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融入/排异
“绀？”
冬日巳时和煦的阳光渗过眼睑，从帘间漏过的风丝带着些凉意，右臂上并不急促的摇晃让绀愈加不想醒来了。
“绀~起来啦！我肚子饿啦~”
对被窝的留恋充斥着，双目露出缝隙，白色的悬瀑顶端立起了一注喷泉。
倚着床头慢慢将身体支起，没有被束缚住的左手不由地按了按并没有喧吵的闹钟，床边的人形逐渐清晰起来。
“千矢…？早…”
昨晚与千矢一直聊到一点过，要不是为了这个小家伙，绀真想再睡个回笼觉。
“早上好…比起这个，绀，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有些像缠着人等待喂食的可爱小狗…
“我去做早餐，麻烦在客厅等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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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千矢身上是没有钱的吧…来这边几天的食物是怎么解决的呢？”
千矢风卷残云般的进餐速度让一个不太妙的推测阻断了绀的思考。
“直接…唔呜…咳…直接采摘这里的东西会被不友善的人教训，所以…”
口中未被碾碎的食物模糊着千矢的字词，因回忆而低下的姿态有些怜人。
“还没有吃过东西…自从出了森林以后……多谢款待！”
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啊…真是委屈了…
将餐具叠起，绀有些庆幸昨日头脑不太清醒的自己选择了帮助这个女孩。
“抱歉，早饭的量有些少…今天中午带你去吃顿大餐吧…”
“真的吗！谢谢你，绀！”
从后方伸出的双臂缚住了绀，巨大的冲击力让后者险些没能托住手中的瓷盘。
“千千千千千矢！！！快放开我！！！”
“嗅嗅…诶~绀也喜欢树叶味吗？”
“千矢！！！！！”
……
“…千矢…城市和森林不一样…绝对不能见人…就抱上去…这里是有很多坏人的…”
一分钟的折腾后，洗碗池前从脸红到耳根的绀小声嘟哝着，身后被安置好的千矢听话地坐着。
“可绀绝对是好人啊…我问的人里，只有绀同意让我借宿了…”
千矢如此天真的发言引起了绀的叹息，其实如果再理智一点，自己也不会接受她的吧…
又任性了…真是不像话啊，绀。
“毕竟，能容许多一个人生活的家庭可不占多数啊…”
母亲大人…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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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立在玄关处等待千矢更衣的时间里，绀思考了很多事，比如为何昨天自己要脑子一热把千矢扑满灰尘的衣物清洗掉，比如方才自己是出于什么动机才提出以自己的服装替代，又比如怎样才能把自己脸上聚集的红晕消去。
“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坦诚地表露自己，过多无用的想法只会左右你的判断…”
猛然想起书中的告诫，绀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绀！绀！”
换好装的千矢蹦跳着，绀的视线无法逃脱她的吸引。
“好看吗，这样？”
在休闲的都市服饰和有些俏皮的姿势衬托下，野性的千矢散发着不一样的魅力，绀刚平静下的心跳有些回潮。
平和，绀，平和…
“嗯，很可爱呢…”
成功了！如此正常的回答！
绀思考着刚刚似乎不算困难的突破，以至于她错过了千矢嘴角处的突变。
“嘿嘿…谢谢~”
这才是真正的对话！也许和千矢普通地交流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是绀的衣服嘛…”
白发的少女扯起胸前的面料遮盖住半张脸，随即便是双目的闭合以及浮现出的享受表情。
“有绀的味道呢~”
“kon——！”
径直瘫倒在台阶上，面部过热似乎冒着蒸汽的绀，大脑运转完全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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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绀，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听从命令将一叠书移至桌面，千矢的小脑袋出现在绀手中排满文字的字典页眉处。
“这是学校的图书馆，说话声音不要太大哦…”
“图书馆…好玩吗？”
在书籍和字典间反复来回的视线定在了千矢身上，绀笑着向这个初心者解释不存在于其家乡的名词。
“真可惜，图书馆是学习的地方呢…喜欢看书吗，千矢？”
“不喜欢…字太多了…”
“那这儿可能会很无聊……那个，千矢愿意安静地等我一段时间吗？”
绀…在请求我吗？
“嗯嗯！当然！”
在对面的木椅上坐下，以一个正身表达自己的忠实。
