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恭吧 关注：8,267贴子：184,590
太短
Chapter 2 论一个正派第一次和一个反派独处一个早晨时的表现
一大早，陵越就觉得陵端忒不对劲了。他在早饭的时候对着欧阳少恭挤眉弄眼，奈何人家专心低头吃饭，头都不抬一下。
陵端这厮从来没有被这样无视过，他刚想起身去找茬，这厢陵越就发话了。
“陵端。”陵越放下碗筷，抬眼看向那个不安分的家伙，语气淡淡，陵端把嘴一撇，讪讪的坐下来了。毕竟，陵端纵然被叫一声二师兄，他也远远没有那个胆子挑战陵越的权威。
这批新弟子一上山，之前的弟子们就开始不正常了。尤其是陵端和肇临。陵端想方设法的去给欧阳少恭和屠苏挑刺。肇临一天到晚围着叫做风晴雪的那个姑娘转。这两人一点都没有师兄的样子。
转眼就到了练剑的时辰，陵端一呼百应的带着众弟子离开了，剩下一个欧阳少恭坐在那里。他缓缓起身，却并不跟上陵端，反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走。
啪的一声，他的手腕被一个人攥住了。回过头去，却看见陵越站在他身后，双目灼灼，剑眉紧蹙。
“师兄有事？”欧阳少恭想把手抽出来，力气却远远不比陵越的大。
“为何不去练剑，反而留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陵越逼视着欧阳少恭，欧阳少恭却并不慌张。
“二师兄说我体弱，让我先在这做杂役。屠苏师兄说让我待会儿单独去后山，他来教我剑术。”欧阳少恭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
陵越突然记起屠苏跟他提过此事，他也并未在意，不过说了屠苏几句，便也应允了。现在一听事情前因后果竟是如此，加上陵端的反常表现，纵使欧阳少恭不说他也知晓，定是少恭受到陵端排挤才会如此。他突然才发觉掌下皓腕的皮肤不仅白晰，而且细腻温热，他不由得脸一红，松开了手，半是惭，半是不可名状的羞。
“我知道了，你……从明日开始就不用来做杂役了，杂役这边我会安排好的，你从明天开始直接去后山就是了。”
“我明白了，大师兄。”欧阳少恭对着陵越笑了笑，眉眼弯弯，陵越竟然立刻撇过头去，耳垂可疑的变红了，一副窘迫的样子。
欧阳少恭半握着拳，用手掩了掩嘴，掩住唇边的笑，一双眸子里潋滟光华，目光黏在了陵越身上。
“你且跟着我去一趟山门，待会儿我就带你去后山。”陵越再一次在欧阳少恭面前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由于陵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羞，他的步伐又大又急，欧阳少恭竟有些跟不上陵越的脚步。他伸手过去，捉住陵越的袖角，才得以继续勉强跟着陵越。陵越感到袖子被扯住，也会意的放缓了脚步，只不过脸上如同火烧一般的变红了，加上他严肃的表情，令欧阳少恭不禁莞尔。
“之前鬼面人一事，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妥。我斥责你们是因为忧心你们被鬼面人所伤。天墉城的确不允许弟子随意下山，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允许弟子下山。若你想下山，需要向掌门申请，来找我也可以。至于你入剑阁之中炼药，下次也不要再去了。天墉城有不少灵药，屠苏不过是因为性子孤僻，才宁愿一人待在房内处理伤口。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你若实在担心屠苏不下不肯用天墉城的药，就去灵丹长老那里去炼药，他那里是准许炼药的。”陵越的语气不咸不淡，他微微偏头看着欧阳少恭，眼睛里含着恰到好处的严厉与关切，闪烁的目光却告诉别人，他的心神及其不宁，“见到鬼面人不要贸然出击。我不希望你和屠苏，天墉城上下任何一个弟子被伤到。”
“少恭谨记大师兄叮嘱。”欧阳少恭微微颔首。
说话间，二人走至山门，却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被弟子用剑拦住。陵越微微凝眉，立马上前呵斥住弟子。那老妇神情严肃，和陵越交谈了几句，陵越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老妇的目光突然看向欧阳少恭，她先是一怔，目光竟变得十分有敌意，拐杖刚刚想指向欧阳少恭，陵越早已警觉的侧身挡住了老妇。
