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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相遇能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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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撑伞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2-03 14:59回复
    【陆郁青】
    孟秋初雨之际,暮色四合之时,我踏出宫门,发觉,忘记在临走时向楚景恪讨一把伞。
    此刻不会有陆府车架等候。我背靠朱墙,偏头看雨水斜织,任全身浇透,顺便思考等下该如何回家。
    凄风,冷雨,陌路人。
    想起方才寝宫,少年躲在帝王怀中瑟瑟发抖,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竟是无比怨毒。我不怪他,只因我一字一句,都在陈述他兄长当时是如何被我一点一点折磨至死。他也不知,握透过他那张极似其兄的脸,忆起的一些往事,足以令我痛的刻心附骨。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楚景恪说,他已知晓一切。却不肯推开少年,只是让我离开。莫非只是因为他失了兄长?可当时的我亦没有兄长庇佑,除了恨,我一无所有。
    曾以为会为我挡风遮雨的人就如同这面高墙般无情,虽然坚不可摧,却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2-03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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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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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寄因事入宫,却晚一步落于陆郁青之后,于紫宸殿外候着的时候,宫门未曾阖紧,依稀可以听见细微的争执,斜眼看向一旁的方公公,他只悄声一句,钱家的二公子在里头。
      他顿时就知晓了。
      陆侍郎最近的动作太大,仗着皇帝这么个靠山,讲满朝搅得腥风血雨。钱家,就在其中。而钱家二少的动作,顾寄也知道一二。
      天下落着雨,细想里头那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想来今日面圣估摸着有些困难。索性便想走了,趁着天早,还能去一趟豫王府。
      然而伞还不曾支起,就瞧殿内有人匆忙而行。
      看来已有定论。
      -
      执伞缓行,出宫门,车马停于远处,正欲往前,却瞧右侧有人倚墙望雨,周身湿透。
      往右三两步,遮伞过他头顶。容色不改,一贯寡淡。


      3楼2017-02-03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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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郁青】
        我看到顾寄一步步撑伞而来,却没有避开的想法。
        大概是被雨淋得厉害,眼前有些迷蒙,待到他将我纳入伞下,我才堪堪回神过来,唇齿开合,却是第二次才发出声响。
        :顾,相。
        偏偏最狼狈的模样教他尽收眼底,我笑了笑,伸手在伞柄上一推。
        :不劳大人撑伞,下官承受不起。
        顾摇光说她有个二哥哥,如今不知身在何方,她说他大哥哥为官前吃了很多苦,她说侯府的妾室害死了他娘亲和弟弟,她说大哥哥不得以才杀了她。
        这话或许别人说我还不信,可这话的的确确出自我妹妹之口。
        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的大哥哥现下就在二哥哥身边,仔细算一算,我娘,还欠着顾寄一条人命。


        5楼2017-02-03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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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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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走这一趟?
          因为陆郁青还有另一个名字,顾汀。
          虽然早在数年前这个名字早已消失在顾家族谱之上,但到底,他的身体里还有与顾寄相同的一半血液,顾寄觉得,这一半伞,理所应当。
          只不过,他一声顾相,再将伞推往一侧,将这层浅薄的关系退得干干净净。
          也没有半分恼意,再伸手,将伞柄送到他眼前。
          :那便你撑着吧,顾某受得起。
          眼前人没什么反应,顾寄也不动。望雨,看红墙,看狼狈至极的人。蓦地想到当年倒在雪地中,尚还是少年的顾寄。是否同样也是这种如同被全世界抛弃一般的神情?意冷,孤寂。
          不由便起了半点恻隐之心,淡淡开口。
          :折腾自己,他也瞧不着,何必。


          6楼2017-02-03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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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郁青】
            我愣了半晌,最终还是接过伞柄,于二人头顶撑开一方遮蔽,然后合着所谓礼数向他道谢,这些,从前都是顾汀所不喜的,而我,我是陆郁青。
            :没法子,下官折腾惯了。
            我垂眸又笑了笑,轻轻回一句,不同于顾寄的寡淡却是一样的漫不经心。
            不再回首琼宫阙宇。原本我应当在楚景恪面前再耗上一耗,直到将眼前人拖入万劫不复才可松手,然而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文宣二十八年至今,我心中所想皆成现实,何必为了一场交易败露,失魂落魄。
            :不知下官可否有幸,搭顾相车架回府?


