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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公子无双.江湖篇》byC银子大人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C银子大人 授权镇楼,保证不坑,快来啊,快活啊


1楼2017-02-08 10:57回复
    暖♡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08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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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01:17:45
      广告
      来来来,我说一下
      1. 高二党,毕业前不@人,就这一次@小伙伴们,可自行收藏
      2. 一般情况2周更新,住校党还是学校在山沟沟里的伤不起╮(╯▽╰)╭别嫌我慢,高中课程很紧都知道
      3. 你们可以催更(反正我在学校)( ̄ε ̄*)
      4.节假日我就尽量往上搬,只多不少可好?
      5. ⊙﹏⊙‖就先这样好不好,话不多说,开更吧


      4楼2017-02-08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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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无双 (卷一 江湖篇)
        @C银子大人
        发布于2015年9月20日 18:02
        楔子、
        街上响起打更沉闷的声音。
        二更天,正是鸡犬皆眠的时候。
        西府里,楼上的一间房正亮着烛灯。
        棋子落到棋盘上,发出清亮的响声。棋盘两边上坐着的,是两位皆气度不凡的公子。其中一位,更是男子中少有的美貌,怕是绝色的女子与之一比,也要逊色三分。
        京城中人都说,那第一的名妓都不及解九爷莞尔一笑。话虽夸张了些,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另一位白衣的,眼角眉梢都显温润平和,虽五官不及九爷生得美,却在棋子起落间尽显潇洒淡然。只不知道的,怕都要被这副好皮囊骗了去。 外头起了风,里头的两人依旧围着棋盘,一点儿没停手的样子。
        “这局是我输了。” 开口认输的,是解九爷。九爷说完,站起身把窗子打了开。一只灰鸽子鸽正静静停在外头的栏杆上。待腿上东西被拿去后便扑棱双翅飞远了。
        良久,解九爷回到原位上坐下,顺手把手中的一方纸递给了那位白衣的,道“世道怕是有大变。”
        听九爷说罢,那白衣公子却笑了出来,连说“有趣,有趣。”
        九爷无奈叹了一口气,“也就只有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才笑得出来。”
        白衣公子把那方纸放到烛火上烧的一干二净。
        方才外头起了风,现下停了,怕要起雨。
        “张桐瑞殁,张家古楼易主。”
        薄纸上只这一句话,那白衣公子无声笑着,打量着面前的棋盘,喃喃自语。
        “棋局亦如天下……”


        5楼2017-02-08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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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2017-02-08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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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这江山美景,同美人儿是一样的。
            正如那柔情似水的女子,便是江南这般温润的地方养出来的。而越往北,那女子们便少了几分温婉多出些洒脱。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当如此。
            今日天气本闷热,下午便来了场大雨。一时间这小小茶水铺子竟显得略挤了些。
            放眼一望,什么人都有,但这什么人却都是江湖人。
            像那边桌上的三个,虽换了寻常衣裳,可心细些的人却看出不寻常来。那三人都是一副左手放在桌上,右手垂在身侧的样子。三只茶杯皆放在离三人左手近的地儿。
            江湖上的人,哪个不是血雨里浸过的。左手持杯,右手拔剑便容易些。这般看似随意的举止却能在弹指间救自己的命。
            最东面的一桌,一男一女。女的相貌平平却肤白胜雪,男的正好相反,黝黑如炭。这两位便是赫赫有名的黑白双煞了。
            再看西南方向的一桌,三男一女皆白衣佩剑,稍年长的一位被其余三位称“解师兄。”
            嗯,解连环,武当大弟子。细细一看,眉眼处确实和京中那人相似。
            武当左侧隔一张桌,三女两男。其一女发间已有银丝,却是体态丰腴,风韵犹存。
            白衣公子抿了一口茶,低声道“好大的面子,连峨嵋掌门都赶来了。”
            如此,想必少不了少林,不知了尘那老和尚怎么样了。
            小小茶棚,竟有些藏龙卧虎的味道。
            自言自语间,外头一阵清脆铃铛响声,一女子踏了雨水便进来了。那女子相貌上佳,柳腰丰胸,虽生了张中原人的脸,却没有中原人的性子。放眼一圈,只那白衣公子一桌空着位子,便毫不客气的坐下,一边骂着“混帐天气”一边高声道“可有酒吗?”腰间软鞭上的两只六角铜铃,随她动作响着。
            等酒上了桌,那女子才对同桌的公子道“在下阿宁,敢问公子名号。”
            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拂去桌上的雨水,道“有名无号,吴邪。久闻昆仑派左使宁姑娘大名。”
            昆仑派远在西域,少与中原门派来往,不曾听过吴邪二字也是寻常。可其他桌上的人听了,都不由往那公子所在方向看上几眼。带上几分质疑与好奇,或是低声说些“如此年少,怎么可能。”云云。
            那名为阿宁的女子低低念了几声吴邪,又上下打量一番,正欲开口却被一声音阻了。
            “我说怎么安静下来了,原是宁四娘见这公子哥儿俊俏,该不是想着如何拉回去叫掌门成全吧?”
            随那声音,进来一位石头垒似的大汉,想想方才与阿宁说话时算不得敬重,大约是昆仑右使。 阿宁一听,笑骂道“你来做什么,这儿没了位子,来了也只能站着。”
            那大汉随口道“那又怎么了,不如我坐椅子,四娘坐我腿上。”
            “哈哈,只怕如此一来你坐不舒坦,我坐不稳。吴公子你说呢?”
            阿宁这一句,茶馆里已有人听懂笑起来。无伤大雅之事,吴邪也只跟着笑了笑。况且阿宁这般的性子,实在是有趣。
            “粗鄙之人,不知廉耻。” 在场皆是习武之人,这句话虽说声音不大,可有一两分内力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茶馆里顿时安静下来,吴邪不动声色地把茶杯端在手心里,茶虽算不得上品,却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唉,这武当的女弟子也太不解风情了些。
            果然,阿宁收了嘴角的笑意,腰间的软鞭舒张开来便向那武当女弟子招呼过去了。
            这一鞭注了内力,带着呼呼风声,若躲闪不及必定受伤不轻。那武当女弟似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便惹来一场祸事,呆在椅上不知闪躲。
            想来是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一鞭,若不是解连环眼疾手快,拔剑拦下,想必此刻那女弟子的俏脸就毁了。
            只是阿宁毕竟是昆仑左使,这一挡生生将解连环握剑右手的虎口震了个口子,流血不止。
            阿宁见自己一招被挡了去,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手下一挥,桌子当即便碎了。
            这一来,也没了方才说笑的情调,冷冷对解连环道“教教你师妹管好自己的嘴,乱咬人的可不是好狗。”回头又对吴邪说“吴公子,今日先告辞。后会有期。”
            吴邪这才把茶杯放下,淡淡道“后会有期。”待阿宁走了,又低声叹道“有趣,实在有趣。”
            茶馆里又热闹开了,仿佛刚才的闹剧谁都未曾见一般。
            “解师兄,没事吧?”
