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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十年感情
推开门,没有看见陈德修的身影,厨房里也没有,曾沛慈奇怪地环视一圈。
难道临时有事又出门了?不应该啊,那样的话他会打电话通知自己。
卧室里似乎有响动。
“修?”曾沛慈叫了一句,走进了卧室。
陈德修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红色的书签垂了下来,他抬头看向曾沛慈的方向。
曾沛慈愣住了,突然懊恼地一咬牙——她昨天再一次拿出来看的时候,似乎把它放在了书桌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曾沛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书签上,有些尴尬。尴尬的不是她看了这个书架的书,而是她看见了那个书签,却没有和陈德修坦诚自己的心思。
陈德修却陷入了沉思,联想到了曾沛慈这些天来的种种不对劲的行为,包括她的表情和不自然的动作、本能地拒绝他的触碰,他一直没想明白,现在全都联系在了一起。
对了,他知道迟早都是要解释的,是他疏忽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反而显得有些辩白无力的感觉……
陈德修咳了一声,曾沛慈看向她。
“我应该和你解释的,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陈德修走了过来,轻轻将曾沛慈的腰一搂,带向自己身体的方向。
曾沛慈顺势往前一倒,贴上了陈德修的心跳,稍稍松了口气。
她想过这件事情最终要摊牌,想过很多种可能,陈德修既然还留着这个书签,那就肯定多多少少留着旧情,他也许会恼羞成怒,也许会装作自己不知情,也许会否认……但是她都准备好了迎接这些的准备,就是没想过陈德修会向她解释。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可能潜意识里,她把自己放在了更低的位置?
“这个书签的主人叫柏蕊,”陈德修在她耳边轻轻说,缓缓铺开了一个故事:“是和我相恋十年的女友。十年,听着很长,曲折也很多,她和傅白是一样的存在,都曾经是我们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她也是个律师,曾经跟着我去美国进修,你知道,名利对一个人的诱惑有多大,她显然没有扛过那些诱惑……她让我学会很多事情,我没有解释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没必要拿她来困扰你,你太敏感了,敏感到我即使把你捧在手心里,也害怕是一个梦境,轻易就会碎掉……”
曾沛慈微微一颤。
十年,太久了。
“她在美国,我和她分手以后她说过她不会再回国,”陈德修道:“我们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已经删掉了。现在,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他的声音轻柔美好,甚至透出一丝小心翼翼。他提到了傅白,让曾沛慈稍稍好受了一点。她知道傅白对于她而言代表了什么,一定程度上确实能够理解。但陈德修藏了这么久,沉默了这么久,而不是坦然承认,这多多少少让曾沛慈有了不安。
“你……什么时候分的手?”她艰难地开口。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因为觉得自己的不信任显得特别肮脏,但又抑制不住地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发生过什么。
“一年前。”
“互相都……见过父母了吗?”
“她见过我姐。”
曾沛慈沉默了。
空气中只有陈德修的呼吸,曾沛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现在这个时候,陈德修比她更加不安。而这样的男人,不安来自于哪里?因为害怕失去她,还是因为害怕事情的真相被挖掘出来,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因为回忆起某一个人而呼吸错乱?
她不知道。
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他们之间有过去,有回忆,那个女人占据了陈德修大半个美好的青春,就像傅白。她能够走出来是因为陈德修,那陈德修呢?也就是现在,曾沛慈才惊觉自己原来这么喜欢陈德修,喜欢到接近了爱。
曾沛慈轻轻挣扎了一下,为自己刚发现的事实惊慌--如果又一次,她陷入了爱情的角逐里,结局又是个悲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担。
陈德修抱着她的力度大了些,止住了曾沛慈的挣扎。他知道柏蕊一定是根利刺狠狠地扎在曾沛慈的心里,一时半会拔不出来。愧疚感第一次在心底蔓延开来,如果他早点解释,早点坦诚而不是因为害怕曾沛慈动摇而患得患失地选择隐瞒,会不会就不是现在的局面?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我信你。”曾沛慈终于下了决心,吸了口气道。
陈德修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力道又紧了些,听到这句话本应该松口气的,但却莫名地揪心,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怪我?”
曾沛慈摇了摇头,靠在陈德修的怀里。
陈德修快要将她搂得透不过气来了。
他苦笑了一声,“现在解释看起来特别苍白,但是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慈,你不要多想,你有过去,我也有过去,每一个成熟的人都有过去,但是重要的是未来,对不对?”
曾沛慈微微一震,点了点头,“我知道。”
又过了半晌,见陈德修没有放手的意思,她轻轻动了动。
“去吃饭吧?”曾沛慈道。
陈德修微微放开了一点,转而对上了她的眼神,两人的脸只有一厘米的距离,陈德修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他眼底的担心和犹疑一览无余。
曾沛慈的脸微微一红,这么近的距离和互相交织的呼吸让她有些不自在,往后一退,但陈德修立刻又近了一步,往她的方向倾了倾,高挺的鼻梁碰到了她挺翘的鼻尖。
随后还来不及反应,陈德修的嘴唇就覆了上来,深深地吮吸,随后离开。
曾沛慈呆呆地微微张嘴,嘴唇因为陈德修过于用力而有些发麻,心里的浪潮却因为这样吻的方式一阵阵地袭来,悸动。
“吃饭。”陈德修简短地道,看着曾沛慈的表情,恢复到了一贯的笑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曾沛慈有些懊恼地看了他一眼,被拉着到了桌前。
一桌都是她爱吃的东西,曾沛慈坐了下来,有些责怪自己的过分敏感。
“吃吧,我给你拿碗盛汤。”陈德修道。
曾沛慈点了点头,低头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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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郑冰挑衅
一夜无事,曾沛慈终于睡了个安稳觉,这几天因为心事,睡得总是很浅。
开车到了画室的时候,顾双馨已经在那里了,拿着一块布在桌前忙上忙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江承北和昨天一样没有踪影。
曾沛慈停好车,推门走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曾沛慈看着顾双馨满头大汗,抽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做卫生啊,你没看见吗?”顾双馨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得到肯定,她还指望曾沛慈一进来就尖叫着惊叹画室干净了许多……好吧这不可能。但是怎么说,反应也不能这么平淡吧?
“我看见了,”曾沛慈点头,严肃道:“只是没有相信。”
“曾沛慈!”顾双馨瞪着她。
曾沛慈笑了起来:“想通了?”
顾双馨将布一扔,“算是吧,我总得让自己能做点什么……”
曾沛慈点点头--这倒是个非常大的进步,能让顾双馨明白这个,昨天浪费的那么多时间也算值得。
果然,一个上顾双馨都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能不打扰曾沛慈就尽量不去打扰,并且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还帮忙曾沛慈将郑欢的工资转到了账。
“转钱我在行。”顾双馨得意地道。
曾沛慈耸耸肩,让她去做了--转钱她当然在行,一天不知道要买多少东西呢,转钱已经成为习惯了吧……
“别多摁一个零。”曾沛慈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嘶,这里的员工待遇真差,做了那么久的工作还拿不到我一件衣服的钱……”顾双馨念叨了两句,突然问道:“那我的工资是多少?”
“和普通员工一样,最多不过三千。”
“啊!太少了吧!能涨吗?有那个什么……奖金吗?”顾双馨追着曾沛慈问道。
曾沛慈笑了起来。她记得顾双馨一开始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因为有付出才会在意自己得到的回报是多少,她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做这些工作了。
“看情况会涨一点。”曾沛慈道。
顾双馨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出门去旁边的银行转账了。
曾沛慈目送她离开,笑容还没有收起来,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悠扬的大提琴声在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她接了起来,瞄到了屏幕上是夏五熊的名字。
“你在哪儿?工作室吗?”夏五熊直切主题。
“嗯。”
“一起吃午饭吗?我刚好在你工作室的附近,今天带艺人去拍封面,现在正要经过你工作室,你要一起去吃饭吗?”
