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终于近乎粗暴地堵住她的唇,她的双眼刷的睁开,蝉翼般的睫毛扫过他的眉心,两行清泪逆流成河,原来她的眼眶里能淤积那么多心酸的水。
他拉紧她的腰,把她的身体贴附着自己的身体,他看到她散开的扣子,随之露出的半截锁骨和洁白的吊带。她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五个小时,身体的抚慰是简单而快乐的,他们都是一条无法沟通的鱼,在深海里沉寂了太久,他们无法向上,无尽的海水是他们无法抵抗的。当终于有一天他们随着一张铺天的网逆流而上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窒息,是堕落,是毁灭。
当然,再无退路。
他放开她的有些颤抖的身体,看到她被他磕破的嘴唇和渗出的鲜血,低下头轻轻将它们舔去。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把你永远揉在骨子里。
南婧,南婧,很好记对么,我叫南婧……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一点整,我想无疾而终也称得上是个理想的结局。
他们再次来到广场的时候,天空又开始下起细密的冰冷的雪。
你长这张脸应该很受欢迎吧,谈过恋爱么。
谈过,都是因为毕业就分了,没有能坚持到现在的。那你呢?
没有,我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她蹲下,捧起一抔雪合上掌等待雪在手心里渐渐融化。她把冻得红肿的手孩子气地展示给他看,他微笑着把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跟我走好吗,虽然我并不很有钱,但我有能力提供你一天三顿饭……
我不相信承诺,任何人的。她掂起脚亲吻他的脸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然后快乐地尖叫着向江边的钟楼跑去。
我定了明天早上八点的机票回国,你真的不跟我走么。
我想我大概能够忍受你,但我们不能在一起,你的生活很正常我不想摧毁你。我们就在这里等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吧。我们注定属于二零一六。
好。他沉默地拥抱她。你的个子很适合拥抱。我会记得你时而疏离时而火热的眼睛。平安夜快乐,我的南婧。
路旁只有一个小小的灯柱,她望着他们呼出的白气在空中交缠,迷离的灯光糊了她的眼。她抬手拂去他肩头细碎的雪,抬头轻吻他的下颚,听着他胸口充满生命力的心跳。
其实从相遇的那刻起,度过的每分每秒都是在为离别做准备。
当钟声毫不犹豫地敲响,他最后一次抱紧了她,将一张卡片塞进她手里。回国来找我,好吗?
这个男人还是心存希冀……
那么远的事说它干嘛,或许我会死在爱尔兰永远不会回去。你不觉得葬在爱尔兰的雪地里是件很浪漫的事么。她笑着推搡他转身,她的牙齿很白,衬得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她站在冰冷的雪地里,望着他的背影溶解在尘雾里,一点一点消逝。
大雪覆盖了他们一路而来的足印,就像他们之间六小时的爱情,流淌过彼此身体,了无痕迹。
大雪慢慢停了,马路上有了尘嚣的开始。一夜的涌动都被爱尔兰的雪埋葬,无人问津。
冷风吹过,她轻轻松开右手,那张卡片随着爱尔兰的风坠入海湾。
她站在原地,随意而慵懒地唱起歌。
How many times can a man turn his head
And pretend that he just doesn’t see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还要经过多少次回首
并假装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我的朋友啊 答案 都飘在风里
答案都飘在风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