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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山河负雪(古风/架空/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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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省的小官员一夜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皇帝的男宠。他在权势争斗之中苦苦求活,治鹤府是一滩泥浆,朝里朝外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三年前的渭阳公子无双风采,赵臻说获朕心者只此一人。
*强攻强受,剧情反转,谋略加宫斗。
*主角BL,配角有BG,内含肉渣。


IP属地:北京1楼2017-02-18 21:53回复
    第一章
    天德七年八月五日,齐帝御花萼楼,以千秋节宴百官,群臣献贺上诞。
    ——《齐国志》
    兴庆宫,花萼楼。
    明烛高照,御酒飘香,群臣宴饮正到酣时。更漏滴滴,已经到了深夜子时,楼中亮如白昼,烛光清楚地明亮了宴饮中每个人的形貌。
    齐帝赵臻慢慢饮着一杯酒,杯到眼前时,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座位下首,文臣位中的左相,目光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回。空杯微抬,宫女再将酒倒满。
    左相季良荣光满面,正不拘仪态地与几位同僚开怀畅饮,时不时发出两声爽朗的笑声,处处显着老当益壮。他两颊已染上不少醺红,大笑时连颔下的雪白胡须都颤颤然,仿佛带了些醉意。
    今日是天子寿诞,按惯例在兴庆宫大宴百官,京畿之臣自不必说,连京外的地方臣子也破例进京参宴。
    赵臻一向少言,今夜宴饮也只小酌了几杯,稍有言笑,但群臣并不拘束。通宵达旦的畅饮,满朝文武都十分尽兴,有些不胜酒意的悄然离席去殿外透风,片刻后再回来举杯续饮,故而座中虽有几个空席,仍是一片热闹景象。
    一轮明月朗照,舞榭笙歌不绝,难得的放纵总是易让人沉沦,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往往也发生在不经意间。
    青州刺史方敬踉踉跄跄地入座,醉眼朦胧地向身旁的青州知州陆济举杯,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扬手便将杯中的酒倒进喉咙。
    酒杯“啪”地落地而碎。
    陆济乜眼看去,却被惊得酒醒了大半。
    方敬的脸像被人猛地打了一拳,五官僵硬而扭曲,他两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像是要把什么从喉中抠出来,双眼暴突,目眦欲裂。
    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来,形成一条红线,红线滴在地板上,一滴,两滴,渐渐汩汩成河。
    一刹那时光静寂了,他邻座的几个人都瞪着眼睛,骇在了当场。
    方敬仰面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远处的丝弦依旧不绝,楼中的群臣依然在推杯换盏,奏乐声、欢饮声,与觥筹交错的声影衬着血流的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方敬轰然倒地,惊呼之声四起,有些人红着醉脸围过来看发生什么事,一看之下三魂吓丢七魄,酒盏也吓得坠地。
    混乱似涟漪一般波及,终于传到了长长的宴席的首端。
    身着兵甲的卫士层层传报,铁甲之声铿铿锵锵,直响到延英殿外。盔甲相擦轻撞,兵刃泛着不详的冷光,与宴饮格格不入。歌舞自觉地停下了,兴庆宫霎时寂静下来,一时烛光阴惨惨照着大殿。
    士兵一层传递一层,一直传到殿外,传到殿前司指挥史乔咏的耳边。
    传话毕,乔咏捏紧刀柄:“御林卫听令!”
    “在!”
