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冷啊,长春宫的古树枝丫上挂满了前一日落下的积雪,就那么慢慢地弯了下去,然后突然听到簌簌的声音——便是雪落了,砸在地上。
冬天有冬天的样子,换了新主人的皇城也要有新的风向。是了,长春宫那些个服侍的宫人们前段时间可是亲眼瞧着懿婕妤成了这新主子,如何个人物还不知晓。接着便是大选,让那翊坤宫的昌嫔协着。这皇庭,又一次要热闹了。
便有宫人闲闲碎语:“听说这婕妤娘娘,是个心眼小的。不知道以后我们的日子好不好过咯。”
“是个怎么说法?你且说来听听?”“道是娘娘怕秀女貌美的夺了宠爱,余下不可言不可言。”
接下来便是安静,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外头些个碎嘴的怕是要走了。突然听得一声慢慢悠悠的言语。“内务府也是,瞧着娘娘前段时间忙,送些个嘈杂的来,到时候扰了娘娘休息可不好。”
这声是懿婕妤的陪嫁,现如今的长春宫大宫女说的。她手揣进袖口里,笑眯眯瞧着慌忙跪了一地告饶的宫人,回头对身后跟着的太监道:“便去该去的地方。”
她瞧也不瞧下头脸色大变的那些个长舌鬼,踏着积雪绕过主殿前的古树。外头宫人轻轻撩起了厚厚的门帘让她进去,一股子暖热扑来,融了在她颈脖间的积雪。她请安问好。“娘娘,今个天不错,这账簿刚取来给您放在西厢房了。”
光影从宣窗落了进来,落在了棋盘上,素手捻着一黑子,打了个双吃。白子似是无路可走,却又弃了三子转而围住了几个黑子。女子穿着冬衣,披着绣了银杏叶纹的薄裘,拿着黑子蹙眉望着棋盘,半晌未语。
大宫女晓得,懿婕妤在想着棋局呢。亦不在扰她。安静地换过了手炉,搁在旁边。殿内只听得到暖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半晌,黑子成了败势,婕妤随手将棋子放回棋框。目光还凝在棋盘上呢,却说了话:“刚刚你做的不错。”
殿内安静时,分明是听得清外头的人声。
她端过茶盏,睨着上头花纹。“这话,昌嫔也听得到。”连在婕妤面前亦敢放肆,何况昌嫔。“让她来,咱们老人吃茶叙话。免得生分。”
_
@习惯平平淡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