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墨
【被揽得紧，刚绷着浑身的劲儿策马、穿密林，这会真的见到萧泽交了东西，泄了气般，被他这样一抱反而勒得浑身生疼！抽着力气拍人背，也不知如何安慰】【恰此时梓笙已看清血玉样子，立剑单膝跪地，三人山呼万岁！这一惊非同小可，虽已知这血玉分量不轻又是陛下贴身之物，却不知可得将士这般看重！只一瞬在昭阳那般焦心再度扑面而来，推开萧泽，嘴上喏喏】 我出城正是丑时，可九门在换防！丑时九门怎会换防？！萧泽……萧泽……你若能确信平安便回去……若不能就在城外等我，我……我有章华门姜家令牌，我可以去接……接你妻儿……【不知他心下打算，一时也慌起神来，哭得不成样子】萧泽我怕！我知道出城凶险，也知道可能有去无回。但我不能不来，我…我宁可死也不要你赴险……我不怕为了送这血玉丧命，可我若见到你如静娘娘那般死在我面前，我会……我会……【此时已然手足无措，花猫般用手边擦泪边吸鼻涕，回身指那秦岭深处】我会恨自己为什么不死在那里！太子表哥会怎么对你，你要怎么对表哥？！【直至此时方崩溃，早已不知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都一股脑吐出来。吐完才从巨石上扑下来，生生扑倒萧泽怀里，紧紧搂着腰不肯松手！】

萧泽
如母妃般死在面前？那夜事必是此生锥心之痛。便是不闻换防之说京中处境也了然大概。姜云声的手段，宫中长大的孩子哪个没受过？大哥，大哥是怎样的大哥？却也只可安抚如墨：“傻丫头想什么呢？你不是已找到我了吗？什么有来无回？你可见过我顶撞你表哥？大哥又训斥过我吗？想来便是换防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与母妃……”深吸气 “这一生的恩怨也算了了，大哥是在等我回京！”桓筝上前对梓笙耳语几句，梓笙微点头跨前一步使了眼色才道：“殿下，天大亮了，桓筝有一姨母恰在秦蜀交界处，既然已路过这里不如让他回去看看？”怀中人小娃娃般一会哭一会自己抹泪，这两日来恐也弄了她一身遮着衣装看不到的伤，小身子骨怕更无法折回秦岭，官道进京不过耽搁一两日，更可途经岳母祖宅，仔细筹谋。于是故意对如墨：“往前还要奔波两三日方可入京，你要不要先和桓筝去他姨母家修养一番，等我回京安排妥当再来接你？”

姜如墨
【萧泽可曾顶撞过表哥？摇头】【表哥又可曾训斥过萧泽？摇头】【听说要分开这句头摇得更似拨浪鼓一般】【细想那夜抑或只是姑母与静娘娘多年不睦，姑母下了狠手而已。就算是自古深宫最阴毒的戏码，不过是去母留子！或许静娘娘后事，真待萧泽回京处置，位至妃位，膝下充足，灵前无人，恐在天下人面前失了皇家颜面！】【大约知是终于可走官道，这时才有精神理理自身，下腹一阵紧过一阵坠痛，算算日子约是葵水将至。碍着羞，伸手拽了拽萧泽袖口】你去哪，我就去哪

萧泽
在场诸位均早已料到如墨必不会随桓筝启程，去将雄黄口袋等物一一拾掇利索，移到识途老马背上，梓笙与枫竽难免再叮嘱桓筝几句，这番依依不免增添了些担忧之情。回身问如墨要通行令牌，见果真是章华门专用：“这个给桓筝拿着，他若是返程也能行个方便”转身对桓筝饶有深意：“哪个先进城，就给对方个消息”桓筝正式叩别，一声“殿下珍重”似是为今夜加了更多感伤。扶起，合手一拜：“万事小心！”梓笙枫竽也齐齐与兄弟拜别，目送其一人二马消失于林间山雾中才回头对这二人：“如墨怕是坚持不来你我的脚程，官道上今晚找间客栈歇息一夜，再做打算”委实疲惫，梓笙擦身时低声劝慰：“殿下节哀，到底大事还在后头”再到巨石前，见如墨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怔，梓笙欲上前叫醒。摆手，弯腰拂过她脸上碎发，蹲身，梓笙搭手，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背上身，紧紧拽了右臂绕开左肩伤口，听人模模糊糊囔了一句，才安慰：“睡吧，再睡一会”