    将士的应答之声排山倒海而来。
    坐在殿中的重臣都搁下了酒盏,酒意未消地茫然看向殿门。
    身着红衣金甲的指挥史乔咏在一片等待的寂静里,大步走到赵臻案前,神情严峻:“青州刺史方敬于席上身亡。”
    “啪”地一声,酒盏碎地,赵臻霍然站起身,目光冷冽如霜。
    众臣惊愕之中,纷纷下拜请天子息怒。
    赵臻脸色阴冷地快步走向殿外,乔咏紧随在后,跪地的臣子也纷纷起身跟上,惟有左相季良如枯松般立在原地。
    此刻季良眼中的醉意荡然无存,波澜涌动间隐现锋芒,他紧紧捏着酒盏,直到指节泛白面色才缓了一缓,将酒杯放下从容走向殿外。
    珍馐美味、仙露琼浆都冷了。
    御林卫的铁甲泛着森然的光,满朝文武低垂着头没有一个发话,天子踱步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沉闷。
    “着刑部审理此案,七天为限。”
    御輦离去,夜凉如水。
    群臣拍拍膝盖的尘土站起身来,彼此相顾都有些心有余悸的意味,方敬惨死的景象还在他们眼前挥之不去,众人低声议论着今夜的惊险,结伴离去,没有人注意到黝黑的树影中还剩一人。
    青州刺史陆济怔怔地立在树下,神色失魂落魄,浑不觉秋露寒凉。
    肩头被人轻轻一拍,陆济身子猛地一弹,惊惧地转过头来,在看清来人面目时神色一动。
    来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走吧。”
    两人身影隐没在黑夜里。
    尚书右丞温云峤从树后缓缓走出来,月光疏然照着他的红袍。他目光朦胧,一手软软地扶着树,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对方才之事毫无察觉。
    温云峤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冷冽之气进入肺腑,才感到胃里的翻腾汹涌舒缓了些。
    千秋宴上文官惨死,闻所未闻,天下罕有,可巧他第一次参宴就赶上了。他只遥遥看见那尸体一眼,就把美酒佳肴都吐得一干二净、丝毫不剩。
    这么一想,腹中又开始翻腾,他掩住嘴,拖着虚浮的脚步往宫门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偶然一瞥,地上竟然多出一个影子。他疑惑地站住脚,盯着那多出的黑影苦苦思索——
    而后肩头猛地一痛,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季府,书房。
    已是三更天,残烛将烬之时。
    吏部尚书韩进、青州知州陆济垂首分立两旁,一声也不敢言语,暗自观察季良的脸色。
    季良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接过小厮奉上的热茶,他将茶端到嘴边轻嗅了嗅,脸色倏然一冷,下一刻茶盏重重摔落在地,化为碎片无数。
    小厮慌地扣头不止:“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的这就重煮一壶来!”
    季良冷眼看着小厮离去,瞥了一眼韩进和陆济。
    茶盏碎裂之声令人心紧,吏部尚书韩进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上前劝道:“老师,您消消气,保重身体……”
    季良看他一眼:“消消气?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老夫如何不动肝火?”
    韩进讪讪地闭了口。
    季良眸子如鹰般尖锐:“那毒食饮酒水皆无碍,唯独遇茶而亡,方敬是知道的。”
    “是。”韩进额头有冷汗流下,“他原本不该出事,学生也不知怎么……”
    烛光明灭照着季良阴晴不定的脸色,韩进见他目光渐沉,心知恩师正在思虑,垂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是有人将他杯中的酒换成了茶。”
    良久,季良盯着眼前的茶,缓缓出口。
    韩进大惊失色:“除我们几个以外,谁也不知晓饮茶能使毒发的事,是谁……”
    “眼下不是查这个的时候。”季良神色沉稳地打断他,“验尸结果就在这一两日,我们得想个万全的对策。他身中之毒与你我脱不了干系,只怕刑部顺藤摸瓜,查到不该查的东西。”
    “即便是刑部最好的仵作,也只能验出方敬死于砒霜。更何况那张穆山生性怯懦,借他胆子他也不敢乱来。”韩进回头看一眼陆济,“此事随便找一人,掩过去也就是了。”
    “随便找一人?人死在千秋宴上,满朝文武,众目睽睽,皇帝能善罢甘休?你也太过天真。”季良冷笑一声。
    韩进噤声,瞥了一眼满头冷汗的陆济。
    季良目光微敛,不看陆济,只闷声道,“青州刺史中毒身亡,最有嫌疑的就是你这个青州知州,你那些不干净的事是瞒不住了——”
    陆济身子抖得宛如筛糠,“扑通”一声跪下,膝行至季良身前:“请相国务必救下官一命……”
    陆济抓着他的袍角,在他脚下涕泗横流,季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抓住陆济的胳膊,强行拖他起来。
    “老夫是为你才惹动方敬,如今倒沾自己一身泥。”
    “刑部尚书张穆山是个识时务的人,陛下那边却不好交代。”
    “此事始于你,也该止于你。”
    陆济脸色一变——
    他猛地止住声,惊惧地抬头,只见季良幽深地看着他。
    “你放心,老夫答应,保你的妻子孩儿,半生无虞。”
    陆济怔怔地松开了手,哑然良久,终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夜尽日升,东方大白。
    金倪销瑞脑,锦被覆雕床。
    他睁眼看见淡黄色的帷帐。
    温云峤疑惑地坐起身来,不防肩背扯得一痛,他拧着眉毛去摸肩头,触手一片红肿。
    昨夜的经历骤然出现,他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帷帐拉开。
    “奴婢拜见公子。”
    参见之声同时响起。
    侍女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富丽堂皇的寝殿展现在他眼前。
    温云峤保持着掀开床帐的动作,僵住了。
    一时间万籁俱寂,他眼前是跪了一地的侍女,与殿中唯一一个立着的,穿青衫的男子。
    青衫男子微微俯首向他走来,在距离榻前的半尺外站定,俯身,双手前举,把手中托盘奉上。
    “请公子更衣。”
    盘中整整齐齐,一件锦绣金丝窄袍,一身干净亵衣,一眼望去,雪白叠着雪白。
    布料是上好的布料,是御贡的蜀锦。
    温云峤盯了一会儿,抬眼问他:“这是何处?”