欧阳少恭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那老妇刚刚偷偷捻了个法决，意在将他打伤。他也自有准备。陵越这么一拦，也让他省去不少麻烦，至少不会同那老妇动起手来了。
思索之间，陵越已经回到他的身侧。
“老人家说了什么。”欧阳少恭出言询问，只看到陵越的眉头紧锁起来。
“她是从幽都而来，来找师尊的，有些好奇你为何跟着我一起，你不必太过在意。”陵越伸手拍了拍欧阳少恭的肩膀，“你且先去后山，转告屠苏这几日不要随意走动。我随后就到。”
欧阳少恭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匆匆忙忙离开，前往后山。
他把一切事情都看的很明白，只是不知陵越昨日为何似乎想都没想就对他私自进入剑阁与私自下山的事情一再包容。若说昨日是因为顾及屠苏也就罢了，为何今日，在这位幽都的老人家面前也是如此。老人家对自己有敌意是应该的，但为何，为何陵越对自己毫不起疑。听陵越今日对自己的告诫，他的确怀疑过鬼面人与自己有关，可是……为什么最后他又放下来戒备，不再对他怀疑？
他欧阳少恭想不明白。
———————————————
“掌教真人，少恭初入天墉，怕是天墉城的规矩尚未记清楚。屠苏从来只在后山生活，哪里知道天墉城什么地方有药，只能让少恭为他炼药。少恭不知规矩，屠苏也懵懂无知，才会有私入剑阁的事情。况且红玉姐一直陪着少恭，证实少恭一直在炼药而已。昨日下山确实是他们不对，但之前少恭在山下见到鬼面人时尽力阻拦鬼面人，还被鬼面人险些伤到，帮助了拖延鬼面人。还请掌教真人念在这件事情上，不要责罚少恭和屠苏。”
“婆婆，您是幽都之人。但请您注意，这里可是天墉城。您来找师尊是客，但若您随意出手伤了天墉城的弟子，就是敌，届时，晚辈就会以天墉弟子为重了。”
一大早，陵越就觉得陵端忒不对劲了。他在早饭的时候对着欧阳少恭挤眉弄眼，奈何人家专心低头吃饭，头都不抬一下。
陵端这厮从来没有被这样无视过，他刚想起身去找茬，这厢陵越就发话了。
“陵端。”陵越放下碗筷，抬眼看向那个不安分的家伙，语气淡淡，陵端把嘴一撇，讪讪的坐下来了。毕竟，陵端纵然被叫一声二师兄，他也远远没有那个胆子挑战陵越的权威。
这批新弟子一上山，之前的弟子们就开始不正常了。尤其是陵端和肇临。陵端想方设法的去给欧阳少恭和屠苏挑刺。肇临一天到晚围着叫做风晴雪的那个姑娘转。这两人一点都没有师兄的样子。
转眼就到了练剑的时辰，陵端一呼百应的带着众弟子离开了，剩下一个欧阳少恭坐在那里。他缓缓起身，却并不跟上陵端，反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走。
啪的一声，他的手腕被一个人攥住了。回过头去，却看见陵越站在他身后，双目灼灼，剑眉紧蹙。
“师兄有事？”欧阳少恭想把手抽出来，力气却远远不比陵越的大。
“为何不去练剑，反而留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陵越逼视着欧阳少恭，欧阳少恭却并不慌张。
“二师兄说我体弱，让我先在这做杂役。屠苏师兄说让我待会儿单独去后山，他来教我剑术。”欧阳少恭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
陵越突然记起屠苏跟他提过此事，他也并未在意，不过说了屠苏几句，便也应允了。现在一听事情前因后果竟是如此，加上陵端的反常表现，纵使欧阳少恭不说他也知晓，定是少恭受到陵端排挤才会如此。他突然才发觉掌下皓腕的皮肤不仅白晰，而且细腻温热，他不由得脸一红，松开了手，半是惭，半是不可名状的羞。
“我知道了，你……从明日开始就不用来做杂役了，杂役这边我会安排好的，你从明天开始直接去后山就是了。”
“我明白了，大师兄。”欧阳少恭对着陵越笑了笑，眉眼弯弯，陵越竟然立刻撇过头去，耳垂可疑的变红了，一副窘迫的样子。
欧阳少恭半握着拳，用手掩了掩嘴，掩住唇边的笑，一双眸子里潋滟光华，目光黏在了陵越身上。
“你且跟着我去一趟山门，待会儿我就带你去后山。”陵越再一次在欧阳少恭面前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由于陵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羞，他的步伐又大又急，欧阳少恭竟有些跟不上陵越的脚步。他伸手过去，捉住陵越的袖角，才得以继续勉强跟着陵越。陵越感到袖子被扯住，也会意的放缓了脚步，只不过脸上如同火烧一般的变红了，加上他严肃的表情，令欧阳少恭不禁莞尔。
