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K


引言


每个人都有面具，经历不同，面具的表情、色彩、厚度便不同。

因缘际会，我戴上了厚重但美丽的面具，无法摘下。

并不像《铁面人》里的国王那般痛苦，相反，我安于躲藏在面具之后，慢慢摸不到脸皮。我过得安逸舒心，直到，遇到他们，懂得他们，看透他们。。。

他们争先恐后，撕扯我的脸。我美丽的面具，碎了。。。

训练告一段落，那两个哥哥又攀过去，跟教练有说有笑。我不齿，一个黄尚勋有什么可巴结的。等我们出道了，要是不红，以后下场不就是他。 

身边的朴有天还在跟韧带肌肉做斗争，我不理他，环视周围，看到昌珉孤零零坐在角落。 
突然想起上次录音，最后剩下我和他，休息时候只一张凳子，他腼腆地站到一边，对我笑，“俊秀哥，你坐。” 

不想欠他人情，我走出去，检视口袋，还剩两颗钢镚儿。站定自动售货机，查来查去，只够一瓶水。 

把水递给昌珉，小家伙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给我的吗？” 
我的天使微笑再次登场，“当然。渴了吧，快喝。” 
“谢谢哥！”甜甜的笑容，让我好想捏。忍住啊忍住，金俊秀，他不是你的弟弟，而是敌手。嗯。 

上学加训练，其实很难熬。洗完澡后躺上床，是最幸福的时刻，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半夜，我很不幸地被吵醒。 

——上铺在讲电话。声音很小很小，但放在夜深人静的氛围里，还是一字不漏灌入我的耳。 

“想哥哥吗？” 
“嗯，这还差不多。课业忙吗？这学期选了什么课？” 
“哇，我们有焕真厉害呢，哥哥都不会，教不了啦。” 
“呵呵，你这小子，不会正在吃蜂蜜吧？这么甜。” 
“对，帮妈看着，不能总吃RAMEN，没营养的。对了，你也少吃点Cookie哦，太甜了对牙不好。” 
“我不啰嗦谁啰嗦。真是，嫌我啰嗦，我还没说电话费有多贵呢。” 
“好，下次你再打过来。” 
“嗯，就这样吧，好好学习，注意身体。打工的时候也注意点，跟人家搞好关系哦。” 
“唉，我这不是担心嘛，好，好，挂吧。” 

呼——总算完了。我翻个身，耳根是清净了，却瞪大眼睛了无睡意。 
翻身，再翻身。算了，起来喝口水。 

再躺回床上，听到极小的声音，“俊秀，你也睡不着吗？” 
妈的，是谁害的，还好意思问。我“哼”了一声。 
他似乎听出我的怨怼，轻轻说：“对不起吵到你了。” 

我以为他说完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很想我弟弟。” 
为什么不说“很想家”？ 
我不应声，他的声音里有了哭腔，“他还那么小，我好不放心啊，真想回去看看。你知道吗？这孩子很坚强的，比我更懂事，我临走的时候，他都没哭的，我知道他很想哭，可他忍着，就怕拖住我。” 

他叹息着，声音飘忽，“如果他哭了，如果他说‘哥，别走’，我，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认识俊秀。唉……”

录音室里，一屋子人。连KANGTA哥都惊动了。 
正在摆臭脸的，是我们社长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制作，朴昌贤老师。 
郑允浩站在一边，正在哭着抹泪，“呜呜呜，朴老师，对不起，是我们打架了才把他气走的。对不起，成旭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唱的是哪出？我走近，不知该做什么。 
KANGTA哥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俊秀来了，正好，你说，今天下午金在中出门，是去打工吗？” 

我不知所措。一斜眼，郑允浩定定地盯着我，别有深意。 
成旭哥也凑过来，狠抓我的小臂，好痛。“俊秀，你最乖，你说实话。金在中今天去干嘛了？” 

我又看郑允浩，他还是紧闭着嘴，眼睛一眨不眨。 
恍然大悟。 
那天成旭哥说再打工就开除的事，是当真的。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除掉金在中，快，除掉他，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快呀！快呀！只要我一句话。 
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 

良久。 
我甩开成旭哥的手，走到朴昌贤面前，“老师，对不起，他们打架，我没有劝住，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一定准时！请您原谅我们一次吧。” 
话音刚落，我听到右边重重的吐气声，是郑允浩。 

朴老师仍然不太高兴，霍地站起来，也不理我，直直走到KANGTA哥面前，说，今天看你的面子，就这样吧。 
几个老师都走了，KANGTA哥招呼完，转身对我微笑，像平时一样和蔼，可不知怎的，我觉得他的眼神有点怪。 
他走近，摸摸我的头，对着窗外叹息说，“真是怀念啊”，半晌，又无声地笑笑，随后离开。 

郑允浩拉着我要回去，成旭哥插进来，笑弯的眼亮晶晶的，让我后背发毛，他勾起嘴角，凑到我耳边说，“嘿嘿，俊秀啊，犯傻了。” 
我大骇，倏地一震，——他看出来了。 

我又浑身抖起来。 
成旭哥走了，身边的人猛地抱住我，呼出的气息灼伤我的颈。“俊秀啊，很冷么？不怕，哥把衣服给你穿。” 
搂了我很久，久到我的身体热起来，久到我以为他要给我衣服只是说说。 