    青衫男子抬起头,笑了笑,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治鹤府。”
    ——
    首发晋江,晋江笔名:半面鱼


    IP属地:北京3楼2017-02-18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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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君王好男风,古来有之。
      战国魏安有龙阳,卫灵有子瑕,汉朝武帝有延年,哀帝有董贤。
      好男色的,有昏主也有贤君,不一定就会美人误国。君王过了一时的新鲜和喜欢,往后丢开了手,不妨碍子嗣延绵、河清海晏,大臣们也不会死乞白赖、横插一脚去管皇帝的喜好。
      齐国积业百年,到赵臻手中已经过了动乱之时,虽然与南边梁国偶有纷争,大多时候还是山河平宁,盛世景象。
      赵臻虽然年不过而立,但是手段果决,治国有道,文武都称“太祖再世”。虽是美称,倒也几乎名副其实。
      赵臻也是第一个为男风设立府邸的君王。
      史载,齐帝赵臻好男风,设府邸,紧连后宫,总管一人,侍女三百。
      每年春天,总管奉旨私访民间,按照君意搜罗男子,每次不过五人,五人之中,所留不过一人。
      ——坊间俗谓之“采男”。“采男”之事,在私底进行,所选人数又少,不伤民,不失道。君王有节有度,群臣也无话可说。
      这些情况温云峤大致是知道的,但府中这些“公子”如何生活,外臣不得擅入后宫,他一概不知。直到今天,直到此刻,他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眼前的青衫男子便是治鹤府总管,姓方名恰。
      “……府中公子无名位之分,但吃穿用度与嫔妃无异。”
      方恰念完最后一条,温云峤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总管大人恭谨地微笑。
      “在下不明白的有很多,请方大人一一为在下解答。”温云峤冷眼盯着他的笑容,眼光如刃,“大人看我如何?”
      方恰笑道:“能入陛下的眼,公子自是百里挑一。”
      “我面貌虽不至于骇人,自以为也不过平常。”
      方恰微笑不语。
      “大人看我可像佞幸?”他冷硬着脸,一字一句地说,“我身为尚书省右仆射右丞,官从五品下。虽然官位低微,到底也是朝臣。”
      “天下人都是陛下的臣民。”
      温云峤心头火起,嗓音忽地高了:“陛下废君臣之礼,不怕天下人妄议么?!”
      “公子心里恼火,尽管拿下官等人撒气。”方恰的笑意平淡,眸光闪动,“不过我等所奉乃陛下之命,治鹤府选人向来有体度,从不涉及朝中官员——公子是第一例,下官劝公子一句——”
      “既来之,则安之。”
      温云峤凝视他半晌,脊背松懈下来。
      三日后,季府,黄昏时。
      距赵臻给的限期已经过了三天。
      夕辉笼罩了朱红大门,刑部尚书张穆山站在季府门前犹豫半晌,终于轻轻扣响门环。
      季良在与韩进对弈,小厮快步进门来,在他身边耳语几句,他倏然眉毛一展,唇边露出笑意来:“请他进来吧。”
      “恩师?”韩进不明所以,只见季良抚须微笑,抬手悠然落下一枚黑子。
      张穆山进门来,在三尺外顿步俯首:“下官见过左相。”
      方才的闲逸一扫而光,季良慌忙站起身,一把扶住刑部尚书的臂膀将他带至案前,笑容满面:“张大人是稀客,快请坐,请坐!”