            7楼2017-02-03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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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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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问,顾寄未曾答,只率先前行,默认了下来。
              二人并肩,在一场雨幕之中,共一柄伞,往一架车。这是顾寄从不曾想象过的场景,二十二岁之前没有,因为嫡庶之分,二十二岁之后更是没有,因为他莫名的敌意。虽说后来知晓,那并非莫名。
              所以说,世间无绝对。
              雨势颇大,他又走在顾寄左侧,倘若有一二言辞,那势必听不清楚,索性也就不说。一路沉默,等上车坐下后,寻了车上一方布巾予他,再斟上一杯早已温开的茶。
              :折腾自己,是为了惹人关怀。无人惦念,依旧折腾,是愚不可及。


              8楼2017-02-03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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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郁青】
                象征性试去面上雨水,将布巾放到一边。我安静由他教训,没来由生出些被关怀的错觉。待他话语终了,才开口回道
                :下官受教,只是不想大人通透至此,实在令人佩服。
                听闻顾寄与豫王素有交往,莫非感悟便是由此而来?
                不与淋雨一事再做纠缠,我估摸到陆府还有些时候,便想开些话来说,否则车内冷场同他无言对坐,对我而言实在是一种煎熬。
                :大人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下官?
                明人不说暗话,他于我后一步出宫,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必言说,更不论钱二公子就此事闹的满城风雨。说来也是我心性不够操之过急,徒留把柄。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2-04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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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寄
                  -
                  罔顾他前一言语气一样,顾寄饮茶,点到为止。
                  车马徐徐,往陆府的方向。往豫王府对面的,陆府方向。思索着稍候是直接下车,还是往回溜达一圈再回去,只片刻,便决定是前者。顾寄与楚砚之的关系不正常,就如同眼前这人与皇帝的关系有异一般,该知道的都知道。
                  雨天路滑,车缓,他开口时,尚还不到一半的路程。提及正事,顾寄稍稍正色。略作思忖后答他。
                  :钱大人明面上施粥赈粮,瞧着是个大善人,实则品性不端,坏事干得不少。陛下要处置陆大人,不过是因为捏造证据陷人入狱致死,可如果这钱大人原本所做的,远比你捏造的要严重数十倍呢?


                  11楼2017-02-04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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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郁青】
                    钱瑭的确作恶多端,只是为人谨慎狡诈,身后又有几方支援,很不好对付。我自入刑部来四处搜寻他多年为官不仁,为民不法的证据,却鲜有成果。
                    :顾相说的都不错,只是下官的罪您漏了一条。
                    眸中沉沉静默半晌,故作轻松开口
                    :下官还杀了人,钱大人不是畏罪自尽,是下官亲手了结的。
                    若不趁此次偶然得到钱塘克扣赈灾粮钱的蛛丝马迹,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可报得此仇,所以我虽惋惜当时筹谋缺欠,却不后悔将他送去地府。
                    话到这儿沾了血色,太不风雅,便不再继续。我想想往后打算,心知二人能够对坐相谈的机会不多,觉得有些话还是要亲口说的。
                    :下官见过令妹,听她说起一些侯府旧事。
                    :恕下官直言,随意向外人说这些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另请大人转告顾娘子,下官猜她二哥哥是不会回来了。
                    言尽,车停,欲道谢离座,却瞧见车外陆府前几张熟悉的刑部面孔。这下我不急离开,而是自颈间摘下一枚白玉牌递到顾寄手中。
                    :看来下官今日是进不去家门了,若大人得空,麻烦将此物交到陆府管事手中。
                    只要他去,管事自将按吩咐将我往昔得来有关钱瑭罪责证据及赈灾暗查明细予他,至于他拿到后如何处置,全凭天意。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2-05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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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命关天的事陆侍郎不可妄言。可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确定你最后一次下手时他是当真没气了还是其实不过晕厥而已?
                      言辞间的偏袒已是昭然。但到这,却也不再多言。
                      他缄默,后提及摇光,顾寄沉眸,尚不及回话时,外头传来嘈杂之音。
                      依稀可听得车夫在外怒喝何人敢拦顾府车架。随即车帘掀开,隐约可见刑部官袍。大致也心里有了准备,虽说并未想过来的这般快。
                      执伞立于雨中,瞧人被押解远去,再握手中玉玦,再瞧掌心伞柄。垂眸转身,往豫王府去。
                      这柄伞,既然撑开了,那总要一路送到底。


                      13楼2017-02-05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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