然后，他松开我，脱下大衣披上我的肩。 
我没拒绝，也说不出话。因为我正在后悔，遗憾刚才失去的瞬间。就像成旭哥说的，这一次，我不是装傻，是真傻了。 

没有别人知道这一晚的事，除了我和队长。 
从那天起，我经常看到金在中对郑允浩隐含怨怼的目光。真是不值啊，允浩哥。

第六章 单行道 


那天晚上，我们被成旭哥训斥，多亏郑允浩居中调停，最后风平浪静不了了之。 
队长为赔罪，请成旭哥吃饭。 

人一走，就开始有人不老实。 
成旭哥曾叮嘱过，晚上不准在外久留。更何况，有一个人，眼睛刚好，还有一个，被我打得满脸青，最后一个，才十五。 
我坐在沙发上，脸被碘酒刺得生疼，可是不想动。 

没一会儿，看到那三个人穿戴整齐，打开门。 
下意识地，我伸出了手，距朴有天的衣摆还很远，根本够不到。 

只是坐在原地伸一下胳膊而已，却被乌眼青的金在中狠瞪。没办法，我只好讪讪收回手，闭上嘴，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会听。 

我开始看电视，很多台，一个一个换。眼皮有点沉，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 
有钥匙开锁的声音，我没回头，应该是郑允浩。 
我开始想词儿，如果我说我阻止了但是未果，郑允浩会相信吗？ 

猜错了。进来的是朴有天。 
我有很多疑问。他的眼睛还痛不痛？为什么一个人？另外两个呢？是不是安全？金在中有没有喝酒？沈昌珉有没有被带坏？ 
……问不出口。 

他没理我，直接进了浴室。我听着哗哗的水声，如坐针毡。 
二十分钟后，郑允浩回来了。 
我松一口气，急急迎上去，“哥，成旭哥没事了吧？” 
他很疲惫，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没事。” 

刚想说那三个人的事，郑允浩就忽的坐起，警觉地看看四周，“太静了。他们呢？” 
没等我回答，朴有天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腰上缠着浴巾。头发滴滴答答掉着水，根本没擦。 
我张了张嘴，就听见郑允浩的连声轰炸，“哎，有天，你怎么不擦头？睡衣呢？快快，这么冷的天可不能再病了。你也真是的，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要让成旭哥看见又该说教了。” 

一路从卧室唠叨到浴室，拿来保暖的睡衣和干燥的大毛巾，郑允浩把僵硬的他拉到沙发上，我自动让位，坐到对面看队长手忙脚乱地帮忙。 
“你呀，就是不拘小节，万一再出点事可怎么办？”帮有天打点好，郑允浩勾起稍嫌尖瘦的下巴，仔细检查他的眼，“我看看，好像还有点红啊。医生开的药水点了吗？” 

“……没有。” 
“唉，你们一个个是要急死我才甘心！” 

半晌，头也擦了，衣服也穿了，眼药水也滴了。 
“咦，对了，在中呢？昌珉呢？” 
朴有天低着头，不敢应。 
队长又看我，我只好开口，“他们……出去了。” 

“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霍地站起，吓人一跳。 
瞪我干嘛，又不是我的事，我哪里知道！ 
我不说话，朴有天怯怯地回：“在中哥带着昌珉基范，呃，喝酒去了。” 

“什么？！” 
火山爆发，天哪。我抱头鼠窜，一下子就被揪住，“站住！今天谁也别睡觉，把那几个家伙找回来！” 

他们续了第二摊，朴有天也不知道在哪儿。 
金在中、沈昌珉都没有手机，辗转打听到金基范的号码，得，人家喝关机了。 

乱找好一通，凌晨十分发现了不省人事的三个人。 
一人背一个，还好，我分到基范，比较轻。前面的队长最辛苦，昌珉身子长，腿一个劲儿往下掉。我忍不住回头，金在中正趴在有天脖子上说话，看样子没醒，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狼狈回到宿舍，发现成旭哥火眼金睛坐定沙发上。 

是祸躲不过。 
第二天，那几个人被要求写检讨书。尤其是金在中，自己未成年还拐带一堆孩子一起喝酒，情节及其恶劣，这要在学校，早记大过了。 
几个人灰头土脸地回来，我看了看，其他几个都没异样，金在中的脸也还是青的，奇怪的是，郑允浩竟也肿了大半边。 

看来，为了让我们团结，队长就是靶子，下手真重。 
值得安慰的是，金在中帮他上了药，总算这次的人情，允浩哥做到了明面上。

第八章 爸爸 


社长亲自请客，带我们吃烤肉。一群小饿狼，没一只敢动筷。 
“吃啊，孩子们都多吃。”李社长兴致高，每个人都给夹到碗里，最后一个是我，他看着紧张得快窒息的我，微笑说，“孩子，要出道喽。恭喜。” 
突然觉得，也许，社长并没有讨厌我。 

席间，我们又一次讨论了队伍名称和每个人的艺名。 
社长不像在办公室那般严肃，人们就渐渐放开，说话也没大没小起来，有人提议叫“东方神起”吧，我们便起哄：“好啊，不错啊。” 

真的就成了。——“东方神起”，响当当的、史无前例的、让我们自己说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名字。 
我听着十二月寒天下，乐天舞台上两个吐着哈气的主持人说，“东方神起”，才真实感觉到，我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彩排完，赫在、李晟敏来到后台算是慰问。队长和金在中迎上去，虚与委蛇。我不想理，找个角落坐下。 
赫在正聊着，被朴有天拉走，最后别别扭扭站到我面前，“嗨。” 