            那女弟子现才缓过来,惊呼一声。吴邪见一杯茶见底了,才悠悠走过去,拿了个白瓷瓶放到解连环手上。解连环一愣,起身朝他抱了个拳,道“有劳小佛爷了。”末了又道“久闻吴小佛爷大名,今日一见,才知佛爷如此年少便有大成,解某惭愧。”
            吴邪正要说话,却见茶馆主人来了,行了个礼叫人把碎桌子抬下去换上新的。
            只这一抬手一弯腰,他便瞧见这人袖口里头绣了一朵极精致的海棠。若非他心细如发,否则便要错过了。
            当下便一手抓住掌柜手腕做把脉状,一手搭在掌柜肩头,道“掌柜面色不佳,正巧在下懂一两分医术,还请掌柜少安毋躁。”嘴上这般说着,另一只手却悄悄在那掌柜肩背上写了两个字。
            那掌柜何等伶俐,当下便说“此处人多,公子若有心便随我去个清净的地方,也好方便诊脉。”
            等离了人群,那掌柜转身朝吴邪一拜,道“小佛爷远道而来,老夫失礼了。”
            吴邪摆摆手,道“这里不是京城,哪来那些规矩。”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问“听说三日前张启山回京,不知能否尽快将此物送到张启山手里?”见老掌柜面有不解,解释道“这是我刚刚偷来的,是张家古楼发出的请帖。”
            掌柜收了东西,道“佛爷可知少当家现下如何?”
            “小花一切安好,只是朝廷那边,怕会有大动作。”
            匆匆又交代了几句,吴邪这才稍稍定了心,继续赶路往北。


            12楼2017-02-08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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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北上,就越不见京城的高阁乐舞。只是这天地之间,又怎会只有那一种风景。
              正如江南的梨花酿,极好。多少文人就着这酒,写出那“郎意浓,妾意浓”的诗句来。只是这梨花酿终究没有塞北的烧刀子来的痛快。
              “这位兄台可是要去张家古楼赴宴?”
              吴邪放下手中茶杯,淡淡点了点头。眼前是位与年岁与他相当的男子,算不得英俊,五官倒也端正。
              “此地里张家古楼少说也有百余里,兄台一来无坐骑,二来……” 那男子犹豫一阵,说“在下眼拙,兄台看似并不会武,此般赶路定然辛苦。”
              吴邪把最后一口茶喝尽,问道“不知贤弟如何打算?”
              他这一声贤弟叫地自然。对方称他兄台,又没有报上家门,他哪里知道要叫什么,自然要说贤弟了。可那男子却面色一僵,连那笑都看着勉强,道“杭州吴家。”
              他一听,来了兴致,一改那淡淡模样,问道“你可是吴山居的人?听说那吴邪公子风流无双,美如白玉,可是真?”
              那人摆手一笑,道“世人谬赞。”
              我呸!吴邪心中笑得几乎打滚儿,暗道“老子要是长着副模样,还风流得起来吗?不害臊的东西。”可面上却依旧笑道“吾名关根,久仰了。”
              那人微微行了一礼,说“关兄一人赶路未免寂寞,不如与吴某同行?”
              天地良心,他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当着主人家的面冒充主人,白长了那张脸皮。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说“吴兄美意,不敢不从。” 一路上吴邪与那蠢人一来一往,打着关根的名讳,倒也打探出一两分真东西来。
              只是那人似乎不是武林中人,十句话七句离不开中原皇帝太子,将军王爷。三句再半遮半掩,问些江湖轶事。可如此与朝廷生疏,想来也不是京城的人。
              为着叫那人放心,吴邪还特意说了一句,“听闻吴山居不曾涉足江湖事,今日就让关某为吴兄讲上一讲。”
              谁知那人还抱拳道“惭愧,惭愧。”
              惭愧你奶奶个熊!吴邪心中大骂。吴山居不曾涉足江湖恩怨,人尽皆知。只是不曾涉足,不代表不闻不问,更何况如今他吴小佛爷盛名远扬,有些门派早已将他视为江湖中人,只是不曾见过他人罢了。亏得今日这蠢人缠上的是他,否则吴山居的面,要丢得满武林都是了。
              如此不知深浅,总要叫那人付出点代价才行。正这般想着,便见前边不远处有个马舍。
              吴邪心下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当下便道“路途遥远,若无坐骑真是连累了吴兄,不如让关某也择一匹好马,方便赶路。”那人道了声好,便跟着他去了。
              那马舍中马匹虽多,却也都是平常。可有一匹,却如鹤立鸡群。纵使吴邪不懂得识马,可看见那一匹,也不得不叹一声好。
              那马通体红褐,毛色发亮,体型高大。尤其是那一对眼睛,如墨色一般,像极了那个姓张的老混蛋。
              于是当下便对那马舍主人道“老人家,就它了。”
              谁知那主人家偏这一匹舍不得,说要自己养着。吴邪笑笑,道“老人家不必担心我们出不起银子,我身边这位,就是杭州吴小佛爷,家财万贯。您只管说个价钱,吴小佛爷自然出的起。” 笑话,吴邪打娘胎里出来,除了认识了那姓张的混蛋,他就没做过亏本儿的买卖。这回要是不狠狠敲这人一笔,难慰他爷爷在天之灵。
              那老头儿一听吴小佛爷在,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说自己一生孤苦,三个儿子全被朝廷抓去充了兵,至今一个都不曾回来,只留下一个孙子相依为命。可无奈孙子患了奇症,整日昏睡不醒,只子时左右醒来一两个时辰,却也是呓语不断。这附近的郎中请遍了都看不出个子卯来,实在是被逼上绝路了。


              13楼2017-02-08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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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儿说完,一时泪流不止。
                吴邪只听那老头儿说了一半,心中一念,问“老人家,你这孙子得病至此,几年了?”