      韩进也站起身来,向张穆山微微颔首:“张大人。”
      手脚麻利的小厮将棋盘撤下,奉上热茶来,季良与张穆山相对而坐,韩进则立在一旁。
      茶香袅袅,季良轻轻吹开茶叶,小抿了一口。
      张穆山也饮了一口茶,却品不出什么滋味,他满怀心事,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
      他神色忧虑,季良看得一清二楚,当下搁了茶盏,微笑道:“张大人愁眉不展,是为了公事?”
      张穆山一怔,话到舌尖又生生止住。
      季良的笑容凝住,垂下眼去摩挲指间的物件,过半晌忽道:“玉者,君子之佩也。老夫听说,张大人也是爱玉之人。”
      张穆山神色一动,抬眼对上季良的目光,季良伸手在他掌心拍了拍,温润的玉石便无声落在他的手中。
      成色通透,入手温润,稀世珍品。张穆山只瞥了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大人客气了,季将军对下官小侄多有照顾,下官怎么能受这样重的礼。”他嘴里这样说,脸上露出不胜欢喜的笑容。
      季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宝物当配有识之主,老夫不过是成人之美。”
      “再者说,张大人对国事尽心尽力,令老夫十分敬佩。”他饮了一口茶,悠悠叹息一声,“老夫身在相国之位,更应该像张大人一般为陛下分忧。”
      “大人谬赞了。”张穆山肃容回禀,“下官驽钝不才,方才是为公事发愁——这青州刺史一案着实难办。”
      “敢问张大人,如何难办?”
      “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方大人死于砒霜之毒。”
      “哦?”季良面色不动。
      “宴会当夜禁卫军防守严密,这凶手如何能在重重把守之下,混入满朝文武中行凶?除非——除非凶手不是别人,而是与方大人相熟之人。”
      “张大人。”
      “下官在。”
      “我们为人臣者,最要紧的就是秉公执法。”
      “大人……”张穆山有些错愕。
      “即便老夫赏识陆济,”季良叹息道,“到底他犯了过错。”
      张穆山一愣,随即目光一亮,俯首道:“下官明白了。”
      理政殿。
      数十个烛盏将大殿照得通明。
      赵臻翻着刑部呈上的奏折,从头看到尾,一遍,又从后翻到前,第二遍。
      君王从指尖传来的焦躁让侯在一旁的乔咏越发不安。
      他身为殿前司指挥史,随王伴驾多年,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也对赵臻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性摸透了几分,比如此时,赵臻虽然不动声色,但他几乎能断定天子是恼怒了。
      半晌,折子往桌上一搁。
      乔咏规矩地站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
      赵臻无澜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抬了抬下巴:“你看看。”
      乔咏依言接过奏折,越看脸色越凝重,看毕,他眉尖几近拧成一个死结。红袍一撩,他单膝跪下:“卑职身为殿前司指挥史,有人在御宴杀害朝臣,臣深负陛下信任,失职之罪,请陛下责罚……”
      “你初时请罪时,朕未尝怪你,此时朕亦不会怪罪于你。”乔咏深深低着头,感到从高处来的两道目光在他身上缓缓逡巡,“你做殿前司指挥史六年,六年来,你夙兴夜寐,恪尽职守,向来让朕放心。”
      赵臻轻描淡写地说着,乔咏脸色仍有几分不安。
      赵臻将他神情看在眼中:“起来吧。”
      肩膀被拍了拍,赵臻伸手虚扶他一把,乔咏站起身来。
      “刑部说方敬中砒霜而死,你怎么看?”