冷战这么多天，就只会“嗨”。我瞟他一眼，看他尴尬地笑。 
算了。是我不对，是我之前放不开。我主动伸出手，握了握他的，以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问：“你还怪我吗？” 

他瞪大了眼，大声说，“这句该我说吧？” 
得，引来一堆注目礼。 
我的友情保住了。真开心。 
我们在众人面前拥抱，没有一丝不自然。他拍拍我，跟我咬耳朵，“别害怕，平时怎么练就怎么跳，我会看着你哦。加油。” 

嗯！ 
什么都不想，专注地做完排练的每一个动作，尽管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外放的喇叭。 
跟预想的一样，没什么人喝彩。 

不是什么大型的公演，两三百人在底下，观看陌生的我们。 
我跟朴有天配合默契，充分做好了官方配对的每一个细节。 
金在中和郑允浩似乎不顺，把排练时两只胳膊拼成大心的动作摆得七零八落，一下场就被成旭哥说教，从此，HUG里的这个动作不见天日。（忍不住说明一下，大家看Iple07年出的出道前乐天公演视频，真有这个动作的，后来上031226上SBS就米了。） 

我知道为什么。 
金在中不认真。 
他以为，他是主唱，他够帅气，他不需要郑允浩来提拔人气。可是他错了，人气这东西，在友爱的互动中增长更快。 

很庆幸我的对象是朴有天，会做戏，也会配合。我们天衣无缝，表演完美。 

乐天之后陆续又有几次非正式的小表演，观众不多，没有摄像机，但也算是上台前不错的演习机会。 

我的生日到了，正处于出道倒计时，准备工作很忙，也不是周末。 
以为没人记得，结果，父亲带了充足分量的食物来到练习室，对我眨眨眼，小声说，儿子，生日快乐。 

然后，就是一群狼围成圈儿抢食的画面。 
不少练习生闻风而至，多少蹭点再走。 

爸爸解释说，妈妈脱不开身，哥也不能跟我一起过，但谁都不会忘了我。 
我笑，本就没期待那么多，我自己也顾不上的。 
爸爸摸了我的头，揉成一团糟。 
“爸~~~~讨厌啦。” 

老爸笑呵呵收回手，像弥勒佛，嘻嘻。 
郑允浩识大体，跟老爸又是熟识，鞠躬哈腰的谢个没完。

我顾不上招呼老爹，食物塞得满嘴。有天昌珉在我旁边，狼吞虎咽，吃相不比我强。只有金在中，一小口一小口，看得我着急。就他这速度，等吃完手上的，只剩空气了。 

想多圈几块披萨，还没动手，就被眼尖的老爸阻止，“俊秀！你还没饱啊，等会儿又跳舞，别吃撑了。” 
呃。 

老爸跟允浩哥聊了好一阵，似乎还对我们这边指指点点，临走时，偷偷转到这边，对金在中悄悄说什么，又塞了包东西给他。 
我听不到，只好假装无事。 

老爹对我嘱咐两句便离开了，留下一个个捂着肚子抱怨吃撑的小鬼。 
人渐渐少了。稀稀疏疏，只剩我们五个。 
“俊秀，你爸爸真好！”朴有天躺在地上，看着敞开的大门喟叹，他眼里流出的依恋情绪，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想表示赞同，爸爸都是很好很亲的，张了张嘴，又咽回去。 
他忽的转过头，向我shi威般一笑，“不对，也是我爸了，嘿嘿，我爸真好！” 
哎？“才不是！”我站起身，跨站在他两边居高临下，插起腰，正要宣布爸爸的所属权，不料被他扯住双脚，突地一使劲儿，四仰八叉向后倒。 

“啊——”我大叫，瞬间倒在他抬起的腿上，又一起撞到木地板。 
“哎哟”，吓死我了。 
他快速翻过来，压到我身上，也不笑了，僵硬地抢说：“我爸爸，就是我爸爸！快说，是我爸爸！” 

我的脖子被压着，完全不能动，哼，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你，你爸就你爸，反，反正也是我爸爸！” 
终于，他的脸柔和起来，渐渐转成甜美的样子，也松了手，叹息一声，“真好。” 
好什么好，我一点都不觉得好。 

我爬起来，突然又觉好笑，怎么真像两个无忧的小孩子，还玩摔跤游戏。金俊秀，你脑袋进水了，台上嬉闹还不够，演戏演到台下来了。 
我揉揉肚子，真的吃撑了。得，赫在没有来，过去看看当散步。 

金在中走过来，伸手拦住我，“俊秀，嗯，那个，呃……” 
干嘛，不会是我爸给点好处，就把他收买了吧。 
果不其然，他低着头，对我说，“谢谢。” 

谢我什么？是老爸给的，又不是我。要是我有发言权，我，我才不会送他吃的呢。哼，前阵子还大小声来着。 
我眯起眼，对他敷衍一笑，“不客气，在中哥，我家就产这个啊，你吃就好了。” 
啧，反正不是我掏钱，老爸铺好的路不走白不走。 

他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走开了。 
老爸来得巧啊，以后金在中应该不会再和我针锋相对了，哈。 

可惜，我又错了，金在中是个就事论事的主儿。 

“赫在，你怎么了？叫你吃披萨也不来。”我跑去不远的练习室，见到好友一个人垂头丧气，“怎么啦？” 
他摇摇头，“没啥。” 

