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小蓝的哭喊，黑小虎抹去唇边血迹，站起身，冲雷公电母大声喊道：“我虽修为浅薄，却也曾听师尊们提及，雷公电母乃明辨是非，惩恶扬善之神，为何今日定要这般苦苦相逼？小蓝道行不过百年，怎能受这样重的雷劫？望两位尊神手下留情，小道定心存感念，不忘大德！”说到最后，他咳嗽数声，再次呕血，忙用手抹去。
雷公暂时停手，沉声道：“你也是修道之人，理应早知修仙乃是逆天之事，何况妖乎？不经历天劫，又岂能得以飞升？诸般道理，还用本神详说吗？”
黑小虎深吸一口气，聚集体力，回道：“尊神所言甚是，小道自是明白！可小蓝修为尚浅，不足以历此天劫；既然无法避免，那在下愿以自身修行，助小蓝渡化此劫。两位尊神，请吧！”
一言出，不仅雷公电母震惊无言，结界里的小蓝更是惊骇莫名，想起他曾说过必会想方设法助自己渡劫，万没想到竟会是这种方法！一时之间，她忘记了言语，怔然落泪，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表白，以为是自己付出更多；可是现在，他居然以自身道行代她承受天劫，原来他待自己的情更深更重！一念及此，小蓝只觉痛彻心扉，长久以来自己竟错得这般离谱！忍住锥心之痛，她凝力欲冲破结界，奈何功力不足，遗憾作罢。看着一身白衣翩飞，昂然玉立的心爱之人，小蓝泪如雨下，仿佛身体被撕裂，黑小虎，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斯待我？
俯看那位无畏挺身的少年，雷公电母对视一眼，语含叹息：“方才一击，已折你百年功为；若你执意助那孽畜，只恐损耗更甚。你即要飞升，现在如此做，可当真想清楚了？”

小蓝拒绝痛心的目光他已有感受，回首冲她淡然一笑，以作宽慰，随即正视雷公电母，心念岿然，不动如山：“来吧！”
此刻虽不忍他道行被毁，但天命难违，雷公电母不再言语，一连四道雷电击在黑小虎身上，道道凌厉，直迫神魂。黑小虎只觉全身似被凌迟，元神也有出窍破碎之象，不禁连退数步，口中流血不止，溅在地上，染迹白衣，跌倒在小蓝结界旁。
目睹他受诸般苦难，小蓝更为心如刀绞，拍着困住自己的屏障，痛哭道：“黑小虎，你怎么样？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若有什么不测，你让我怎么办？……我必随你而去……你千万不要有事……是我错了……”哭到最后，小蓝已泣不成声，声有喑哑。他救了自己，助自己修行；如今又为自己舍身挡劫，折损五百年道行，自己怎值得他倾心至此？
黑小虎身受五道天雷，法力大损，筋疲力竭，星眸黯然，已无法起身解除小蓝周围结界，只得对她歉意一笑，随即昏厥倒地。
见他昏迷不醒，小蓝恐慌至极，歇斯底里喊道：“黑小虎，你醒醒，不要这样，我不要你有事……”话至此处，她抬头望天，哽咽道：“求两位尊神援手，解了我周身结界，他、他为了我……我不要他有事……求尊神助我，我知错了……”说着，她连连叩首，澄澈水眸早已红肿，泪却依然不停落下。
电母为她真情所感，两镜相击，破除白衣修士设下的防护结界，随后与雷公驾云而去。不过眨眼之臾，乌云尽散，重现月朗星稀之景。小蓝得了自由，立刻爬过去，将昏迷的心上人抱在怀里，颤抖的语调中尽是无法言明的心慌与难以道清的深情：“黑小虎，你醒醒，不要吓我……你为何这么傻？如果我一早知道你用此法助我渡劫，我必不会让你冒此天险……是我修为不足，累你若此……你醒醒，我知道错了……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修炼，不会再分心了，你不要吓我，快醒来啊……”然而，任她如何呼喊哭泣，怀中的修士却无有丝毫反应；到得后来，整个树林都回荡着小蓝绝望无助的哭声，久久不绝。