                听那老头儿说了“四年”,吴邪便松了一口气,顺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哪是得了病,分明是被人下了蛊了。定是那孩子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才遭人毒害。对方许见他是个孩子不忍灭口,便下了这蛊。安知若无人来解,对这孩子而言,还不如被灭了口痛快。
                这蛊毒,吴邪不是头一回见,叫子时醉。中蛊之人,如那老头儿所说无异,但若等到十二年之后,蛊虫成熟,中蛊之人必定是生不如死。五毒教的手段,从来残忍。可这解药……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身边的那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好像不是中原汉话?接着,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道“这东西叫血竭,能治你孙子的病,拿去吧。”
                吴邪心下一惊,道“关某浅薄,不曾听闻,今日见识见识。”说着便把那帕子接过来打开,里头的东西果然颜色极正,放在鼻下一闻,竟是真的。这人难不成……
                方才吴邪为这子时醉犹豫不决,并不是说这蛊有多厉害,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只要逼那蛊从人身子里头出来或是把它杀了,便也无法再兴风作浪。只是解这蛊时有一味药万万少不得,便是血竭。
                血竭出自大食国为最佳,木高数丈,叶似樱桃而有三角,其脂液从木中流出,滴下如膫饴状,日久凝固,成竭。与血色无二,所以才有血竭一称。这血竭极难得。还有一种树名叫降真香,其脂液与血竭极为相似,又称假血竭。
                三年前,吴邪曾不慎闯入归云岛,又偶遇二月红,二月红的夫人丫头便是中了这蛊了。当年大名鼎鼎的人物为了一个情字竟甘心隐于归云岛这种地方,着实叫吴邪吃了一惊。他遇上二月红时,丫头中子时醉已经快满十二年了。
                纵然是吴邪知道自己的本事自保都难,却还是走了一趟大食国。等寻了血竭回来时,还是晚了。
                丫头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被二月红抱在怀里。那匕首吴邪认得,是二月红贴身藏着的。
                十二年岁月不离不弃,照顾一个活死人,可想二月红对丫头情深。可如今情有多深,心想必就有多痛。饶是吴邪见惯了生离死别,也忍不住要落泪。
                那遭去了大食国,吴邪自己也受了重伤。在归云岛待了三月有余才养好身子,一直没敢叫家里人知道,更别说是那姓张的混蛋了。
                二月红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感激吴邪为他夫人出力奔波,几乎把毕生所学都授于吴邪了。待吴邪伤愈后,只留了一封信,便不知所踪。
                其实想想便知他会去哪里。果然,吴邪回吴山居后第三日,便听说五毒教出了大事了,二月红大开杀戒为他夫人报仇,死了不少人,连教主都受伤不轻。想来五毒教这回元气大伤,得需些时日好好修养。
                自那以后,吴邪再未见过二月红,二月红这个名字同他孤身闯五毒的事一样,不过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如此想想,二月红竟算得上是吴邪的师父了。
                “关兄!关兄!”
                吴邪回过神儿来,见那马舍的老头儿已经不见了。身边只剩下那不知来历的人和那匹宝马。
                “关兄方才想什么呢?”那人便说边把马拉过来给吴邪。
                吴邪笑笑,道“听那老人家说他孙子,叫我想起故人罢了。”
                说到底,二月红与丫头一事,一直是吴邪心中解不开的结。唉,不提也罢。
                “那老头拿了血竭,说什么也不收我银子,把马送我了。”
                那马果真好,缰绳一拉,便四蹄生风一般。两人以马代步,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便到太白山山下了。远远可见云雾缭绕之中的张家古楼的影子。
                吴邪从马上下来,对那人道,“今日我告诉你的,足够你回去跟你主子复命。若再往前,只怕你连命都保不住。”
                那人惊讶之色不难发现,道“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吴邪便挥手打断了“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没那本事,而是看你方才善举对得起吴小佛爷这四个字。还有,别以为中原都是傻子,幸亏你今日碰上的是我,若是旁人,怕你此刻早就身首异处了。”
                见那人呆愣在原地,吴邪有些不耐烦了,道“若大唐与大食国必有一战,大食国也定会输的。”
                这回那人到没愣着,问“何以见得?”
                吴邪咧嘴一笑,“只看这派来中原的探子不就知道了。”
                那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朝他行了一礼,问“敢问兄台名讳?”
                “你是谁我便是谁。后会有期。”
                说罢骑了马就朝张家古楼方向去了。只留那人立在原地,许久才苦笑道,“真是叫人看了大笑话了。”
                说着,便掉转马头,悠悠南下了。


                14楼2017-02-08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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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01: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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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北方本就不如江南暖和。
                  更何况才四月份,又下了雨,更是凉嗖嗖的。
                  前脚刚送走了一批客,后脚张海客就进来了。朝榻上行了个礼,道“楼主,庚雍王求见。”
                  榻上的人,穿着深蓝色衣裳,黑发墨般垂下,头顶发冠上,插了一只白玉簪子。此刻人正望着窗外出神。那张脸,不知勾了多少姑娘的魂儿去,一见便叫人不由想起解九爷来。
                  九爷貌美,却终究少了几分英气。此人相貌虽略不及九爷,可眉眼之间多的是九爷没有的冷清淡然。怕是见过的人,都会如此比较吧。
                  “喂,张起灵?”
                  张海客见那人不为所动,又叫了一声。像他这样直呼楼主名讳,旁人眼中实在是不敬。只是张海客追随张起灵数年,深知此人从不计较这些虚文。久而久之便大胆起来,除了必要时候,也不去在意这些规矩,倒也多了几分自在。
                  张起灵闻言,转过头来,问“什么事?”