去，鬼信。我等着，一，二，三，“俊秀……” 
哈哈。 
“你笑什么？” 
“没，”连忙捂住咧开的嘴，“说吧，什么烦心事？” 

“嗯，那个，我，我当不成领舞了。” 
什么？！我力图镇定，“听谁说的？” 
他的头更低，“承焕哥。其实，你们前脚走出A班，后脚就进来新人了，我以为没什么威胁，就没告诉你。” 

“他妈的是谁？哪个混小子新人就想领舞？” 
“没，不是啦。人家是中国来的，有舞蹈基础，从C班直升上来，挺厉害的，也不能完全算新人吧。” 
我搜寻记忆里的人物，好像有好几个中国练习生的，“是哪个？” 

“叫韩庚。” 
韩庚？“瘦高的那个？” 
“嗯。” 
“承焕哥怎么说？定死了？” 
“嗯。” 
妈的，敢顶替赫在，我倒要见识见识他有什么本事。

第九章 乌龙 


一直没抽出空，直到出道前几天。 
我蹑手蹑脚，溜到A班练习室门口。啧，东海也在。 

说实话，在SM，大家都看“资格”。出了道的，如果混得好，地位就超级高；没出道的练习生，谁先进公司，谁在周末表演的评比中分数高且彩桥Ｈ恕? 
我属于后者，资格老且受人尊敬。 

我在变声期之前恃才傲物，后来吃过不少闷亏学会收敛。但不管怎样，我从没有凭着资历教训过人。 
第一次，我想“欺负”一下那个人。 

虽是这样想，也不能当着东海赫在的面啊，本来生性就没有欺负人的基因，再在熟人面前根本做不下去。 
于是，我把宝贵的时间花在了无声无息的等待上。 

老天开眼，二十分钟后，那个叫韩庚的瘦高个儿自己出来了。 
我一路尾随，跟到小卖部。他买了三瓶水和几袋小零食，有够滑稽地两手抱着。 

已经过了放学下班的时间，街上没什么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喂，前面的！” 
没人理我。 
“喂，韩庚！” 
他停住，扭过头。“你在……叫我吗？” 
废话。我快速走到他面前，发现他真的很高，只好退两步不用过于抬头降低气势。“是，我就叫你。” 

“哦，你好！” 
听听，新来的竟然不说敬语！那不管他多大，我也不要说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不是，要出道，前辈？我见过你的好像。” 
原来他知道我。不管他的韩语有多烂，既然认识就好办了，我插起腰，让自己看起来有点威严。 
“你听好了，我就是SM练习生里的大前辈金俊秀，我现在想对你说，不要以为当了领舞就了不起，我家赫在的舞蹈水平不是你一天两天就能赶上的，你也就长了高个子而已，别真拿自己当回事，你他妈要是敢欺负他，我绝对绝对不会饶你！我，我会找人狠狠打你一顿，然，然后告诉社长，嗯，把你踢回老家，你，你，你听清楚了吗？” 
妈的，真是没威胁过人，这难听话说起来怎么这么不顺溜？ 

他歪了歪头，露出完全费解的眼神，然后笑道，“你渴吗？给你。” 
我条件反射接过他的水，好像哪儿不对啊，不管了，打从练习室溜出来就没喝水，真有些渴，我打开瓶口，隔空往嘴里灌。 
他朝我这边挥手，高兴地喊了一声，“在中！” 

“噗~~” 
我回头，看到金在中几近发狂的脸，后面还跟着朴有天。“呃……嗝。”真就这么倒霉？ 
“喝饱了吗？接着教训呀，大前辈金俊秀！”金在中对我笑笑，表情扭曲。 

怎么办？我感觉头脸在冒汗，大冬天的，这是怎么了。 
韩庚在我身后说，“前辈，水。” 
简直是救命的福音，我连忙转身还给他，可他不要，还把另外两瓶和零食也推给我，“帮忙，赫在东海。” 
咦？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楼，“在303，谢谢！我想说话，在中。” 

竟敢让我跑腿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一脸诚恳，又对我说，“谢谢前辈。” 
讨，讨厌。 
我回头，金在中对我撇了撇嘴，牙缝里挤出“还不快去！”我又看看朴有天，他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理我。 

唉，这个下场是我完全没料到的。我灰溜溜离开，听到金在中腻腻的声音，“韩庚哥~~” 
怎么这样？早知道是金在中罩着的人，打死我也不会欺负，刚刚才缓和关系的。 
不过我也没把韩庚怎样吧，只是瞎编了几句重话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占理。 
果然，回到宿舍，事情就来了。 
队长把我拉到一边，“思想教育”。 

“哥，我不是故意的……”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那个，我，我只是，呃……” 
“你想要韩庚哥怎样呢？让出位置给赫在吗？”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其实没看到之前是这么想的，甚至想说再去跟承焕哥商量商量的，但是，“我看过韩庚，呃，韩庚哥跳的舞了，挺，挺好看的，所，所以，我就想他要是领舞，赫在就没地位了，我怕他欺负他，才，才跑去打预防针的。哪知道……” 
“哪知道在中杀出来？” 
我低下头，“……嗯。” 

允浩哥叹口气，拉起我的手，“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啊。打从年初韩庚哥一到这边他们就是一个屋的，那时候韩庚哥上语言学校在中去打工，天天一起走，过了半年呢。你啊，怎么想欺负他呢？” 
“我不知道……允浩哥，这可怎么办啊？” 
他对我笑了笑，“嗯，凭韩庚哥和在中的为人，你去道个歉，应该不会怎样的。” 

