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瑶冰呻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在一旁撑着，她想要呕吐，浑身酸痛。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得想起来……
糟了。
她全想起来了，刺杀，刺杀失败了。那个女孩，她被那女孩身上的什么东西弹开，然后一片漆黑。瑶冰惊恐地试图起身，但手臂一软倒在了床上，床头柜上的水杯被她撞到了地上。
“搞什……”房间另一边的一个男人被吓了一跳，他本来是背对她坐在椅子上的，这下突然转过身来。由于房间里灯光很暗，她又头晕，所以看不见男人的相貌。
“啊，你醒了。”男人说。
“这是……我在哪儿？你是谁！”瑶冰厉声问，下意识地去摸刀，但那里什么都没有，被收走了。
“放松点，你太急的话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解释了。”
她不说话，警惕地看着他。现在能看清一点了，不像是警察，太年轻了，不过说不清。
“你杀了那个女孩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
“是不是你杀了那个女孩，游乐园里的那个，厕所旁。”他侧头，挥了挥手，“算了，感觉你也不会承认的。这样吧，还不如说我知道是你杀了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
“得了，我还没傻到这个地步，别白费劲了。你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吗？我去找她，看见她躺在草地里，已经没气了。然后你就在旁边，滚到坡下去了，不省人事，手里还握着把刀。要不是我把你抬到这儿来，你早就被警察逮走了。”
“你把我……你把我抬到这里的？”
“嗯。”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太意外了。她不相信地看着他：“怎么抬的？”
“什么怎么抬，用手啊，公主抱，哈哈。算了，不好笑。我本来想背你的，但没配合根本背不上去。”
瑶冰全身都绷紧了，冷汗渗出。他就这么把她抬过来的，也就是说，警察马上就会追来了。
“放轻松点。你以为我就这么直接把你带过来了，对吧，但我还是用了点脑子的。当时你头砸到一块石头上，上面还有血迹，所以我把石头也带回来了，你的伤口我给你包扎消毒过。一直小心没踩到泥地里，所以应该没留下脚印。我还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你落下的东西，也没发现。如果他们能靠你躺过的泥地判断出什么，那就没辙了。不过我觉得很难，那地方人少，不过还没少到一天里没人踩过的地步。”
“警察找你了吗。”她干巴巴地问，脑袋里的问题一大堆，不过先把要紧的事弄清。她认出这男孩了，她一直在跟踪他们，他是那女孩的男朋友。难道……他是来复仇的？
“当然。当时我发现了尸体，但没有碰她。那之后我就把你抱到家里来了，我家就住游乐园附近，走的后门，大概花了不到半小时。然后我打电话给她，你杀掉的那女孩，当然，没人接，说明她尸体还没被人发现。说实话，那时我连她到底死了没都不知道。打完后我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给她发了些信息，再把没人接电话的事告诉她父母，说我担心她有没有出什么事。后面不用说，有人发现尸体了，一报警，确认了身份，然后联系到了她父母。警察传我去问话。”
“警察传你去问话了？！”
“嗯，当然，毕竟我一直和她在一起。不过没关系，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吗？因为她身上有防袭击的保护装置，现在挺流行的那玩意儿，用来对付色狼的——一旦被袭击，手腕上的小电脑就会下指令，发出一阵强电，把袭击者电晕。你肯定是被电飞出去了，肌肉收缩什么的，头又撞到了石头上……”
“诶，慢着，那东西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他突然皱起眉头来了一句。
“总之，那玩意儿是有记录功能的，好在只能记录事发时的时间。要不然我也不敢这么做了。在我发现你们之前，她让我去给她买了吃的东西，那些美食小店，你知道的吧，那里是有摄像头的。我在那里排了很久的队，所以被录下来了。结合她被袭击的时间，就成了我的不在场证明，我那时确实也不在场。”
“而且，那些美食店的摄像头都对着收银台附近，是看不到太远地方的，所以他们不知道我买了东西以后去了哪儿。在警察局里，我告诉他们我当时已经和她告别了，他们当然不会分清真假，以为我是给自己买的晚餐，然后直接回了家。不过还是又问话又做笔录的，耗了一晚上，我还以为你早醒了呢。总之，我尽量没在现场留下痕迹，抱你出来的时候也在注意走的地方有没有摄像头。你动手的地方肯定不会有摄像头，因为她一和我分开就遇刺了，说明你肯定准备充分，一直在跟踪我们，把握了时机，不应该犯没看到摄像头的错。”
男人说完了，瑶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不过最后，她还是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把我带回来？你想要什么？”
