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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遣去祠堂跪着，也无心再用膳。握着一本书在书房坐到月上中天之时，方被更夫打更的音唤回了神，手中书册，翻开时在那一页，现如今分毫未动。
轻柔眉心，搁下书册。
又想起几个时辰前那一场争执。
索性起身，提一盏灯，往祠堂。
自萤火微芒中推开祠堂的门，任烛光于门口泻出一方天地。跨过门槛再转身阖门。
瞧屋内跪得端正的人，并不曾言语。径直越过了他，取三支香，俯身三拜后，插入父母长兄灵位前的香炉中。

【万籁俱静，秦善之跪立灵前，炉中香火已续过不知几回。】
【祠堂空得很。牌位只手可数。两烛燃于香炉左右。昏暗光影里灵位之上模糊的字，秦善之一个一个，一遍一遍地读过去。】
先严 故 秦公讳胥之灵位。
【“吾之子女多幼，惟此三子，尚可一观。长子南意，生于吾之微时，君子端方，堪承家业，吾引以为平生之傲。次子沽酒，素性散漫，吾视之如玉，来日切磋琢磨，能洞理澄心，吾怀将甚慰。三子善之，秉性正直，有吾急公好义之风，然耿介有余，变通不足，吾深恐其来日见事明而人心疏，思之忧甚。闻兄结庐于泰山，传道授业，故遣三子趋庭洒扫，尤以善之托付于兄，望兄授以藏锋守拙，如堪成器，吾感怀结草以报。”】
先慈 故 秦门林氏讳景之之灵位。
【“衡儿，你此去泰山，要替娘看着你二哥些，催着他用心进学，将来帮着你大哥打理家业……在外不可执拗，有空多出去走走，看看山水，结识些朋友，不必惦念耶娘……衡儿，娘最放心不下你。”】
故 秦公南意之灵位。
【“你二哥又闯祸了——这回打的是阿耶的顶头上司，历城令的儿子，…不必担心，鞭子我替他挡下了。…人在房中思过，三弟，待会儿你送些饭菜过去。…我方才已训斥于他，二弟怕要说“不受嗟来之食”了。…他恣意随心，你也跟着糊涂。做事不计后果，如今日这般，日后历城令面前大人如何自处？三弟，你只知君子当立身端正，却不知“大智如愚，大巧若拙”，过刚易折，你要学会随分从时。…二弟、三弟，见信如晤：兄中举归家多日，赋闲之余，思汝心切。会族长有托，兄与汝嫂将赴幽州接亲。归来即往泰山，与弟相会。”】
故 秦门白氏之灵位。
【“这位必是三叔了。…夫君与妾身说，见一紧绷小脸、庄重严肃如小先生的，便是三叔无疑。…妾身为长嫂，照拂弟妹乃分内之事，三叔不要客气，快尝尝这点心，好吃吗？…人说童言无忌，此事最灵，三叔快问问小莺啼，想要小侄子还是小侄女？…”】
不肖子，秦善之——
【门响。】
…
【他拜我看。我跪他站。沉默良久，于死寂中缓缓开口，却是另一话题。】
你预备何时与历城族老提分家。
【望向那一排灵位。】
祖父母的牌位，还在祖祠。
【心中无由悔意，却又不甘就此无头无脑地屈服，出口刺心愈甚。】
一日不分家，你这说了算的族长之位，就一日名不正言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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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烟回旋，我透过一层灰白，目光自中间那尊灵位上停留片刻，再往左右滑去。
灯火昏暗，灵位上的名字在晃动的灯火中已然瞧不大清楚。我转身，站到烛台前，取一支香，一手按在烛身，意图将那烛口稍稍凝起的蜡拨开。
身后突兀的声音响起，话语入耳，我一顿，手一颤，烛台应力道倾斜，滚烫的蜡油如同决堤洪流汹涌而下，尽数落在了手背。我垂眸，再摆正烛台，轻拨烛芯。也不曾看他一眼，言辞平静，如话家常。
：名正言顺的族长就能说了算？谁教你说的这般天真的话。
世间之事，从来也没有身份重过一切的说法。不过钱权二字。哪怕贵为天子，然一旦大权旁落，那又能如何？就好比当年，阿耶为官，大哥中举，族中商讨事务之时，也要刻意问一句大哥的意见，问一句阿耶可行不可行。所谓的族长，在阿耶开口之时，也只能赔笑听着点头称是。当然，除了那些个倚老卖老，自持辈分，把温良恭让当做软弱可欺得寸进尺的族老。
也就是阿耶重孝悌顾旧情罢了。
烛焰高涨，照亮整个祠堂。
我抬眸，从左往右，一个接一个瞧过去。林景之，秦胥，秦南意，白青鸾。最后，目光落在蒲团上跪得笔直的人身上。
：你要当着阿耶大哥的面，跟我提分家的事？

