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穿过窗...吧 关注:12贴子:4,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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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3-18 05:01回复
    台风
    文/寒溯
    【1】
    来的时候带着骤雨,走的时候留下水塘。
    名为台风。
    【2】
    七荇低下头去看着路过脚边的一个个小水塘,上面漂浮着被风刮下的卷曲叶片。他拿出手机试图对焦,让天空和电线透过积水的反射映入摄像头,然后反映在屏幕上由瞳孔进入视网膜。
    一张,两张,三张。照片上的云有一圈夕阳颜色的镶边,和实际看到的一样通透。他蹲下来仔细地看它。
    这与先前看到的水塘不一样。他脑中浮现出初遇水塘的那个雨天,那些干涸的死水在灰白的背景下逐渐死去,盛装下这个世界的影子变得污浊。所有的事物在其中扭曲变形,折射出的光线令人怀疑真实世界中的规整是否只是一场欺骗。它们就那样无拘无束地长满了整条街道,沉默地弄湿行人的鞋子,以求任何人能够注意到它眼里所映下的荒谬。
    他听到了。在缄默的表皮之下,它们在尖叫。
    【3】
    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一切的开始都将慢慢腐朽,一切的事物都将逐渐趋向于打破。就像熵的增加,科学上也这么解释了。那仿佛就是这个世界乃至所有世界无一例外既存的规律,好让一切存在都能有一个开始和结局,不能长盛不衰。而在这个过程中,时间向前推进,人们计算活着的日子,投身于洪流。
    但是这样的话。
    他站起来,一阵耳目眩晕后坐在沿河低矮的围墙上,手边是提醒他自己正存在着的粗糙的砖块。这样的话,所有的开始不都没有意义了吗?包括生老病死,包括人生。包括全人类前赴后继的探索,即便能够得到结果,也不能有所保留。
    既然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我们生存?是为了观赏生命的可能性,或者为了让我们作出什么贡献,然后体验终结和死亡?这个世界又为什么给人类智慧去挖掘它的规律和道理,到头来却把什么都循环一空?
    他想到白华。她在日记本里写道:等到木叶枯朽,星辰寂灭,一切来到终末又将走向新的开端。那被人称为轮回,而我叫它虚无。锁在生命历程中的人们不会知道自己的所处,只是在光线与微粒堆积的表层上日复一日,日复一日,追求着,奔跑着,依附在感觉与情绪之上。人们就是这样活着,追寻意义,并以为自己正在创造意义。他们就这样被锁在生命之中。这便是最大的荒谬。
    最大的荒谬。
    如同一个时间的笑话,如同台风。
    【4】
    如同台风。
    从海面上升腾起最初的起因,在空气中逐渐扩大旋出诞生的形骸。秉持将一切吹得杂乱无章的想法靠近陆地,带来水汽和骤雨,吹倒树木和房屋,在路面上铺下灰色的积水,被人们命名为台风。
    直到它像所有的存在那样无一例外地腐朽,消失在陆地的某处。严重的地方成为一片狼藉,轻微的仅仅在一天后留下遍布的水塘。七荇看看天空中慢慢被渲染成红色的云彩,又蹲回到水塘边,看着这一槲清澈的天空一角。云从电线的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在末端散开成絮状。而将它带来的台风和这个世界一样,从一个小小的胚胎诞生,所有的因果旋转着膨胀开来,一边演化一边将一切变得无序,然后慢慢消失。
    那么台风有意义吗?
    他看着云影拉长的边缘。
    当然有啊。
    【5】
    七荇从那里起身,沿着小路折返回家。
    一路上他拿着手机,拍下路过的水塘里各自盛装的天空的景象。
    它们如此明净,没有灰暗,没有扭曲,停止了无声的尖叫而是闭上了眼睛,在平静的安睡里将一切染上梦境的颜色。
    台风过境。
    —— Fin ——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3-18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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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12: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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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ll
      文/寒溯
      【一】
      她向黎明伸出手臂,抓住清晨六点的星辰。微亮的天光在她攥紧的手心里揉碎,变成一颗糖。她坐在窗沿上想了想,把糖放入口中嚼碎吞下,就像服用一颗阿司匹林,没有水。
      糖是苦的。她本以为还能乘这一点点甜味走上最后一次车厢中的逃离。那些车厢有着灰色的外壳和白色的车厢。曾经的某一次逃离中,她睡在其中的第十三个卧铺上,错过报站而乘到了别处去。
      就在那里她看到了终点站。她和站台隔河对望,看到河水漫上了河岸的草。而她的列车停在一截断了的轨道前,她便从那里走回家。
      【二】
      她穿过一个,没有路灯的夜晚。她走在宽阔的公路上,公路两旁是田野和山。远远地有架牵着电线蜿延,山前的农舍里亮着稀稀落落的灯光。向前她看见了一家便利店,暖白的灯使它就像深夜中发着夜光的水晶。它离她很近,又仿佛很远,她驻足片刻又跑过去,停在门前。
      可那只是自己的家。她发现自己正拽着一只单肩包,背着补习班的书一个人回到家。她放下包又巡视客厅,就像她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看外面。八楼的阳光很好,根本没有什么夜晚。
      而她现在品尝着糖的最后一丝苦味,等待它在口中消失殆尽。她等待着这个漫长的过程,使之能够消耗她所有的不舍。这就像她是将那些存活证据全部压缩在这一颗糖里的,这些苦味里的成份是环绕她身边所有的灰暗与污秽。她想她不会误解的。世界的水面如同玻璃一般在她脚下透明了,而她可以透过人头的攒动直观水底。
      她也许不能忍受的,不是吗?把头撇向右边墙面上的窗户,透过窗帘她看到他熟睡的鼾声,是蓝灰色的,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的胃又一次抽痛起来,就像三个月前她的第一次旅行。旅途不辛苦,可以透过列车的窗户观赏沿途的景色,也可以仅仅睡着,做一个好梦。但那样的景色是不能错过的,因为那里有所有平日里不能看到的错位之物,像是污浊的水田里长出一簇金盏花。然而在返程的列车上她的胃抽痛起来,手背上是她用美工刀划出的口子。
      【三】
      八楼窗口的大风将她的头发吹起,映在窗玻璃里变成暗蓝色的水藻。她不知道她可以去哪里,也许只是要寻找一丝安全。