哎哟，还要道歉啊。真掉面子。 
我被队长拉着，当着金在中的面对韩庚道了歉。允浩哥一直说我人小不懂事，韩庚只是笑笑，说，“怎么了吗？我，喜欢，他。” 
啊？他竟然用“喜欢”？我又不是女生！ 

韩庚转向我，竟然摸了我的头，真讨厌，难道你们个子高就可以随便摸吗？ 
“俊秀，哦，前辈，你好。谢谢，上次。” 
我们三个全傻眼了，别告诉我，他根本不知道我那天在干嘛！他又笑了，耷拉着眼角，看起来傻呆呆的，“我们赫在，也喜欢，俊秀。” 
废话，我当然知道赫在喜欢我！问题是，什么时候变成“他们赫在”啦？ 

正说着，话题主人公到。“哟，今儿怎么这么多人啊？” 
天呐，赫在可还不知道我干的好事呢。我一个劲儿向郑允浩和金在中使眼色，他们都不看。 
“喂，俊秀，你们没几天就上节目了，来这儿干什么？” 
呃……我总不能说，正在这儿道歉吧。“我，我们，嘿嘿，我们找韩庚哥吃饭，对，吃饭。” 
“好啊，吃饭不叫我！”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行五人，一起跑到韩庚说的名为“梅花饭店”的地方，点了一桌地道的中国菜。 
很郁闷，我掏钱。 
郑允浩金在中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摆明了这样赔罪他们很满意；韩庚只顾着吃，根本不知道我是在向他道歉；最可气的是赫在，一直调侃说，“哟，天上下红雨啦，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说个没完。真是的，为了他，我简直亏大了。 
最后金在中总结说，“你自找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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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有偏差哦，但很稀饭庚庚和250的合影啦~

第十章 刺心 


我以为，事情平息了。 
圣诞节。我们自然是没假可放的。五个人汗流浃背，无数次练习HUG里的动作，修修改改。 
自从那次韩庚哥的事，私下里朴有天再没主动跟我说过话。 
拽什么啊，我也自然跟他生起闷气。 

第八次修补完HUG的舞蹈，大家都有些倦怠。 
昌珉去跑腿买吃的，队长在跟成旭哥商量明天的计划。我转来转去，干脆上厕所。 

我发誓，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他们两个的声音没有收敛。 
“你到底在气什么？我跟你说了，他几天前就跟韩庚哥道过歉了啊。”金在中的大嗓门，一听就能分辨。我停下脚步。 
洗手间里传来水声，和着朴有天特有的，闷闷的回答，“我知道。” 

“那你在跟谁生气，这几天奇奇怪怪的。” 
“在中哥，我觉得……” 
“什么？” 
“我觉得，我看错他了。我不喜欢，不，我很讨厌，为什么他要在我们队里？就因为他资格老实力强吗？可他人品不好。我不想跟他搭配官方CP，你能不能帮我跟允浩哥说说，给我换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第一次，我听到他面具下的真话，尽管如此不堪。 
原来，他真的讨厌。 
之前他假装对我好的时候，我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不是真心的，可内心深处仍禁不住浮动。现在，终于落地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明天就上台了你今天要换人？！再说了，他哪有多不好，不就有点少爷脾气吗？依我看那小子人还是不错的，难道你还记恨上次住院的事？” 
从没想过，金在中会说我的好话。 
有天声音小，我只好再向门边靠一靠。 
“不是的，生病那次我只是有点失望。” 
“那为什么？”是啊，为什么？我倾身，贴到门板上。 

“在中哥你记得他说英云哥正洙哥他们要打我的事吧？” 
“嗯。” 
“结果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那倒是。” 
“可是你看，他才是那种人！他口口声声说那些人要欺负我，然后明明白白摆出着急的脸色，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去威胁才来不到一年的韩庚哥！这算什么事？我看透了，他才是表里不一的小人，这种人，我不想交。” 

啊。 
在他眼中，我是这个样子。说的对，我表里不一，一直都是的。 

“俊秀哥你怎么不进去？”是昌珉，抱着食物。“你眼睛怎么了？” 

“啊？”我擦擦眼，没事……吧？“我，我正要进去呢，嘿嘿，水喝多了，我……” 
门霍地敞开，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可能慌乱的神色。 
但事实上，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紧张。“在中哥，我们走。” 

两个人离开了。 
昌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依然傻愣愣地杵着，“呃，你们，又怎么了？” 
“没，我要上厕所，你先回去呗。” 

一个厕所上了近一个小时，被大家用“便秘”嘲笑。 
我也笑。 
我猜测着自己的表情在别人眼中的样子，一定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可是怎么办呢？他想换CP，我帮吗？ 
说实在的，他真的是很好的互动对象。我有点，舍不得。 

