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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录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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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御侍。郭尔罗斯棠苓
永和宫东配殿
[那日香仪送了东西回来知了那秀女名唤孟蓁,那丫头瞧着倒是个机灵的,若是能稳坐了永和的椅子自己倒也愿意留着,若是坐不住...倒是可惜了点。阖目暗忖此事,白纹端了糖水进来,起身小口喝了糖水,只觉着口腔里面满是甜丝丝的味道,不觉眯了眼。一会小半盏下肚方叫人端了出去,洋洋卧身受着暖光,见鸟雀在檐上雀跃,生了趣儿意。叫人换了衣装,去了清凉台赏玩。]
清凉台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虽说此地夏日赏景最盛,可春季褪了炎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答应。尚闵
【启祥宫后耳房】
暠月悬空,已臻辉烨。用膳后觉时日漫长无聊,便忖着外出消食。亭台楼阁十分壮观,如假寐猛兽伏于夜幕之下,亶期白昼至。
敛衽而出,媵人执一盏绢制宫灯行于身侧。夜晚风亦不止,树叶随风而动,长灯忽明忽暗,倒是教人心中有些怕。倏然一脏物从面前悬空而过:面如粉,苍白不似人色;唇极赤,沥血之貌极是煞人;眼中空空似深深洞穴;袖如翅,血自袖口流至指尖。与天空掺成半黑半红两色,我何曾见过这般情景,煞时心中惊动,两足酸软,却只听媵人疾呼一声:“鬼啊——”恐惧凄厉之声惊动两侧,我狠狠瞪她一眼,心中却是极怵。
【清凉台】
于是身子一软,也不知亟亟到了何处。也不顾花盆底难行,就疾疾向前奔去。忽见眼前似乎有一女子,于是几欲呼救出声,却被凉儿制住。我陡然停住脚步,身子几乎向后仰去。深深一福,却音线颤抖,道:“答应尚氏……拜见小主。”
庆御侍。郭尔罗斯棠苓
清凉台
[微风耳旁呼呼而过,吹得柳儿枝随之摇曳,新叶沙沙响动。殷红圆日落,天色渐暗,伸手于朦胧中感清风凉爽,香仪手中提灯显得恍惚,正醉色美景。忽闻一声尖叫,腾的挣了眼朝着人声处看去,自己于南竹林曾欲过“鬼”,到不知如今这人与自己所欲可是一“鬼”?虽说自己拾到了那疑人的物件儿,可这人一语多少惊着了自己。自己退后两步白纹忙扶住自己,白纹挑灯超前探去,恍恍惚惚间忽的闪了一人影,这一下叫自己心跳的突突,手心冒了汗抓白纹的手又紧了三分。后拜礼之声入了耳,手瞬时松了下来,吐了口气。香仪高了嗓音]尚小主竟在这时四处乱撞,这般冲撞了我家主子可还知罪?
[微微探了身子看清了人脸,理正了心气儿方缓缓]尚氏?启祥的尚氏?[颜色微变]身为宫嫔四处乱走冲撞了人且不说,你言语更是唐突!宫中有神明庇佑又清贵人严明治理,你如此胡言乱语到底如何居心?
答应。尚闵
【清凉台】
心神仍然恍惚,手指冰凉,似数九严寒的冰一寸一寸攀爬上肌肤,冷至脖颈,至脸颊,至大脑,直到发丝染霜,我忍不住深深打一冷颤;又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冷至每个毛孔。刚才不洁物仍在眼前跳动,血腥之貌几欲令人作呕。我费力而起,扬手对媵人就是一耳光重重劈下去,登时怒道:“贱婢,皇宫重地岂容你放肆。冲撞了贵人,这罪责你担的起?”我嫌恶的将她甩开,“还不快自己掌嘴!”