      “禁卫军把守严密,凶手不可能浑水摸鱼,只能是参宴之人,或在场之人。”乔咏思虑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当时坐在方大人身边的,似乎是青州刺史陆大人。”
      “他的确有嫌疑,张穆山正在着手查他。”赵臻瞧他一眼,“但任凭谁,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行凶。”
      “也许,他受人指使,被逼无奈……”乔咏忽然顿住了,他发觉他失言了。
      赵臻饶有兴味地瞧他一眼,将此话揭过不提:“那人的事可办好了?”
      那人?
      稍微的错愕之后,乔咏立马明白过来,答道:“他已经在府中安顿下了,诸事有方恰打理,一切妥当。”
      赵臻点点头。
      乔咏方要拱手,却听:“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抬眼去瞧赵臻,烛光明灭,帝王的目光深邃,分明是不容置喙的决意。
      “不要进言了。”
      乔咏咽下涌到喉咙的话:“那陛下打算何时去见他?微臣好安排护卫。”
      赵臻看了一眼殿外沉沉的夜色。
      “就今夜吧。”
      漆黑长夜之中,唯有宫灯一盏暖融融燃出一片光亮。两三侍女、护卫一二随皇帝绕过琳宫桂殿与玉树假石,迤逦直到治鹤府。
      赵臻在廊下站着瞧了紧闭的屋门半晌,终于将这扇咫尺之近的门推开。
      温云峤闻声走来,看到来人时猛地怔住,惊诧的神情毫无掩饰地凝结在脸上。
      四目相望,光阴滞缓,寂静无声。
      宴饮当夜不过一眼,瞧不真切。此时此刻,赵臻看得再分明不过,他的确眉眼清朗,直若故人。
      温云峤愣了片刻,终于撩袍跪下:“微臣拜见陛下。”
      赵臻不动声色地凝注眼前之人,半晌,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他的衣冠上。
      “怎么,朕赐的衣物不合身?”赵臻看着他红色的官服,略微挑了眉梢。
      “陛下所赐之物甚好,但微臣不敢领受。”即便俯首跪着,也能感到帝王两道灼人的目光,温云峤定了定心神,“微臣身着官服,是希望陛下勿忘君臣之礼。”
      “哦?”赵臻有些玩味地笑了笑,重复道:“君臣之礼?”
      “是。”
      赵臻轻笑两声,俯身将他扶起来。
      温云峤不明所以,任由君王搀扶起来。
      赵臻在他身旁踱了几步,似是在思量什么。
      “君臣之礼……”天子淡淡笑着顿住足,目光瞬也不移地注视着他,“那朕今夜便告诉你,什么是君命不可违。”


      IP属地:北京4楼2017-02-18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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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辣鸡,你会娇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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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2-19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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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便被扣住,赵臻倾身覆住他的唇。
              他脑中轰然炸响,一片空白。
              一刻的茫然过后,他挣扎着想摆脱君王的束缚,然而却被赵臻用更大的力气将他整个人死死地按在怀里。
              赵臻恰好按着他肩背的痛处,他疼得皱着眉毛倒抽一口凉气,却被抓住时机毫无迟疑地侵入口中。
              舌尖纠缠的感觉奇特非常,脸颊似火似的腾腾地燃烧,他的退缩换来更牢固的钳制。
              霸道的掠取强烈地刺激着温云峤,他感到一阵翻天覆地的恶心。
              赵臻一手紧紧扶着他的腰一手揽他的后脑,将他向榻前带去,温云峤力气用尽,赵臻轻轻一扑,他便在毫无着力之处的情况下倒在了榻上。
              肩头的剧痛让他一阵眩晕,不知过了多久赵臻终于放开了他的唇,他短促地大口呼吸,四肢瘫软地平躺着。
              赵臻轻轻解开他的腰带,他被翻过身来,紧接着剥下他的外袍与里衣。
              肌肤一阵凉意。他闷哼一声,脸掩在被褥之间,屈辱与痛楚让他满面通红,心如堕冰窟,他缓缓将舌尖抵在了自己的齿间。
              当他要狠狠地咬下去时,四周忽然静了下来。
              赵臻没有了动作。
              “他们下手怎么这么狠?”
              略微冰凉的指尖轻轻滑过裸露的肩头,带起一阵微微的痒意,温云峤动了动身子躲开那触碰。
              赵臻仍然蹙眉盯着他肩头骇人的红肿淤青,大片的淤红隐隐透着青紫色,十分刺目,他一时有些发愣。
              温云峤趁着他出神,迅速地坐起身将衣带系好:“他们不及陛下狠。”
              赵臻有些讶异地回神:“你说什么?”
