抬手…就可以吗…【自顾伸出手，却发觉天地浩渺，星斗遥不可及。收手枕于脑后，无奈笑道】坐井观天，十七年…
【大漠弓月，悠悠驼铃，皆从中娓娓道来。缓合上眼，唯恐惊扰她，低声喃道】红绡，我很羡慕你…

【次日清晨，被寻我而来的仆役唤醒，才惊觉自己在外睡了一夜。挣扎欲起，却觉全身束缚，动弹不得。】
【低头望去，原是一张薄衾，如蚕茧一般裹在身上。见仆役面露困惑，怒道】你愣什么，快帮本少爷松开……这个小要饭的……

【春去秋来，她已在府上年余，似对这样的日子并不排斥。离开，我不愿提，她亦不提。】
父亲有令，此时不可出府。【见其仍聒噪不止，伸手在她额前一敲，遂便施下定身咒，道】听话，别吵。

你…【这便是她的杀招，且屡试不爽。我何尝不懂，她本不属于这里，我能定住她一时，却无法禁锢她一世。身尚如此，那么心呢。】
【叹了口气，收回咒法，又抚上她眉心，道】别动。我将自身灵息布于你身上，如此妖灵便不敢动你了。【一顿，又笑道】请你，替我去看看。

好。【她展颜一笑，恍惚觉得，许久未见她如此笑过。衣食无忧不能，我亦不能。】
小要饭的。【见她背着画板，一如来时，一人一画足矣，了无牵挂。她不谙世事，又拙于言辞，定是不知如何作别。静默半晌，道】如果饿了，被欺负了，就回来，好吗？

【日薄西山，霞光满天。负手立于门前，许久，转身入内。仆役不解，道太阳尚未落山，今日为何不再等等。未转头，只道】已经三天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将她往日住的东厢锁了吧。【秋风过院，吹起袍角。由少及长，甚少失去什么，如此也好。】

【耳畔一声轻唤，本以为是错觉。谁知仆役却道，红绡姑娘回来了。原地顿步，转头看去，竟是她踏着余晖而来。】
【就在此刻，我才明白自己心中所想，竟像隔岸观火一样。提步向她行去，面无所动，只字不问，而是伸手将人一把揽进怀里。】

【沉默不言，抬手将她的头按在心口。灵识股股散开，盘绕笼上其全身，仔细查验并无伤痕，这才安下心来。】
【不问她去往何处，亦不问所为何事，而是一抚她乌发，笑问道】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吗？

【画册入手，才记起她离开的本意——替我去看罘止山。除却春天入山除妖，几乎足不出户，从未见过其他景致。】
原来罘止山上…真的有红枫林。【心中滋味繁杂，如鲠在喉。平复半晌，方问道】你走了三天，就是为了这个？

【我即将成年，依照顾家祖训，加冠之年应当娶妻。我有意留她，可父亲说她身无灵力，根本不配为顾家诞下血脉。】
【半晌回神，闻言不知说什么才好。合上画册，低声问道】你…想念外面的世界了吗？

【次年春，万灵复苏，如例山中除妖，却将她一并携上。御剑山下，见林荫夹道，清溪涌泄，方寻得山门所在。】
【平稳落地，灵力尽收。往前走了几步，低头看向怀中，笑问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你当年就是从这里，走进来的。【俯身将她放下，自顾又前行几步，侧首道】这里是罘止山山门，走过禁制，便可以出山了。
你的恩已报，两不相欠，我也该遵守承诺。【转身握起她的双手，淡然一笑，问道】会想我吗？

你本就该逍遥天地间，而不是束缚在顾府。【拇指轻抚其手背，笑道】你也说过，想念山外的一切。
而且…我马上要成亲了。自从认识你，除却练功和睡觉，我几乎都同你在一起。可是…【犹疑再三，才道】如果我有了妻室，就不能了，你能明白吗？

大漠，雪原，沧海，我注定无法陪你看了，可我还能保护你。【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其腰，温声道】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别动，也别出声。你且忍一时，可能会有些疼。
【言罢低头吻上她，以唇齿为介，运灵汇入其体内，层层冲破血肉屏障，搭建灵路。】

【通灵毕，这才捂上腰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恨道】你这女人太狠了，把我掐死了，谁来保护你。谋害亲…
【欲言又止，竟一时怔住。半晌，垂目自嘲一笑，别过脸道】我方才所用，是通灵术第三式，名曰灵力相通。即便你远在天涯海角，也能动用我的灵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