这时才定一定心神,敛衽而拜,恭谨道:“嫔妾启祥宫尚氏拜见庆御侍,请您万安。”引身而起,恭敬一福,“嫔妾惊扰贵人,实在该死,望御侍降罪。”
倏尔不洁之物又在眼前闪过,不禁身形一抖,内监上前扶我手肘,我阖目以定心神,未几,勉强笑道:“嫔妾见了不洁之物,不敢胡言乱语以扰动后宫人心。只是夜色欲深,一时恍神也是有的,御侍是贵人,不洁之物自然不会侵扰您玉体了。”于是垂首立于一侧,脚下十分虚浮,手指也微微颤抖,风吹过,冰凉如冬。
庆御侍。郭尔罗斯棠苓
清凉台
[眼前人惶恐姿态倒是真真切切,叫自己心里面又是三分疑惑。南竹林闹鬼之事至今爷与清贵人也没个定夺,孙氏又无故的去了,这一宗宗儿的事缠绕了一起叫人看着扑朔迷离,香仪微微退了自己护在了自己前面,白纹是经了南竹林的事的,如今多少有些惊心,却也是稳稳扶住了自己护着。见人反手便是一耳刮子下去,那婢子连连告饶,跪地抽噎。她自己又是几巴掌招呼了去,脸颊渐红,柳眉微蹙扬了手]若是个不中用的便打发了去,偏偏带出来叫人心烦。[尔后抬头借着火光看清人脸]你倒是好心思,得晋不过几日,竟将宫里面人认个透彻。你既说该死,那便给本主个说法,如何赎罪?
[人言语悠悠,香仪站前径直开了口]尚答应请注意言辞!如今庆御侍身怀龙嗣,听不得这些腌臜玩意![那一句不洁入了耳,直愣愣的看人。这话孰真孰假自己也是不知的,冷了目光,泠泠]收起你这些晃人儿的话,口口声声说不敢扰动人心,不还是作了这些?[顿]慌神?尚答应那可还真是厉害了,慌神竟能瞧见了不洁的东西,可不知是不是自己心里面有鬼啊?[朗朗]说清楚!
答应。尚闵
【清凉台】
我收手,微微弯曲手指,藏于袖中,复将手交叠于腹下。我将内监向后屏退一步,转首对媵人嫌恶道:“自己回宫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惹贵人不快。”微微直起身子,却仍觉冰凉入骨,仿若书中鬼神皆入梦来,不仅恼人,还为我带来无尽烦扰。
我垂首恭谨道:“姑姑说的是,嫔妾糊涂了。”听其言咄咄逼人,也晓得今夜无法轻易脱身,于是敛衽而拜,惶恐道:“嫔妾初初入宫,实在是愚蠢懦弱,比不得后宫各位贵人,嫔妾自幼胆小怕事,即使夜晚见树影摇曳也会心中惊动。”我将手收于袖中,狠狠抠入自己的掌心,猛然吃痛不禁眼泪盈满眼眶,水泽大片漫出,哽咽道:“嫔妾愚钝,比不得御侍聪颖果敢。嫔妾着实见到树影攒动,且长灯欲熄,竟被那恍了心神。嫔妾……嫔妾不劳烦小主玉手,嫔妾自行去慎刑司领罪……”于是以额触地,作恐惧貌,泪水不断流出,却又怕惊扰其,于是只低低抽噎,我又深深抠自己一把,哭泣更甚,哽咽道:“嫔妾该死,竟胡言乱语了!如今想来,也许只是树影婆娑而已……如今龙胎无恙,但嫔妾内心愧疚不已,”又流下几行清泪,“嫔妾会从此日日忏悔……”
庆御侍。郭尔罗斯棠苓
清凉台
[听人斥了宫人,鼻子里面冷哼了声]如此便打发了?怎将刚刚那股子狠劲儿收了?我还当是个多么狠厉的主儿?[夜风徐徐,睡着袖口钻进了去,只觉着刺骨。人话说的玄乎,叫自己也有了他想。香仪朝人一礼]奴婢一切皆是为了小主安康,也是为了您,这句姑姑是担待不起的。[说完屏了身子,自己超前迈了两步]你愚蠢懦弱与否是你的事,本主不是恶煞,却是不是圣母,若是打的是以这个由子就想挡了去,我劝你收了这个心思。[见人落了泪竟是不喜了起来,嗤笑了声]刚刚还是一口一个神儿鬼儿的,现在又成了树影婆娑了,你这倒是叫人不明了。[人徐徐跪拜,也不挡她]慎刑司?那地方可是折磨人得很,多少最后都去了。怎的答应这下是不怕了?竟要寻那地儿去。亦或是故意给本主安一个凶悍的名头?[人言语提及龙嗣,倒是警醒了自己。谁知今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呢?俯身看人]刚刚还是‘着实’,现在又成了‘也许’,尚答应,你这求罪的心怕是不诚啊——
答应。尚闵
【清凉台】