“之前鬼面人一事，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妥。我斥责你们是因为忧心你们被鬼面人所伤。天墉城的确不允许弟子随意下山，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允许弟子下山。若你想下山，需要向掌门申请，来找我也可以。至于你入剑阁之中炼药，下次也不要再去了。天墉城有不少灵药，屠苏不过是因为性子孤僻，才宁愿一人待在房内处理伤口。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你若实在担心屠苏不下不肯用天墉城的药，就去灵丹长老那里去炼药，他那里是准许炼药的。”陵越的语气不咸不淡，他微微偏头看着欧阳少恭，眼睛里含着恰到好处的严厉与关切，闪烁的目光却告诉别人，他的心神及其不宁，“见到鬼面人不要贸然出击。我不希望你和屠苏，天墉城上下任何一个弟子被伤到。”
“少恭谨记大师兄叮嘱。”欧阳少恭微微颔首。
说话间，二人走至山门，却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被弟子用剑拦住。陵越微微凝眉，立马上前呵斥住弟子。那老妇神情严肃，和陵越交谈了几句，陵越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老妇的目光突然看向欧阳少恭，她先是一怔，目光竟变得十分有敌意，拐杖刚刚想指向欧阳少恭，陵越早已警觉的侧身挡住了老妇。
欧阳少恭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那老妇刚刚偷偷捻了个法决，意在将他打伤。他也自有准备。陵越这么一拦，也让他省去不少麻烦，至少不会同那老妇动起手来了。
思索之间，陵越已经回到他的身侧。
“老人家说了什么。”欧阳少恭出言询问，只看到陵越的眉头紧锁起来。
“她是从幽都而来，来找师尊的，有些好奇你为何跟着我一起，你不必太过在意。”陵越伸手拍了拍欧阳少恭的肩膀，“你且先去后山，转告屠苏这几日不要随意走动。我随后就到。”
欧阳少恭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匆匆忙忙离开，前往后山。
他把一切事情都看的很明白，只是不知陵越昨日为何似乎想都没想就对他私自进入剑阁与私自下山的事情一再包容。若说昨日是因为顾及屠苏也就罢了，为何今日，在这位幽都的老人家面前也是如此。老人家对自己有敌意是应该的，但为何，为何陵越对自己毫不起疑。听陵越今日对自己的告诫，他的确怀疑过鬼面人与自己有关，可是……为什么最后他又放下来戒备，不再对他怀疑？
他欧阳少恭想不明白。
———————————————
“掌教真人，少恭初入天墉，怕是天墉城的规矩尚未记清楚。屠苏从来只在后山生活，哪里知道天墉城什么地方有药，只能让少恭为他炼药。少恭不知规矩，屠苏也懵懂无知，才会有私入剑阁的事情。况且红玉姐一直陪着少恭，证实少恭一直在炼药而已。昨日下山确实是他们不对，但之前少恭在山下见到鬼面人时尽力阻拦鬼面人，还被鬼面人险些伤到，帮助了拖延鬼面人。还请掌教真人念在这件事情上，不要责罚少恭和屠苏。”
“婆婆，您是幽都之人。但请您注意，这里可是天墉城。您来找师尊是客，但若您随意出手伤了天墉城的弟子，就是敌，届时，晚辈就会以天墉弟子为重了。”
Chapter 3 论一个正派教反派如何修炼正派的法术
*本章使用音频怪物歌曲《剑魄琴心》的歌词
陵越不喜那位幽都来的婆婆。
将幽都婆婆送回房间后，暂时放下幽都婆婆与晴雪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思考，他匆匆赶往后山。
少恭在弹琴，屠苏不在后山。
陵越走到那座木亭子边，抱着剑靠在柱子上。
“大师兄识琴音？”少恭边弹边问，听脚步声他就已经判断出是陵越，“我已转告屠苏，屠苏现在已经回房去了。我怕大师兄不放心，就在这儿弹琴等大师兄。”
“不识。我只是喜欢听。”
“不识？那大师兄为何抱着剑跟着哼？”
“听过。”陵越笃定道，“因为我听过。”
“这是少恭自己作的曲子，很少弹奏，从不外传，大师兄怎么可能听过。”
陵越似乎怕他不信，随口跟着曲子吟唱起来。
“弦起凤鸣，榣山流云，晚来风急谁听。青山殷殷，绿水依依，曾照明月清影。”
啪的一声，琴弦断了，欧阳少恭惊惧交加，他死死盯着陵越的身影，手紧紧攥成拳头，双眸中异常明亮。
陵越丝毫不受影响，他把剑靠在柱子上，单手负在身后，缓步向前走，口中吟唱不断。