曾沛慈看了看时间,确实到了吃饭的点,顾双馨每天到了午饭时间都是独自出去吃的,所以她也落单,今天正好可以和夏五熊一起。
“好,我收拾一下。”
“我到了。”夏五熊道。
曾沛慈听见了门口按喇叭的声音,转头看见了夏五熊正探出窗口朝她挥手,吹了声口哨。
她笑着摇摇头,拿了包关了门,走了出去,正碰上回来的顾双馨。
“我去吃饭了,你自己安排。”曾沛慈道。
“行行行,你去吧。”顾双馨挥了挥手,走进了门。
曾沛慈上了副驾驶座,关了门,瞥到车后座还有一个人,猜想大概是夏五熊刚才说的带去拍照的艺人,转头想微笑着打个招呼,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五官精致的女人应该是个模特,好像叫……郑冰。上一次解围的主人公。
“你好。”曾沛慈的笑容不变。
郑冰也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半晌,从红唇里挤出两个字:“你好。”
“吃什么吃什么?”夏五熊兴奋地问道。
曾沛慈看着前方,“你决定。”
“就等你这句话!我们去吃意面,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奶油的口感好到哭出来……”
“那家给了你多少广告费?”曾沛慈笑问。
“去你的!真的好吃!”夏五熊恨不得转身推曾沛慈一把,手刚伸出来就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开车。
“我不想吃意面,想吃点清淡的。”郑冰在后头冷声道,似是随口一提,但话里透着高傲和不容拒绝。
曾沛慈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她正在补妆。
夏五熊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对曾沛慈道:“而且路程不远,就在附近,本来可以走路去的,出了一点小事故需要开车。”她看了郑冰一眼。
曾沛慈立刻明白这“小事故”的来源是哪里了。
“我说,我不吃意面。”郑冰放下了手上的粉扑,五官仍然精致,无名地散发出冷意。
“我问你了吗?”夏五熊转头不客气地道:“我和我的朋友讨论要去吃什么,你成天给我惹麻烦,午饭还得我伺候?”
看来刚才有什么事情把夏五熊气得不轻,曾沛慈想。
“你和你的朋友?”郑冰冷笑了一声,“你所谓的这个朋友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圣母样,她有告诉你吗?”
“抢男朋友?”夏五熊眉头一皱,没有看向曾沛慈,而是转向了郑冰,“你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郑冰瞟了她一眼,拿出烟。
“车上不准抽。”夏五熊立刻道。
郑冰耸了耸肩,收了起来。
“十个你加起来,”郑冰看了曾沛慈一眼,轻蔑地笑了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柏蕊。”
柏蕊。
这个名字瞬间将她击中,她眉头一皱。
还真是……要么不知道,要么一知情便会有无止尽真相等着她去揭开。
“柏蕊是谁?”夏五熊干脆将车子停了下来。
“我朋友,”郑冰一顿,“闺密,很好的朋友。”
“你没提过。”夏五熊眯着眼睛道。
“我不一定非得和你报备我的朋友圈吧?”
“但是无关紧要的人你一天还得提几遍,为什么非常要好的朋友从来没在你嘴巴里出现过呢?”夏五熊讽刺道:“我很好奇。”
“没什么好好奇,她不在国内,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圈子里,从事的也不是同一个职业,没什么契机需要提起她。”
“现在又为什么提?”夏五熊依然带着讥讽的表情。
“你不会真不知道吧?”郑冰撇了撇嘴,向前倾了倾身子,“你的好闺密没告诉你?看来你们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直接说!废什么话!”夏五熊有些不耐烦。
“柏蕊是陈德修的前女友,你真不知道?”郑冰的眉头皱了皱,“交往了十年,陈德修先回国,莫名其妙就和别的女人结了婚……没关系,反正柏蕊就要回来了,属于她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是吗。”曾沛慈平静地接道,没有火药味,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显然激怒了郑冰。
夏五熊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离婚过的女人可不会有多抢手……”郑冰连发怒也带着傲气,看了曾沛慈一眼,转身推门下了车。
曾沛慈转头,看见郑冰婀娜离开的身影,靠向了车座。
柏蕊要回国了--她自知没有把握也没有赢面,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患得患失不是她的性格。
“我要杀了汪东城!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提都没提过!!”夏五熊小声地吼着,打开手机,立刻给汪东城拨了一个电话,余光瞟着曾沛慈。
曾沛慈闭着眼睛休息一会,沉思着,耳边却都是夏五熊对着电话怒骂汪东城和询问柏蕊信息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疲惫,但很快便调整好了。
挂了电话,夏五熊转头道:“柏蕊是个律师,家境不错,和陈德修不相上下的样子,非常漂亮,兼职过平面模特,就是在那时候和郑冰认识的……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很早就知道了,但是今天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曾沛慈答。
“如果真的像汪东城说得这么优秀,那她和陈德修为什么会分手?”夏五熊嘟喃了一声。
曾沛慈没有回答,她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刚才郑冰说那个柏蕊要回来了,真的假的?”夏五熊又问。
曾沛慈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陈德修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说过她们两个不会再有交集,郑冰不会轻易回国,但从郑冰的语气来看,柏蕊似乎不止是要回国这么简单。
“哎呀管她呢!”夏五熊挥了挥手:“不管怎样都是过去式了,珍惜现在才重要,你和陈德修的日子还长着呢!对了,这几天我看顾双棋的状态也不好,今天早晨还迟到了呢!恍恍惚惚地刷卡进门,正好给我看见了……”
曾沛慈诧异地看了夏五熊一眼--她恢复正常了?不喜欢顾双棋了?否则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谈到遇见顾双棋的事情。
“他和冯桑桑怎么样?”曾沛慈开口问。
忽然就笑了--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就操心别人,这都是什么毛病啊……
“肯定分不成啊,他是真的喜欢冯桑桑……”夏五熊假装轻松道,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其实如果我是顾双棋,我也喜欢桑桑。她很善良很单纯,也很漂亮很安静,不像我,成天叽叽喳喳的跟只麻雀似的……”
曾沛慈笑道:“经历了场暗恋居然学会了自我检讨,不容易啊。”
“去你的!”夏五熊推了她一下,打哈哈似得笑了声,重新发动车子:“带你去吃那家意面。
两人都没有提及那个意外的吻,也许夏五熊正在为自己的酒后荒唐之举后悔,又或许已经忘了,曾沛慈笑了笑,看见红灯变成了绿灯,车子开动。


2025-06-15 02:3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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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早孕试纸
“顺其自然,”陈德修轻描淡写地推了过去,“该你走了。”他早就知道陈严松迟早会提上这么一句。
陈严松看了他一眼,“我老了,如果在我有生之年能够三代同堂,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他走了一步。
陈德修动了动手,吃掉了陈严松的“象”,直逼主帅。
“是吗,我以为你这一辈子的遗憾会有很多。”陈德修淡淡一笑,微微露出讽意。
陈严松没有接话。
饭后,陈德修站起身搂着曾沛慈,准备离开,看了陈严松一眼道:“胃养好了,否则再多的遗憾都来不及实现。”
陈严松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陈德修刚才是在关心他,顿时不知道怎么答话,手轻轻一抖。
“你们不住一晚?”陈严松问道。
“不了。”陈德修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曾沛慈回头和大家打了招呼,才跟着离开。
坐上车,陈德修将暖气开足,转头笑问:“谢西恬神神秘秘地把你拉住那么久,两个人说什么呢?”
曾沛慈一愣,也笑了起来,装作伸手在陈德修的脑后摸了摸,讶异道:“陈大律师的后脑勺上难道长了眼睛?怎么背后发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她知道那时候陈德修是背着身往前走的,不可能看见谢西恬将她拉住的场景。
“谢西恬脑子里长了几根经我都数过。”陈德修笑着。
曾沛慈嗔了他一眼。
谢西恬确实和她说了一些话,关于孩子。
曾沛慈有些恍惚,觉得现在要孩子似乎太早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陈德修好几次没有做安全措施,要是真怀上了怎么办?曾沛慈想到这个突然有些无措,但随即是淡淡的安心。
给这个男人生儿育女,并不是什么想到就会害怕的事情,反而有点幸福感,即使会面对很多困难和恐惧。
“走吧。”曾沛慈道。
陈德修点点头,开动了车子,往公寓的方向驶去。
曾沛慈在车上闭着眼睛,非常疲倦地昏昏欲睡。
说到孩子,她……
“啊!”曾沛慈突然坐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声,极轻,但还是被陈德修听见了。
“怎么了?”他眉头一拧,立刻就要将车子停下来。
“没事,头发被勾到了而已……”曾沛慈挥了挥手,笑了笑。
“小心点。”
“嗯。”
曾沛慈还没有从自己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她突然想到自己上个月没有来月经!因为月经的时间本来就不固定,再加上最近换季,也容易推迟日子,工作室又开张,忙忘了之后就没有注意时间。
不会真的……怀孕了吧?要不要告诉陈德修?
