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片花瓣
最后一次来日本是什么时候?
王耀有些记不清了,两国之间的政治交涉自己和本田菊都会到场,只不过不会在媒体面前露脸罢了。国家意识体的存在除了一国的最高掌权人和曾经那个时代的皇帝过往之流有资格知道外,其他人都是没有资格的,而他们的到场,也只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我的国家还非常强势”的感觉而已。
有点像被作为炫耀资本的存在。
王耀看着狭长的街道上放学回家的少女飘飘杨的制服裙边,有些尴尬的转过头。
这裙子是不是太短了啊阿鲁。
政治上的会面基本都在指定场所,事情办完了就立刻回家,根本不会有时间多做停留,再加上曾经不太愉快的回忆,王耀一点儿也不愿意在平时到访自己曾经最自豪的弟弟的家。
只要想起来就会心痛,也许可以借着喝醉而跟别人哭诉,但心里的那道伤痕,和背上的一样,是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或者其他外界因素而消失。
那是属于历史的记忆,也是属于他们自身的记忆。
国家不能忘掉自己身上的伤痛,尤其是另一个国家所赋予的,这些疤痕会在身上留一辈子。
王耀左右看着本田菊家里的建筑,一边在心底评评点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底还是生出了无法抑制的自豪。
说到底还是自己最自豪的弟弟啊,虽然那个死小孩就是不承认……
王耀顺着记忆一路走到本田菊的家门口,经典和式建筑的前门虽然看起来没有自家大门阔气,但有一种静谧的感觉,令人的心情异常平静。
伸手按在门口的门铃上,响了好久才得到了回应。
“非常抱歉,在下今天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请您……耀君?”本田菊苍白的脸从门缝中探出来,还没看清来人就用着有些哑的嗓音回应着,以至于他抬眼看向到访的客人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
意料之外的客人。
“既然需要静养就不要站在门口吹风了阿鲁。”王耀看着本田菊呆愣的模样有些好笑,这个家伙大概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最可爱了,但随即就严肃起来。
国家意识体不会轻易生病,他们代表的是一个国家,倘若突然生病,只能说明这个国家国内出了问题,可是王耀并没有听说本田菊家里最近有什么大状况,这样莫名其妙的生病可是他几千年的经历中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耀、耀君,您怎么突然来了?在下并没有做任何的招待准备可能会有怠慢,请您……”
“赶我走?”王耀挑眉看着堵在门口就是不让自己进去的本田菊,脸色渐渐由晴转阴,“你会议上那副样子太难看,阿尔让我来照顾你阿鲁,并不是来让你招待我的阿鲁,而且就算是招待,让客人站在门口这种事情,非常失礼吧阿鲁?”
本田菊一愣,王耀难看的脸色让他想起了一些令心中针扎一般疼痛的回忆,扣在门框上的手指不由收紧,“非常抱歉,在下……请允许在下去准备一下。”说着让开身子留下一个足够王耀进来的空隙,转身走回卧室。
阿尔弗雷德……是因为他的安排才来的吗?耀君,您还真是……
也是,经历了五千年(①)的时光打磨,作为一个国家该具备的控制感情的能力,耀君大概早已十分纯熟,就算是痛过恨过不解过,最终也能恢复成不带一丝感情的对待了吗?
本田菊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揪着和服的领口,喉咙中一阵难以抑制的翻涌。
伸手接住从口中吐出的花瓣,本田菊站起身走向壁橱,从中取出一个漂亮的玻璃瓶——那里面原本装着自己曾经在耀君的家人受到可怕的自然灾害时折叠的千纸鹤(②),而现在,白色的千纸鹤中多出了几片红色的牡丹花瓣。
这些代表着本田菊对王耀的心情的东西,全部都被他收在了一个王耀曾经从那位清朝的雍正皇帝(③)手中拿到并送给他的玻璃瓶中。
那一次,也是他下手伤害耀君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本田菊小心的抚摸着瓶身,直到门口传来王耀的敲门声,才轻手轻脚的将瓶子放回原处,重新关上壁橱。
“耀君,您怎么不到客厅等待在下?”
“我不习惯坐榻榻米阿鲁,而且你既然是病人,就应该在床上休息的阿鲁。”王耀看着面前发丝有些凌乱的本田菊,明显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乌黑的发衬托的原本就苍白的脸愈加惨白。
王耀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伸手将本田菊强硬的按倒在地上铺好的榻榻米上,严厉的语气中不自觉染上几分温柔,“脸色太可怕了阿鲁,总之你先躺好乖乖睡觉,我帮你找找治病的方法阿鲁。”
“啊……在下,在下只是受了寒,并不……”
“我们都是国家阿鲁,国家哪有感冒的?”
本田菊看着用一副“你这孩子病傻了吧”的表情望向自己的王耀,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去。
也许真的是有些病傻了,明显是推脱的蹩脚借口脱口而出,王耀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本田菊这是不希望自己去多管闲事,原本还有些高昂的照顾病人的热情瞬间全部熄灭,转过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本田菊的卧室。
“耀君?”
“你先睡吧阿鲁,我在外面呆着。房间里挤了我们两个应该很热吧阿鲁,你也会睡不好的阿鲁。”
耀君……就这么不愿意和自己单独相处吗?
本田菊黯然的看着推拉门无情的隔绝掉自己望向王晓的视线,颓然的软下身子倒在榻榻米上,闭上眼睛,任由心中逐渐扩散的苦涩缠绕全身神经。
耀君……耀君……NINI……
私はあなたを愛して、しかし私は勇気がない。(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