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不知道是折颜特意安慰萧蓦然,还是他许久未观过天象,技能早已生疏,反正现在凤九离他口中的“好着呢”差距甚远倒是真的。
本来凤九是打算等东华帝君晚上休息之后,自己给他使个沉睡的法决,然后偷偷溜出太辰宫,至于报恩的事将来再想办法。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帝君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临睡前居然把她变成的帕子压在了枕头底下,这样一来,凤九就是有千般想法,万般手段也无处施展了,至少她是没把握不显出原身就能从枕头底下出来的。 不过凤九也想着帝君百日里喝了不少的茶水,这半夜总要去方便一下吧?趁他起身出去的时候,自己说不定有机会跑呢。可谁想,这一晚上帝君睡的甚是安稳,连着翻身也没有。凤九是彻底没辙了。
当卯日星官正式开始当值的时候,东华帝君也睁开了眼睛,这一夜他睡的极好,或许是因为心情好,也或许是枕头舒服,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达到了巅峰,嘴角甚至还露出一丝的微笑。他起了身,穿好了外袍,然后掀起了枕头,盯着放在那里的手帕,此时那手帕皱皱巴巴,像是翻了无数滚一样。他用指尖点了点那手帕,然后轻声说道:“昨晚睡的好吗?”
凤九的精神状态极差,昨天一夜,几乎是没怎么合眼。她倒不是不困,而是生怕自己睡着错过了溜走的机会。就这么一直撑着到了天亮,听的帝君问她,她也懒得吭声,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一方手帕,脸皮厚些也没什么。
东华帝君见那手帕还是没什么动静,眉毛轻轻一扬,眼里的笑意更重,顺手将手帕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袖口,然后转身出了寝殿。
太辰宫比起天宫中其他的宫殿,更像是个放大了无数版本的农家院。这里边有池塘,但是却不是用来观赏的,而是用来养鱼的;有不小的花园,却种了各式各样的瓜果梨桃,新鲜蔬菜;甚至在院子的一角还堆满了木材,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的,可能是感受到了凤九的疑问,东华帝君自说自话道:“原本想盖个凉亭,一直没有合适的样子,就耽搁至今了。”
东华帝君一路绕过几间正殿,径直走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然后坐在了旁边放置的石凳上,把手帕从袖口中拿了出来,放到了石桌上。然后手指在虚空一划,如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出现在了帝君手中。凤九躺在石桌上,看的真切,她猜想,那想必就是帝君的佩剑,闻名天下的苍何了,可她却没明白帝君把苍何拿出来干什么。
东华帝君认真的看了看苍何,又瞅了一眼凤九,然后轻轻道:“昨天我便说了,我正好少了一方拭剑的帕子,这块正合适,那我们就开始吧?”然后作势就要拿帕子,可还没碰到帕子,东华帝君却又收回了手,自言自语道:“唔,这剑好久没用过了,不知道锋利程度如何,试一试吧。”说完手执苍何对着远处一石质雕像遥遥一劈。凤九本以为这一剑过去必当惊天动地的发出响声,她素来喜欢打磨兵器,对这各种材质的石料很是了解,就这石头她一眼便瞧出来是东海底下万年才生出来的黑泽石,坚硬无比。已黑泽石的坚硬程度,就算苍何是当代第一兵器,怕也不容易劈开。可她万没想到,这一剑之后,并无多少动静。起初她以为并未劈动,因而才没有声响,可是她又仔细地瞧了瞧,竟然发现那石雕生生的少了一半,而地上又无整块的碎落石块,难不成是化石为沫了?凤九目瞪口呆。
东华帝君似是很满意,将苍何放到胸前,然后似是在提醒凤九一般道:“嗯,我要开始擦了啊,这苍何甚是锋利,以前每次擦拭都要换上好几方丝帕,希望这个能坚持久些。”
凤九心中一片哀嚎,这苍何如此锋利,自己要在这上面蹭来蹭去哪能落个好啊,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青丘的颜面,便要主动现身,却没想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的连宋的声音:“帝君,好兴致啊,一早上就要开始练剑了吗?”
东华帝君撇了一眼连宋和后边紧跟的司命星君,手一虚晃,将苍何收了起来。
连宋见东华帝君压根没有回话的意思,便看向了桌上的帕子,眼睛一亮道:“哎呦,这帕子不错啊,帝君,送给我吧。”说完伸手就要去拿,结果还没碰到帕子就被一层仙障给隔了回来。连宋有些尴尬,扭头看向了司命。
司命来到东华帝君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前日宝法天尊对我说他要炼制一件五彩羽翼锦绣衫进献给天后,可是这丝质的材料并未凑全,若有这丝质的手帕就刚刚好了。昨日他不知听何人说帝君这里刚好有一块,便想托我向帝君讨要,他愿意刚炼制好的玉翠珊瑚环来换。”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帝君的脸色。
连宋在旁边一听,忙接上话道:“哎呀,这玉翠珊瑚环可是个好东西啊,平常求的求不来的,我可是早就想要了啊。”
东华帝君嘴角一扬,开口道:“那便让你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连宋一听咧了咧嘴道:“帝君,我没丝帕啊,要不你把那块送我得了。”
东华帝君冷冷道:“自己去找。”说完便把桌子上的手帕一卷,放到自己的袖口中,就径直走了。
连宋拿扇子敲了敲石桌,然后扭头对司命道:“你看看你看看,还油盐不浸了。”
司命星君眼珠转了转道:“你有空回去套套成玉元君的话,看她是个什么意思。这青丘的小殿下白凤九进太辰宫,她怕是出了不少力。现如今要带小殿下出去,恐怕还得少不了她的帮忙啊。”
连宋听了直摇头:“你可算了吧。我可不敢招她,这男人对待前任啊,总是要低着一头的,要不她总感觉你欠了她的,挺不是东西。”
司命白了连宋一眼道:“不是你拍胸脯保证没问题的时候了?您可是三殿下,有名有姓有住址,你就不怕人家堵你门口骂你没信用?
连宋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做好事做到底吧,我现在就去芙蓉殿走一遭,你在这里见机行事吧,抽空跟小狐狸透个气,省的她提心吊胆的,我刚才约莫看了看,她仿佛都有黑眼圈了,要再这么过几日,估计弄不好就得被抬出去了。”说完,摇着扇子潇潇洒洒的走了。
司命星君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往太辰宫内院走去。他本就是东华帝君座下星官,平时也算是帝君心腹,出入太辰宫内院也跟自己家差不多。可今天刚刚走到院门口,便被两个小仙娥拦了下来,小仙娥恭恭敬敬道:“星君大人,帝君刚刚吩咐了,说这几日他突然想看看下界一处的兴衰发展经过,让您给他誊写一份,需的写的清楚明白,一目了然,顺带着还要写清楚经历各人的一生事迹,三日后呈递,没写好之前,就无需来内院了。”
司命星君的嘴巴张了张,又使劲咽了口涂抹,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哀叹道:“这是把帝君给得罪了,自己可倒霉了。”现在自身难保,也管不了白凤九如何,匆匆回自己的寝殿忙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