曾沛慈转头看了看正在开车的陈德修的侧脸,专注而沉默,她摇了摇头,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呢?还是先等确定了,再告诉他。
她打开手机给夏五熊发了条短信,让她明天陪自己出一趟门,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因为以夏五熊的性子,要是知道了她可能怀孕了,立刻就会从自己家里蹦哒过来。
车子停到了公寓的停车场里。
陈德修搂着曾沛慈上了楼。
两人洗过澡后,曾沛慈拿起电吹风在自己头发上轻轻吹着,陈德修走了过来,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曾沛慈抬头,望着陈德修头发上的水滴,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将电吹风的风力调小,对准陈德修吹了吹,看见他眯了眯眼睛,笑了出来。
“我帮你。”曾沛慈道。
陈德修勾唇,往沙发上轻轻一靠,曾沛慈的手附上了他的头发,极其轻柔地动着。暖风和比暖风更加温暖的细腻手掌时不时地拂到陈德修的脸颊,陈德修有些难耐了。
因为曾沛慈前一段时间的拒绝,他们应该有一个星期没有解决生理需求了。但是面对曾沛慈,陈德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需求大于生理。
他闭着眼睛,准确地抓到了曾沛慈按在自己头上的手,站了起来。
电吹风嗡嗡的响声还在耳边环绕,但陈德修的声音非常清晰地贯穿了曾沛慈的耳膜。
“还生气吗?”他俯身问。
曾沛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两道美好的弧线,“没有生气。”从来就没有。
她不是为了爱情轻易动怒的女人,只是有些患得患失,非要说那是什么样的情绪的话,她想应该是……担心。害怕失去,担心两人的相处,但从来没有为一方的什么行为动过怒,那是很不明智的。
“我知道。”陈德修一笑。
曾沛慈靠向了陈德修的胸膛--柏蕊的事情说到底,现在还都是旁人的说法,包括要回国这种信息,也不是陈德修告诉她的,很可能是一个谣传。不要因为风言风语破坏两人之间可贵的信任,这一点曾沛慈还是明白的。
她主动踮起脚尖,吻上了陈德修。
陈德修一喜,回吻。
战地从沙发转到了床上,空气中响起了细碎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在月光如水的夜里显得尤为令人悸动着迷……
第二天一早,曾沛慈便起来了。
陈德修还躺在床上,见她起来便也跟着坐了起来,慵懒地笑着:“今天这么早?”
“画室有点事,要先过去。”曾沛慈换好衣服,拿起包准备出门,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陈德修四处看了一眼,想看曾沛慈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曾沛慈走到了床前,在陈德修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快速而清晰。
陈德修微微一愣,眯了眯眼,笑了起来:“受宠若惊。”伸手一捞,将曾沛慈抱进了怀里,转身轻轻按向床里。
“停停,”曾沛慈笑着挣扎,“你昨天一个晚上了……还不够吗!”
陈德修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怎么说呢……美人在怀,还是主动勾引,我以为你今天不想上班了呢。”意有所指。
曾沛慈推了他一下,笑得微喘,站了起来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我出门了啊。”
“中午要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和夏五熊约好了。”曾沛慈挥了挥手,出了门。
刚上车,曾沛慈便给夏五熊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喂。”夏五熊睡意浓浓的嗓音传了过来。
“你还没起?”曾沛慈听了出来。
夏五熊一顿,沉默了两秒之后叫了起来:“哎呀哎呀我忘了和你约好!马上起来!等我五分钟!”
果然是五分钟,等曾沛慈将车子停到夏五熊家楼下时,夏五熊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准备去抗日?”曾沛慈看了夏五熊的装一眼问道。
夏五熊作势要踢她的车,大声抗议道:“你懂什么!这是潮流!雷锋帽!最近很流行的!”
“那军大衣呢?也流行?”曾沛慈笑着问道。
夏五熊裹着自己的军绿色大衣坐了进来,大喘气道:“这不是军大衣,好啦确实有加一点军装的元素,但是……不跟你废话,今天这么早出门去哪儿?”
曾沛慈想了想,发动了车子道:“你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去买早孕试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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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熊似乎打了一个嗝,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终于缓过来时,整个车身都震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该不会是我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吧?你们两个才结婚半年就有了?就……有了?!”夏五熊跳了起来,撞到了车顶也毫不在乎。
“只是可能,我两个月没来月经了,之前忙忘了,现在想想有怀孕的可能。但是我的月经向来不准时,你知道的。”曾沛慈空出一只手捂着耳朵,避免遭受夏五熊吼声的荼毒。
“也是啊……”夏五熊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你那个月经的准时程度,很有可能还不是怀孕。哎,要是真怀上了你要怎么办?”
曾沛慈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们两个的事业都还算稳定,画室没什么需要做的,但是以陈德修的性子一定会恨不得把你绑在家里藏得好好的吧,画室的工作应该是暂时不能做了,他的工作一直很稳定,但也忙,更何况还有一个陈家,孩子生下来就更需要走动了--你们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吗?”
曾沛慈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就想过了。不过你最近变得理性不少,出什么事了?”
夏五熊来提到这些,确实有些怪异。她一直都是冒冒失失又大大咧咧的性格,绝不会想到这些。
“经历了一些东西,成熟了嘛。”夏五熊道。
曾沛慈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可能顾双棋的事情对她来说,伤害真的很大。
车子听到了一家大药店旁,曾沛慈下了车,走进了药店,夏五熊则在车上等着。
不到五分钟,曾沛慈便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包东西和一个小的刻度杯,上了车。
“前面有公厕。”夏五熊指着前方道。
曾沛慈开车到了公厕前,走了进去,夏五熊也跟上,在厕所隔间外等待着。
“有了吗?”夏五熊问道,有些着急,屏息等待着。
曾沛慈道:“还在测,你别急。”话是这么说,她自己的手也在轻微地抖动着,有些紧张地等着结果。
“怎么这么慢!”夏五熊抱怨道。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药店的阿姨说要三分钟,再等等……”曾沛慈道。
过了一会,门突然打开了,刻度杯和试纸都在垃圾桶里,曾沛慈的嘴唇则有些发白,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但看得出那是欣喜。
“结果……”夏五熊问道。
“两条杠,我怀孕了,”曾沛慈有些恍惚道,又像是确定了一般,再次说了一遍:“我怀孕了……”
“啊啊啊啊啊!!!!”整个公厕里回荡着夏五熊激动的叫声:“你当妈妈啦!!!这么说我当干妈了?!!!”
曾沛慈扯了扯嘴角,笑了出来。
虽然紧张害怕,但掩不住藏在嘴角边的笑意。她的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实实在在的,属于她和陈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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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确定结果
“现在还不确定,试纸上的结果也有可能是错误的。”曾沛慈道。
夏五熊眼尖地发现曾沛慈用了两张试纸,笑道:“两张都是错的?你还真的是瞎小心!你一定是有了!月经那么久没来,最近又老是和我说觉得劳累,你记不记得那天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我还吓了一跳……”
曾沛慈没有理会夏五熊在耳边不停的絮絮叨叨,自己心里的喜悦也膨胀了起来,第一时间便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德修。
“你快点先回去和陈德修说一下,这是天大的喜事!我估计陈家人都要乐疯了,他们可能从来没想过陈德修会这么快有孩子,不对,结婚的时候应该就已经震惊一次了哈哈哈哈……”夏五熊大笑着,推着曾沛慈往外走,站在车前。
“你不去吗?”曾沛慈被塞进了车里,转头问道。
夏五熊指了指自己:“我?又不是我怀孕了,我去凑什么热闹!这事儿当然要你自己单独说比较有震撼力啊!不过我挺期待陈德修的表情的,看那张万年奸笑脸会不会出现什么让人震惊的表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曾沛慈笑了笑,开车往陈德修事务所的方向走了。
一路上都被喜悦环绕着,测出怀孕的事实后便真的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一个新的生命,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无法言说。
她将车停在了律师事务所的楼下,进了大厅,前台早已经认识了她,打了个招呼便让她进去了,她一路直奔十七楼而去。
靠近陈德修的办公室,曾沛慈有些紧张,开始猜测陈德修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开心激动,还是犹豫担心?或者……是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还是因为两人的事业都属于上升期,决定打掉?