下章预告：
你可知，如若当真依小虎所请，他此生便仙缘尽散，再无飞升的可能？你可知，以小虎的天资，不能位列仙班，又是何等的让人痛惜？他只能以凡人之身，享常人之寿，历经生老病死，终此一生，这样的结果你也乐见吗？


“小狐狸，若让你与小虎做一世平凡夫妻，你可愿意？”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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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了完结的气息……
黑小虎为蓝蓝挡了天劫，从大乘期到凡人，千年修行一朝云烟。
如果真的没了修为，蓝兔陪他一辈子，看着他老死，还是很伤心啊。

第九章 选择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树林洒下斑驳影圈，时而随风晃动，景象清新怡人。小蓝早已停止哭泣，呆坐当地，动也不动，怀中依旧抱着俊脸苍白，唇无血色的黑小虎，眼神空洞，毫无焦点，玉颜写满自责悔恨与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林中落下五位道袍翩跹，一派仙风道骨之人。看到重伤不醒的黑小虎，脸上均显出心疼之色，唤着他的名字围了上去。
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小蓝立刻抱紧怀里的人，眼神警惕而凶狠，因长久哭泣而沙哑的嗓音吐出警告之辞：“你们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其中一位道长上前一步，温声道：“小狐狸莫慌，贫道五人乃是黑小虎的师尊，贫道法号玄静，这四位道长法号分别为涵虚，冲和，鸿濛，黄冠。我等知小虎有难，特来相助。”
闻听此言，小蓝紧绷的弦松了开来，早已红肿的双眼再度浮泪；她放下黑小虎，跪在地上叩头道：“道长为何现在才来？黑小虎伤得很重，我、我道行太浅，救不了他……求道长定要救他回转，我愿以毕生修为换他一命！”话到最后，身心俱疲的少女险些摔倒在地，忙用手扶地，勉力支撑。
疼惜徒弟遭遇，涵虚心有火气，冷哼一声，语有不屑：“他为你化劫，已损失五百年修行；你不过百年功力，如何相换？小虎修炼千年，即要飞升成仙，却为你这妖狐如此耗损自身，你当真是他的劫数！”

话未落地，不及小蓝开口，玄静出言劝诫：“师弟，身为方外之人，脾气怎可这般暴躁？这只小妖无意连累徒儿，一切都是小虎自己的选择，是天命使然，你怪她何用？”
玄静这番言辞无心让小蓝难过，但小蓝内心却更为痛恨自己；恰在此时，她听玄静续道：“众位师弟，小虎身受五道天雷，重伤难醒，我们应当快些施救方是正理！小狐狸，你且退至一旁，贫道五人要为小虎疗伤！”
听闻此言，涵虚压下心头怒意，与其他几人郑重颔首，同意玄静所言；小蓝抹去眼泪，退到一侧，心焦且无奈地看着五位道长施法，心底暗暗祈祷。
五位道长静心敛神，全力施救。黑小虎身下结出太极阵图，渐渐托起他的身躯，山中灵气快速聚集而来，萦绕在白衣少年周围。林中百兽纷纷逃窜，花草树木随力倾斜，后又恢复原状。一个时辰后，五位师尊同时收手；黑小虎面容平静，已然痊愈，身体往下坠落，被玄静伸臂接住，揽在怀中。几位师父均担忧地看着他，静待他醒来。
过得片刻，黑小虎蝶翼般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之人，不觉虚弱一笑，微声道：“众位师父，你们都来了！”
“师父若不来，你岂不是有性命之危？幸好师父来得及时，你才无恙！”
玄静温和的慈声中，含有父亲般的疼爱呵护，让黑小虎心下感动。缓慢聚集着体力，黑小虎挣扎着起身，跪地行礼：“徒儿不孝，牵累师父们重涉红尘，费力为我疗伤，是徒儿之过。”说着，他再次愧疚叩首。
玄静忙去扶他，温声道：“你我师徒之间，何须如此客气？然你此番，这等草率便丢失了五百年修为，助那小狐狸渡劫；若想飞升，便得又次苦修，你可知晓？”
回首凝望小蓝片刻，黑小虎伸出手，柔声唤道：“来！”
小蓝忐忑不安地走过去，眸底溢出无尽懊悔与心疼，跪在地上，看着他，忍不住落泪道：“是我没用，拖累你受此重伤，对不起，是我错了！”