排练到十一点，成旭哥说早点回去养精蓄锐，便散了。 
“允浩哥……”我没能忍住。我知道他不敢亲口跟队长讲，那么，我来吧。反正，队里的人都被我得罪光了，不差这一个。 

“你开什么玩笑？明天就登台了！” 
果然，队长很生气。 
“那个，只是把我和昌珉的走位换一下，或者加，呃，加点他们的动作而已。” 
“你说的轻松，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跳一两遍就记住了？万一出错怎么办？俊秀，明天的舞台不是儿戏，你应该明白的。” 
我看到允浩哥异常严肃的眼，突然，背脊发凉。“对，对不起，我，我头脑发晕了，呵呵，睡，睡一觉就好，嘿嘿，睡了就好。那，那个，走吧，我，我走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我才发现，允浩哥的力气大得超乎我的想象。“俊秀，你怎么了？” 
我笑起来，这一天笑得格外多，“没事，呵呵，什么事都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啦，我跟有天搭档也挺好的，就是怕我在台上太呆连累他。没事没事！” 
允浩哥信了，我吁出一口气，真不好玩。 

排队洗澡。 
因为都要早睡，我和昌珉被安排第一批合洗。 

两个大男生裸裎相见，虽是第一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冲头，他涂洗发露，互不耽误。 
“俊秀哥，你这怎么弄的？”他指着我侧面胯上一小块儿伤疤，好奇地问。 
我摸了摸那里，表面不太平，早已没有疼痛的感觉。“小时候让人打的。” 
“谁打的？好像挺狠啊。” 

呵呵，我说了又不信，何必问呢。我微笑，“不狠，都不怎么疼的。嗯，我爸打的，因为我不听话。” 
“哦~~原来是这样，我爸也打过我的，嘿嘿。” 
我看着他陷入回忆里想爸爸的眼神，内心嗤笑。真好骗。 

有天最后一个进浴室，待他上床的时候，我已经快睡着了。 
总是这样，先蹬到我的床边，再像猴子一样攀上去，明明有小梯子，从来不用。 
“我知道你没睡，”上铺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透过木头和空气，到达我的耳朵，“你没必要跟允浩哥讲。放心吧，我还是会配合你做戏的，不会扯你后腿。”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回答。怕他等睡着了，只好对着头上的床板，轻轻叹息，“是吗？那就好。睡吧。” 
“……嗯。” 

恍惚中入睡，枕巾有点潮，睡不踏实。狭小的房间里，五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我知道他不相信，我没有担心他不配合我。这一次，我不是为了自己。

第十六章 不能说 


3月28日，拿到人气歌谣冠军。 
一点也不意外的，从一月底发片，到现在已经卖了十万张，之前每次打榜来SBS，我都会猜，该来了。终究，让我们等到了。 

从东万前辈手里接过鲜花，有天就开始捂着眼睛掉泪了。 
私下里，我没怎么看他哭过。大家一起看悲剧的话，都是我和昌珉擤鼻涕擤得唏哩哗啦，他跟在中哥反而嘲笑我们说都是假的也能哭成这样。 
他哭的几次，大多是做错了事，装可怜博同情，一旦被原谅，眼泪立刻无影无踪。 

我明明知道的。 
该死的，我比谁都清楚啊，可是，他一哭，我还是…… 
终于明白，不止笑会传染，哭也一样。 
没事的，我只是，假装配合一下，绝没有其他原因。天知道，我多想站在身边的，是笑着的赫在，而不是哭着的他，对，对，是赫在，我该想赫在。 

我抬起头，在中哥转过身，眼睛里闪着亮光，一直冲我们笑。最后一把抱住了有天和昌珉，小声说着“别哭，难看”。 
我哭得不难看，躲到说着官话的允浩哥身后，不想被发现。以为脑子里会有以前的事情，其实一片空白。连赫在的身影，也是模糊的。 

周围很嘈杂，女孩子的欢呼声、尖叫声、哭泣声，连成一片。我的耳朵很灵，那毫不压抑的低沉啜泣声一直往里灌。他哭着，我的泪便停不下。 

允浩哥笑着说完了谢语，没有一丝破绽。 
我们相互打着眼神，悲喜交加地唱了第二遍“拥抱”。尽管，走调的走调，忘词的忘词，台下歌迷还是给了最热情的应援。 

通告后自然少不了庆祝。成旭哥带大家吃烤猪肠。 
不能饮酒，少了点气氛。不过，两个CODY珍妮姐姐和尹真姐姐都在，加上几个熟识的电视台的姐姐们，话题自然很多。 

大家手机不断地响，家人、朋友，都是祝贺。 
有天坐在我旁边，一直摆弄着那新买的玩意儿，没人来电。是不是，他想打给国外？给弟弟？或是妈妈？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抿着嘴似在犹豫。 

“有……”刚要开口，我的手机响了，是赫在。只好对他闪一个抱歉的眼神。 
他摆摆手表示理解，扭过身跟尹真姐闲聊起来。 

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注意着他的情绪，声音里没了惆怅，跟姐姐说话，是兴奋激动的。 
我放下心。 
“喂，你听到没有？！在干嘛？我的部下金俊秀，本大人可是自掏电话费跟你祝贺耶！” 
“啊，喔！在听在听！” 
果然，一心不能二用。 

吃饱喝足回到宿舍，没一会儿允浩哥就开始吐。 
也没喝酒啊。 
成旭哥有事吃完饭就回去了，一时间，大家手忙脚乱起来。 

我跟有天架着他吐，基本上，晚上吃的全出去了。什么都不剩，一直吐着唾液。 
“哥，好些没？不吐了吧。”我问。 
他摇摇头，紧皱着眉，还是犯恶心。 
“那咱去医院吧？”有天给我使眼色，我配合着施力托起。允浩哥突然挣扎起来，“不去，没事。” 