曾沛慈的步子在办公室前一顿,紧闭的门上挂陈德修的名字,但这一次她走近这里的感觉却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第一次感到忐忑。
她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陈德修低沉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曾沛慈的手放上门把,一用力,推了进去,她看见自己的指间泛白。
“修。”曾沛慈叫了一声。
陈德修从文件里抬起头,笑容几乎是瞬间漫上了唇角,起身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早晨还说画室有事……”
“不是画室有事,”曾沛慈想了想,笑道:“是我有事。”
陈德修低头笑着:“陈太太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他显然感受到了来自曾沛慈身上的喜悦。
曾沛慈略一犹豫,开口道:“我可能怀孕了。”
陈德修的笑容在唇角僵住了,嘴唇一抖,眼睛微微睁大了,短短一瞬间,曾沛慈距离他不到两公分,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表情变化。
那张精致逼人的脸,瞳孔扩大,笑容在一收之间再也忍不住倾泻出来,嘴角的弧度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确定吗?”陈德修问道,像个大男孩一般有些紧张和无措。
曾沛慈终于松了口气,她看见陈德修这样的表情,虽然确实是没想到的,但看得出他非常欢迎这个新的生命。她点了点头:“基本确定了,我用了早孕试纸。”
“走,我们去医院……”陈德修立刻拿起座位上的衣服,搂着曾沛慈的腰急冲冲地往外走,突然停住了,自语般地道:“会不会走得太快了?孩子受得了吗?”他嘴角的弧度一直保持着上扬的状态。
曾沛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德修,无疑是有些失控的,但比平时的陈德修要更加令人移不开目光。至少令她移不开了。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曾沛慈坐上了车,问道。
“想。”陈德修斩钉截铁,车速飞快地往医院赶去。
曾沛慈承认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想流泪了。那样的话语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她从昨晚就开始忐忑的心思到这一刻终于有了确定的结果。
到了医院,陈德修带着她做了检查。
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并不难熬,因为已经用验孕试纸测过了,基本确定了有孕,只不过等待最后的通知书而已。陈德修不停地看着她笑着。
“你笑什么?”曾沛慈问道,手插在陈德修的口袋里,感受到他的体温。
“不知道,”陈德修勾了勾嘴角,“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开心。”
曾沛慈也笑了起来。
护士过来通知能够领取结果的号数了,陈德修立刻站了起来走向窗口,取出了那张报告单,脚步在窗口前停顿了很久。
曾沛慈看向他。
她有些担心下一秒陈德修会告诉她,她没有怀孕,早孕试纸的结果是错误的,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但下一秒陈德修嘴角的笑意加大了,走了过来,低头给了她一个拥抱。
“慈,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陈德修道,低沉如同大提琴般的嗓音在耳边缓缓流淌,奏响的旋律让人欣喜若狂。
曾沛慈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笑了起来。
“修,我很开心。”
“我也是。”
相拥的画面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观看,连刚才给他们拿化验单的护士都好奇地探出了头。实在是两人在人群中太过扎眼,表情太过幸福,与医院格格不入……
“我们继续站在这里可能会引起围攻了。”曾沛慈面色微赧,玩笑了一句。
陈德修也轻轻笑着,拉着她往门口走去,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给汪东城,“我今天不来了……为什么?如果你妻子怀孕了你也不会有心思上班,对吧?”
曾沛慈嗔了他一眼。
陈德修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他的电话就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告诉了汪东城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更何况还有一个夏五熊。
曾沛慈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是夏五熊的。
“怎么样?陈德修什么表情?汪东城告诉我他今天要旷工!因为你怀孕了!你们去医院了吗?”夏五熊一连串的问题轰炸过来,曾沛慈微微一笑。
“刚从医院出来。”
“确定了是不是?”
“嗯,确定了。”
“他什么表情!!快告诉我!”夏五熊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没看见。”曾沛慈撒了谎。那一刻的陈德修她想永远藏在心底里铭记,私心里并不想和别人分享。因为太珍贵了,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能够让她感受到陈德修的惊慌、喜悦和无措。
挂了电话,陈德修还在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曾沛慈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曾美琳的。
“喂妈。”曾沛慈有些头疼。
“你有孩子了?纤维素那丫头刚才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恭喜我,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
“对,今天早晨出的结果。”曾沛慈道。
“哎!那可要好好补补,我做点东西给你送过去……”
“妈你别忙活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还不能对我外孙女好点了?”
“外孙女?”
“生女儿好,女儿贴心。”
曾沛慈被这个回答弄得一时语塞,想不出接话的内容,只能笑了笑。
那边的陈德修已经挂了电话,附在曾沛慈的耳边道:“谢西恬说她已经踩着风火轮过来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曾沛慈笑了出来,挂了电话。
“有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吗?”她道。
“不信你等等看着就知道了,”陈德修看了看时间,她刚才在“光景路,一般到这里要十五分钟的车程,我估计她在五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曾沛慈也笑着看了眼时间道:“和你商量件事,有了宝宝之后我还想继续画室那边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陈德修的笑容不变,点了点头,“听你的。”
问题迎刃而解。
夏五熊不够了解陈德修,但曾沛慈隐隐能够明白。
陈德修看了看曾沛慈的肚子,唇角轻勾。爱不是束缚,他在乎这个孩子在乎慈,画室是慈的心血,如果因为孩子而放弃画室,她可能宁愿放弃孩子。
“谢谢。”曾沛慈道。
她明白陈德修的这个决定要顶着陈家多大的压力,可能会遭到无数反对,但他就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陈德修笑了笑,伸手在她的鼻子上一刮,看了看时间:“五分钟了。”
果然,谢西恬的的宝马在一旁猛地刹住了车,带起了一阵风,可见车速之快。
“真的有了?!”谢西恬几乎有失态地被高跟鞋绊了一下,扶住了曾沛慈那头的车窗。
“嗯。”曾沛慈点了点头,伸手扶了谢西恬一把。
“天呐天呐……”谢西恬有些发颤地看着曾沛慈,“太棒了……”
曾沛慈笑了起来--连谢西恬都是这种反应,那其他人的反应应该更是激烈吧……此刻的陈家应该处于狂风暴雨的中心,谨慎地迎接她肚子里的孩子到来。
“现在回家,你不反对吧?”谢西恬最后一句是对陈德修说的。
陈德修不置可否。
谢西恬伸手就要来拉车门,陈德修却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放心把慈放在你的车里。”陈德修道。
谢西恬笑了出来:“你状态又能好到哪里去?臭小子!”
陈德修下一句话就让谢西恬收了笑容,“我一起去。”
“真的?”谢西恬张大了嘴,“这可能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回家……”
“走吧。”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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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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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其乐融融
一路无话,曾沛慈需要时间来平静一下,应对陈家人这么剧烈的反应真的有点措手不及,比等待怀孕结果的过程还要煎熬。
车子到了,谢西恬高兴地下了车,过来帮曾沛慈拉开了车门。
陈家的大门是打开着的,这也是第一次,平日里总是紧闭着,陈严松不管知不知道陈德修要来,总会装作不知道,不会像今天这样表现出明显的欢迎意味。
曾沛慈站在门口,压力倍增。
陈德修走了上来,将她的手握住了,低头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轻声道:“别怕。”
曾沛慈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到滑稽,点了点头,跟着谢西恬走了进去。
白色的绒毛拖鞋摆在一旁,曾沛慈注意到她每一次过来都穿这双,第一次也在鞋架上看见这唯一的一双拖鞋。陈严松是早就为她备了一双拖鞋吧?
她一笑,走了进去,看见坐在沙发上满眼笑意的陈严松。
谢雅棠坐在一旁,满脸笑容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一眼陈德修,决定还是什么也别说了。
“爸。”她走了过去,一一打了招呼。
陈严松的胃病还没好,这两天没有走动,脚有些僵了,他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满脸喜悦地应了。他没想到自己刚提出要陈德修和曾沛慈要个孩子,这孩子就自己到来了。
“冷吗?”陈严松难得地出口关心,“坐这边来。”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陈德修在曾沛慈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样的举动让她安心了不少。
“怀了多久了?”陈严松问道。
“一个多月了吧,今天才去做的检查。”曾沛慈回答。
陈严松看了看她的肚子,似乎想看出有没有隆起,“男孩还是女孩?”
