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接触“概率”是在伦敦的某所私立学校,那时他七岁。
报童偷水果,先生吐烟圈,女佣洗衣服,詹姆进伊顿。
明天下雨,明天天晴,明天刮风,明天爸爸在家用餐。
西里斯穿绿毛衣,彼得不怕水,莱姆斯踢球,詹姆讲拉丁文。
他认真写着家庭作业。对他而言,这可是一份很长的单子。他分别在三行歪歪扭扭的字后面标上“必然事件”“、可能事件”、“不可能事件”,最后把自己的大名签在左上角
詹姆·波特
他的作业只得了B,因为里德尔先生认为有些例子太绝对了。
里德尔先生专门勾画出两处,“据我所知,拉丁文是伊顿公学的必修课。”
“拉丁文是死人才学的东西。”詹姆愤愤不平地还嘴。
里德尔先生没理会学生的小脾气,他只负责教书,不负责开导。再说,他本人对伊顿的情感颇为复杂。他曾是伊顿最具天赋的应届毕业生,许多人都指望他成为伊顿出身的第二十名首相。要不是伊顿校长拒绝他的要求,他也不会沦落到在这工作。
詹姆自然进了伊顿,同行的还有在他的小学作业中出现的朋友们。
“我讨厌这套制服。”西里斯满不在乎地扯着外扣。
“可你看上去帅极了。”
“虫尾巴说得对,你只是讨厌老布莱克也穿过的制服。”
布莱克家族的家徽是一条绿色的蟒蛇,詹姆觉得这个图案再符合不过了——其男性成员从伊顿毕业后,清一色成为了老奸巨猾的政治家。
詹姆正在为莱姆斯系鞋带,他早已习惯朋友萎缩的双腿,比莱姆斯本人还习惯。
“我自己能行。”莱姆斯小声嘟囔。
莱姆斯小时候经历了一场可怕的车祸,他的脊椎受到重创,从此下半身毫无知觉。
“詹姆,你的拉丁文学得怎么样了?”
詹姆直视那双严肃的蓝眼睛,他经常嘲笑莱姆斯心里住着个小老头。
“他们会给我找一名拉丁文教师,管他的,我拒绝学这门语言。”
“听上去某人要错过课余时间了!”西里斯火上浇油地说,他的拉丁文倒从没落下过。
“大脚板会入校队的,对吗?”
“哦,当然。”詹姆拍了拍彼得头发稀疏的脑袋。
几里外的学校草坪上,身穿红裙的年轻女孩正统计报名特殊培训班的学生。她的嘴里吹着口哨,绿眼珠子扫过寥寥无几的报名表。风吹过她的发丝和发带,从背后看如同点燃一把灵动的火焰。
她故意用拉丁文讽刺道:“瞧瞧他们,愿伊顿辉煌!”
负责接管特训班的伊万斯太太悄声走到她身后,“小姐,请你重复刚才的话。”
“今天的天气真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