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我只是在练习和你说再见。
——题记
吉良偶尔会做噩梦。但也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梦里有温暖的地方，比方说父母亲已经有些记不真切的脸，比方说第一次见到市丸时的情形。
记不得是在多久以前，那时候吉良和恋次和桃都还是灵术院的学生。
恋次告诉吉良，那家伙我不喜欢。他指了指在不远处走过去的两人中的一个，吉良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叫市丸银的人。
吉良想，这多半是因为市丸的笑。如果一定要用某种动物去形容，那么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选择狐狸。狐狸很狡猾，并且聪明。但它太狡猾也太聪明，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第一次看见市丸的时候，市丸正跟在蓝染身后从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走过去。
边上有人窃窃私语。
那就是五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
听说都是很厉害的人。
那个副队长笑的怪怪的艾。
我看那个队长倒不错哦。
……
……
以后吉良又看见过他们几次。是他们。包括在第一次魂葬实习中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救命恩人。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和市丸面对面的交流。
狐狸还是那只狐狸，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也还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吉良他们站在那里，有些楞楞得看着两人一步一步走到虚的面前。
市丸回过头来对他们说，你们去边上休息一下吧。
莫名的，吉良就觉得心安。
在此后的回忆中，吉良一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力量在当时把面对虚面对死亡的恐惧驱逐得干干净净。
也许是笑容。
也许是背影。
也许什么都不是。
吉良当上三番队副队长那天，桃拉着恋次来给他道贺。恋次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嚷嚷着有什么好庆祝的，和那种家伙呆在一起。
吉良说，请不要说队长的坏话。
桃在一边看着两人打着圆场。
有极短的一瞬，吉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灵术院的时候，他们三人都曾经许下过终有一天要变像队长副队长一样强的愿望。
现在愿望实现了。
这条路还要继续走。一直走。
会不会偏离原本的方向？
谁也不知道。
在市丸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吉良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个男人。他所知道的和其他人所知道的所差无几。
他知道市丸和蓝染最近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却不知道曾经在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市丸的笑很容易让人误会甚至让人害怕，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那时候起就想要追随这个人，而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他知道市丸总是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也总是让自己找不到他的行踪，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会害怕哪一天这个背影就突然完全消失不见了。
吉良记得就在不久以前，市丸曾经对他说，伊鹤你真固执。
『市丸队长。』
『哎，不是说过吗，可以叫我银。』
『银……队长。』
『伊鹤，你还真固执。』
吉良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个固执的人，还有些小小的神经质。
他几乎是怀着敬仰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到这个男人身边。
从最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
他无法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就像某次不小心听见乱菊叫市丸“银”一样。
他做不到。
他和他……并不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有时候，市丸会捉弄吉良。
比方说他总喜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吉良面前。
要么是在他身后，要么是在他头顶。
『哟，伊鹤。』
『……！ 市丸队长，不要每次都没有声音的出现。很吓人啊。』
『因为伊鹤受惊的表情很有趣啊。』
『……市丸队长……』
悄无声息的出现。
说完bye-bye就迅速从他眼前消失。
那所谓追赶的脚步，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真真实实地立定站好。
最近吉良常常回想起那天早上的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连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的能力都丢失了。当他和桃拔刀相向的时候，有一些关于过去的片段一直在吉良的脑子里盘旋，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当他下意识地几乎用本能的行动挡下了桃指向市丸的斩魄刀，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把追赶的脚步暂时停下。
不是在身后，而是在眼前。
吉良知道市丸偶尔会在夜里坐在屋顶上观望尸魂界。这是他进三番队之后不久就发现的。
蓝染去世之前是这样。
蓝染去世之后也是这样。
他不太喜欢打搅市丸，但那个人却常常把他叫住。
那一次也一样。
吉良在他的身边坐定，一之间竟忘记了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市丸队长。
他只是很想看看他的眼睛，想看看那里面有没有悲哀，有没有忧伤。
市丸正对着的地方是一面空空荡荡的墙。
蓝染的尸体曾经高高挂在那里。
四周飞溅出鲜艳的血花。
触目惊心的红。
吉良看见市丸的笑容。一只狡猾又聪明的，狐狸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自己会不会永远都无法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了解他的笑，不了解的想法，不了解他的一切。
他其实是那么那么想问一句，蓝染队长死的时候，你有没有难过。
但是他也做不到。
他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刻是那么愿意大大方方得叫他一声“银”，可是最终却还是输了一段勇气。
又或者是习惯。
已经习惯了站在谁的身后承受随时都会失去那个背影的心情。
当这个背影真的开始渐渐走远的时候，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不过是把想要站定的脚步加快而已。
在某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市丸曾经回过头来对他说，伊鹤，不要跟丢了哟。
就这样一直追赶着。
究竟要……追到哪里去？
『伊鹤。』
『在。』
『以前有个人问我，我到底想要走到哪里去？』
『……？』
『要走到哪里去呢？我也…在想喔。』
『不管您要去哪里，我一定会在您身边跟随您的。』
『伊鹤。』
『在。』
『你还真固执。』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前轻轻点了点，那一刹那，吉良睁大双眼，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他只听见市丸从眼前消失以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伊鹤，你受惊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啊……
吉良伸出手摸了摸额头。
那被他的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如同被点着了的火焰，迅速在四周燃烧蔓延。
就像吉良在他眼中确确实实捕捉到的光芒。
鲜红的瞳色。