这回不用曾沛慈回答,谢西恬首先笑了出来:“爸你高兴糊涂了吧?这么小,才一个月,怎么看出男孩女孩?检查也没法查出来啊。”
“那到时候去查查是男孩还是女孩。”陈严松笑道。
“不查,”陈德修开口拒绝:“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不在意这些,等生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陈严松脸上的表情一滞,瞥了他一眼,“我有说过我不喜欢吗?我想早点知道自己有了个孙子还是孙女不行吗?”
看着两人的气氛又有些不对劲了,曾沛慈开口笑道:“男孩女孩都行,生出来还有个惊喜。”
陈严松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对,就没再反驳了。
“这次你们一定要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总不至于连我五十五岁生日都不给过吧?”陈严松再一次开口。
陈德修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昨天陈严松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拒绝是因为无关紧要,去与不去影响都不大,反正外界该知道他是陈严松儿子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但现在不同,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生活在皇朝的光芒之下。
“五十五岁宴会?”曾沛慈看了陈德修一眼。他并没有对她提及。
“我和慈不去,可以在家里给你简单过一下,我会来的。”
“不行,这事你说了不算,我儿媳妇说!”陈严松叱咤商场这么多年,眼光毒辣,经过几次接触,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
陈德修看了他一眼。
曾沛慈有些为难,她知道这事不小,陈德修之前没有暴露在公众面前,肯定是他自己拒绝的,陈严松没有理由将他藏着。她不想让陈德修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要怎么拒绝,才会显得礼貌而不引起陈严松的愤怒?好像没有方法。
“我听修的。”曾沛慈轻描淡写地将定时炸弹弹了回去。
陈德修笑了起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别推来推去的,老头子五十五岁生日都没有儿子儿媳出席,这一辈子还混什么?!”陈严松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谢雅棠连忙接了一杯水递给陈严松,帮他顺着后背。
陈严松咳了几句之后看向曾沛慈,曾沛慈微笑着接下了那样凌厉的目光,随即听见陈严松道:“都来吧,我可能没多少日子了过一天算一天,这一辈子造的孽不少。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宴会上送给你。”
“我?”曾沛慈惊讶道。
陈严松点了点头,看向陈德修。
陈德修的表情不变,也许是今天曾沛慈的怀孕让他太过欣喜,现在也提不起心思来和陈严松吵架。又也许是他有自信能够将曾沛慈和自己的孩子保护好,最终他还是点头了,做了让步。
换个角度想,也许在皇朝的光芒下生活并不全是坏事,陈严松的一番话触到他的心底,然而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原谅了陈严松。
陈严松见陈德修轻轻点了点头,笑容立刻又漫上了整张脸,笑道:“好,好……”
曾沛慈似乎是第一次看见陈严松的大笑,看见他脸上的纹路更加深刻了些,有些心疼。
谢雅棠突然站了起来,从沙发后面拿出了一袋东西递给了曾沛慈道:“这是小孩子的银饰,驱邪的,我很早就找人订了,觉得能用得上……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接下来婴儿的冬装和夏装都得准备着了……”
“谢谢妈。”曾沛慈接了过来,有些感动。
他们等这一天,怕是等了很久。陈严松的亲情观念淡薄,但家族观念极强,三代同堂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多大的惊喜,没人能够知道。
陈严松咳了一声道:“还没吃午饭吧?”
“嗯。”
“那一起吃吧。”陈严松站了起来,往桌边走去。
众人陆陆续续地入了座。
桌上的菜色一点都不随意,甚至比她之前来陈家吃的饭菜还要丰富,鱼类海鲜和蔬菜满满地都往她的位置摆,谢雅棠帮忙曾沛慈剥虾,连谢西恬都为她夹了一筷子菜。
曾沛慈有些惊到了,忙笑着道谢。
陈德修开口道:“你们别把她吓到。”语气里有责备,但自己手里不停地为曾沛慈挑出了鱼刺,若无其事地将鱼肉放进曾沛慈的碗里。
曾沛慈有些感动--陈家人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而对她倍加关注和爱护,但陈德修确实一直如此。
陈严松吃了一口饭,停了下来,似是无意道:“怀孕期间就住在陈家吧,有人照顾着饭菜,出入也方便些。”
曾沛慈一愣,开口笑道:“谢谢爸,但是我那边还有一个工作室需要做点事情,两边来回跑可能会更加劳累,最近总感觉有点疲惫,可能是怀孕的原因。修的公寓离工作室近,方便。”
“怀孕了还工作?!”果不其然,陈严松立刻像被点燃了一般。
陈德修也放下了筷子,“陈董事长,慈怀孕需要活动一下,画室的工作不累人,何况那是她的心血。我个人觉得这个不需要和你说明,因为我妈怀着我的时候,也并没有受到很好的待遇不是吗?”
谢雅棠的表情有些变了,似乎是苍白了许多,嘴唇有些发抖,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陈严松的喘息声大了些,但是并不让步:“你那公寓那么小,孩子出生了之后连婴儿房都没有!我们要是偶尔想过去看看孩子,还不知道住哪儿呢!”
“你要明白我告诉你的是结果,而不是向你征求意见。”陈德修夹了口菜往嘴里送。
陈严松一噎,怒道:“你们再住那个公寓像什么话?!不搬过来就搬到另一套房子里去!我帮你装修好,总不至于我们想过去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曾沛慈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的争吵。说实话陈德修的公寓已经算大了,三室一厅一卫,再加上一个阳台,足够两个人过得很舒适。房子再大了就没有安全感了。
“不用,”陈德修再一次拒绝,“房子装修的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你不要试图把你的想法渗透进我们的生活--我以为在很久之前我们就说清楚了这一点。”
他不让陈严松装修,是因为曾沛慈对自己住的地方要求得极为细致。从她住进公寓之后,房间里的吊床、转椅、小摆件,都是曾沛慈自己添上去的,一点一点将那个房子装饰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而他喜欢她自己设计自己装填的感觉,现在那栋别墅,他也愿意让曾沛慈自己来设计,曾沛慈应该也有一样的想法。
果然,曾沛慈转头朝他笑了笑,但在桌底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不要再起争执了。
陈德修点了点头。
“真是气死我了!”陈严松站了起来,“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统统你自己去办好了!”他转身离开。
剩下的人都继续吃着饭,只有谢雅棠追了过去,在沙发上陈严松递水拿药。
谢西恬已经习惯了,曾沛慈也默默地低头吃饭。
吃过饭,陈德修带着曾沛慈走向门口,想了想,看着曾沛慈不安的表情,便又带着她回来。
“房子我会装修,”陈德修道:“现在装修差不多三个月后再住进去,新房子刷漆得放一放。那时候慈的肚子也大了,再住进去也不迟。”
陈严松的表情稍微好了些。
“至于宴会,你通知我时间就行。”他道。
陈严松冷哼了一声,但表情已经完全缓和下来了。
曾沛慈微微笑了起来,牵着陈德修的手离开。


2025-06-15 02:3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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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酒精中毒
一个星期之后,楼南律师事务所里传来了一声叹息。
“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汪东城拿起水杯靠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之前我们五个兄弟当中我还以为德修会是最后一个结婚,结果真是想不到,他居然是第一个走到了前面还让我们这么早就当了干爹,想当初他为了那个女人……”
“汪东城,”楼彬倾身,手指敲了敲面前的茶几,皱了眉头,“怎么无缘无故提到她?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下听到她的名字有些煞风景吗?”
汪东城摆了摆手,也皱了眉,“你不知道,最近我右眼皮老是跳的厉害,而且刚才我过来找你之前学深给我打了个电话。”
“祁学深?”楼彬抬眼,黑沉沉的眸子钉在张子善的脸上,“他不是在美国么?”他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问他:“是不是你告诉了他什么?”