【沉默着看他拨亮烛火，手背蜡油滚滚落于蒲团前，滴滴痕迹狰然。】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再度开口，秦善之平静地、低沉地讲着仿佛属于陌生人的故事。】
名正言顺的族长，可以仗人势，逞威风，张口长辈，闭口宗法，强迫老病族人跋涉千里，为其子接亲，族人不得已以长子替，不料途中…遇匪身亡，名正言顺的族长，便可于族人病榻之前，责问聘礼被劫，如何赔偿。
尚未分家的亲族，可以喝人血，吸人髓，张口亲戚，闭口血脉，无事常登门，秋风易打，有事必缩头，乌龟好做，只待族兄族嫂病故，便可于其灵堂之上，拿出大把伪造的借据欠条，叫嚣催逼，三日还债，天经地义。
【以手撑地，艰难起身，至直身而立，视线齐平。】
【缓缓地，惊奇地，不可思议地，微笑。】
为何不能当着阿耶大哥的面，跟你提分家的事？
为何不能让他们看看，看看他们曾经帮过助过的血脉亲族，是如何在他们尸骨未寒之时欲侵吞家产，看看他们饲出养出的，是怎样一群刻薄忘恩之徒，看看他们的好儿子、好弟弟，你秦沽酒……
【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原本，妥帖安放在心口位置，捂得温热。指尖感受着心血的温度。信封之上，“兄衡亲启 弟征遥拜”草草写就，黄纸黑字，醒目得刺眼。一个时辰前，秦萧由齐州日夜兼程，夤夜带至的急信。】
看看你秦沽酒，是如何将祖父留给儿孙的祖产，将阿耶半生攒下的家业，将大哥为之奔波辛劳的历城整整一条街的商铺，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做小伏低、摇尾乞怜地，拱手送与这班，无耻鼠辈。
【轻轻地，敬佩地，恍然大悟地，点头。】
从今往后，秦沽酒便是齐州历城秦家开宗延脉以来，最名正言顺，最凛然正义，最温厚大度，最惠泽四方的……
秦族长。
【挪动双腿，行至那一排牌位前，背对着他，语调清寂，无悲无怒。】
从今往后，祖父祖母的牌位，继续受祖祠香火，由你照看。
耶娘兄嫂，亡时未入祖坟，如今也不必入祖祠。
我活一日，有他们供奉一日。
我死之后，和他们一起，挫骨扬灰，一抔黄土。
比祖祠…
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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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句，将我重新带回数年前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届时未经世事，所有重担压下，所有现实摊开，日子过得整日如黑云压城一般逼仄阴郁，难以呼吸。而如今，硬逼着自己剖开表象将那一段往事反复咀嚼之后的如今，再听他提及，已然没有半分波动。情绪如古井陈波，不起涟漪。
倒是他后头的动作让我侧目。
伸手接过尚且沾染着温度的信，打开，一目十行。
：秦征于我之举有疑有异，却不曾给我只言片语，反倒急书一封予你。秦萧何时去的齐州，因何事去的齐州，又何时归府，将这一封信送正在祠堂受罚的你的手中。我竟然一概不知。你们可有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话锋一转。
：这信中所言，确实属实。你不是说我这个说了算了族长名不正言不顺么，那我用半数家业换一个名正言顺的一族族长之位，又有何不可？
低笑，将他信口胡言，尽数认下。
：是不是对我意见特别大？觉得我枉为人子，枉为手足，枉为这一家之主？可是我告诉你秦衡……
：晚了！
两字厉色，转身拂袖一扬手，目光灼灼。
：从我秦徇斥退族人，拦族长于门外，一手操办耶娘大哥丧事，撑起整个秦家那一天起，你，只有听着的份！
指尖有灼烧之痛，侧眸，是那一纸薄书无意间触碰火烛，为火舌吞噬，蔓延至指尖。
松开手，将那小半块逐渐化为灰烬的信纸随手丢开。侧身，瞧向供奉着的四尊灵位。轻嗤一声。
：一身污浊的我去供奉着祖祠，干净纯粹的你照看耶娘兄嫂。我的弟弟，你是要与我分道扬镳，断尽亲缘么？算盘打得真好，可到底也是天真。无需多时，你秦衡身死，而我，这个沽名钓誉伪君子真小人，定然不会给世人置喙不孝的机会。届时，你一样要入祖祠受我污浊的供奉！挫骨扬灰，一抔黄土，哈，白日做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花了我两个小时码完之后感觉严重偏题，我不想说话了！！！！！！！！！！！！！】