                  瞧那一双眼睛,像是要冷到人的骨头里一样。好在张海客早已习惯了。复道“庚雍王求见。”
                  张起灵一手揉了揉眉心,一手伸开去端茶杯。刚想开口说不见,却听外头竹叶轻响。若不是他内力深厚,耳力过人,怕就漏过了。
                  到了嘴边儿的话当下又咽了回去,对张海客道“去请。”
                  庚雍王一进门,张起灵便见那王爷的左脸颊肿起一块来。待看清了那伤处的圆圆痕迹后,悠悠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顺便掩了掩嘴角的笑意。
                  张海客已添了四回热茶了,可那庚雍王的嘴,还不见有闭上的迹象。待第五回提了茶壶进去时,张海客便知自家楼主早就神游在外了。
                  这也实在怪不得张起灵。谁叫那庚雍王说话十句里有七句是没用的。他也只好左耳进去右耳出来了。更何况此刻,他心根本不在这四方的屋里。
                  好容易庚雍王说完了,张海客忙把人送了出去。
                  张起灵把自己的茶杯添满,又吩咐了张海客不再见客,顺便把门关上了。
                  虽说已是开了春了,可天气还是有些冷的。那杯热茶已晾成了七分烫,之前庚雍王又说了许多话,再不叫人进屋,怕就要冻坏了。
                  想到此处,便开口道,“有长进。”
                  张起灵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屋顶上倒吊了身子,又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那人双脚一落地,便笑着朝他走来。边走边说“娘子好狠的心肠,为夫手都冻麻了,快给我捂捂。”
                  说着,一双手就往张起灵衣领里头塞。他也不躲,由着那人把手贴在他胸膛上。果然冻得和石头一样冰。等那人的手暖了,他才拉出来握在手心里。
                  他是极知眼前人性子的,方才红脸唱完了,接下来也该到了唱白脸的时候。
                  刚这样想着,那人果真就这样做了。瞪着眼,道“为什么连小花都有请帖而我没有?难道吴山居还不如西府的脸面大么?”
                  这人口中的小花,就是西府的当家,解九爷了。
                  他早知道这人会这么问,亏得他已经想好了要说什么。
                  “塞北苦寒。”
                  话脱口,那人果然消了一半怒。深闺怨妇一般,道“难道你张起灵吃得了的苦,我吴邪就吃不得么?难道小花能助你,我吴邪就不能么?我早就该知道了,你一定是嫌我蠢笨。你十六岁就武学有成,十九岁名满江湖。‘麒麟一笑,阎王绕道',没人不知道你。如今才二十二就做了张家古楼的楼主。别说是寻常人家,就连王侯公孙都想要你来做女婿。而我呢,今年都快二十了,却还只挂了个吴小佛爷的名头,除了一身的医术,什么都不会。”
                  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却有九成是装的。


                  16楼2017-02-08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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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旁人,他或杀或弃早就做了,可偏偏拿眼前人没办法,只得温言细语哄着。又想起这人方才话中不大对劲儿的一句,问“为何伤庚雍王?”
                    吴邪把榻上降香黄檀桌子上边儿的一杯茶喝尽了,道“他该打。谁让他在酒楼里放肆了?还坏你的名声,说要招你做女婿。他女儿我见过,那一点儿都不美,怎么配得上?”
                    酒楼放肆是假,吃醋怕才是真。虽有些无理取闹,可张起灵就爱这人平常孩子一般的性子。
                    棋盘上自然是另当别论。
                    等把人哄高兴了,他才问“你怎么来了?”
                    吴邪又添了杯热水,道“我想我娘子,来看看他都不成吗?”
                    自刚才进门起,张起灵就没仔细看过眼前人。现下人正坐在榻上,他才见吴邪一双脚上的鞋都沾了泥,连下衣摆上都溅上泥水了。吴邪又一向怕冷,他是知道的。纵使是塞北极寒之地,却还是为着他来了。这个人,怎能叫他不放在心上。想着又忙拿出一身干净衣裳来。
                    张起灵伸手递过去,便转过身去了,听吴邪唏唏簌簌宽衣解带。
                    等换了衣裳,吴邪才道“反正我都人已经到了这儿,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只能流落江湖,四海为家了。”
                    张起灵一听,就知道这人这回又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只好说“跟在我身边。”
                    话音刚落,吴邪便又成了方才那放浪公子的模样,一手勾住张起灵的腰带往自己跟前拉,然后搂着他的腰,拿脑袋贴着他。等抱够了,才闷闷地说“小哥,我想你了。”
                    张起灵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抚着吴邪的背。与他而言,又何尝不思念怀中人。以前还好,虽说吴山居守卫森严,可也难不住他。多跳几堵墙也就见着人了。而如今呢,一个成了楼主,一个成了吴小佛爷。有些事早就由不得他们了,一年能见上一两面比登天还难。
                    许是车马劳顿累了,又许是安心。等张起灵再低头看时,吴邪早靠着他睡着了。
                    张海客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自家楼主替怀里人拂去脸上碎发的一幕。
                    “楼主,各派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也安排了住处,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张起灵本想把怀里人移到榻上,谁知他一动人就醒了。
                    “睡好了?”
                    吴邪点点头,道“娘子,你的身子还是软的像个女人。”
                    张海客站着一旁想笑又不敢,脸涨成猪肝一般颜色。
                    看来这人嘴上功夫是越来越好,不教训不行了。
                    吴邪问了一声海客兄,道“这回来的人不少,我一路见峨嵋派掌门都来了,你们张家古楼脸面够大的。”
                    张海客笑笑,递上一个描金的簿子,道“请小佛爷详观。”说完便离开了。
                    现下正是黄昏时分,吴邪看得详细,张起灵也不打扰,遇上吴邪没听过的就略说上几句。等吴邪一页页翻完,天都暗了。
                    “五毒,昆仑两派,一个远在西域,一个地处南诏。平日里与中原各派极少来往,今日怎么都来了?”
                    张起灵又点了一盏灯,让屋里亮些,道“我救过陈皮阿四的命。”
                    江湖上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解当家的眼睛,更何况陈皮阿四是五毒教教主,教主受伤怎不见江湖上有流言?吴邪心下一念,问“是三年前的事情?”
                    张起灵点头,道“听说是二月红干的。”
                    吴邪低头笑笑,叹了句命数无常。又想起阿宁,道“我也许知道昆仑派为何会来了。”说罢又揉了揉眉心,说“皇帝病重,朝中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庚雍王此回赴宴便是证据。”
                    张起灵没说话,听吴邪继续说“朝廷与江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说偶有牵连,却也不深。今日庚雍王主动前来,本就不妥。而且上午我在屋顶听你们说话,他好像有要与你深交的意思,之前又扬言要将女儿嫁给你。你现下是张家古楼的楼主,是太子一党的死敌……”
                    吴邪说道此处,抬头看了一眼张起灵,二人几乎同时道,“他想造反!”