祁学深是他们的兄弟,出国前经常和他们玩一起,楼南律所也有他一部分的股份。但问题就出在柏蕊那个女人身上,本来德修和柏蕊两人在一起好好的,都快准备结婚的阶段,突然间,德修一声不吭地就买了机票独身一人飞回来,再也不提柏蕊这个名字……
而祁学深,在德修和柏蕊在一起之前,就喜欢那女人。在知道德修和柏蕊分手之后就匆忙出了国,不用说几人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会告诉他……我还不是太高兴了就把我要当干爹的消息发到朋友圈而已嘛。”汪东城咧嘴,但怎么看那个笑容都有些心虚。也不知道那小子是真关心还是为了探知虚实,连时差都没顾,就急吼吼地打了电话过来证实。
“你……”楼彬瞪他,“你说你就不能给德修做点省心的事嘛?柏蕊那个女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祁学深是谁,唯柏蕊马首是瞻,那个女人说东他就绝不会往西走,我敢肯定,那个电话绝对是柏蕊让他打的。”说到这,楼彬叹了口气继续道:“汪东城,你这下可是闯下大祸了。”
汪东城感觉浑身一激灵,张了张口却瞬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完了完了完了,要是德修知道这事的话还指不定怎么惩罚他呢。而且还有谢西恬,女神肯定是站在曾沛慈那边的,要是因此破坏了德修他们夫妻和谐的话,那他肯定就成罪人了。
汪东城想着想着,猛一拍脑袋,叫道:“祁学深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只要他们敢回来,我肯定拦着他们不让近德修的身!”
“不止是他们……”楼彬叹息,“你忘了柏即晨了么?如果柏蕊回来了的话,你说身为她的哥哥,柏即晨会怎么做?还有谢西恬,她和即晨的那些旧事……”
“楼彬!”汪东城一惊,立刻出言打断了他,“不要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敢回来,我绝对是第一个拦着他们不让接近陈家人!”现在说这句话,更多的便是为了他的女神谢西恬了他有多爱谢西恬,就有多讨厌柏即晨。虽然他和柏即晨之前是五人之间关系最好的兄弟……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德修,他们现在夫妻这么幸福,还没发生的事就先让他瞒着吧。”楼彬见他这样,只管摇着头,也没其他什么可说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瞬间因为刚才的那个小插曲而没了兴致。
而陈德修和曾沛慈这边,还沉浸在有了孩子的欣喜中。
陈德修开车送曾沛慈去工作室。夏五熊、江承北和顾双馨早就等在了那里。
曾沛慈现在的孕期反应还不是特别的明显,除了经常感到疲惫和嗜睡之外,晨起孕吐倒不是经常发生。
到了工作室门口,陈德修将车熄了火,曾沛慈正想打开车门却被他立刻阻止。他扣住她的手,轻声笑道:“我来。”说着下车走到副驾驶车门前,替她拉开车门,一手还抵着车顶。
曾沛慈微微低头,下了车,笑道:“陈律师,我现在才怀孕一个多月而已,等怀孕到六七月,肚子这么大的时候,“她在自己的肚子上面比划了一下,笑着,“你是不是该让我躺在床上不出门了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这个想法。”陈德修在她身后关了车门,随即锁了车。走到曾沛慈身边揽着她的肩往前走。
刚走近工作室的大门,门从里面被推开,夏五熊咋咋呼呼地蹦出来,哈哈笑道:“我说你们两口子秀恩爱能不能不要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啊?我头发都等白了,就是不见你们迈步进来。实在是受不了了!”
随后走来的顾双馨翻了一个白眼,“陈德修,我说你这疼老婆也该有个限度吧?以后我们这些单身的都按着你这个要求和条件来找老公,你说我们还嫁的出去吗?”
这话虽然听着很不客气,但曾沛慈知道顾双馨其实并没有恶意。
“你嫁不出去该着急的人不是我,而是双棋才对。”陈德修浅浅一笑,手放下来改为牵着曾沛慈的,刚一碰到,他立即便皱了眉,“外面这么冷,我们进去说吧。”
江承北站在工作室门后,曾沛慈和陈德修走进来,江承北与曾沛慈四目相对,前者爽朗的笑出声来,嘴上道着恭喜。
“谢谢,”曾沛慈抿嘴笑着,此刻的她,因为正孕育着深爱男人的孩子而满是幸福,“不过再等几个月,工作室可能就要更加麻烦你了。”
江承北正想着什么,略有丝迟疑,被顾双馨抢了话,“你放心不下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在么,有我帮承北,你就安安心心养胎就好,”她撇了撇嘴,有些别扭地道:“最多到时候勉为其难地当你孩子的干妈……”
几人被顾双馨的话逗笑,曾沛慈微微笑着,觉得现在真的是她此生以来最为幸福的时刻。有家人,有朋友,以后还会有孩子……他们的陪伴--这些都是之前的曾沛慈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手机铃声响起,是夏五熊的。她接了起来,刚听了两句便皱了眉道:“别哭了,哭有用吗?你先稳住,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曾沛慈刚准备开口问她,就听她道:“冯桑桑的父亲进医院了,是酒精中毒。她没什么朋友也不想打电话给顾双棋,就打到我这儿来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她。”说着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提包便走。
曾沛慈忙叫住了她,“我陪你去,这事发生的这么突然估计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夏五熊停住脚步,转身看她,“你不养胎了?”
曾沛慈走过去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们都巴不得我怀孕了就躺在床上等着你们照顾,然后等着时间一到生出来是不?这才多久呀,哪有这么金贵。”
陈德修笑了,走过去揽上曾沛慈的肩,道:“我和慈一起陪你去,开我的车吧,相比于奔波,我更担心你的车技。”
顾双馨摆了摆手,“你们去就行了,我不想见到那女人,不合我胃口,也不知道我哥到底喜欢她哪点了。”
夏五熊听着,想笑却笑不出来。有些事就是这样,你盼星星盼月亮期盼了好久的东西,人家却推着拒着不要。她好几次都想着干脆就向顾双棋表白了吧,但中间始终夹了一个冯桑桑,她的好朋友……让她怎么都不忍心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几人到了医院的时候,冯安康正在抢救。
冯桑桑埋着头缩在医院走廊的蓝色塑料椅上,全身发抖。
夏五熊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在走廊边的饮水机那儿用纸杯接了杯热水拿过去。
“桑桑……”夏五熊轻声叫她。
她抬头,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眼睛红肿得让她看不清楚夏五熊的表情。
她狼狈的吸着鼻子,小声说道:“他今天喝了一天的酒,又开始打她……我冲过去抢他手上的椅子,跟他吵了两句,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晕倒……”
“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人而内疚?”夏五熊顺势坐在冯桑桑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酒精中毒也分轻重,你不用太担心。但是桑桑……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要为了你自己而摆脱你的父亲吗?”
曾沛慈和陈德修见她们二人正在谈话,也不打扰,在她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冯桑桑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从小到大,那些事就像是噩梦一样缠在她的身上,怎么都摆脱不掉。她也试过挣脱命运,可是她不是一个人,不是想走就走,想离开就离开,她没法洒脱,她还有母亲要照顾……
她只希望父亲能给她和母亲平静的生活,其他的东西太过奢侈,她当初就不该奢望的。比如顾双棋……她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属于她自己的黑暗世界里,不应该希冀黑暗中的那丝光。
因为冯桑桑的沉默,几人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有默默的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冯桑桑似乎才看到曾沛慈和陈德修,有些尴尬的同他们打了招呼。恰好这时,医生出来了,一脸严肃地问家属是哪位。
冯桑桑站了起来,“我是他女儿。”
医生点了点头,摘下口罩皱眉道:“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冯桑桑跟着他进了科室。
夏五熊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这桑桑的父亲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你看那医生的表情,不用看就知道事情肯定严重了。”
“别乱猜,或许是有什么注意事项想要叮嘱桑桑呢。”曾沛慈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这事要不要通知顾双棋?”夏五熊突然开口,问穆南烟。
“你觉得呢?”陈德修反问夏五熊,显然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她。
他和曾沛慈来医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双棋和夏五熊。其实从私心上来讲,以目前的情况,他是不赞成顾双棋和冯桑桑在一起的。冯安康就像只吸血鬼,总有一天,他肯定会找着机会将顾双棋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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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他得肝癌
夏五熊眼神一暗。
通知与不通知的区别,能有多大呢?况且她夏五熊做不了这个恶人。顾双棋对冯桑桑的感情,也不是说少见几次面就能淡掉的。
“麻烦你给他打下电话吧。”夏五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闷声道。
陈德修见她神色有异,知道她是在纠结,点了头,拿出手机到走廊旁边的楼梯口打电话知会顾双棋一声。
“你没事吧?”曾沛慈压低声音道:“你这样做相当于是将顾双棋推到冯桑桑的身边去,你的心不疼?”