——景元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六，戌时初刻
萧泽
蜀道艰难，马匹难行。起先时背时抱，小家伙时而要下来自己走上一段，拧不过换个姿势继续睡。当真是疲惫。梓笙枫竽只得看着却搭不了手。后，一日官道奔波，四人四马。酉时末方入得一镇子，枫竽欲驿站换马。身边白马之上如墨熬得一张小脸蜡黄，京中异变入城确需筹划，这个时辰若顺利桓筝当已通过章华门，不如在此歇息整顿。指前：“那有家客栈，今晚不赶路了”枫竽似是有话要说，梓笙努嘴向如墨阻了，枫竽会意。至客栈门前下马再接如墨，小姑娘下马时扭扭捏捏，本以为是进了镇子害羞，抱下马才见马鞍上有暗红血迹，先是一惊以为夜里没见到的哪处有伤，旋即懂了……解外衣围在人腰间，又在发间揉了一把扯出抹笑，才转身低声对梓笙：“我们先进，你去寻个布庄，都换身衣服，再…再买些卷棉的白绢，多买些”梓笙一愣，会意腾下红了脸，望了如墨才吱吱扭扭前去。枫竽已送马归来，小二引进店

姜如墨
【被萧泽背出蜀道，虽前途未卜，却不知为何在人背上异常安心。一段小路要向西北走上半里才折上正道，偏偏这段小路上可见投在地上的一双影子，紧紧贴合在一处，想起静娘娘口中那“偏安一隅、相守相依”着实心里能甜上一阵，可又偏就那夜之事痛心不已，心疼萧泽竟将所有泪都流在了心里。这一紧一松折磨得人实在困乏，时常紧上一紧十指抓在萧泽胸前，睡一阵醒一阵……恍恍惚惚也就出了蜀道】【策马这一路，说不清的难受，下腹一阵紧过一阵坠痛，虽信期自始至今不过几月而已，却从未受过如此折磨。好不容易挨到了客栈，谁知早已弄得里出外进……】【见萧泽躬身将外衣系在腰间，害羞却也有几分坦然，想着进了客栈便可梳洗一番，谁知梓笙瞥来那饶有深意的一眼，真是教人臊得恨不能找个洞钻了……】【灰突突被牵着手进了店，掌柜的倒腾来倒腾去不过折出两间厢房，说是镇子实在小，也就剩了这两间不大的厢房，少不得两人一间将就一夜，左不过都是男子，并不越礼！】【想来自己一身男装，被人认错也是有的，又浑身不舒服的紧，被攥着手并无异议，此时莫说给间房分张榻，怕是荒郊野地也能倒头就睡！】

萧泽
梓笙归得迅速，两包衣物业已分好。至二楼厢房也是先仔细检查过才安心落住。安排小二将两间的浴桶中都备足热水，再将小菜送到二楼走廊，在左边厢房门前月下支桌，将如墨安置厢房之内：“你先洗洗，舒坦舒坦再出来吃些东西”递包裹“一应用度都在里边，简单洗洗，别贪水，凉了伤身”关门出见凉菜已上桌。落座。母妃之事无甚心思用膳，动筷浅尝也能叫梓笙枫竽安心。枫竽低声劝：“已是存亡之秋，殿下待如墨小姐的心意别人不知，枫竽几个岂会不知？可毕竟是姜家之女，太子表妹，殿下，小心驶得万年船……”点头。听梓笙添语：“正妃娘娘外婆家就在百里外，二十一年小郡主出生后殿下还陪娘娘来省亲过。凌尚书府怕是早已不通消息，另一半血玉便是在宫外，正妃得了消息此时也不敢依靠凌尚书，殿下细想想，以前娘娘可还提过什么？”书筠映出的是书中女子三从四德模样，从不多言，便是当日产下斯芙，也只淡淡添句未承香火之憾，当真形容，应以“端庄”二字。真是寻些蛛丝马迹倒也容易，毕竟素来话少。说话时辰过得快，并不见如墨出房门，稍一警觉，梓笙枫竽早已手握剑柄。做了手势阻止上前，只身推门入，见屏风后水汽已无氤氲感，收了剑无奈摇头，扯了屏风到门前遮住，嘱梓笙：“再去取壶温水”，扯过沐巾备好。待温水入屏风后，吩咐二人早些歇息。关门。蹲身将人垂在桶外的发梢水珠擦去，怕惊了人温和道：“如墨……水凉了，起来冲洗一下”