                    看来想到一处去了。


                    17楼2017-02-08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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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卡打卡,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2-08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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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月亮升的高了,吴邪叹了一声,“你虽不与朝廷为敌,朝廷却视你如眼中钉。只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如今又是刚坐上楼主的位子,于内一切未稳,于外树敌不少,正好给了太子一个好契机,只怕这几日会不安生。”说完,吴邪顿了顿,续道“既然朝廷不给你我二人留活路,便拼个鱼死网破。小哥,若你有恙,我绝不独活。”
                        张起灵一愣,他曾问过吴邪“家业与命,孰重?”吴邪白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小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没了,家业再大又如何?”可现下一番话,竟是将他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了。
                        心中一动,身子便隔着榻上的木桌朝吴邪过去。软软的,又很暖。不像他跟个冰疙瘩似的。
                        张起灵看着近在眼前的人,闭着双眼,睫毛微微颤着,脸颊绯红,两只胳膊环着他的背。
                        是动情了吧。
                        房门外头响起脚步声,吴邪心中一慌,立马把张起灵推开了。看着张起灵衣襟不整,嘴唇泛着水光的样子,吴邪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进来的是张海客,后头跟着两人端着炭盆。见张起灵脸色不善,张海客就只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连忙叫人把炭盆放下,道“夜里有些凉,怕小佛爷冻着。”
                        果然,万事只要一牵扯到吴邪,张起灵便会比平时多几分人味儿。
                        再看张海客时,眼里的不痛快早就减了八方。张海客压低声音说了句“小佛爷保佑。”溜的比兔子快。
                        屋里暖了,吴邪连打了几个瞌睡。
                        张起灵在里屋的螭纹玉顶梨木床上多铺了一层毯子,再换上厚被子拉好。便听身后人道“这种琐事叫下人来做就好了。”
                        张起灵正在往香炉里添香,只说“我来。”话音未落,吴邪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双手,天生是用来抓药抚琴,写诗作画的。手指白皙修长,却不似女子一般看着柔软。
                        “红袖添香虽难得,只是这再好的安息香,又哪有你好使?”
                        吴邪边说边拉了张起灵的手,往床边儿上去了。然后便伸直了手臂,道“美人儿,还不快替爷更衣?”
                        张起灵嘴角微微上扬,今夜定要好好治一治这人的毛病。
                        待只剩一层贴身的里衣时,他便搂了吴邪的腰,双双倒在床上了。
                        烛光昏黄,屋内春色竟也不输屋外蚊虫初醒,绿芽新抽。


                        19楼2017-02-08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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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无双 (卷一 江湖篇 3)
                          @C银子大人
                          发布于2015年10月3日 18:46
                          三、
                          张家古楼,的确是个好地方,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吵。也是昨夜两个人折腾得太晚了,又是干柴遇烈火,不提也罢。
                          可张起灵是心也满了意也足了,倒苦了吴邪。累到没力气了不说,还留了一身印子。怎么出去见人?
                          这厢吴邪刚醒来,就有人推了门进来了。是位年岁不过二八的姑娘,身子轻得跟飘似的。
                          那姑娘见了吴邪,立马红了脸不敢抬头了。小声说“楼主说今日事多,叫奴婢伺候公子。”
                          吴邪看那姑娘低头的时候才敢拉开被子去拿衣裳。笑话,他吴邪好歹也被江湖上的一干人尊一声小佛爷,要是叫人瞧见这一身红红绿绿的印记,还不把吴家的脸丢得尽尽的。
                          可把话说回来,只要是这张家古楼里的,就算是个不起眼的下人,也有几分真本事。
                          “我不喜欢别人伺候,你只要陪我说话就好。”
                          那姑娘嗯了一声,就悄悄站在一旁了。
                          “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年纪不大,父母也舍得你出来?”
                          “奴婢姓蓝,楼主赐名,叫蓝珠。父母……”姑娘说着,红了眼眶,道“父母都死了。”
                          吴邪听了,也只说了一句“都是苦命人。”而已。张家古楼里的人,十个里有九个是流落江湖尝遍人间苦楚的人,家破人亡不是什么稀罕事。若不是张起灵给了个归处给他们,此刻这些人早不知亡命在何处了。
                          只是这些个人也并不是来白吃白喝的。楼内说句高手如云也不为过,随便拜个师父,只要在楼内出力,也不拘着学什么。
                          擦了一把脸,吴邪把东西放下,道“我看你轻功不错,方才进门时连脚步声都没有。若日后有机会,我再指点一二,想必有所助益。”末了,又道“你们楼主在文字上实在是不通。你姓蓝,不如我赐你一名,叫蓝庭如何?”
                          姑娘红了脸,跪下朝吴邪磕了个头。这个礼,吴邪也受得起。
                          用了早点,吴邪瞧着四下无人,便出门去了。张家古楼古怪极多,连这路都有讲究。
                          天上星宿日夜变化无穷,张家古楼的路,便是按春分那日,子时的星宿走向铺的。
                          吴邪不通周易风水,阴阳五行,自然看不出这路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有身陷其中,才知道厉害。
                          有一回他来张家古楼时,张起灵怪他不安分,一怒之下便跑得远了。古楼方圆何止千数,吴邪被困了整整三日才被张起灵寻回去。后来便再不敢乱跑了。
                          楼内来的人,都有一个童子带路。若是走丢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懂些星相还好,说不定跌跌撞撞就闯出去了。可若不懂,就等着被困死在楼里吧。
                          轻松上了房顶,吴邪远远就看见张海客站在张起灵身边,还有那个实在算不得聪明的庚雍王。只是庚雍王身后多了一张新面孔。
                          那人身长与张起灵相仿,只是相貌奇丑,脸上伤痕累累,歪了嘴不说,好像还是个瞎子。之前从未见过有这么一号人。
                          四人站在一起,旁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可吴邪总觉得不对劲。可能是小时候跟着爷爷四处见识了许多人和事,他对众人察觉不到秋毫之末总能发觉几分。
                          “蓝姑娘。”
                          朝着屋下面叫了一声,蓝庭便跃上屋顶,站在吴邪身边了。毕竟是女儿家,身段柔软些,连使轻功都比男子好看。
                          “那个人,是何时来的?”