【他的话如沉重鼓点，敲在我心上。那段日子，秦衡在做什么？】
【在阿耶病榻前语锋如刀，将族长讪笑割为暴怒，最终拂袖而去。】
【在灵堂之上逞口舌之快，将族老挨个讽刺得老脸紫红，恨不能掘地三尺钻进不出。】
【在整理耶娘遗物，找借据伪造的证据。】
【在照顾五弟幼妹，侄子侄女，派人寻四弟归家。】
【在翻遍大唐律，试图找出一条能状告他们逼死耶娘的刑律，徒劳无功。】
【在无数不眠夜与他对坐，或挑灯夜读，或相顾默然，默契地不再提起泰山与留白，不再提起大哥生前的最后一封家书。】
【在眼睁睁看着他，一日一日，越来越像大哥，一日一日，对他的信任仰赖，逐渐根深。】
【…大哥。】
【倏然回神。】
兄长…
【低笑出声。】
兄长将阿耶大哥的遗产，将阿娘拼却性命周旋守护的家业，送给逼死他们的凶手…
可有想过弟弟们的感受吗。
【伸手，想要抚上阿耶灵位，却在一指之距停住。手在抖。短短寸许，分明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我知道，此言出口，兄长全然的信任爱护，再不属于我了。】
秦家，不只是你一个人撑起来的。
秦沽酒，也并非…秦南意。
【为何不分家。为何与他们虚与委蛇。为何委屈自己。为何你学了这么久，却比大哥…活得更累。】
秦南意，不会如此伪善。
秦南意，不会因为弟弟秉持公义责打于他。
秦南意，不会把自己弄到…兄弟离心。
【手扣紧灵案边缘，指节用力得泛白。】
【一直，没有回头。】
秦善之的死活与身后事，就不劳兄长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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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所说的所有的言辞，都被那后头那三句话遮盖，我已然听不清，他还说了什么？耳中轰鸣叫嚣着的只有那三句话。
秦南意不会如此伪善。
秦南意不会因为弟弟秉持正义责打他。
秦南意不会把自己弄到兄弟离心。
秦沽酒……并非秦南意。
我一怔，茫然抬头，想要如以往那般，在受人质疑时寻求自家兄长的肯定，然而，目光所及，却非那张携了笑意的脸，而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灵位。
是了，他不在了。
不会再有人站在我身后给予我支撑。
不会再有人护我逃离世人的质疑。
不会再有人对我爱护有加温和以待。
秦南意不在了，所以，秦沽酒才要变成另一个秦南意。
我并非他，我一直都知晓。
我极易冲动，他谋定后动。
我懒怠世事，他肩承重责。
我诸事随心，他环顾全局。
我不是他，我一直都知道。一个秦沽酒，撑不起整个秦家，也惟有秦南意，才是最合适，也是最优秀的人选。
秦徇秦徇，徇何？徇微罢了。
数年来，秦家于我手中并未式微反有鹊起之势，我一直以为我做的足够好，足够以假乱真，佯做自己真的是秦南意。
可如今……
看我一路走来，我尽心护着的弟弟却说我不是他！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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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么？！
抬眸视其，一声厉呵！
手指握上供奉在一侧的长鞭。
：我教你处世之道你说伪善，我怒火攻心打你一巴掌你心生怨怼，我为你心力交瘁你却说兄弟离心。秦善之，我怎么把你宠成这般不辨是非的模样？
：也好，今日在耶娘大哥面前，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对错。
扬手一鞭打在他身前地面上，喝道。
：跪下。