深情一笑，黑小虎的声音虽无力却温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小蓝无须自责。看你眼眶红肿，想来哭了很久，傻丫头！”话至此处，他转向几位师尊，语带恳求道：“五位师尊，徒儿有一请求，请师尊们应允。”说完，他伏地叩首，神容凝肃。小蓝忙随他行了一礼，眼神甚是惘然，不知他意欲何为。
几位道长互相对看一眼，片刻后，涵虚语气中带有几分肯定道：“小虎，你想求我们几人将这小狐狸转化为人，与你一同修行，是也不是？”
黑小虎平淡浅笑：“二师父所言甚是，徒儿确有此心！”
“万万不可！”不待涵虚回答，鸿濛已断然开口，“小虎，你为她不顾性命，舍身犯险，确然仁至义尽；若再这般付出，便会与仙家绝缘。师父决不允许你如此自毁前程！”
鸿濛之言，让素来淡定沉静的黑小虎不觉脸有惊愕之色：“四师父此言何意？徒儿只是想把小蓝变为凡间修道之人，又怎会因此与仙家无缘？”
看着神容困惑不解的爱徒，玄静无声暗叹，对五师弟递了一个眼神；黄冠会意，用拂尘点了一下小蓝的肩膀，平和道：“小狐狸，师兄与小虎有要事商谈，你随贫道来。”
小蓝看了身旁的修士一眼，见他对自己颔首微笑，便起身随黄冠向树林外走去。
待二人离去后，冲和扶黑小虎起身，玄静幽幽开口：“小虎，你所愿甚好，只是你与她人妖殊途，且命运已然纠缠在一处，若欲使她转化为人，须你付出重大代价。即使这样，你也心愿不改，坚守本心吗？”
“徒儿知此事实属逆天之举，必定要我付出代价。不过，我已认定了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徒儿也在所不惜！”

涵虚正欲发火，却被冲和拦住了；看着一脸坚定的黑小虎，他声调中尽是沉痛与惋惜：“小虎，你自幼随我们五人修行，天赋异禀，修行千年，颇为顺遂。眼看距飞升仅一步之遥，你却自损五百年道行；倘若再行逆天之事，便会……师父实在不忍看你为那小妖，就此与仙家断缘！”
看几位师尊神情严肃凝重，且俱有悲叹之色，黑小虎心下颤抖，勉力定好心神，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徒儿愚钝，还请众位师尊明示！”
黄冠走在前面，小蓝谨慎随后；忽而他长叹一声，淡淡然的语气下情绪起伏颇大：“小虎待你真好！不仅送你清元丹除去体内妖气，还将冰魄与护身手链一并相赠；此刻还要求我们将你转托凡人，圆你与他相守的愿望。我这徒儿，自幼性情寡淡，不料一朝动情，竟如斯情深！”在山中看着他成长了千年，黑小虎尚不曾与他们五人这般贴心；一念及此，黄冠不觉心有醋意，当初真不该任他下山游历修行！
一番言语说得小蓝心头泛甜，俏脸绯红，眼波脉脉，低声道：“他的确很好，能遇见他，是我的幸运！”

闻听此言，黄冠眼神骤然一冷，竟有一瞬间的杀气迸出，平淡的语气流出几许寒冽厌恶：“是你的幸运，却是他的灾难。你可知小虎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话至此处，他猛地转身，目光直逼小蓝，续道：“你可知，如若当真依小虎所请，他此生便仙缘尽散，再无飞升的可能？你可知，以小虎的天资，不能位列仙班，又是何等的让人痛惜？他只能以凡人之身，享常人之寿，历经生老病死，终此一生，这样的结果你也乐见吗？”
字字句句如惊雷打在小蓝心上，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连退数步，错愕道：“你说什么？”
林中。听完师父所言，黑小虎震惊过后，陷入短暂的沉默。玄静知他内心挣扎，叹息一声：“小虎，你虽已折损五百年修为，但以你的资质，道行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还有飞升为仙的可能；然而，若你执念所求，此生便再无仙缘，你、可要想通透啊！”
师尊们方才所言之法，确然让他惊骇难言，自己从幼修道，飞升成仙是心底长久坚守的信念；但是，若要小蓝成人，自己须得再次折耗五百年修为，从此凡身度日，泯然众人。如此一来，自己再无机缘得以飞升。两念对抗，交错纠结，黑小虎一时神志恍惚，心乱如麻：千年以来的清修，历劫过后的喜悦，初识小蓝的平静，交心之后的甜蜜，温馨暖心的时光，此时悉数涌上心头，浮在眼前。平生第一次，他难以抉择：修仙之念存于体内千年，早已融入血液；但若此后一人修行，无小蓝的陪伴，那样的生活又全然没有滋味。他思绪纷乱，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俊容时而苦恼时而幸福，时而沉思时而释然，良久未曾回神。