男人看起来有些犹豫：“我只是……不太好说清……那个时候你躺在那里，我就在想，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和普通人一样报警，那一切就要照旧了。出一点乱子，然后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里面。”
她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有一点她已经肯定了，这人是个白痴，他出于某种蠢理由，突发奇想把她带了回来，但没意识到这么做的后果。他成了窝藏罪犯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让他这样的小白脸在监狱里受苦了。此外，他还忘了自己看到了一个杀手的脸。瑶冰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头太疼，按理来说她应该杀人灭口，也许她会这么做的。不过现在，先什么都不说为好，以免这弱智被吓坏后报警。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嗯……你觉得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瑶冰没回答，回望着他，同时悄悄打量房间，寻找有没有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他似乎是一个人住的，房间很旧，都是些廉价的家具。
男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瑶冰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但他似乎只是站起来而已。
“那个你杀掉的女人，你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一家销售公司，市场部助理。”瑶冰回答，她调查过。
“没错，她其实对经济一无所知，但是那些公司的市场部总需要在和别人交涉时有一个能放得开，能喝酒聊天的漂亮女人跟着，所以她才会进去。不过我不是说这个，她还有第二份工作，空闲时做的，我觉得你猜不到。她会假装陌生人，去和有女友的男孩搭讪，偷偷录下他们的反应，看他们有没有出轨的意图。没错，客户都是那些男孩的女友，她们想要验证自己男友的忠诚度。有的女孩，如果成功，她们就会哭闹着去找自己的男友；如果没成功，她们就哭闹着说她没用，连勾引都不会。听起来很奇葩，对吧，但是这已经形成一个行业了，而且靠着这些东西，她过着比我好得多的生活。”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有。”男人简单地回答，“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在冒什么样的险，做什么样的事，我是知道的。我可能又穷又落魄，不过我不傻。我直接说好了，我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你的第三个目标是谁，可以帮你接近他，只要你愿意和我作笔交易。”
瑶冰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有三个目标的？他怎么知道那女孩是第二个？
“我翻了你的包，还有手机，有人把资料发给你了。不用想太多就能猜到这是什么。”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拿给她。
这蠢货……她讨厌别人翻她的包。不过，怎么可能？老头儿从不会如此大意地发信息，而且难道他不知道她出事了吗，她还以为他在找她，结果他却在给她发下一个目标的资料？！
不对，她看了下，这号码不是老头儿的。不可能，只有他知道这部手机的号码。冷汗渗出了瑶冰的额头。
而且……她看了下那人的资料，不可能，不可能……她根本不可能杀得了这样的人。目标是一个中科院的生物学教授，曾经任教于清华，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取得的博士。她只是个三流杀手，这种人就算她能杀死，也是逃不掉的。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不对吗？”
“这是什么时候发来的？”
“不知道，我把你抬过来的路上？我拿出来的时候就有了，不过中间我把电池取出来过一段时间，以免有人用你手机GPS定位。我觉得，能被我看到的杀手应该不会厉害到命令运营商来基站定位，所以就冒险没弄坏你的卡。”
瑶冰脑袋里一片空白，看起手机摇摇头：“我根本就不可能……我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这样的人。”
“啊？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这个人，我不可能杀得了他，他太出名了，不是我这样的级别能对付的。”
“你是说……呃，你觉得自己不够格？”
“我没有觉得什么！这就是事实。如果真有人要除掉这样的人，不会找我这种杀手的，我只是个三流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