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前言，小秦兄也弧，管贴不管开

围观

（闻小秦兄近来已好了不少，遂携时令花果上门拜访。同秦郎略做寒暄，下人领路，往小秦郎处来。）
：小秦兄近日可大安了？
（未知小秦郎如今是否还在谋划再次陈书上奏。）

【延英殿后，诸事接踵。二哥担下，而我…几欲宿祠堂。】
【归。未几，王兄至。】
王兄。恕未远迎。
【当日醒转，见王兄留字。】
“求仁得仁，愿小秦兄负尽亲友，回首百年，终不负心。”
【一语成谶。】
王兄真言，秦衡谢过。
【莺啼…不敢回首。】
【余生抱愧。】

（掀帘入内，先去瞧他额上的伤情，虽说已经结疤，却也不难想当日何等决绝。叹气）
：我不过气话，负尽亲友这样的处境，还盼小秦兄永无此日。
（只是看到他，难免又想起同沈兄的争执，区别不过是沈兄虽气，也算听了一二，秦兄耿直，九死不悔罢了。）
：当日我的话你只当不知，而今这样，除了伤了秦兄的心，伤了你的身，又得了什么。
（略去宫中那位香消玉殒的秦才人，此事提起，未免残忍。）

…又得了什么。
【低低一语，重复之后，片刻沉默。再度开口，似已平静。】
得了难言苦，切肤痛，亲痛仇快…余生愧怍。
【幼妹，秦家，圣人，天下。经此一事，身心俱疲。垂眸，遮住眼中自嘲。】
还得了圣人，正眼一瞧。
【科举前夜，兄弟把酒，我忧一日将秦家置于险境，二哥只道，行前三思，值与不值。】
王兄。
【把盏对视，淡笑而语。】
善之有伤在身，不便饮酒，惟有以茶相代，谢兄深情厚谊，无惧于龙颜震怒，不弃于门庭冷落，可惜…善之日后，不能再与鸿鸣兄把盏言欢。
【如此君王，如此朝堂。我秦善之空有为国为民之志，而束手无策。我已害了幼妹，害了二哥，不能再害王兄，秦衡一路行来为数极少的，朋友。】

（他满怀痛悔，我也只能静默片刻，不忍雪上加霜。）
：身处永朔，神交贞观，这本就不合时宜到了极致。
（按下他捧茶的手，他如今看着虽好，到底重伤在身，何况是在额上这样要命的地方。）
：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这样的茶，吃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里？
：言官不因言获罪，小秦兄莫要胡思乱想。
（记忆里，仿佛小秦兄从未称过我的字。鸣鸿者，名兵宝刀。执于任侠，义惠天下，执于暴君，血流漂橹。）
：你若自弃，才是当真将这苦，这痛，付诸东流了。
：小秦兄还记得入仕之初的本心么？愿无可谏。你看这天下，你看这黎庶，你看这世道，怎么，经不起这延英的血色一抹么？
@秦衡_

喝茶围观

不合时宜…
【苦笑一声，垂眸。】
鸣鸿兄，愿无可谏，又何尝不是不合时宜？
【入仕以来，二哥打过我，王兄劝过我，沈兄委婉暗示过我，独我秦衡不畏险，不畏上，不畏死，却从未想过害唯一的幼妹早赴黄泉。】
这天下，这黎庶，这世道…
【闭目。】
若要当得起，合该是没有亲人，没有妻子，没有朋友，孑然一身的…秦善之。

（是啊，不合时宜。）
（可是小秦兄本就是一个全身上下写满了不合时宜的人，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怀着不合时宜的梦，仿佛才算得上正合时宜。）
：小秦兄知此，仍九死不悔，却叫我，也无话可说了。
（可他虽知，却从不肯做，如今更染一身血色，凉满怀热血，自嘲之下隐隐透出的消沉令人惊心。）
：小秦兄！这道理，你并非今日才知。
：这亲人朋友，你负了，家国天下，你担了。现在你扔下家国天下，失去的，便都回来了么？
（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尤为让我心生惧意的，是折了风骨的秦衡，就不再是那个秦衡了。）

【抬眸，半是恍惚地看他。蓦然低笑一声。】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九死不悔的秦善之，是多么地自私啊。他痛，他愧，他怍，他悲凉，他无改。他要利天下，他要为万民，他要宁折不弯，他要趟着幼妹的血，挺直脊梁。他再笑一声，沉眸起身，托付后事于斯人。】
王兄若不吃茶，但请应衡一事。于长远计，我心中已有打算。若有朝一日，衡不惜此身，还望王兄，宽慰二哥一二。秦衡，拜谢。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我想，是不是当初秦伯父，给小秦兄取得这个名字，从根本上就是错的，善之，善之，就是往最清明最理想的地方去，那一路的荆棘，都要用鲜血来抹平。）
：你什么打算，不过就是殒身不恤的去成全你的千古清名！
：你的兄弟呢，不要了？你的朋友呢，不管了？
（我曾经无限的鄙视过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金阶，给自己搏个千古流芳，却把君王推向逼死言官的昏庸路上的御史，从来不去看身后亲友的痛苦和史书的无情。）
：你将此身托社稷，当真不惜，又以何匡扶这社稷？
：那是你的哥哥，不是我的，你都能抛弃他舍去此身，他是生是死，与我一个外人何关！
@秦衡_

【殒身不恤…千古清名。缓缓阖眸，低笑一声。如今的秦善之，可还能殒身不恤，可还当得起千古清名吗？】
王兄以清名论我…
【睁眼，淡笑。】
清名何辜。
【右手垂于袖中，渐渐攥紧。】
此身托社稷，更有后来人。
【从今之后，秦善之并非独为自己而活，他要带着秦莺啼的那一身血，秦沽酒的那一心恨，安绾安绍的那一份怨，竭尽全力地走下去。他要带着这一身劈不开的重重枷锁，去做清流标杆，去做御史典范，去做圣人青史之上，一抹不杀言官的光辉。他温声开口，已平静万分。】
王兄放心，衡非以死钓誉之人，只是怕有一天，衡于二哥，尚且不及王兄。
【言官之罪，不及家人。可这般九死不悔的秦衡，惟有一桩后事。他怕。怕有朝一日，成为孤臣。他必须在那天到来之前，让自己和秦家再无干系，孑然一身，再也…无惧。】

（是有后来人，可是后来人又有哪一个是秦兄的弟弟，我的小秦兄呢）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们至亲兄弟，若是你一步步逼着走到了那一步，想想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重伤初愈，不便过多打扰，该说的话都已说尽，他真要走上那条路，秦兄尚且束手，我奈之何。替他掖了被角）
：伤还未全好，歇歇吧，我去寻秦兄说会儿话。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