【背后久久无声。双手撑着灵案，心中渐渐泛起悔意。话…说重了。终是忍不住转身。】
【堪堪站稳，便闻厉喝。他言。我之愧悔汹涌而来，又倏忽退却。我并不看他：视线，顺着他的手指，停在长鞭之上。】
庆徳十八年，你八岁，要我院中树上，鸟窝里的雏鸟做生辰礼，我爬树时摔下来，你挨了阿耶三鞭。
庆徳二十二年，你十二岁，为驯服烈马，连人带马，跌进护城河，阿耶要罚你十鞭，大哥说，他没有看顾好弟弟，为你担下一半。
庆徳二十六年，你十六岁，遇历城令之子调戏民女，将人狠揍一顿，阿耶盛怒之下要打死你，大哥替你挡了十几鞭。
庆徳二十九年…
【庆徳二十九年，秦南意，不在了。】
【轻轻闭了闭眼，压下湿润潮意，再开口，已是疲倦的平静。】
这根鞭子，你最熟悉。用它教我，我不敢辞。
【淡淡的一句。而后垂首，低叹。】
什么才是真正的对错。
【昂首，与他对视。】
如果对的处世之道，是讨好害死长兄、逼死耶娘的凶手，
如果错的处世之道，是坚持公义，过则纠，失则谏，
那么。
【撩袍，直接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跪。
我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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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言不错，这根鞭子，我最熟悉。
然而，也只有当我，以另一种身份，另一个立场，握住它时，我方明了，当年阿耶用它罚我的苦心。
而如今，我瞧着面下，背脊依然挺得笔直的人，恍惚瞧见当初的自己。不知世事，让耶娘操碎了心的自己。
可那时我有大哥，有大哥挡在前头，无论是鞭子还是家业。前者，落到我身上的只有一半，后者，更是分毫都与我无关。无论是什么事，他都能护着我，故而我能肆意妄为，一意孤行。
可如今，阿耶不在，大哥不在。秦善之只有一个不成气候的二哥。
哪怕这个二哥学得再像大哥，但到底不是。
我不是秦南意，我没有那种能永远替弟妹遮风挡雨收拾残局的魄力，我怕哪一天，一个不慎，我便走不下去了，我怕哪一天，我就护不了他，护不了秦家所有人了。
那么那个时候，我的弟弟可能撑起这份家业？可能于宦海中护得自己周全？
所有，我做不成真正的秦南意，也不会让他做另一个秦沽酒。
哪怕，兄弟离心，我也不会，如他所愿！
敛眸，在他身后停住。
扬鞭，挥下！
：朝会之上，斥尽群臣！第一鞭打你肆无忌惮，不懂三思而行！

【鞭子挥下的时候，我听见耳畔风声，划开空气，割碎回忆，打破朝议后我与哥哥之间努力维持的平和。】
【我感受到衣衫裂开，风给予的一瞬怜悯的清凉，与清凉之后鞭处愈疼的灼热。】
【伤及身，痛及心。我然，他又何尝不是。】
【松开牙关，我恍惚地选择了最不驯的方式。】
朝会之上，各抒己见，我所言所行，于国于民，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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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问心无愧！
话音落下，反手又是一鞭。数年间只用来提笔拨算珠的手被长鞭粗粝的手柄摩擦得发热生疼，我却已然无暇顾及。
扬手一指白烟后四尊灵位。
：抬起你的头！好好看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有夏侯淳食眼，今却有你秦善之以身寄虎吻！
：你看着他们，你这问心无愧可还说的出口？！
扬手起鞭。
：这一鞭打你不重孝悌，致耶娘九泉难安！

【这一鞭打在脊梁。我单手撑地，右手攥紧袍袖，身形一顿，重又跪直，抬眸望向那四尊灵位。】
【“三子善之…授以藏锋守拙…”】
【“衡儿，娘最放心不下你…”】
【“过刚易折…随分从时…”】
【闭目一瞬，沉声。】
这一鞭，我受。
【昂首。】
然，耶娘兄嫂若在，必也知我所为，具出本心，九死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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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身往前一步，单膝跪在他跟前，拽着衣领将人拉过，凑近他眼前。
：你可知道你这随性随心你这死不悔改的背后是什么？是亲者痛仇者快！是齐州亲族看尽的笑话，是爹娘兄嫂死不瞑目，是江江为你生的无尽忧思，是我为你操碎的心！
将人往后一推，起身。
抬手，长鞭横在他眼上方。
：最后一鞭，不明实情，罔测兄长。
低笑。松指，长鞭坠地。拂袖回身，往他身侧过，缓步往外。
：呵……九死无改，有国无家秦御史，哪还有什么兄长。

【他逼近。没有挣扎。不想挣扎。整个人被拽过去，几乎跪立不稳。秦善之默然望着那双眸中的怒火渐熄，转为冷寂的失望，默然听着长鞭落地，鞭柄清脆，默然看着他喃喃自语，一步一步，消失在视野里。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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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善之静静地跪在那里，望着地上长鞭，不言，不动。直到头脑昏沉间身形一晃，秦萧突然出现将人扶住，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要回房，他才发觉，右手掌心里攥紧的衣袖已湿成一团。他茫然地看了秦萧一眼，慢慢地垂下头，无声地笑了笑。】
…有的……
【他抬眸，想去看那白烟之后的灵位，却对上秦萧担心无措的眼睛。他又无声地笑了笑。】
背我回去。
【路太长，他突然地，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