              温云峤见他眼神莫测,偏过脸去,冷硬而清晰地说:“不及陛下狠。”
              赵臻看着温云峤的小半侧脸,他的眼角通红,双睫犹挂着些潮湿,嘴角也被咬破了微微渗出血,发丝乱得不成样子。他姿态狼狈,神情却很执拗,扭着头似避着什么厌恶之物,目光不肯与自己有一点儿触及。
              赵臻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的眉眼,瞧了好一会儿,忽然展眉笑了,他站起身敛好衣襟,再瞧了他一眼,就好整以暇地离去了。
              月光照着满室的清冷。
              温云峤浑身戒备,注视着君王离去,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又过了三日,在赵臻给刑部的七日限期的最后一天,刑部尚书张穆山呈上了方敬案的卷宗。
              凶手是青州知州陆济,贪赃之事被青州刺史方敬察觉,方敬决定趁此次百官进京将此事上报朝廷,陆济贿赂方敬不成,慌张之下,痛下杀手。
              陆济贪赃的认证物证俱全,行贿的数目也历历可查,方敬一案似乎是确凿无疑了。
              “请陛下旨意,是否可以定案?”
              赵臻神色淡淡地合上呈报,没有立即吩咐。
              张穆山不敢出言,俯首等了半晌,等到额上的冷汗要滴出来时,终于听到:“结案吧。”
              刑部尚书如释重负地领旨离去。
              赵臻看着张穆山的背影,忽然转头问身边的乔咏:“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属下不敢妄议。”
              赵臻抬眼看他:“朕让你议。”
              “属下听闻——季相对陆济有提携之恩,此事兴许与季相有关。”
              季良身居相位近二十年,水不可能至清,但也谈不上中饱私囊,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赵臻能放过也就放过了。
              但此次方敬被毒杀于百官之前,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从未有之。季良急于推出陆济自保,也大异于往常。
              “他如此为之,必有缘故……”赵臻沉吟半晌,嘴角忽然带了些笑意,“当年你救朕于虎口,朕因此对你多加提拔。不过这几年足证,朕的眼光不差。”
              赵臻提起当年之事,倒让乔咏恍惚了一下。
              天德二年秋狩,帝追麋鹿,深入丛林,路遇猛虎,危在旦夕。乔咏一骑当先,血刃猛虎。
              自此后,他平步青云,不过几年,就坐到殿前司指挥史的位子。
              “这些年来你随王伴驾,三年朕御驾亲征时,你也在朕的身边。”乔咏云里雾里地听着,直到此时,终于明白了天子的话中之意。
              “你见过他。你说——温云峤——像不像他?”
              赵臻的话像一抹轻烟似的,飘散在空中,划下悬而未决的余音。
              像不像他?
              乔咏不语,他知道“他”是谁。
              金殿外的秋风忽然猛烈起来,刮得叶子簌簌作响,摇摇欲坠。
              “像。”乔咏低声说,似乎怕惊破帝王一场美梦。
              “几分相似?”
              “臣以为五分。”他这样谨慎地回答。
              “五分……”赵臻微微笑了,目光顿在殿门之外,漠漠昏黑的一片天。
              三年前,凉城被滚滚烽烟淹没,那日的天色也这样昏沉。那昏暝之中,却有人一尘不染。
              秋雨将至,深秋的悲声骤然而来,原来春与秋,皆不堪数。
              “朕倒觉得有九分。”
              雨下了三天,今天黄昏时才止住。
              长夜来临,金殿碧瓦一片沉寂。
              宫女们手中的灯笼露出一点萤火似的光。
              地上还很泥泞,谢桃小心地提起裙裾,左右看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走到假山后。等了一会儿,灯笼的光有些黯淡了,这时她听见熟悉的声音。
              “你来了。”
              “是。”谢桃眸子瞬地亮了,然而她看清来人的脸色后,却拧起秀丽的眉尖,“这件事很棘手吗?我留下了什么纰漏?”
