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木耐摔,并没有什么大碍。随手搁回案上,回身时在她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
“不许说话了!”
半真半假,佯怒真怒,也只有自己能分得清楚。
自妆奁中取出一枚素色锦帕,摊开在掌心。略白的细腻铅华,闻不见丝毫味道。抬指沾了薄薄一层,轻轻覆上她的脸,再划过额间那略微泛红的,我适才的杰作,任它逐渐消失在指尖抚过之下,一如我心中的低吟浅叹。
她就是这般,什么都不会多想,当我二人之间干干净净,当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其他女子。
我与她少年相识,至今已有六七个年头。她看着我流连章台,看着我对其他姑娘大献殷勤,不仅从不会拈酸吃醋,偶尔一时兴起还会与我一块对诸多姑娘品头论足。
我于她,不过朋友,撑死也只算得上知交。在她心中,我断然比不过那如巅峰浮云的大师兄,比不过那舌灿莲花洒脱肆意的二师兄,也比不过痴迷傀儡之术性情诡谲的小师叔。
是啊,那是家人,我是朋友。是有内外之分的。
不过这般也好……
我赵闻轻流连花丛,惯来也是寡性薄情的主。虽说这二十多年春秋中,她是我唯一真正动心的姑娘,可是,我惯来欣赏喜爱的亦是不少。
我爱她,但这爱意能维持多久?情谊消融,不过眨眼片刻之事。我断也不敢用我最心爱的姑娘的一辈子来赌我这虚无缥缈的真心实意。
我是不舍得让她输,可我怎么能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不会让她输的一塌糊涂遍体鳞伤?那时候,我的姜流儿该怎么办?又有谁能心疼她?
就如适才上天给我的警告,第三梳终究没能梳到尾,同心永结,呵,不过哄人情话,一场豪赌。
-
唇角微微挑起一丝苦笑,垂着的眸中爱恨纠葛,收了手下动作。
铅华薄施。顺手往后摸到方才她拿着的精致木盒。
“这胭脂是我朝楚楚讨来的,市面上胭脂浓丽的很,一点儿都不衬你,这盒是她特制,颜色略淡,但恰好合适。”
只随意闲话着,却未曾发觉这一言半句中有些心思已然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