我心下陡然一凉,却不止泪水,以额贴地,道:“那婢子跟着嫔妾多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敢冲撞您也都是嫔妾教导无方,该受罪的是嫔妾……而非她。”
我不住地哭泣,若是自觉眼泪欲干,便狠狠地剜掌心,只觉指甲几欲崩裂,疼痛入骨。我哭泣道:“嫔妾心怀愧疚啊!冲撞贵人是何等罪过,嫔妾纵使再怕,也只有受此刑罚才能心安……嫔妾心中之愧,哪是那'胆小'二字可以相抵的……”我阖目,待泪水流至嘴角,道:“是嫔妾自领刑罚以求心安,小主宽大仁慈,如何会有'凶悍'二字附于您身啊……”
听她怀疑之语,更是加重三分力道,几乎死命哭泣,几至身体后仰,昏厥过去。内监连忙上前扶住我几欲后倒的身躯,我道:“嫔妾糊涂了,都是嫔妾的错啊……”我胸口闷闷地痛,却仍是挣脱了内监拼命地叩头请罪,口中喃喃念着:“嫔妾知错”,半晌,只觉身体气力耗尽,却仍是不住地叩头,只觉额头处隐隐作痛,但与掌心的痛一比,又泯于无形中了。
庆御侍。郭尔罗斯棠苓
清凉台
上梁不正下梁歪?哼!尚答应好大的口气!你说婢子无知是你教导无妨缘故,那你倒是说说你自己这只下梁的上梁又是何人呢?[声色愈泠]若是刚刚答应种种是无心之过,那这句可是在暗喻本主的不是,还是清贵人的不是?![眼前人哭的悲愤,可谁知是不是作出来的。今日之事无意也好有意也罢,自己也只能宁可错杀一百 不能放过一个了]这愧疚之言可不是一俩句话儿就能说的清的,亦非刑法一二便能免的。这些好听的话请罪之辞你也不必多说,古人皆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心不心安只有你自己知道。不必再搁我面前念叨。[身怀龙嗣本便艰辛,这一折腾更是叫了自己头痛,念在自己腹中的孩子,见人身形踉跄,悠悠叹了口气]不过早早的卖了人只能做一辈子的苦奴,回去吧,念及皇嗣无碍,今日之事我只当你是无心,若是有了二次[勾了人下颚,迫使人抬头看了自己,目光冷冷]我不是恶煞,可也会叫你吃尽苦头。[松了手起身,搭了白纹的手退步一二,方缓缓]今日是尚答应心神不宁看晃了东西才导致了如此狼狈模样。回宫后日日拜佛抄经数卷以求静心。[一顿]你知道如何做,我不想废话。多了一人知道,我只一句,你自求多福。[言罢不在理人,香仪挑灯走了前面,光亮明晃晃的照亮了路,这宫里面日子便如同黑夜,照对了地方步步安稳,照错了地方万劫不复。我本非如此咄咄逼人之士,可有齐佳氏等前车之鉴,便是如何都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了。今日饶了她,若她懂得保身自己便不在多做任何,若她不愿...第一个齐佳氏都来了,还怕第二个么?理了思绪定了神,步履不停回了永和,告诉了香仪白纹二人不得多嘴,洗漱毕悠悠睡去,再不提清凉台之事。]
答应。尚闵
【清凉台】
我只觉手心钝钝的痛,入宫没有月余,惹的麻烦倒不少,心中倏然落下一声叹息。宁尔佳氏也罢了,倒是眼前这位,腹中男女未有定数,我阖目而恼,锁一锁眉,也合该寻枝而依了。我垂首而泣,双肩颤抖,连声称“是”,罢了以额触地,道:“小主宽宏,嫔妾受教。”
复见她离去,内监扶我起身,我以手背拭一拭泪水,清一清嗓,温声道:“你做的很好,以后好好跟着我吧。管住你的嘴,少不了你的好儿。”
心下却是有些狐疑,凉儿一向不怕鬼的,今儿倒是喊出声了,这念头却是一闪而过了。日日抄写佛经倒是容易,只是这指甲有些崩坏,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梗:答应尚氏遇不洁之物,冲撞庆御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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