              来人一愣,轻描淡写地说:“近来有些倦罢了。”
              “你做得很好,方敬之死已经搅浑了池水,公子那边行动也方便了很多。”
              谢桃不由抿起唇角来,她很高兴听见他的夸奖。
              “不过赵臻有所察觉,这也在我们意料之中。”
              紧跟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她不明所以地伸手去接,以为新的任务来了,却听那人说:“这里有些细软,快到宫女大赦出宫的日子了,到时候你用得着。”
              谢桃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收回手,欣喜也一扫而光。她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出宫,我要跟在您身边。”
              “方敬之事总有一天会被查出来,你待在宫里不安全。”
              “不。”谢桃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我跟在大人身边四年,您的处境比我更危险。”
              他似乎哑然了。
              “我不能留您一人涉险。”
              他僵硬了片刻,终于缓缓地收回手。
              谢桃轻轻吐出一口气,却听那人涩然地笑道:“我已经不能回去,你又何必身陷在泥潭之中……”
              她微微一怔,眼睛忽然黯淡了几分。
              冷冽的夜风吹过两人的衣衫,谢桃盯着手中那晦暗的灯火,许久许久,才低低地缓慢道:“因为将军吩咐过我,一定要护您周全。”
              他抬眼看向谢桃。
              谢桃笑着回望过去,眸光闪动。
              “将军说他还没有与您一分高下。在此之前,您绝不能有事。”
              ——
              忘了注释,第一章的题记改自《旧唐书》。
              《旧唐书·玄宗本纪》载:开元十八年“八月丁亥,上御花萼楼,以千秋节百官献贺,赐四品以上金镜”。
              楼主会尽量保持 日更 或 隔天更 的进度~每晚十一点见啦~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02-19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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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电脑卡死了,加载不出帖子,所以晚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02-19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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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身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2-19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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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2-20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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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秋雨过后,天色晴朗。
                      天气历来是谈话的中心,尤其当人们没什么可谈的时候,聊天气就显得尤为重要。
                      侍女又一次将茶添满。
                      温云峤慢慢地饮了一口,看了一眼在座四位不速之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四人恍然不觉地品茶吃糕点,不咸不淡地交谈几句,气定神闲地坐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他有些重地搁了茶盏,正要委婉开口送客,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侍女挑起垂帘,一个白衣锦袍的公子翩然迈步进来,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礼物,径自走到温云峤面前。
                      “在下秦原。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这一笑端的是神采飞扬,竟将满座都比了下去。
                      那四人见秦原来到,纷纷站了起来,原本这四人也是眉清目秀的男子,此刻显得黯淡无光,彼此神色都有些尴尬。
                      温云峤稍微一怔,才接过礼匣迎客入座。
                      秦原扫了四人一眼,微微颔首,挑了离主人最近的客位坐下。
                      温云峤唤来侍女添茶。
                      六人坐了片刻,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到,那先来的四位客人便接连起身告辞。
                      秦原眼皮也没抬一下,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温云峤微笑送客,余光瞥见秦原的神色,唇角微微一动。
                      待不速之客走尽了,秦原才抬眼道:“这几日上门之人不少,公子想必烦不胜烦吧。”
                      “好说。”
                      “这治鹤府中没有名位之分,人人都靠着陛下的恩宠过活,人多羹少,他们都是来探公子的底细——”说着,秦原凑近了些,“看你的热闹的。”
                      温云峤不着痕迹地躲开:“多谢秦兄提醒。”
                      “哦?”秦原眸子一亮,“听温兄语气,似乎毫不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们所求的,我并不感兴趣。”
                      “是吗?”秦原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仍在温云峤身上逡巡不定,“公子触怒龙颜,陛下连夜离去,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治鹤府。公子这样做是自找苦吃。”
                      温云峤笑了。
                      “我虽然官位低微,却不是佞臣之流。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身上穿的还是五品红色官服,秦原不由勾起嘴角:“公子言重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与我都是陛下的臣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垂眼淡淡说着,忽然看了侍女一眼。
                      侍女会意将食盒摆在案上,打开木漆盖子。
                      食盒里放着六块梅花样的糕点。
                      “这是我遣人特地订的稻花斋的糕点,原本是想与温公子品茗用的,现在倒要变成赔罪的礼物了。”秦原无不打趣地说着,丝毫没有愠色,倒让温云峤有些不安。
                      温云峤拈起一块,入口即化,滋味甜软。
                      “方才我也多有冒犯,抱歉。”
                      秦原看着他吃完糕点,脸上笑意更浓:“哪里。我是诚心与公子相交。”
                      两人相谈半日,至黄昏时分秦原才离开。
                      温云峤送他出门后,忽觉心头烦恶,便遣尽侍女,脱掉外袍躺在榻上休息。
                      夜色悄然降临。
                      温云峤发觉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蜷缩在被子里,从头到脚都藏进安全的黑暗之中。汗渐渐浸湿他的里衣,但他仍无法抵制那份无名的燥热。
                      气力在渐渐地消失,热流挑动着他的神经,好似春暖时冰消,他的身体也快一同融掉。
                      一阵凉意袭来,被子猛地掀开,他暴露无遗。
                      烛光幽昧地燃着。
                      赵臻在看清他境况的一瞬怔住了。
                      温云峤无力地抓着被角,身子蜷缩成弓形,他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水草般柔软地垂在眼前。
                      赵臻愠怒的目光转而变得幽深,冷笑道:“她倒殷勤。”
                      温云峤瑟缩着,惊疑地问:“什……什么?”