得知黑小虎所要付出的惨重代价，小蓝久久不能言语；神思回笼后，方才喃喃道：“原来如此！是我毁了他的前途，是我乱了他的修行，是我累他害他若斯……道长，道长，您说，我要怎样才能帮他？凡我力之所及，哪怕舍弃性命，我也绝不推辞！”
黄冠喟叹一声，无奈道：“你与小虎之间的际遇，乃是天命使然；不管小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几人均不会干涉！小虎既肯为你舍去五百年修行，足见对你用情至深；你法力尚浅，无论去往何处，又怎能逃开小虎的视线？他的脾气我们知道，正因了解，才会尊重。我们出来已有一段时间，也该回去了。”说到这儿，他面容郑重，问：“小狐狸，若让你与小虎做一世平凡夫妻，你可愿意？”
“什么？”
而树林中的黑小虎仍在思绪飘荡之中，他坐在树下，淡然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灵力环绕，已然布了结界，不让他人靠近。在结界中如入睡般的他，容色纯净，与世无争，如一个孩子，美好得让人不忍伤害。四位师尊悄然静立，看着爱徒在结界里沉思入定。

闭着双眼的白衣修士心魂浮游，去了九重天之上。在仙气缭绕的重重宫阙中，他看到了循规蹈矩的仙人，举止优雅，却少了几分快意潇洒；忙碌的仙娥仙童们低眉敛目，为各自主人送去茶点，往复循环，无有改变；后又去了凌霄宝殿，玉帝端坐正中，两侧神仙林立，观察许久却发现他们并无推心交谈，甚是枯燥无味。黑小虎伫立良久，心想倘若己身飞升，过着这样的生活，岂不无聊透顶，无趣至极？哪里有小蓝陪伴的时日快乐？天宫一切都好，却又什么都不好，如斯生活果真是自己想要的吗？心念电闪间，千年清修的他颇感迷惑，转身离开。就这样，黑小虎的元神在天宫浮荡一个时辰，所见所闻并未因时间流逝而有所改变。最后，他神智回归清明，心中已有决定，一成不变，墨守成规的时光，绝非自己所喜，不要也罢！
在黑小虎暗下决定，张开星目之时，结界也在瞬间消失。看着面前因担忧焦虑而俏脸苍白的小蓝，相较之前明显瘦削很多，晶莹瞳眸越发大了，眉目之间更为楚楚动人。他淡淡一笑，眸底深情而疼惜，一把温柔地将少女拥入怀中，轻语道：“对不起，小蓝，我让你担心了！从今以后，你我生死相依，再不离分！”
又次听到他轻柔的具有安抚心神的声音，长期压抑心中的慌急与莫名的委屈让小蓝哭出声来：“你为何现在才醒？你知不知道，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我心急如焚，却无法靠近你；我担心你会出事，不知有过多少次寻死的念头……黑小虎，你答应我，再也不要这样吓我了！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话到最后，小蓝哭得更是厉害，直倒抽气，哽咽声不断。
黑小虎既觉心疼又觉好笑，松开怀抱为她拭泪，以轻松的语气调节气氛：“我竟不知，小蓝的泪水如此之多，哭得脸也瘦了，我得花费多久才能把你养回来，一如往昔呢？”
闻他之言，小蓝忍不住绽放笑靥，泪痕犹存，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我？无论如何，有你在我身边，余生足矣！”说完，再次扑到他怀中抱紧他，一脸释然幸福的神容。
黑小虎抱住她，无声一笑，眼底溢出坚决而愉悦的笑意，不求千年万世，只求一世安稳。

美如画中仙的晴儿来暂时封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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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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