“剑歌行，琴相忆，一曲相知意难平，浮生多飘零。谁又知归期。归期，了无期。”
他敛了敛情绪，一转身就看见了欧阳少恭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会知晓这些！这明明……明明……你莫不是与太子长琴有何渊源！或者……或者你的前世与我……”欧阳少恭抓住陵越的衣襟，激动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喉头突然哽住了。他怎么忘记了，每一个转世，都会忘掉前世的记忆，何况只是这样小小的一段唱词。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凶煞之人，记住一段唱词。
你是谁。陵越，你究竟是谁？
“你……是谁……”
“在下……在下天墉城首席弟子陵越。少恭你……你怎么了？”陵越被吓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他看了看不远处断了弦的琴，再看了看少恭，连忙赔罪，“是不是我不小心弄坏你的琴了？这……这样吧，少恭是爱琴之人，我有一把自小珍藏着的古琴，向来不舍得随意拿出来，一直爱惜得很。既然今日这样，我便把琴赠予少恭。那琴叫做凤来，与太古时期祝融所做的太子长琴使用的琴一个名字，是不是很巧啊，哈哈哈哈。”
陵越干笑了几声，却看见欧阳少恭眼睛越发血红。
“凤……来？”他轻声的吐出两个字。
“对啊，很有意思吧，我的剑叫霄河，还和古书记载的破军星君的长枪一个名字呢，哈哈哈哈哈。”陵越再干笑了几声，却见少恭如同失去魂魄一般，没有在听他的话，心下一惊，忙扶住他的身子。
“我……我是不是吓着你了……”陵越有些不自在，“我教你练剑怎么样？屠苏虽然剑术比我精湛，可是我想少恭只是学习入门剑术，我应当也足够应付了。”
少恭不语，拾起之前放在地上的木剑，在陵越面前将屠苏所授一点一点舞给他看。
“剑气不够锐利，出手不够果断，巧劲不足。这与力量无关，有人力气不大，剑气反倒锐利十足。”陵越上前，拿下木剑，让自己的霄河剑出鞘。他让欧阳少恭握着剑柄，自己握着欧阳少恭的手，将欧阳少恭半搂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捻了个法决，飞向不远处的树。那棵树被法决击中，前后摇晃起来，数片花叶被晃落枝头，飞向二人，锋利如刀，划破空气发出刷刷的声音。陵越带着少恭向前冲去，剑指着大树，剑刃灵巧的上下小幅度摆动，划出一个个小圆圈，轻盈的将花叶击落。陵越突然扣住少恭的腰，握剑的另一只手猛然抬臂，带动身体凌空，再轻轻将剑挥下。巨大的气流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冲出，撞击在树上，虽然剑气凛冽，却在最后关头敛了锐意，按含内劲的将树撞击得东倒西歪，可又不至于将树折断。
陵越带着欧阳少恭落回地面，旋身化解了冲势。
“今天先这样吧。明日让屠苏来指点你，就能理解的更通透一些。”陵越放开了扣住少恭的手，把剑收入鞘内，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别忘记去吃晚饭。天墉城清汤寡水的虽然比不上外面，但好歹能吃一点是一点。”
陵越离开了。欧阳少恭仍是没有回过神来。
方才陵越自然而然的半搂着他带着他往前冲，扣住他的腰向上跃起，那种感觉鲜明的熟悉，他的一颗心脏乱跳着，全身几乎都要颤栗起来。一个名字就要唤出来，却堵在喉中，堵的难受。就像喝了烈酒被呛到一样，欧阳少恭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咳出眼泪。
哀恸，这是哀恸。巨大的哀恸。
欧阳少恭抬头看向陵越的背影。那个背影，已经很小了。
这样剧烈的感情多久未曾出现了。
他不记得了。
那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仿若大梦一场。
*本章使用音频怪物歌曲《剑魄琴心》的歌词
陵越不喜那位幽都来的婆婆。
将幽都婆婆送回房间后，暂时放下幽都婆婆与晴雪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思考，他匆匆赶往后山。
少恭在弹琴，屠苏不在后山。
陵越走到那座木亭子边，抱着剑靠在柱子上。
“大师兄识琴音？”少恭边弹边问，听脚步声他就已经判断出是陵越，“我已转告屠苏，屠苏现在已经回房去了。我怕大师兄不放心，就在这儿弹琴等大师兄。”
“不识。我只是喜欢听。”
“不识？那大师兄为何抱着剑跟着哼？”
