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之前,东海——
蔺晨一只手臂搭载萧景琰肩上,“你这差事不错啊,在东海这么个好地方,气候好风景好,还有这么热闹的灯市。白天练练兵,晚上逛逛街,得了空闲再出海捕个鱼吃个海味,惬意啊。”
萧景琰白了那人一眼道:“去去去,你以为练兵是多容易的事?要不是答应了小殊给他找珍珠,我早回府睡觉了。”
“嘿,你个没良心的,合着我大老远从琅琊山跑来就是为了来看你给林小殊找珍珠啊?”
身旁的人不急不恼,挑眉道:“不乐意你走啊。”
“行,小爷我不伺候了!”言罢背着手就向前走,正巧前面是家煮品点,只见那白衣长发的人手执一把扇子,走进店里喊道:“小二,给我来碗粉子蛋!”
萧景琰跟着进来在他身旁坐下,悠悠地说道;“晚饭吃了那么多,还吃啊?”
那人偏不看他,“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行行行,我不管。我给自己点壶茶总行吧?小二,上茶。”
不一会,粉子蛋和茶都上来了“二位客官您慢用。”
萧景琰看那人津津有味地吃着,给自己压了一口茶,“嗯?东海怎么会有龙井?味道还挺好的。”接着就喝了整杯。
“你不是不喝茶只喝水的水牛吗?”
“拜你所赐,现在只喝茶了。”
“这回不是因为小殊了?”
萧景琰无奈,“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不说了。”
看着他几句话间已经倒了第三杯,蔺晨笑道:“你这哪是喝茶,分明是是灌茶啊。”
“你尝尝,这茶真的不错。”
蔺晨把茶举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好茶,颇有点一芽一叶的意思,也不知猜的对不对。”说着就打开茶壶,这一看之下,蔺晨的手几乎快要拿不住茶壶盖,脑子里浮现出四个字:青叶龙井。
不能慌,不能慌。
“怎么了你?不就一壶茶吗,有点出息行不行?”
蔺晨没有说话,脑子却在飞速运转:下毒的人一定还在店里等着看情况,既然采取下毒的方式必然是不愿暴露身份,所以围攻上来的可能性不大。距离营地大概步行不到一刻钟,对方能轻易掌握景琰的行程,军中必有内应。景琰只喝了两杯,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毒发,但如果不能及时解毒势必危及性命。还得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蔺晨呵呵一笑搂上景琰:“我就这点爱好,我告诉你啊——”贴近景琰耳朵轻声道:“这不是龙井,你中毒了,快跟我走。”然后把钱往桌上一放,扶起景琰就要走。
这下景琰也懵了,看蔺晨这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跟着他扬声应和:“有好茶也不告诉我,不厚道。”
萧景琰一站起来便有感觉,两腿微微有些发软。
回到营地,进到帐内,萧景琰用一只手支撑着方能坐稳,抬头问他:“我中了什么毒?这么厉害。”
蔺晨叹道:“青叶龙井。我本以为这只是传说,是我偶然间翻阅一本古籍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种剧毒药草,因为其形其味都像极了西湖龙井,唯有其色不同。龙井茶汤一般是黄绿色,而此草茶汤是青绿色,所以叫青叶龙井。此毒服下后血液相容,慢慢进入五脏六腑,中毒者起初只觉气虚,像是劳累所致,之后几日开始四肢无力,再后腑脏隐痛,继而呕血不止,最后昏迷不醒。根据中毒者体质不同,短则七日,长不过一月,毒发身亡。”
蔺晨一字一句说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颓靡,萧景琰轻声问他:“可有解法?”
蔺晨生平第一次后悔没有跟着父亲好好学医,“我看的那本书上只记录了其特征毒性,并无解法。”
萧景琰听完竟笑了起来,“不知是谁,我萧景琰竟值得他这般费心。”
话音刚落只见列战英慌忙失措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金陵出事了。”
“什么事?”
“金陵来报,赤焰军叛逆,林帅谋反,祁王殿下……”列战英不忍再说下去。
萧景琰闻言起身,拍案急道:“快说!祁王兄他怎么了?”
“祁王殿下被捕入狱,已经被陛下赐死了。”
晴天霹雳。怎么可能?萧景琰跌坐在椅子上,只觉肺腑一阵剧痛,喉咙一阵血腥,一口鲜血喷在案前。
蔺晨上前一把扶住他,“景琰!景琰你别着急,这么大的事不可能这么快就下定论,你现在不能着急,否则会加速毒发的!”
那人缓缓抬头,眼里满满的悲凉:“你没听到吗,祁王兄已经被父皇赐死了。”
蔺晨正不知该说什么,扶着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昏死在自己怀里。
“景琰!萧景琰!醒醒!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