                          蓝庭顺着吴邪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道“回公子,昨日。同庚雍王一道来,说是庚雍王的护卫。来之后便一直在屋里,不曾出来过。”
                          吴邪应了一声,又听蓝庭说“昨儿还出了件可笑事。”
                          “说来听听。”
                          蓝庭笑了笑,说“公子知道武当解连环吧?昨日到了古楼门口,偏偏找不着请帖了。海客师兄安排迎客的五个人,不曾见过大世面,哪里认得是什么人。楼主又下了令,见帖才让进,于是便把武当一干人拦下了。可那武当的女弟子好放肆,竟要和咱们的人动手。当场就被楼内的侍卫捉住了,正关了大半晚才被放出来。”
                          吴邪听蓝庭说了一半,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屋顶笑得不能自已,可怜解连环,连请帖何时被偷都不曾知晓。
                          只是听蓝庭说几个迎客的童子生生拦下了武当的一干人,略有些吃惊罢了。
                          张家古楼不是一般的地方,楼里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就是随便拉出来一个下人,那都是能和中原门派的弟子过上几招的。若非如此,古楼也没有盘踞太白山二百余年,与朝廷对着干的本事了。
                          虽说皇帝也派兵讨伐过三两回,可古楼易守难攻,回回都败了。不仅没伤到楼里的人,还被天下人笑话朝廷无能,得不偿失。
                          在屋顶上坐的时间久了,也是无趣。塞北风光极美,尤其是秋日里。若再碰上一场早雪,想必桃源秘境,也不及分毫。可惜如今正值春季。
                          打了个瞌睡,吴邪便又回屋去了。昨夜一番云雨,今日身子实在是不舒坦。更何况今晚,不知又要闹到什么时候,有得要人折腾。
                          一觉醒来时,金乌已西坠了。见床边儿上坐着的人,揉揉眼,道“小哥,什么时辰了。”
                          “酉时刚过。”张起灵说着,便把手伸进被子里,放在吴邪腰上揉着。
                          “一开春,身子就犯懒。这两天我都不想动弹了。”
                          嘴里这么说着,可手却拿过张起灵递来的衣服,穿上了。
                          外头有人敲了敲门,道“楼主,时辰到了。”
                          张起灵替吴邪拉好了被子,说“还早,再歇会。”听吴邪嗯了声,便出门去了。
                          既然主人家说时辰还早,那就不必心急。吴邪唤蓝庭找了棋盘摆在床上,两只青玉坛子往身边儿一放,一黑一白下起棋来。
                          这副棋,还是他送给张起灵的。棋子造的极好,白子是象牙雕的,触手生溫,比和田白玉贵重。黑子是鱼目石琢成,个个圆润。如此珍贵,竟被张起灵放在桌上生生落了一层灰,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回过头来想想,像张起灵那样的性子,从不把喜怒哀乐浮在脸上,整天不说一句话也是寻常事,又怎会找人摆棋子?除了自己,恐怕也没人去亲近他了吧?
                          一盘棋下了不过一半,便听外头蓝庭道“公子,时候差不多了,我再不领你过去,楼主怕会不高兴。”
                          吴邪撇撇嘴,把棋盘端到一边,暗道“怎会不高兴?他巴不得小爷不去呢,连张请帖都没有。”
                          自然,这些话不必说出来让一个女婢难做。
                          跟在蓝庭后头,吴邪总觉得自个儿是直直向前走的,可一回头,却早不见张起灵的寝殿的踪迹了。
                          说句心里话,吴邪是极佩服楼里的人的。毕竟他来张家古楼也有百十次了,可也只记住了从楼里正门到张起灵寝殿的一条路而已。
                          等远远能看见昏黄的亮光了,蓝庭便住了脚,道“公子,再往前面走五十来步就是了。楼里的规矩,下人是不能过去的。”
                          吴邪说了句有劳,只身走了。
                          古楼西南角的大殿,专是用来待客的。吴邪还没走到门口,就听有人高声喊“吴山居少主,吴小佛爷到——”
                          吴邪心中暗叹一声喊得漂亮,紧接着就听那人又道“楼外楼东家,王月半到——”当下脸就黑了。
                          娘的,这张起灵也太会欺负人了不是?
                          进了大殿门,吴邪远远便见张起灵坐在最中间看着他,旁边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是为他设的,另一张,是吴邪特意嘱咐张海客备下。
                          只是不知那位贵客来不来。
                          吴邪心中憋了一口气,顾不上张起灵的目光和在座一干人的打量,随意找了个靠门的位子坐下了。
                          跟着吴邪后头进来的王月半,是个胖子,见吴邪坐在个不起眼的位儿上,脸色微变,随后朝吴邪抱了个拳,坐在他右边了。
                          如此一来,便有几个人坐不住了。
                          楼主所坐之处,是谓最尊。然后是左侧,右侧侧稍次于左。两侧的位置也是如此,身份越是尊贵,地位越高的,位子也越往左靠。虽说也没人专门定下这规矩,可人人却都是心里有数的。你是什么人就该该坐什么位子。不为什么,只为争不过也惹不起人家。
                          吴小佛爷是什么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杏林圣手,是能和阎王抢人的角色。
                          人生在世,别说是寻常人家都有个三病五痛的,更何况今日在场的,全是些刀尖儿上过日子的。受了伤中了毒,不得找大夫?
                          又有哪家的大夫比得上吴小佛爷?
                          可现下连小佛爷都挑门口的地方坐了,更是让有些个人如坐针毡,唯恐自己坐错了地方。
                          吴邪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颗颗往嘴里塞着葡萄。他坐的如此靠后,并非没有道理。和张起灵闹脾气是真,可更重要的,是此处不会太招人注目。
                          暗地里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圈,吴邪越发觉得这回是来对了。
                          峨嵋,昆仑,五毒,武当,少林,崆峒……吴邪同共就认识这些门派的人,之前看张海客给的簿子时,他记得还有几个门派也派人来了。
                          再看,新月阁,一品堂,天河门,藏剑山庄,聚贤庄,庚雍王,及那个相貌极丑的瞎了一双眼的护卫。
                          还有吴邪路遇的黑白双煞,花万青夫妇,鬼见愁,剩下一些人,他也是只知道诨号,却不晓得姓名的。
                          吴邪忽然想起坐在自己身边的王月半来,转头一看,那人正拉长着脸,一杯一杯喝起酒来。
                          “王兄,独酌无趣,不如我陪你喝几杯?”