在中哥熬了粥，米香飘进来。“快把他架出来，粥做好了。” 
昌珉也帮忙，三个人七手八脚硬把允浩哥抬上了床。 

“我还想吐……” 
“吃点东西就不想吐了。” 
“吃不下……” 
“吃一口，乖，只吃一口。” 
允浩哥鼓鼓的脸颊，让人好想捏。在中哥温柔的动作，也格外可怕。 

目瞪口呆。我们三个，第一次见允浩哥撒娇，也是第一次，见在中哥哄人。 
今天得了冠军，所以都吃错药了？ 

吃一口的后果就是，一整碗热粥下了肚，也不恶心了。最后允浩哥坦白，早晨中午都没顾上吃，被众人一顿狠K。 

夜里，少了些许鼾声磨牙声，我反倒睡不着。 
上铺似乎没人。 
阳台上一个黑影，伴着忽明忽灭的红星。好啊，死朴有天又扮忧郁装深沉，我快速走过去。 

“哈，逮到你了！看你还嘴硬！”我一把夺过烟卷，掐灭，冲着黑影的脑袋就是一掌。 
“啊~” 
奇怪，怎么个头高了点，声音也…… 

“呃，”遭，打错人了！“允浩哥，怎么是你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以为……” 
呃，允浩哥在中哥跟同年的朋友是不一样的，我从来没有对哥哥们这样“施暴”过。 
对方顾不得头痛，连忙背过身，抬起袖子努力蹭着脸。

——既然不愿被发现，我自是不会挑破的。 

他转过来，我连忙笑笑，递上他的半支烟，“哥，别抽了，才刚吐过嗓子又不好，你忘了？” 
“嗯，抱歉，不抽了。”他接过，转手放进旁边的花盆，盈盈地笑着，“不早了，俊秀去睡吧。”太黑了，我只看到允浩哥那双弯成新月的眼睛里，沾着水汽，在黑暗里闪着光。 

不再多说什么，我换鞋回屋。 
我知道，他不会跟我说的。 
确切点，他不会跟任何人说。 
他的伤他的痛，他的委屈他的无奈。说不定，根本，我们这些人就是制造者。 

还是心有不甘吗？还是不愿跟我们组队吗？当初，他看那两人的眼光，充满了气愤和厌恶；对我和在中，则多了应付与虚伪。 
允浩哥跟东海跟希澈哥，以前真的很近，几乎天天在一起，衣服混着穿，东西分着吃。所以听到希澈哥跟人吵架、东海伤到眼，他二话不说就跑了去。 

——朋友还在练习，自己却出道发片了。是不是，神起越好，他就越愧疚？是不是，他心底深处仍然渴望，共享荣辱的另有他人？ 
是了，我明白的，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多希望，拿到人气歌谣的时候，站在身边的是赫在呢？如果是赫在，定会第一个过来拥抱我，而不是丢弃我到可悲的角落，让我躲也没处躲，哭也没人劝…… 

算了，不该产生抵触的情绪。我怎么对人家，人家就怎么回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天真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该对我好。凭什么呢？我是谁呢？呵呵。 

我躺回床，上铺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对。 
又站起来探视，真的没人！ 

沿着不大的公寓转了个遍，在紧闭的洗手间外听到了他。在哼什么？ 
我神经紧张，他，呃，是不是也在偷哭？ 
“有，有天，我，我进来了？”我压低嗓音，悄悄探头进去。 

耶？在写曲？ 
“俊秀？哈，你睡不着吗？还是吃多了要上厕所？”哎，根本没事嘛，我真是想太多。 
“你大半夜不睡觉你……”我大摇大摆地走进，被他一把拉住，截断了我的埋怨，“听听，我的新作品！”他又哼起来。 

并不是欢快的曲调。我盯着他的脸，仔细凝视，眼梢含笑，眼角下皱皱的挤到一处，酒窝随着他的发声若隐若现。 
——笑得过了。又在假装。 

该戳穿他吗？ 
他这样，只有一个原因，——不想我了解。那，好吧。 
唱完了，我笑着说，“真好听。” 
他一顿，表情僵住，似笑非笑，“是吗？既然好听，我就不改了，睡觉喽。” 

我跟着他，猜不透，好闷。 
再度爬上床，允浩哥还没进来。上铺响起吱吱呀呀的声响，心便平静下来了。 

翻来覆去，揣度着允浩哥不能倾诉的心思，又猜测着有天毫无头绪的抑郁，浑浑噩噩到天亮。

不知道有天怎么想，当看到在中哥因此而感冒发烧一病不起时，我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焦躁。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让有天分手！

我把他拉出练习室，走廊上人来人往，干脆上天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定定地看着我，探出左手。“如果你还是那个想帮我的俊秀，就抓住我，听我说。”

想要劝解的强烈欲望被他一句话压制，我闭了嘴，视线移到向我伸出的手上。干瘦的手掌，指节粗大又突出，细指比我的略长，卷出渴望牵引的弧度。
视线向上移，停驻他显露疲惫却坚定凝视的眼睛上。如此笃定吗？我一定会站你这边？

时间静止，我不动，看着他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可怜兮兮。
“唉——”深深叹息着，我还是握住了他。不是站在谁一边，而是，不想失去。
他笑了，一个施力拥我入怀，胸口相互紧贴，感到彼此躁动的心跳。他，刚才在害怕吧？
“有天呐……”
“听我说。”
“……好，你说。”
“我喜欢嘉熙姐，很喜欢。”
是，我知道啊。可这样的开场白，意味着什么？
果然，他狠狠搂住我，像落水之人抱住唯一的浮木，“俊秀，求你，我求求你。”

