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就这样他们在世界各地乱晃了三个月之久。这期间小哀一直没变回宫野志保,说是解药还不稳定,药效延迟多久都是有可能的。
逛了三个月,小哀终于也逛累了,提出再去最后一个地方。
于是柯南被拉去了爱媛县梅津寺町,那个因为某部电视剧而知名的悬崖。
“没想到你还看那种电视剧啊。”柯南略有些惊讶。
“放心,我不是赤名莉香。”小哀仍然定定地看着夕阳,“不过,虽然过程不同,我的结局倒和她差不多。”
“灰原你根本没谈过恋爱吧……”
“啊啦,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有资格说别人吗?还是说你终于承认和事务所的小姐十七年的相处算是恋爱了?”
“……真是不可爱。”
“好,好,我不可爱。”小哀难得没嘲讽回去,而是直接席地而坐,“坐一会儿吧。”
柯南也坐下了。他看见太阳在一点一点接近海平面,海面从蓝色变成了灿烂的金色。他看见身边的人眼睛里闪着同样的光芒。
柯南转回头去继续看着夕阳,却突然觉得肩膀一沉。
“……灰原?”
“别说话,”小哀的眼睛隐藏在刘海后面,“再过一会儿就好。再过一会儿。”
柯南当然是很困惑的。他想发问,可似乎有什么阻止了他发出声音。他的理智告诉他灰原很不对劲,但却还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灰原。但两个不同的声音都在像柯南传达着同一个想法。
就这样吧。
落日一点一点沉入海面。天地间开始被余晖的红色填满。不知道哪个作家说的,这个时间的颜色是最暧昧的。柯南却从中看出了悲壮。
那是一种一切即将结束的悲壮。
“要结束了呐。”
柯南一愣,看向身边的人。这一看,柯南却看愣了过去。
灰原是个很漂亮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从未觉得她像今天这么漂亮过。茶色的头发被余晖染上深红的颜色,迎着海风轻轻地晃动,给人一种深邃的美感。
可她本身看起来又是那么瘦小,似乎迎面的海风都能把她吹倒。可她仍然坐在这里,在夕阳下仿佛变成了透明的,闪着好看的光。
柯南突然慌了。他的感觉是真的,小哀真的在变得透明。
“……灰原?”
“要结束了。”小哀站起身,面对柯南,“好啦,大侦探。我得走了,快一点的话你还赶得上最后一班电车。”
“什么叫你要走了啊!你明明是在……”
“消失。我又不是盲人。”小哀仍是那种略带讽刺的笑容,“没办法啊,谁让那个时候不小心又被塞了一颗APTX4869,多少解药也救不回来啦。”
“可是为什么……”
“细胞被无限缩小,好不容易才维持了这副身体三个月呢。毕竟是最后的时间了,我可不想让它那么短暂。”
“混蛋!”柯南一把抓住正在变得透明的小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世上总有些无法解决的事情啊。”小哀开玩笑似的揉揉柯南的头发,“真是的,怎么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就算比我小一岁也不要摆出一副废柴弟弟的样子啊。”
“……”柯南咬牙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我……不想让你走……”
“诶?”
“我……不想让你走……”
柯南一把抱住小哀。
“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小哀笑了一下。
“是吗……这样就好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柯南肩膀上。
“大侦探,你记住了……说什么想让我留在身边,却造成这种状况,都是因为你太自大了……”
“真是活该。”
手臂间突然空了下来。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落在地上,孤独地反射着最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