“听过。”陵越笃定道，“因为我听过。”
“这是少恭自己作的曲子，很少弹奏，从不外传，大师兄怎么可能听过。”
陵越似乎怕他不信，随口跟着曲子吟唱起来。
“弦起凤鸣，榣山流云，晚来风急谁听。青山殷殷，绿水依依，曾照明月清影。”
啪的一声，琴弦断了，欧阳少恭惊惧交加，他死死盯着陵越的身影，手紧紧攥成拳头，双眸中异常明亮。
陵越丝毫不受影响，他把剑靠在柱子上，单手负在身后，缓步向前走，口中吟唱不断。
“剑歌行，琴相忆，一曲相知意难平，浮生多飘零。谁又知归期。归期，了无期。”
他敛了敛情绪，一转身就看见了欧阳少恭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会知晓这些！这明明……明明……你莫不是与太子长琴有何渊源！或者……或者你的前世与我……”欧阳少恭抓住陵越的衣襟，激动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喉头突然哽住了。他怎么忘记了，每一个转世，都会忘掉前世的记忆，何况只是这样小小的一段唱词。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凶煞之人，记住一段唱词。
你是谁。陵越，你究竟是谁？
“你……是谁……”
“在下……在下天墉城首席弟子陵越。少恭你……你怎么了？”陵越被吓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他看了看不远处断了弦的琴，再看了看少恭，连忙赔罪，“是不是我不小心弄坏你的琴了？这……这样吧，少恭是爱琴之人，我有一把自小珍藏着的古琴，向来不舍得随意拿出来，一直爱惜得很。既然今日这样，我便把琴赠予少恭。那琴叫做凤来，与太古时期祝融所做的太子长琴使用的琴一个名字，是不是很巧啊，哈哈哈哈。”
陵越干笑了几声，却看见欧阳少恭眼睛越发血红。
“凤……来？”他轻声的吐出两个字。
“对啊，很有意思吧，我的剑叫霄河，还和古书记载的破军星君的长枪一个名字呢，哈哈哈哈哈。”陵越再干笑了几声，却见少恭如同失去魂魄一般，没有在听他的话，心下一惊，忙扶住他的身子。
“我……我是不是吓着你了……”陵越有些不自在，“我教你练剑怎么样？屠苏虽然剑术比我精湛，可是我想少恭只是学习入门剑术，我应当也足够应付了。”
少恭不语，拾起之前放在地上的木剑，在陵越面前将屠苏所授一点一点舞给他看。
“剑气不够锐利，出手不够果断，巧劲不足。这与力量无关，有人力气不大，剑气反倒锐利十足。”陵越上前，拿下木剑，让自己的霄河剑出鞘。他让欧阳少恭握着剑柄，自己握着欧阳少恭的手，将欧阳少恭半搂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捻了个法决，飞向不远处的树。那棵树被法决击中，前后摇晃起来，数片花叶被晃落枝头，飞向二人，锋利如刀，划破空气发出刷刷的声音。陵越带着少恭向前冲去，剑指着大树，剑刃灵巧的上下小幅度摆动，划出一个个小圆圈，轻盈的将花叶击落。陵越突然扣住少恭的腰，握剑的另一只手猛然抬臂，带动身体凌空，再轻轻将剑挥下。巨大的气流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冲出，撞击在树上，虽然剑气凛冽，却在最后关头敛了锐意，按含内劲的将树撞击得东倒西歪，可又不至于将树折断。
陵越带着欧阳少恭落回地面，旋身化解了冲势。
“今天先这样吧。明日让屠苏来指点你，就能理解的更通透一些。”陵越放开了扣住少恭的手，把剑收入鞘内，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别忘记去吃晚饭。天墉城清汤寡水的虽然比不上外面，但好歹能吃一点是一点。”
陵越离开了。欧阳少恭仍是没有回过神来。
方才陵越自然而然的半搂着他带着他往前冲，扣住他的腰向上跃起，那种感觉鲜明的熟悉，他的一颗心脏乱跳着，全身几乎都要颤栗起来。一个名字就要唤出来，却堵在喉中，堵的难受。就像喝了烈酒被呛到一样，欧阳少恭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咳出眼泪。
哀恸，这是哀恸。巨大的哀恸。
欧阳少恭抬头看向陵越的背影。那个背影，已经很小了。
这样剧烈的感情多久未曾出现了。
他不记得了。
那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仿若大梦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