“硬要你陪着我真是抱歉，谢谢了…”
对话停止，以约定的形式，宁静被保持着。
温柔的阳光抚在皮肤上，融化着少女的精神力。微风吹拂的下午，能这样在专注着的她面前静静地，注目着，守护着…总感觉，很幸福…
能帮到绀…太好了…
……
昏暗的灯光下，感受到了目光，靠近过来的黑发少女弯下腰。
“好可爱的小狗…为什么待在路边…”
“无家可归？还是失去了方向？”
“不用担心…因为，有我来帮助你呢。”
……
“千矢？”
呼唤声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不知何时开始，千矢已坠入了梦境。
揉着眼角，刚刚才分别的面孔出现在面前，书籍堆叠着，仍是千矢当初摞在桌上的状态。
“…累了吗？”
正中间夹着纸签的书本被合上，绀站起身，收拾着提包。
绀和那个黑发少女，一模一样呢。
“…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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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前来道过晚安的千矢带上，房间里只留下月光。略无困意的少女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夜幕中心的白玉盘。
这一天…感觉，很漫长…
尝试着接住银白的丝绸，却尽数从指间滑落。
因为有那一抹色彩跃动着，今天与过去的每一天都不同，也不会与将来的任何一天相同。
这样全新的体验，绀追求到她想要的宝物了吗？
“睡了…明天还得把那本奇怪的书搞清楚…”
百叶落下，不完全的黑暗中，眼帘渐渐隔开最后几缕光明。
………
“你有什么意图…为何要靠近她…不行…居心叵测的人类……”
………
因混沌的画面而头疼得快被撕裂，门把手触碰墙纸的微弱声音惊醒了绀。从汗水浸湿的被褥中探出身子，门口一对血色的光点注视着自己。
“千矢？怎么了…不去睡觉吗？”
绀没有得到答复，进入房间的那瞳孔…好像不太对劲…
墨红色的双眼逐渐逼近，黑暗包围了绀，坠入冰窟般的骤寒让她的心开始颤抖。
不是千矢…那个是…谁…
熟悉的世界消失了，漆黑漫延在没有尽头的宇宙中，两颗恒星，一点点膨胀着，仿佛随时都会射出火焰，将一切都灼烧殆尽。
血红之眼审视着她，深邃而无光，仿佛能将一切看穿。
妖…妖怪…我一定…还在做梦吧…
一个个丑陋惧人的形象从记忆阴暗区的文字中具象化，张牙舞爪地摧毁着少女的理智。
绀想逃出这片黑暗，潜意识让她挣扎着，但除去充满恐惧的思维，她的肢体已完全被麻木束缚。
不…不要…
红色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近在咫尺的巨大压迫感摧毁了她，下一秒，绀将被吞噬。
救命…救救我…
…
“黑————！”
绝望的奏鸣曲中刺入一只不和谐的音符，另一双瞳孔亮赤色的光恢复了绀被本能关闭的视觉。
进攻行为被阻止的红目妖怪回头望向“闯入者”，一帛飘动的白色将纯黑空间破开一道缺口。
“不准碰绀！…黑，快回去！”
惧怕着那对亮红眼眸似的，裂口越来越大，黑色一点点在空气中挥散，最终完全被迟来的月光代替。
我还…活着…？
门口事件的解决者有些摇晃地接近着绀，月的映照下现出一张低沉的面孔。
是千矢…吗…
无法从灵异事件中消去恐惧，脸前一团团白雾随频繁的喘息聚集又散开，抑制自己溢出的情绪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绀没有空歇去思考如何感谢这位“救命恩人”。
“对不起…绀…”
失焦的双目努力捕捉着视野中心的千矢，在那里，少女请罪般跪在床前。
绀的思维愈加混乱了，她需要获取一些信息。
“千矢…刚刚…那是什么…”
头沉下，额前发丝的遮挡下，暗淡的眼神没有一丝光。
“它是黑…是我的…朋友…”
音量被压得阶梯下降，即使如此，句末的两个字在绀听来意外刺耳。
“妖怪…是…千矢的朋友吗…”
啊—越来越麻烦了…脑子好乱…什么都不想思考…
“不！黑不是妖怪！它只是…”
“抱歉，千矢…”
松开五指下褶起的被单，绀在脸上捏出一个勉强的赔笑。
“可以麻烦你先离开一下吗？…我想…冷静一会儿…”
懊悔与痛苦涌上了那对赤瞳，分离的双唇颤抖着，想要挽回些什么却最终合上，地毯上印下一个个裸足的痕迹，没有一点声音。
门被轻轻带上，整个房间只剩下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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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
1.绀：“久等了，我这就去做早餐。”
2.绀：“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3.千矢：“绀，可以问个问题吗？”
绀：“嗯。”
4.千矢：“绀睡觉的时候，是怎么把这个耳朵收起来的？”
绀：“那个是缎带啊！”
全程痴汉笑看完，我是不是没救了
看完第十话的我表示千绀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