      六点十分。她看到玻璃世界中浮起一只红色气球,蒙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飘到她眼前了。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它,却发现气球根本没有线。她对自己说,看,我什么也没有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3-18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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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可是那只是你而已。你看向窗玻璃里楼房围成的河谷,看到那里有你想要居住的城。而你又低头看看,发现你的面前恰有一条一样的,那恰如你真正的的家。于是你给自己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从腿开始,慢慢脱离平面——就像介词off所说的那样。然后便有人推开了你的门,却发现他已经不能走进你的空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半扇打开的窗子和你躺卧在楼下花坛里的样子,然后摇着你的肩反复念说:“lmh掉下去了,lmh掉下去了。”
        可是你完全无意归来,不是吗?你已越过河流来到对岸,那里有光,是你的家。于是他反复念着的名字只是一句失效的咒语,无法将你从玻璃中光线的折角里分离出来,虽然你显然看着他,他是你的父亲。
        而那只红色的气球又浮上来了,这个世界千千万万的人抓住那一根绳线随之越过河谷。也有中途不慎摔落的,也有决定放开手的,你是一开始便没有抓住的那一个。那只气球漂到了你父亲的头顶,他看看你,不想放开摇着你肩膀的双手,可他还是决定站起身去抓住那根绳子。越过河谷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你,他只是不得不离开。
        我也一样,其他人也一样。我们都在气球的绳线上看着你,不相信你掉下去了。我不知道当你在空气中下沉时想的是什么,或者说,你只是单纯地想要回去了。你一直安静地躺在你的河谷任河流洗刷你的身侧,他们却坚持你随着烟尘去到了天上。
        【五】
        那么,这是你迫不得已的选择吗?
        这么做的你又是为了看到什么呢?
        当你在河流对岸的终点站向这边眺望时,是否能够看到嘈杂而刺眼的光线要将你再次扼杀?有人说要让你安静地离开,于是你轻飘飘地被装进信封和你的桌椅一起走了,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微笑。邻座的同学说她看到你了,我说那怎么可能。她说你没有走你还留在教室里,你还想看四月新番想追完无头想看全班男生都被阿一遍,可我知道你只是变成空气中弥漫而散布的尘埃。你早就走了。
        【六】
        舆论充斥了接下来的一周,河对岸的人在你面前议论纷纷,你的名字成了催化剂,想法在它的啊催化下分解成眼泪、不屑与怀疑。
        至今仍然没有人明白,究竟是你没有抓住绳线而沉落下来,还是人们把你绑在气球上让你一个人飘走。
        只是你不会回来了,在一天的伊始,在一个学期的开端。我们打着呵欠从梦中醒来,却没想它们变成了吹落你的风。
        我看见你躺在河谷中的样子,手上多了一捧花。河水冲走花瓣将它送到别处去,那将是下一个梦境的起始。
        然后你的脸上露出笑容,以寂静作为语言说:“再见了。”
        ——Fin——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3-18 0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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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这篇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意识流的小短文是以真实事件为基础的。
          我的同学也是好友lmh在2015年3月2日清晨6:10坠楼离去,一些人说是失足,一些人说是自杀。
          我用这篇《Fall》来纪念她。
          愿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3-18 0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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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以萱站在镜子前,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 谁。
            的确,镜子里的自己和她拥有相同的容 貌,相同的黑发和浅褐色眼睛——只是眼 神稍微差了一点。于是她皱皱眉头,像修 改一件艺术品那样向上推了推眼镜,直到 某个正好的角度而已将她眼里的绝望完美 还原。
            然后她满意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很 快却又垮下来。
            想来把自己当成“艺术品”也有两个月了。 张以萱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里看了一眼 时钟以确认时间。十一点半。也许她需要 出趟门去隔壁的面馆吃午饭。她意识到方 才在镜子里看到的并非自己——那只是存 在于自己想象中的另一个人。而真正的自 己是现在整理着钱包的那一个,脸上没有 血色地偏白,视力不良的眼睛被七百度的 眼镜遮盖,枯槁的头发纠在一起梳成马 尾,发尾的卷曲让她想要将它剪掉。就是 这样一个甩进人堆便再也找不出来的女 孩,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不知道该对这样的自己表示如何的态 度,接受,还是排斥。将整理好的钱包塞 进上衣口袋并围上围巾的时候,她忽然感 到自己被一股强力吸引,重新走进卫生 间。