还是来了。我忍这么久，帮这么多，没有好处，只会使他变得贪婪！
我把双手搁到胸前，稍稍分开点距离，摆出冷硬的脸，“不行，会发现的，一定瞒不住。不行，有天。”
他急了，揪起我的领口，无意识地扯着，“可以的！可以的！俊秀，有你帮我就可以的。你听我说，我跟在中哥不一样，我比他沉稳，比他机灵，你看，我跟嘉熙姐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都这样过来，没事的！你帮我，求你帮帮我！”

尽管他的眼神充满乞求，我心底的警钟却提醒着要理智，然后，我拿自己的未来克制想要答应他的欲望。不可以，如果顺着他，别说他的前程了，我自己也会遭殃！
条件反射般，脑海里映出大力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金俊秀……
“不可以！”我是自私的。对不起，有天。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松开了手，踉跄后退。
我紧紧跟上，“行不通的，咱们越来越红，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踪，绝对会被发现的！有天，听我的，分手吧。趁现在只有我知道，跟她分手，你必须分手！”
“不要！”他退到栏杆，大力冲撞。“不，我不！没有嘉熙姐我活不下去！你根本不会知道，呵，你是长在蜜罐里的小少爷，怎会了解我的痛苦？”

“我……”
“你再怎么样都有爸妈有哥哥，你不高兴了回家去就好，自动有人安慰你支持你。我呢？我有什么？！除了音乐，我只有嘉熙姐啊！”
他的眼睛，红透了。

自责像一把尖刀袭入我的心。是，我曾经嫉妒，曾经嘲笑，甚至曾经厌恶，我对他从没上心过，即使我们号称东方神起里的同龄朋友，最红的有秀CP。
我一直坚信：他不可靠，除了赫在所有人都不可靠。

但我帮了他，我发现他的秘密他的感情并且帮了他！难道，这不能成为我也关心他的信号吗？什么都没有，他的心里除了那两样什么都没有！

努力压下沉寂许久的失意，我再次拉住他的手，“听我说有天，我不会害你，你信我，现在分手是最好的出路。生活不只有爱情的，我在你身边，我们都陪着你，好吗？不要走到在中哥的地步，到时候他们绝不会说说就完的，一个谈恋爱是警告，第二个就不会这么好运……”

他挣脱我，拼命摇头，泪水横飞。
气死人，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钳住他的肩，恨不得把他痛醒，“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场！你会害死嘉熙姐！”

他瞪大眼睛顿住，像突然失去电力的娃娃，“害……害死她。”

午后的阳光热力十足，我却感到强烈的凉意。空气里荡着悲凄的因子，蝉声流响，和着清冷的哭泣。

他不再抗拒。
应该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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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得无比郁闷。。。

贴上被我YY的某两只：金希澈VS李妍喜。飘~

第二十五章 偶像 

应上面指示，成旭哥搬进我们的宿舍。美其名更好地照顾，说白了就是监视。 

在中哥的父母来了，七姐八姐陪同，从公州赶来。打了针吃了药，又有家人相伴，他的病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有耽误任何行程，我们继续着繁忙的脚步�

.

渐渐理解他的心情了。 
——家人不在身边，可能真是很大的遗憾吧。只是我无从体会。 

昌珉在后台晕倒，令人措手不及，场面顿时混乱。秘密送去医院的时候，沈妈妈的眼睛早已红肿不堪。 

即使这样，昌珉也只躺了半天。 
他的嘴唇干裂，面色蜡黄，看到我们，却倔强地挑衅说，“在中哥没有错过演出，我也不会的！” 

从何时起，五个人变成了这样热衷于奇怪比拼的集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这个十六岁的孩子顽强站起来、拖着病体笑对歌迷时，台下不知情的小丫头们还在埋怨为什么今天昌珉哥哥看起来不帅。 

歌迷总是这样的，希望偶像永远英俊潇洒，做她们的王子，跟她们结婚。她们不了解，偶像是人不是神。 

她们热情靠近，逼得真实丑陋的我们拼命逃离。我不想抱怨，也知道走这路的自己别无选择，对于高人气带来的副作用必须接受。 
只不过，戴面具的生活，有点累。 

想看什么呢？ 
如果平凡的我们赤裸裸站到她们面前，会任性、会嫉妒、会自私，也会跟漂亮女孩子谈恋爱，那么，相信我们就会从高高的人气宝座上摔下来了吧。 

有天必须分手。 
前后两次紧促的中国行都是跟宝儿一起的，我像个大妈时刻督促他。可他说，找不到机会。 
我想干脆替他传话，帮他了结。思虑后又深觉不妥。 

当一次次错过，我们又身处首尔的舞台，我挫败，而他，嬉皮笑脸。“俊秀，好俊秀，别摆这么臭的脸啊，你看仙后们都给吓跑啦。”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害我这样，真以为我愿意黑脸吗？！ 
在中哥和昌珉就在两步外，我瞪他一眼，乖乖堆起假笑，“是哦，我该这样，嘿嘿。” 

他愣得回不来神，又发呆。我都习惯了，一看我笑就犯傻。 
我拉他到角落，一想到又要逼他，根本也笑不出了。只能一遍一遍苦口婆心：“有天呐，你说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