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纱窗
By 苑
【序】
很喜欢这间医院。
不仅是日久生情，不仅是来日方长。
而是它的特别——每个窗户都有白色纱窗。
喜欢白色，因为纯粹，洁净，像你的脸庞和眼眸。
喜欢纱窗，细缝里流动着的氧气，是你我间唯一的介质。
【上】
第一次见面，你就和她一起。
不，准确来说，是我瞅见你。
高健的身躯，纯白的肌肤，湛黑的眸子。
篮球和运动衫，我眼前仿佛浮现你在球场上的风云叱
诧。
身边的她，秀美，高挑，温雅，纤细。
淡望着，只剩羡慕的权利。
看见走进诊室的你们，思绪微微有了起伏，于是跟上。
身高，肤色，有着兄妹的和谐，由此我深信不疑。
贴着白色纱窗，注视你的侧脸，模糊的真实感。
你动听的嗓音直袭我的耳膜，虽然只是偶尔几句。
你担忧的眼神穿透我的心室，虽然只是偶尔几瞬。
爱很简单，因此吸引，如此而生。
之后一整天，是我短暂生命里最愉快惬意的一日，甚至
近乎忘却了病魔的折磨。
有人常说，无知者是最幸福的，因为她们只活在自己的井底世界。
其实，一种封闭的信仰，假象只是被隐藏。
晨光落在桌角，情愫羞涩耀跃着，白大褂的主人抿抿嘴
静视新芽的萌生，不仅是窗口的我。
一袭微风打过袖口，席卷暧昧的浪潮。讽刺的是，我渐渐翘起的嘴角，感受不到。
透过白色纱窗，你藏匿着担心，我隐蔽着动心。
不幸运的是，一条射线的定义永远不适用于对角线。
【中】
爱上了就会期待，代价是漫长的等待。
那次之后我便开始了无尽头的等候。
好奇心驱使我整栋楼走访，问询你的详情。
才知道，原来你们是无坚不摧的恋人，每个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才知道，原来名字也有般配的味道，樱.枫.
——樱花，是春天的象征物。
枫叶，是秋天的代名词。
春秋萦绕在眼角，情贴意近。枫樱回旋于嘴边，朗朗上口。
心痛是什么感觉？
绝非道数学题，没有标准精确的答案。原来只有爱过，伤过……
才知道。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再次见面已是多年后，地球在转，人类在变。
唯一不变的，是我身上的条纹衣裳。
时间可恨却可贵。
于你，演练完美的助跑器，
于我，催化生命，催化爱情。
趴在白色纱窗边，我张望着病房中的你们。
这回你坐在床边，拉护她的小手，凝视。
她的惨白却加深了你的爱意和疼惜。
等，等，等。
我候着你回首，遥遥无期。
悲痛迅速蔓延进每一条血管，我什么表情也做不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明白，她是偶然迷途于梦中。将像睡美人一般，被你吻醒。
我也明白，某些梦仿佛沼泽，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午间的媚阳赤裸裸，炽热的地面，行人踏过不自已露出厌倦和疲态。
你我亦是，心被羁绊的如此辛苦。同样驻扎在爱人身上，心的朝向却未曾相对。
一份异曲同工虐害着三个人的伤。我痛心，你揪心；诚然，我痛心着你的揪心。
透过白色纱窗，一切被看穿。
【下】
最后一次看到，你依旧不是独自。
然而，新生命的降临还是让我讶异的迸出泪花。
倚在白色纱窗旁，我悄悄踮起脚尖，揣测着长椅上你坐立不安的焦急。
稚嫩的哭喊声终于划破禁锢了的手术室，击碎我一直以来，艰辛建造的道道防线。
于是心碎的声音，震裂了免疫力，助长了癌细胞。
我笑了。
那是你们间第三者的出现，原本属于我的位置，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取代了。
只是两者目的与意义都不同，他是小雏菊的新蕊，我是桔梗花的枯瓣。
这时，白色纱窗幻化成为严实却又透明的墙。
那一头，婴儿为你们一家人铸造幸福安定的港湾。
这一头，死神给我铺实一条永无悲哀伤痛的阔路。
傍晚霞光映在孩子滋软的脸颊上，宁静，祥和，制止了我心房里的一切动静。
你轻轻捧起心肝，折射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在你深黑的瞳孔里，我读到了宠溺和满足。
由于白色纱窗，你的开心，我的死心，在刹那间相斥而过。
走廊尽头那扇白色纱窗，蕾丝边的帘布随风飘扬。
上眼皮吻住下眼皮，再也舍不得放开。
我在风中握紧偷拍的照片，下辈子无论如何也不放开。
【尾】
生活中也有童话。
如你们，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
可惜，我只是那个观望童话的局外人。
其实我们一直离的很近。
只隔一层，白色纱窗。
【后记——给所有爱枫的人】
每个爱枫的女孩都一样，有着细腻的心迹。
于是因他而喜怒哀乐。
有时候枫和我们离的很远，遥不可及。
有时候枫距我们却又很近，看得到，听得到，感受的到。
白色纱窗只是现实和虚幻间的薄墙。
身临美好的童话，然后梦醒时分，眼泪残忍的告知，只是局外人。
但，透过白色纱窗的小格子，守望着心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因为，我们呼吸着同一份空气。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