姜如墨
【展开包裹见女子之物俱全，心里更是羞得无所适从。洁桶处先褪了浑身衣物，见葵水不多只下腹坠痛得厉害，分明不是前几个的情形，也没个嬷嬷可询问几句。再环顾这厢房确实简陋。冲洗长发后迈进浴桶，秦岭深处枝桠锋利，身子沾水才发现细细碎碎的伤口各处都有……】【这水温热，伤口适应了砂痛便不再不适，室内凝结些蒸汽反倒舒氏起来，偶尔听得门外三人谈话声不过入京路程等词，听着萧泽的一两句声音便无比安心，上眼皮沉得与下眼皮没节奏打起架来……】【也不知是梦是真，听是萧泽声音喊如墨，觉得有人在为自己擦长发，心一惊手猛地护向胸口血玉贴挂处，是肌肤！灵台彻底清明起来！！！】【向右仰头，见是萧泽，清醒，如今已是入京官道之上。再看时下情形想伸手抓件遮羞的春衫尚未抓到竟已被萧泽从水中捞了出来，赤裸裸一丝不挂面对人，怕脸早已涨成春桃颜色，脱口而出】 萧泽……别……你转过去！【这一句怕是因急声高了些，只听门外不知是梓笙还是枫竽没憋住的一声低笑，羞得恨不能一口血呕死这里】【不知是怕被看去的更多抑或无计可施，只得将身子整个贴在萧泽身上，仿佛此时唯有这个姿势才能遮住大半边身子，埋首肩颈窝】你不许看！不许看！【这时方才定下神来，忆起门外那一声，似是四日来，听到的，第一声笑……】

萧泽
“不看！不看！”搂着人抚背安慰。见对面铜镜中自己的一抹笑意，收到密诏那日便知京中情形不妙，好的坏的一路上脑中不知闪过多少，当真得了母妃消息亦如万剑穿心！只是此前江山也好社稷也罢，是自己的，命；不是，是大哥的，也好。可背了这杀母之仇，难免要向命再要一番运！这一昼夜当真是步步揪心，现下将如墨搂在怀里却添了些这几年都没有过的平静，是心静。这抹笑也不自觉起来。失神不过一瞬，用温水将人简单冲洗一下，裹上沐巾拦腰横抱：“别动，左肩上有伤”吓住人老老实实才放置榻上，俯身去吻唇瓣，将人螓首捧在掌心，舌尖轻而易举撬开檀口，只吻，索取，似要咬住这份安宁……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分开，见人唇瓣红肿，拂过枕上黑发，笑着安慰：“我去冲洗一番，你收拾妥当的，睡到里边等我”

姜如墨
【此刻心下倒也坦然起来，幼时谈嫁，总以为应是太子表哥。接旨后那几日的欢愉，方知此前很怕，怕是表哥。终是萧泽，还好是萧泽！】【女训女则默过不下百遍，但识变从宜才是君子所为，这四日变故，当下便是“宜”。知其处境，却不知前路如何。今夜方定下心来，无论前路如何，伴着萧泽！】【念及此也没了初时那番忐忑，自眩晕中醒过神来见人已去冲洗，从沐巾中转出，穿了心衣，收拾妥当，安安稳稳躺进里侧，惦记他口中那伤，只将被拉至颚下，待其归】

萧泽
背着人处理肩伤，梓笙包裹中果真单独备有白绢，自腋下缠裹固定，换了襟衣，榻沿落座。拉下布被，想问过人饿不饿，借烛火才看清这身上不少细密的小划口，像是利剑轻挑，必是过秦岭受的伤。右臂上的尤为严重，这一道长过寸余，虽不深却也为之心疼。小如墨倒是体贴，缩了胳膊进被窝，蛮不在乎。吹灭烛火，掀被将人搂过来：“困了就睡…不困，就陪陪我……有些担心府里”这最后一句出口也困惑了自己，从未在女人面前丢盔卸甲，便是书筠，这些年亦相敬如宾，扶持至今日，怕也没低声下气请人陪伴。对这小家伙，说出这样的话，反倒轻松不少

姜如墨
【待人躺下轻轻去摸那肩上白绢缠绕处，轻到指腹碰到便弹起，不知伤在白绢下哪处，也没问疼不疼这类废话。枕在人右臂上，心里火烧火燎，随性将手伸入人襟衣，虽不知前路，却觉得便是能这样静静两两相对整夜，明日赴死此生无憾。指腹所触，除紧实的肌肉，便都是长长短短的疤痕，便是不见，也可想象样子。室内暗下来，月影将窗棂斑斑驳驳扯在地上，恰如心，为这些伤揪痛】 我终于可以陪着你了……【似是此生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时未曾含羞，只是一句心里话。如平时喊了声泽哥哥般寻常，也努力回想出宫当时的情景】 那夜，我出宫时，正妃娘娘与陆娘娘已到了昭阳【因是装晕，未曾看清二人模样，隐约想起那些哭声】正妃娘娘倒是不知道，不过陆娘娘哭得很难过，未进昭阳就哭起来……【素手拂过萧泽眉目】 萧泽，你若难过，就哭出来，这里只有你我