                          那王月半也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人,听吴邪这么说了,也不客气。几杯下肚,两人便天南地北胡侃起来。
                          在座的,不管愿不愿意,那都得道几句贺词来。说来说去,也全是些“楼主人中龙凤,尔等望尘莫及”这些客套又无趣的话。
                          “前辈左右两边位子一直空着,晚辈冒昧一问,不知还有什么高人未到?”
                          吴邪寻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鬼见愁。
                          鬼见愁这个人,吴邪不曾有过交集。只是听张起灵偶尔提过一两句,说这个人年纪不大,却算得上是个人才,自己独创了一套心法武功,只是身上煞气太重了。想必“鬼见愁”这三个字就是这么来的。
                          鬼见愁在江湖上论起来,地位也不算低了。如今在张起灵面前竟自称是晚辈,实实在在是给足了张起灵脸面。
                          这个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此刻听见有人代自己问了出来,厅里竟慢慢安静下来了。
                          吴邪却似没听见一般,和旁边的胖子又是喝酒,又是说笑的。
                          张起灵心里正不痛快,见有人这么问了,便抬头看了身旁的张海客一眼。
                          只见张海客脸上一闪而过尴尬之色,道“右侧,确实有贵客未到。”
                          这个位置本就是吴邪要张海客加的,还特意交代一定要安排好。张海客也不是没问过吴邪,可也只得了一句“贵客。”而已。
                          “至于左侧……”张海客看了一眼正喝酒的吴邪,心道“小佛爷,得罪了。”
                          “是为楼主夫人备下的。”
                          果然,话音落,吴邪刚进嘴的一口酒生生喷了出来,呛得脸都红了。
                          如此一说,鬼见愁哈哈笑了几声,大声说了句“楼主风流。”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连耳朵都染了红色,嗯,这下痛快多了。至于刚才吴邪不高兴的,无非是他给楼外楼东家送了请帖这件事而已。
                          他不用猜便知道,那人当时脑袋里想的,一定是:可恶,连一个钱庄老板都给送请帖了,却不给吴山居送,太欺负人了。想想都觉得好笑,这么大的人,却总爱和他在一些小事儿上闹脾气,可偏偏这么个人,被他遇上了。
                          那年他受伤误打误撞闯进了吴山居,又被那人救下。后来,似乎所有的事都是理所当然,想来是老天爷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
                          回过神儿来,刚想吩咐张海客上菜,便听门口有人高声喊“护国左将军,张大佛爷到——”
                          “啪——”张起灵手里的一只酒杯,当下便四分五裂了。


                          20楼2017-02-08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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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无双 (卷一 江湖篇 4、)
                            @C银子大人
                            发布于2015年10月11日 20:04
                            四、
                            本就是江湖事,自然要江湖人解决才好。可这一下竟来了两位朝廷里的,一位是王爷,一位是将军。
                            这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更何况,这张大佛爷和张家古楼可还有点渊源。
                            硬算起来,张大佛爷还算是半个楼里的人。这事一说,就得扯到从上一辈儿的恩怨。
                            张大佛爷名叫张启山,他父母是被上任楼主张桐瑞救下的。楼里有个规矩,不管你以前是谁,干的什么,只要进了古楼的门,那些荣华富贵也好,儿女情长也罢,全当是过眼云烟,不可再追了,从今往后只当自己是楼里人。
                            这规矩也没错,人救了你的命,又给你归所,为古楼效忠做事也自然的。
                            张启山的父母,听说也是皇宫里的什么人。那时候正赶上朝廷出兵讨伐,张启山的父母放不下宫里的荣华富贵,暗地里和朝廷勾结上了。
                            古楼内的人何等谨慎,没过多久便发觉了。江湖中人,最看重忠义二字,张启山父母自知此回逃不过,便双双自杀了。
                            那时候张启山才十岁不到,张桐瑞不忍心赶尽杀绝,便逐出了古楼。
                            如今物是人非,当年痛失双亲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了将军了。
                            这些事儿,全是吴邪听他爷爷说的。隔着这些个年月,至于是真是假,就无人知晓了。
                            吴邪往张起灵方向上一瞧,只见人脸色铁青,两指捏着酒杯残片,竟是动了杀心了。
                            张启山,那可是战场上九死一生过来的人,又怎会察觉不到?
                            前脚刚踏进大厅门,便听人道“张家古楼何时成了只做面儿上功夫都地方?既然都送了请帖,那这待客之道,就不必我来教了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轻响往张启山方向去了,接着便是一声似酒杯相撞的清脆声响。再看时,地面上一片残玉早已碎得不成样子,边儿上一粒白色棋子,也裂成了两半。
                            一攻一挡发生在眨眼之间,在座除了几个内力极深厚的,竟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曾明白,更不用说是看清谁人出的手了。
                            吴邪看着自己身边的胖子一个劲儿的喝着酒,什么也没注意的模样,无奈低头笑了笑。再瞧瞧自己,右手微微颤抖着,一抚额,竟是逼出了一层薄汗。
                            见张启山此刻脸色也不大好看,便端起酒杯,朝人方向一敬,道“在下吴邪,久仰将军大名。今日古楼群英荟萃,怎有不请将军的道理?听楼主方才说还有贵客未到,想必现下是来齐了。将军请。”说着,便抬手把人往张起灵身边的空位上引。
                            张海客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怎么问,吴邪都不肯说那位贵客是谁,原来是把张启山请来了。可现下人来都来了,再不愿也没办法。只得笑脸迎着坐下。
                            吴邪心中松了一口气,却见张起灵手中的酒杯残片原样捏着。难道……方才想杀张启山的,另有其人?