The End
我只是在练习和你说再见。
——题记
吉良偶尔会做噩梦。但也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梦里有温暖的地方，比方说父母亲已经有些记不真切的脸，比方说第一次见到市丸时的情形。
记不得是在多久以前，那时候吉良和恋次和桃都还是灵术院的学生。
恋次告诉吉良，那家伙我不喜欢。他指了指在不远处走过去的两人中的一个，吉良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叫市丸银的人。
吉良想，这多半是因为市丸的笑。如果一定要用某种动物去形容，那么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选择狐狸。狐狸很狡猾，并且聪明。但它太狡猾也太聪明，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第一次看见市丸的时候，市丸正跟在蓝染身后从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走过去。
边上有人窃窃私语。
那就是五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
听说都是很厉害的人。
那个副队长笑的怪怪的艾。
我看那个队长倒不错哦。
……
……
以后吉良又看见过他们几次。是他们。包括在第一次魂葬实习中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救命恩人。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和市丸面对面的交流。
狐狸还是那只狐狸，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也还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吉良他们站在那里，有些楞楞得看着两人一步一步走到虚的面前。
市丸回过头来对他们说，你们去边上休息一下吧。
莫名的，吉良就觉得心安。
在此后的回忆中，吉良一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力量在当时把面对虚面对死亡的恐惧驱逐得干干净净。
也许是笑容。
也许是背影。
也许什么都不是。
吉良当上三番队副队长那天，桃拉着恋次来给他道贺。恋次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嚷嚷着有什么好庆祝的，和那种家伙呆在一起。
吉良说，请不要说队长的坏话。
桃在一边看着两人打着圆场。
有极短的一瞬，吉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灵术院的时候，他们三人都曾经许下过终有一天要变像队长副队长一样强的愿望。
现在愿望实现了。
这条路还要继续走。一直走。
会不会偏离原本的方向？
谁也不知道。
在市丸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吉良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个男人。他所知道的和其他人所知道的所差无几。
他知道市丸和蓝染最近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却不知道曾经在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市丸的笑很容易让人误会甚至让人害怕，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那时候起就想要追随这个人，而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他知道市丸总是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也总是让自己找不到他的行踪，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会害怕哪一天这个背影就突然完全消失不见了。
吉良记得就在不久以前，市丸曾经对他说，伊鹤你真固执。
『市丸队长。』
『哎，不是说过吗，可以叫我银。』
『银……队长。』
『伊鹤，你还真固执。』
吉良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个固执的人，还有些小小的神经质。
他几乎是怀着敬仰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到这个男人身边。
从最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
他无法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就像某次不小心听见乱菊叫市丸“银”一样。
他做不到。
他和他……并不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有时候，市丸会捉弄吉良。
比方说他总喜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吉良面前。
要么是在他身后，要么是在他头顶。
『哟，伊鹤。』
『……！ 市丸队长，不要每次都没有声音的出现。很吓人啊。』
『因为伊鹤受惊的表情很有趣啊。』
『……市丸队长……』
悄无声息的出现。
说完bye-bye就迅速从他眼前消失。
那所谓追赶的脚步，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真真实实地立定站好。
最近吉良常常回想起那天早上的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连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的能力都丢失了。当他和桃拔刀相向的时候，有一些关于过去的片段一直在吉良的脑子里盘旋，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当他下意识地几乎用本能的行动挡下了桃指向市丸的斩魄刀，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把追赶的脚步暂时停下。
不是在身后，而是在眼前。
吉良知道市丸偶尔会在夜里坐在屋顶上观望尸魂界。这是他进三番队之后不久就发现的。
蓝染去世之前是这样。
蓝染去世之后也是这样。
他不太喜欢打搅市丸，但那个人却常常把他叫住。
那一次也一样。
吉良在他的身边坐定，一之间竟忘记了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市丸队长。
他只是很想看看他的眼睛，想看看那里面有没有悲哀，有没有忧伤。
市丸正对着的地方是一面空空荡荡的墙。
蓝染的尸体曾经高高挂在那里。
四周飞溅出鲜艳的血花。
触目惊心的红。
吉良看见市丸的笑容。一只狡猾又聪明的，狐狸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自己会不会永远都无法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了解他的笑，不了解的想法，不了解他的一切。
他其实是那么那么想问一句，蓝染队长死的时候，你有没有难过。
但是他也做不到。
他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刻是那么愿意大大方方得叫他一声“银”，可是最终却还是输了一段勇气。
又或者是习惯。
已经习惯了站在谁的身后承受随时都会失去那个背影的心情。
当这个背影真的开始渐渐走远的时候，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不过是把想要站定的脚步加快而已。
在某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市丸曾经回过头来对他说，伊鹤，不要跟丢了哟。
就这样一直追赶着。
究竟要……追到哪里去？
『伊鹤。』
『在。』
『以前有个人问我，我到底想要走到哪里去？』
『……？』
『要走到哪里去呢？我也…在想喔。』
『不管您要去哪里，我一定会在您身边跟随您的。』
『伊鹤。』
『在。』
『你还真固执。』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前轻轻点了点，那一刹那，吉良睁大双眼，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他只听见市丸从眼前消失以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伊鹤，你受惊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啊……
吉良伸出手摸了摸额头。
那被他的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如同被点着了的火焰，迅速在四周燃烧蔓延。
就像吉良在他眼中确确实实捕捉到的光芒。
鲜红的瞳色。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