            她打开灯,将暗淡的镜子照得通亮。这一 次她看到了真实的自己,即那张普通的 脸。然后她开始修饰起这张脸来,拆下头 发将马尾绑得更低些,又取下发夹放下已 经过长的刘海。她努力从这张脸中找到一 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却屡次失败。因为她 所找到的不同点都令她不满,比如她笑起 来便会显得宽大的嘴巴。她希望自己是之 前在镜子里所看到的样子,但镜面所回馈 给她的始终是不折不扣的真实。那么之前 她看到的是什么?幻觉?或者清醒梦? 不,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幻觉,她的 确看到了那样的女孩;也不是清醒梦,因 为如果是清醒梦,做梦的人会能够意识到 自己在梦境中。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样的情形:她极度想 要塑造自己的样子,就像艺术家想要塑造 他的雕刻作品;然而作品却总是违背他的 意愿,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去保持原本的 样貌。那个女孩确实是自己想要成为的样 子,曾经数次出现在她的构想当中,并被 她想当然地认为是自己的“另一个自己”。 在她出现在镜子中后,张以萱越发确认她 的存在。对,她是存在的,她的确也是自 己——但又不是。她可以以一种十分光彩 的方式生活着,而张以萱不能。因为“张 以萱”已经被困在这个名字的囚笼里,只 能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中学生。
            何为普通。
            两个星期前她拿到成绩单的时候,看到成 绩单上满满一排的七字头,不会落后,却 无法优秀。她的联系人名单中有不多不少 五个朋友,既不会孤独无依,却也不八面 玲珑。她没有兴趣爱好,除了用看书打发 时间;也没有过分明显的性格特征,除了 她自认为是个老好人。包括她现在摇着镜 子的力道,既不过激也不轻柔。她没办法 阻止自己的眼泪,这个彰显自己软弱的标 志,而只能任凭它流下来,却不会嚎啕大 哭。她在脑中质问自己,你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不能找到一点,哪怕只是一点,能 够代表自己的事物?
            而当她安静下来也阻止了眼泪的时候,她 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宣告着,名 为“张以萱”的艺术家已经在她的创作中失 败。她终于清醒过来,在这创作当中,她 只是一件作品,而镜子中那个女孩才是艺 术家。她用围巾勒住自己的脖颈,听到刻 刀在脑中剜剔的声响。显然,她早已把女 孩当作了标准去塑造自己,从而将一切的 真实丢弃。这样想着的她,关上灯推开门 走了出去。
            张以萱松开了勒紧的围巾。她将刘海重新 夹好,然后把马尾梳回原来的位置。十一 点四十分。她拖着脚步走进厨房,从瓷砖 的挂钩上取下刀子。然后返回到卫生间 里,从水池下方的橱柜里翻出了螺丝刀。 她撑起身子爬上台面,一只脚刚好踩在水 池的边缘。然后小心而仔细地,她将平面 镜四边的螺丝拧下,一个,两个,三个。
            她将镜子取下拿在手里,缺少了灯光的照 射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对着她,张以 萱拿起刀子,从镜面的四周开始将它切 割,分成不规则的一片,两片,三片,直 到一堆的碎片。
            这才是我呀,那个本应该来塑造我的我。 而我,才应该是那具被雕刻、被塑造的作 品。
            她取了一张报纸,用它托着这些碎片,确 保完整后走进房间。她轻轻地将那些反着 光的物体倒在椅子上,堆成一座发亮的小 山。她看着它们,忽然有了归属感,这才 是正确的,不是吗?
            然后,她从笔篓中挖出剪刀和一卷一直没 有派上用场的宽胶带跑进了卫生间。时间 十一点五十分,但她一点也感觉不到 饿。她再次爬上梳妆台,小心翼翼地跨到 水池后面踮起脚尖。
            她将胶带的一端固定在脚踝左侧,又绕到 右侧,再剪下,将双脚固定;又用同样的 步骤固定了脖颈。最后剪出差不多长度的 两端胶带围出弧度,将双手伸了进去。
            现在,张以萱,她终于回到了自己应该回 到的位置。她将自己绑在镜框上,因为那 才是自己。
            那才是,理应被塑造的自己。
            下午五点十分,当她的母亲回到家照常走 进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了被绑在镜框上的 女儿。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3-18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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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了
              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呆在澳洲的第三个星期
              半年
              2017.03.18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3-18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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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走到哪里,这个世界都是一片废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3-18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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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11:5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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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离开也就离开了。
                  2017.03.18 19:35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3-18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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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逝。
                    2017.03.20 15:15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3-20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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