“疼有什么用啊,难道我还要昧着良心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么?况且我知道顾双棋的选择,他要是知道冯桑桑出了事而我们瞒着他,更疼的人到时候就是他了。”夏五熊看着曾沛慈,“而且你要是我的话,你不也是做不出来?”
曾沛慈听着,想想,的确又是这么回事。
她和夏五熊都不是为了自己而去强求别人的人,假如某一天她处在类似的情况中的话,她想她应该会选择尊重对方的选择。
柏蕊……
脑海中不知怎么地又突然冒出来这个名字,曾沛慈沉默了,一直到陈德修打完电话回来。
陈德修刚回来没多久,冯桑桑的身影也出现在不远的走廊拐角处。
她像丢了魂似得,眼神不知道落在地板的何处,连撞到人都不自知。
夏五熊见到她,快走两步迎过去,检查她刚才被撞到的胳膊。
“肝癌……五熊,他说他得了肝癌……”冯桑桑嘴唇蠕动,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肝癌?夏五熊揪着眉回头瞟了一眼曾沛慈,一向口齿伶俐的她却在此刻觉得自己嘴笨,她居然想不到任何话来安慰她。
应该说实话吗?
实话就是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下一松,只要是知道冯桑桑家庭的人都清楚,冯安康是个如何沉重的负担……抱着很不负责任的想法来看,只要冯桑桑肩上的负担没了,那么她和顾双棋就可能还有希望。
“桑桑,”夏五熊艰难开口,“医生的建议是什么?”
冯桑桑被问的一愣,随即神情呆滞的摇头,“肝癌晚期,救治好的可能性不大,建议我放弃。”
她现在心里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如释重负?有点,但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所适从。
冯安康对于她们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他酗酒、好赌、喜欢说大话装大方却又不负责任。从她记事起,冯安康就已经开始使唤和打骂她的母亲。
家里一直都不是很富裕。在她读小学时,母亲好不容易向亲戚朋友借了钱,打算做个小生意,最后却被冯安康将钱抢走,赌博输光了。母亲懦弱,一直都没想过反抗,她的童年便是伴随着吵架声和醉酒的胡话声中度过的。
但除了这些,能让她记住的,还有她读高中时,冯安康送她去学校的回忆……
那时天正下着雨,她是住校生,冯安康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开玩笑说省点钱有段路就不坐公交了。那天他没喝酒,对她笑了。两只手都提着满满的东西,却还帮她打着雨伞。
或许是贪恋片刻的亲昵和温暖,当她看到冯安康右边肩膀湿透的衣服时,她很不争气的眼睛一润,当时的温情重叠在过往细碎的片段上,一直记到现在。
恨却远远多于爱。
冯桑桑睁大眼睛盯着医院的地板,垂放的手掌在身侧渐渐握成了拳。
“桑桑?”曾沛慈见冯桑桑神情有些不对,试探性地叫了下她。
冯桑桑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她擦了下眼角,吸了吸鼻子,强撑着微笑道:“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夏五熊挑眉,“是朋友就不要说这样的话,除非你不把我们当做你朋友。”
“你们当然是我朋友。”
“那就对了。”夏五熊应道,她的手将冯桑桑的手握住,说话的时候不由得使了两分力气,“我们进去看看你父亲吧,既然来了,即便我们有多么不喜欢他”说到这,她及时截断了后半句,皱眉道:“……哎,算了,还是直接进去吧。”
冯桑桑点了点头。
曾沛慈和陈德修走在她们二人身后。
“这事,越来越乱了。”曾沛慈叹气道。
陈德修无声点头。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哭什么哭,扫把星,我还没死呢!”冯安康一见到冯桑桑浑身狼狈的样子,皱眉吼道。
眼见着夏五熊、曾沛慈和陈德修随后走了进来,冯安康眼睛一亮,视线顿在了陈德修身上,立马变了脸色,啧道:“我说女儿啊,你现在挑朋友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好了,好好好,像我冯安康的女儿,就应该交这种上得了台面的朋友。”
夏五熊和曾沛慈之前与冯安康是见过面的,淡淡的与他打了招呼后便不再主动开口说话。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病床上,冯安康撇了撇嘴,无赖地扯了扯自己手上插着的还在输液的管子,“这得花我多少钱,医院就是这么讹人,没什么病都还让我输液,不就是喝醉了酒而已嘛,什么大不了的事。”
“爸。”冯桑桑在夏五熊鼓励的眼神下上前走了两步,她的手,抓住了手提包带子上的一个尖锐的金属挂饰,扎着她掌心。疼,疼得很厉害。可此刻她却异常镇定,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了。
“医生说你得了肝癌,晚期。”她轻轻开口,当看到冯安康脸上的表情碎裂时,不知怎的,她心里竟然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
“不可能!”冯安康猛然从床上坐起,大手一甩,输液的管子在半空中一荡,他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目疵欲裂,“一定是你们骗我的!我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得了肝癌!你这个扫把星,我知道你是嫌弃我,天天想咒我死然后和你那个小情人双宿双栖!”
冯安康狠狠摇头,瞪着冯桑桑,希望她能亲口说出否认的话。
一直没说话的夏五熊抿着唇道:“桑桑没骗你,她说的是真的。”
冯安康浑身一震,脸色刷白。他怎么可能会得肝癌……那可是癌症,没得治的……而且他也没钱,钱?他将目光调转在了陈德修身上。
他穿得这么光鲜,又是冯桑桑的朋友,一定可以帮他。
“你不能让我等死!”冯安康嘴唇哆嗦,因为对未知死亡的害怕和恐惧让他瞬间乱了心神,他瞬间从床上跪坐起来,扯着输液的管子走到床的另一端,“桑桑,爸爸养了你这么久,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我要治疗,我一定要治疗,我还这么年轻,不能死在这什么癌症的病上面……”
“早知道现在,你当初酗酒的时候干嘛去了?从你第一次因为喝醉酒进医院开始,妈就劝过你,但是你从来就不听我们的话。”冯桑桑转开视线,不看他,“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要是有钱的话就给自己治疗吧,我和妈没意见,我们也没钱。”
就这么将家丑暴露在朋友的面前,冯桑桑肯定是不愿意的。但她知道假如只有她和冯安康两人面对面的话,处于劣势的人一定是她,而且她也会失去现在所好不容易拥有的勇气。
“这是你作为女儿应该说的话吗!”冯安康狠狠瞪着她,也不输液了,直接下床抡起挂着输液袋的架子就冲着冯桑桑冲过去,“我要死也要先打死你这白眼狼!看你在我死后怎么快活!”
在冯安康的架子扫过来的时候,夏五熊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冯桑桑,陈德修快步上前钳制住冯安康的动作,因为他被输液管给牵绊住,所以一时弄不出什么大动作来。
但夏五熊此刻的的确确是火冒三丈了。她将冯桑桑交给曾沛慈,踏着坡跟鞋蹬蹬蹬的上前,指着冯安康的鼻子就开骂:“你tmd算个什么父亲!你说你养了桑桑这么久,请问你对她付出过什么?!你整天除了赌博酗酒你还做了些什么?你有出去工作为家庭赚过一分钱吗?你有为她们付出过她应该得到的父爱吗?推卸了责任还妄想着获得报答,你世界观怎么能扭曲成这样?我们看到的除了你的蛮横和不讲理之外,就只有无能!桑桑小的时候是她母亲教养,你说谁白眼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脸皮厚而又不自知呢我嘞个去真的开眼界了!”
夏五熊一番话说完,都不带喘气儿的。爆了两次粗口,她的心情终于好多了。
“哪里来的疯婆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冯安康被夏五熊戳到了痛点,怒急攻心,狠狠喘着气,趁着陈德修放松的时候抽出架子往夏五熊打去。
眼看着架子的尖端就要打到夏五熊的脸,曾沛慈站在夏五熊身边,一急,连忙用手去推夏五熊,叫道:“五熊,小心!”