                      赵臻不答话,目光幽幽瞧了半晌,坐在榻沿上,伸手去摸他火热的前额,为他将乱发轻轻拨开。
                      在冰凉指尖碰触的一瞬,蜷着的人猛地一颤。
                      温云峤轻哼一声,便咬住了嘴唇。
                      赵臻见他的反应,莫测的眼里添了三分笑意,指尖不停,向下划动,修长的手指顿在他微红的薄唇上,轻轻地摩挲。
                      危险的气息在接近。
                      温云峤感到耳廓腾地烧了起来,他的意识有一瞬的茫然,然后他看见赵臻轻巧地脱去靴子,躺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咫尺相对,鼻息可闻。
                      温云峤感到阵阵不安与恐惧,然而眩晕冲袭着他的头脑,有什么在体内横冲直撞,就要破茧而出。赵臻揽住他细瘦的腰身,肌肤的热度透过薄衣传来,心弦微动,他轻轻抚摸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舌尖试探般地进入,轻柔,辗转,与第一次的粗暴掠取截然不同。温云峤感到一丝异样之感,口中的纠缠缓解了灼热,他闭了眼,情不自禁地去迎合。
                      温云峤的喘息声很重,赵臻微微蹙眉抬眼看他,只见眼前之人目光迷乱,面容上的两抹嫣红竟有一种难言的媚态,全不似平常那样干净清朗。
                      赵臻眸色幽沉地按住他肩头,温云峤正汲取着那份舒适的清凉,被猛然推开,下意识就凑过来。
                      “温云峤。”赵臻沉声叫他。
                      温云峤有些愣,被挡住动作时,迷茫地抬起眸子。
                      “温云峤。”赵臻神色沉静地看着他。
                      温云峤怔了一怔,辨别这声音,终于从眼前颠倒错乱的声光中找回了一丝清明。
                      赵臻见他神智清醒了几分,拿起床头的红袍遮住他身子,将他拦腰抱起。
                      “陛……陛下。”他畏缩着。
                      赵臻动作一顿,轻声道:“朕带你去解决。”
                      白玉温凉,流水冷冽。
                      不知过了多久,他呼吸渐渐轻了,双颊的嫣红渐渐褪去,体内燃烧的灼热与叫嚣的欲望终于平息无声。
                      温云峤轻轻吐出一口气,从池水中站起身来,湿透的红袍粘在身上,寒意透入骨髓。他看了一眼池边放着的白衣,略一犹豫,终于伸出手去。
                      白衣干净轻软,十分熨帖。
                      他推开门来,一眼看见檐下负手而立的赵臻。
                      ——
                      楼主有话要说:作为一只考研狗,每天打开贴吧更新太难了,晋江的存稿功能贴心到哭,默默关注山河负雪的小伙伴们可以搜索“山河负雪 晋江”,我已经存到了第十章,隔一天或两天在夜晚十一点更新~~


                      IP属地:北京来自iPad14楼2017-02-25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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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2-25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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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7-02-25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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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7-02-25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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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2-26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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