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丝竹高奏，灯火通明。
今日是新皇初登大宝之日，汴京普天同乐。
奢贵辉煌殿内空无一侍，独一人倚榻饮醉，女子华服美冠红妆之下，眉眼明艳朱唇似玉。阖眸倚榻把玩着青瓷酒樽，微闻步履声，抬眸视之眼前那人皇袍加身，自是芝兰玉树霁花雪月的翩翩公子，只是眉眼间温雅书卷之气隐现凌厉。
朱唇翕合终是道“你来了。”
“我听闻公主想见我。”一派温雅公子模样丝毫不显疏离。
女子微整华衽，唇边扯出一抹笑“陛下初登大宝，本宫怎能不贺荣礼。”
男子闻言墨眸神色不明“公主可知，他是我亲手所杀。”
女子抬眸蓦然间对视，信步至前“本宫知道。”
“公主可知，我策划谋反十年了。”
“本宫知道。”
“公主可知，我于你于心不良。”
“本宫知道。”
话音未落，男子忽而上前双目赤红不负温雅“你知道！你都知道！为什么…”
女子不语清浅的眸盈盈看着男子不肯移开半分，唇角带着笑。
半晌，才轻声道“我知道你为何接近我，我知道你为何求娶我。”
男子薄唇翕合半晌未曾出声不知如何。
“你怀有目的娶我，我也是…那是我的私心。前朝赋税负重徭役苛刻，即便你不反也会…咳…有人反。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恨你…”话语未尽，女子已然撑不住身子倒在男人怀里。
男子慌忙“清欢！你怎么了！来人…！”女子展颜一笑“前朝余孽晏清欢已然自缢，不知这份礼…咳如何…”
眼眸氤氲，她看不清他了…
他哭了吗？为她而哭？
其实她还是有私心的，这样子他会记得她吧…
恍惚间合欢树下的男子，芝兰玉树如圭如璧，拾落合欢笑言：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贰】
清明微雨燕双飞
碑前燃着祭纸，烟灰袅袅环绕。华发素裳女子执绢轻柔抹去碑上尘埃，落指间满是轻柔眷然。
女子嘴角含笑，如情人间的情话轻声自语“衍臣，你可过的还好…你放心我未曾同她提起你…她过的很好儿孙绕膝…转眼间这么多年了。”
女子倚在碑上，神色若悲若喜。只是定定看着飘零杏花，雾色氤氲白茫。
“秦衍臣，你为了她竟宁可出家也不愿娶我？”韶华粉裳的女子面容悲愤，不可置信道。
“楚姑娘，我要言你我无缘何必苦苦相逼。”男子诉念佛经不愿言语。
“可…她已经嫁为人妇了！你们绝不可能的！你…”话音未落却被一声厉呵打断“楚姑娘，这番言语流传出去平白败坏柳夫人清名！”
闻言女子苦笑，清泪涟涟悲苦模样引人心疼“你从来都只在乎别人……哈哈…我做了那么多只不过平白增添笑话…秦衍臣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女子踉跄离去…不见佛经折皱不负平整。
三年后，一笔墨书童于楚家，离去后楚家小姐重病不起。此后青山墓旁多了一位素裳女子。
“衍臣，都说了不在纠缠你可我还是失言了。没关系你都讨厌我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女子慢慢阖上了眼眸，话语断断续续“如果…当…初先遇见你的是我…你会不会…”抚着墓碑的柔荑骤然滑落，已无声息。
清明祭祀，人们上山是所见便是华发素裳女子倚碑含着笑，墓旁杏花湮了伊人。
后来有书生说，秦衍臣于她相思相恋而不敢相守。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