                            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了。张起灵眉头微皱,也是一副疑虑模样。
                            吴邪轻轻摇了摇头,便坐下继续和旁边的胖子说话去了。
                            如此一来,席间早没了方才的和气。一杯酒下去,刚想开口说话,便听身旁的胖子道“早知道要饿肚子,胖爷就把自家厨子也带上了。”
                            这王月半本就是个粗嗓门的人,这一句实在算不得小声。也幸亏是如此,真是救了张海客的命了。
                            忙说了几句得罪,便吩咐上菜了。
                            楼内的厨子,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厨艺自然是没话说。
                            黑瓜子、白瓜子、核桃蘸子、糖杏仁儿、青梅、橘饼,那是早就摆好了解闷儿的。
                            北山苹果,莘州蜜桃,本不是这时节该有的东西,古楼里却也有了。这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江湖上的许多名门大家,只要是有本事的,自然有那门路寻得这些东西来。
                            上菜时候,先上的四个冷荤菜。全羊肝儿、溜蟹腿、白斩鸡、炸排骨。
                            这才算开了头,接着才是这趟宴最精彩的时候。
                            什锦苏盘儿、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焖白鳝、抓炒鲤鱼、芙蓉燕菜、桂花翅子、清蒸江瑶柱、糖熘芡仁米、清拌蟹肉、焖鸭掌儿、炝茭白、南煎丸子、水晶肘子、烩散丹、熘白杂碎、栗子鸡。
                            道道都是美味,看王月半那架势,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上,一比较,吴邪实在算得上是文雅。
                            倒不是吴邪天生如此,只因他想吃的菜,还没上来呢。
                            张起灵是最知道吴邪的,一看他桌上菜没怎么动,就知道他在念想什么。
                            嘱咐了张海客几句,便去应付一些场面话了。
                            上菜的还不算完,正端来的,叫“西施舌”。
                            这道菜是用糯米粉制成水磨粉,然后再以糯米粉为皮,包入似枣泥、核桃肉、桂花、青梅一般的果料拌成的馅心,制成人舌的模样,汤煮而成,其颜色如皓月,香甜爽口。
                            吴邪最爱的,便是它了。
                            只是这点心只有这张家古楼里的厨子,才煮得色香味俱全,叫他吃了一次便念念不忘。
                            杭州虽也有,可吴邪却是吃了一回好的,其他的便瞧不上眼了。
                            这“西施舌”美味不假,做起来也的确是麻烦。没个三两天的功夫是断断不成的。所以每桌也只有一小碟六块儿罢了。
                            吃了自己的还不过瘾,又拿了桌上的两碟荤食换了王月半剩下的四块。吴邪转头一看张起灵在喝酒,便知道他又在轻笑了。
                            脸一红,索性也不管。反正自己以前就被笑过,说是跟个孩子一样的。干脆破罐子破摔,随他笑去。
                            不吃饱,今晚哪有那功夫跟着闹啊。
                            等着桌上人都酒足饭饱了,就干什么的都有了。
                            该拉帮的拉帮,该结派的结派。只是有眼光的,都知道拉拢哪位才算是给日后铺了路。
                            四海之内皆王土,虽然嘴上说着朝廷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可谁能拍着胸脯保证这一辈子不得罪一两个官家的人。
                            如今张家古楼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高手如云如何,势力大又如何?还不是抵不过朝廷千军万马的围剿。等着太子齐羽登基,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什么贺古楼易主,其实明事儿的人里都清楚,这也只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罢了。
                            借着易主这茬子,拉拢江湖势力才是真。只是看现下的阵势,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此想来,两位朝廷的人,便是众人吹捧的对象了。
                            庚雍王才思不足,愚钝有余,却掌着少许兵权,虽然权利不大,却可以调动长安城里的部分禁军。
                            张启山和庚雍王截然相反。而立之年,便是边疆异族闻之胆寒的将军。手下的数万守边之众更是所向披靡。
                            只是一点,哪个人能为自己所用?
                            不管从何处看,似乎张启山才是上佳人选,否则张家古楼也不会都邀他前来。可张启山半生经历了太多,若要此人甘心为伍,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既然张家古楼要蹚这趟水,那旁人与其再巴结张启山,还不如直接投靠古楼来的直接。
                            这些个道理,只要是稍有城府的人,一想便知,更何况是吴邪。看来要适时添儿点火,推波助澜才有趣。
                            林子大了,自然有那么一两个出头鸟。藏剑山庄的家主,便是头一个。
                            那是个约摸五十过几的男子,姓奎,至于叫什么,吴邪倒不曾听说。
                            只一听奎大当家一开口,就道“江湖如今人才辈出,二十多岁的人都已是古楼楼主了,看来老夫真是坐不住这当家的位子了。”
                            说完,哈哈笑了几声,道“我身后的人不似张家后人一般,个个才学不足以担起今后大任,唯膝下一女,还算聪慧,今日老夫就不要这脸面,还望楼主收小女儿为徒,指点一二。”
                            说完,他身后一位女子便起身向张起灵行了一礼。那羞答答的模样,不像是要拜师,倒像是见了相公。
                            何况方才奎当家言下之意,竟是要与张家古楼结亲了。
                            张起灵听完后往吴邪方向看了一眼,见吴邪此刻也是朝着他望的。瞧那一双桃花眼一瞪的气势,大有“你若答应,今后你我一刀两断”的意味。
                            抿了一口酒,张起灵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
                            这可叫奎当家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硬是笑着问了一句“为何?”
                            想必这一句为何,是在座的男子都想问的。要说奎当家这女儿,样貌不错,又是藏剑山庄里出来的女子,算得上大家闺秀。更何况男子有个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凭张起灵的身份,就是和皇帝一般,三宫六院,也没人敢说什么,可如今主动送来怎么还不要?
                            “我已娶妻,收女弟子,实在不妥。”
                            语毕,再看吴邪时,却还是被人瞪了一眼,又见人动了动嘴皮子,低头喝酒去了。
                            “算你识相。”
                            张起灵看着吴邪发红的耳尖,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嘴角。
                            “哈哈,老夫还当是楼主嫌小女儿愚钝。既然楼主已娶妻,想必定是位贤良女子,通情达理。到时候说清楚也就罢了。”
                            “不可。”
                            一连被拒绝两回,可再笑不出来了。
                            “这回又是为何?”
                            张起灵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海客,便听张海客道“张家内功心法极寒极阴,一般男子都难以承受,以致修炼心法之时气脉逆流而死,女子虽是阴寒之体,但远不如男子强健,怎可忍受修炼之苦?”
                            张海客刚说完,便听吴邪拉长了声音道“哦——原来如此。”
                            他这一声,算是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接着又续了一句,“难怪你的身子总是比我的凉呢!”
                            就一句话,让大厅里的人脸色都变了三分,旁边的王月半更甚,竟是惊得被嘴里的酒呛到了,咳得一张脸通红。
                            张海客一脸尴尬之色,再看张起灵,却是一副坐看好戏的样子。


                            21楼2017-02-08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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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01:0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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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亦曲倾,明个要开学了,八点之前到校,两周后回家,回家就搬,使劲搬 就这样,我要睡觉了,晚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2-11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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