萧泽
自襟衣里将人手捉住握紧，一同贴向她小腹。下腹的坠胀，掌心也能感到一股寒凉从那处腾起，许是这几日伤了身。揽紧右臂，教人紧贴怀中：“我要你此生陪在身旁！”
母妃曾说过如墨虽年轻却坚韧倔犟，毫无武将世家的痞气。那时母妃以为其定为太子侧妃，也着实羡慕过。
小手稍被解放便拂上眉目，憋了整日的痛化为不争气的泪，冲上眼角也不再忍，支臂半起身捞过人，再吻唇瓣，耳鬓厮磨，柔声：“待尘埃落定，早些为我添个孩子，母妃喜欢你，早盼你长大盼能开枝散叶。为斯芙、子然添个弟弟妹妹都好，都是添了个伴儿”
捧得人腰下沾榻怕实在疲倦，才松了手揽着揉腹。听人说那夜青晏痛哭，单单解释道：“青晏那丫头……是我实打实的表妹，舅父家并非高门望族，这些年全凭父皇对母妃的恩宠。往日里她偶有对书筠不敬，一来母妃也有训教于她，二来她失过一个孩子，是个成型的男胎，当日我不在京中，书筠常自责府里照顾不周。只是此后……她便是母妃留在这世上最惦记的外甥女了……”侧首闻发香，唇偶有轻触鬓角：“入府你便只在书筠一人之下，她若娇纵，只未欺得你，便交由书筠处置，也算我对母妃的一点孝心罢”
覆耳温声：“何况，这世上能委屈小如墨的，只有萧泽！萧泽不舍得，便再没了旁人”
小家伙抽了空就覆手下腹，想来也是坠痛，更揉得轻缓了些，询问：“疼吗？往月里可曾调理过？”

姜如墨
章华门令来日还我。若有一日你舍得了我，那令我还用得到，不留你身边伤我的这份情，讨你的那份嫌！
【这夜一两回合的亲吻，似也学了个快，只凭着心里对萧泽的喜欢，便会了迎合，甚至主动】
【抹其眼睑泪花，以往只听过女人泪变金刚钻为绕指柔，未曾想这般男儿泪却更教人心疼】
【陆青晏，曾一同品画论茶，是个直肠子。听人意思，也可想象陆氏于府中何其跋扈。唇角嗪笑】 便是我年轻，有你护着，如何能让青晏姐姐欺负过去？！【指尖划过人唇瓣】只要你不太偏心你表妹便好
【提及月事，难免羞涩，虽手上顿在下腹，面上却早已火辣辣的热起来】 以往从未如此过，便也就不曾调理。回去叫忍冬半夏寻个好郎中，这些年她们伺候的尽心尽力，这次出京，怕没命回去，已做好安排好，如今看来，还不能轻纵了她们出府去
【话至此方觉说的多了会误了静娘娘所托，当夜之事不可实说于萧泽！慌乱中只得再胡诹一句】 青晏…青晏姐姐，是母妃侄女，应得善待

萧泽
揽人靠紧右肩，似自言自语：“明知会丧命，也要出城送血玉给我吗？”
章华门令？不知桓筝此时消息，更不知京中情形，此一瞬有些后悔今日做为，若萧泽命丧京都，今日毁如墨清白岂不作孽？如何安心赴死？如墨这般倔犟的姑娘，说出这话难免没有一语成谶之感，甚觉不详！
这想法难免教人心一惊，今夜心解甲，便多了一些坦诚与惧怕，更将人搂得紧些，想融入骨血或可安心！
“忍冬半夏？药名不好，回京便改了吧，玲珑红豆，就这两个”
揉搓人手臂，如墨，入骨相思知不知？
听窗外打更，却无睡意：“明早喝碗红糖老姜水再走，落下病根吃不消……”似想起从前：“书筠被母妃选入府时比你大些，却葵水未至，大约知道些千金科平常事，都是从书筠那处吧。立府早，皇后娘娘于宫中并不常行昭阳方便，立府反而安稳。凌家世代忠良，书香传家，若学三从四德，不必读书只看书筠即可。便是诞下斯芙当日，她也为没能诞下男嗣而径自请罪，斯芙小小年纪，也如她生母般安静得很，大抵妻都是这般样子吧？！可凌家，却为我，鞠躬尽瘁”
言罢捏住如墨鼻尖逗趣：“来日入府，万不可教坏斯芙，像你这般一会哥哥一会萧泽的直呼大名，毫无规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