“慈!”陈德修回头,看到曾沛慈的动作,连忙冲过去本能地将她护在怀里。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
什么都没发生。
夏五熊后怕地睁开眼,抬头看到顾双棋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正喘着粗气狠狠按住冯安康的手。
“卧槽你x!你知道她是孕妇吗!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拼命!”夏五熊缓过神来,破口大骂,拍了好几次胸脯都没能压惊。她真是不敢想要是沛慈出了事的话……她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冯安康现在被顾双棋制住,她倒也不怕他。抬起手真想扇他一耳光给桑桑和沛慈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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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五熊买醉
但手刚抬起,想想又放下了。再怎么说,冯安康也是桑桑的父亲,她要是打了他的话,桑桑的脸往哪儿搁啊。
唉。
真晦气。
“沛慈你怀孕了?”冯桑桑感激地望了夏五熊一眼,同样有些后怕的上前扶住曾沛慈的手臂道:“你没事吧?刚才肯定吓着你了,要不要去楼下妇产科做个检查保险一点。”
“没事,”曾沛慈微微笑着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小事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冯安康见人都来齐了,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顾双棋和陈德修。
他虽然不知道陈德修是什么身份,但顾双棋是了解的。大公司的老板,一旦惹得他不高兴的话,那么他以后向他要钱肯定也就不会那么方便了。
“你们这是干嘛!”冯安康一梗脖子,色厉内荏地叫道:“我现在是病人,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吗?还有你,”他转脸盯着顾双棋,“你还想娶我女儿的话,对岳父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吗?!”
顾双棋眼神复杂地与冯桑桑对视了一眼,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他嘴角一沉,侧了身子,刚好正对着冯安康,“我不知道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伯父,您要是再如此蛮横的话,以后我和桑桑都不会再管你。你现在先好好养身体,稍后我会请人来照顾你。”
曾沛慈和陈德修眉心一拧,顾双棋刚才说的是他和冯桑桑,而不是他……显然是将他们二人看做是一个整体。
果然,顾双棋的选择从来就未变过。
在场的几人心情都比较复杂,特别是冯桑桑和曾沛慈。前者感动的望着顾双棋,后者只能在心里苦笑。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顾双棋和冯桑桑故意落在后面。等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曾沛慈注意到,他们两人的手已经重新牵在了一起。
“你们……”曾沛慈眨眨眼。
顾双棋将两人相握的手举起来,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嘴角,“就如你看到的,我们复合了。”
冯桑桑有些歉意地对曾沛慈道:“刚才在病房真的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她抿嘴害羞地笑了一下,“说到这个我还没恭喜你呢,希望你和陈律师能这么一直幸福下去。”
“谢谢。”陈德修替曾沛慈应道,“也希望你能和双棋早日修成正果。”
几人道别。夏五熊跟着曾沛慈他们往回走。
车上,曾沛慈问夏五熊:“你后悔吗?”
“还好。”夏五熊靠在椅背上,笑了笑。真的还好,看到他们牵手的那瞬,虽然知道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这点疼跟顾双棋前日里的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夏五熊心里一滞,回过神来让陈德修就在这附近停车,她自己打车回去。她不想让曾沛慈担心,更何况现在她还怀有身孕。
夏五熊下了车,曾沛慈按下车窗叫住她,“要不我今晚陪你吧。”
“算了吧,你还是好好陪陪你的好老公。”夏五熊冲她眨眨眼,往后退了两步,摆了摆手道:“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向你报道好吧。曾管家婆。”
“让她自己静静比较好。”陈德修在曾沛慈身旁轻声开口道。
曾沛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看着夏五熊招了出租车离开后才放下心来。
“我理解她,她越是表现得没事就越是说明心里其实很在意。”
“我明白,但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我看得出她同样也是不想要你担心。”陈德修替曾沛慈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顿了顿,他道:“回家吧。”
“嗯。”曾沛慈点头。
夏五熊为了怕曾沛慈找她,特意没去熟悉的地方。
她熟门熟路地让司机师傅将车开到了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因为郑冰的关系,夏五熊不得不来过几次。每次郑冰与人玩high了,都是找她送她回去。
付了钱,夏五熊找了家看着顺眼的酒吧,径直往里走去。
现在时间还不是很晚,酒吧里的人不是很多,非常安静,连调酒师和服务员都还在做准备工作。一路走到吧台面前,有几个男人扫了她一眼,笑着不说话。她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麻烦主动找上门,她是不乐意主动去惹麻烦的。
撇了撇嘴,她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来杯伏特加。”夏五熊将钱包掏出来放在吧台上,对调酒师说道。
“美女今天心情不好?”帅气的调酒师将伏特加倒入加有冰块的杯中,微微一笑道:“很少有客人这么早就来酒吧喝酒的。”说着,他往杯中倒入利口酒,轻轻搅匀。完成后,将酒杯往夏五熊面前一推。
“这是什么酒?我没点这个。”夏五熊皱眉盯着眼前这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因为心情不好,说话也更加没有了耐心。
“黑俄罗斯,用伏特加作为基酒调的,虽然酒精浓度还是很高,但喝着有咖啡的香味,很容易入口。”调酒师笑着说道。
夏五熊默了默,端起酒杯。较为粘稠的深褐色液体上面浮着半透明的冰块,她将杯子拿近一些闻了闻,果然有着咖啡诱人的香味。她牵起嘴角苦笑了下,将酒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一愣,觉得自己被骗了。这算是什么酒?根本喝不出任何酒的味道,而是在喝咖啡,还是冰咖啡。
“这是酒么?”夏五熊不满地将酒杯往吧台一放,“你是怕我喝醉还是怕我付不起钱啊,我告诉你,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跟我贫。”
调酒师脸上的笑容没变,似乎已经见多了像夏五熊这样的客人,他笑着解释说:“美女,你可真的误会了,这酒的后劲可是很强烈的。”
果然,调酒师话音刚落,夏五熊就感觉到一股辛辣的灼烧感从胃部升起,向全身扩散开来,像火一般烧。
“再来一杯!”夏五熊一副不想多说话地摆了摆手,说道。
喝着喝着,酒吧里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点儿嘈杂。
在喝到八分醉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男人靠了过来,坐在夏五熊身边,叫了声美女。
夏五熊于动无衷地继续喝酒,理都不理。
后面有人在盯着男人的动作,男人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又叫了声她,这次开口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夏五熊这才极为不耐烦地偏了头,瞧了一眼。长得很普通,却因为眼里时不时流露出的轻亵目光显得气质有些猥琐。
夏五熊瞬间觉得没了意思,心情不好来酒吧买个醉都能碰到煞风景的人,收回目光,她拿出信用卡递给服务员,说道:“麻烦结账。”口齿清晰一点都不像是喝醉了的人,只除了表现在脸上的红晕。
服务员接过信用卡,说了句稍等便先离开了。
一直等在旁边的男人见夏五熊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朝她比了一个粗鲁的手势,嘴里小声骂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做女神了,”他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一看就是没人要所以才来酒吧喝闷酒,都来酒吧了还装什么装。”
第二句话瞬间就把夏五熊点燃了,喝完杯中最后的一点酒,她将酒杯重重地往吧台一挫,不由得嘴角一沉,“你在旁边像个娘们儿似得瞎嘀咕什么玩意儿?!有本事你就说大声点,让整个酒吧的人都听见。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们就来干一架,正好我心情不好,需要人来撒撒气。”她见那男人撸了袖子真有点要冲上来的意思,也不急,只冷笑道:“打之前别忘了我没提醒你,我是跆拳道黑带五段。”
那男人今晚本来就没想着要惹事,而且今晚是一个人出来玩的,就只是抱着寻艳遇的心思,谁知道却碰上唐一心这么个脾气横嘴上更是不饶人的女人。
看着夏五熊一脸淡定,坐在高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主动送上去的样子,他迟疑了。要是她真的是什么跆拳道黑带五段的话,那他今晚岂不是要去医院过夜了?
撸起的袖子又慢慢放了回去,男人恶狠狠地朝夏五熊竖了根中指,扔下一句:“臭八婆!我们等着瞧!”扔下两百块的酒钱就离开了酒吧。
见他走了,夏五熊才彻底放松下来。她当然不是什么跆拳道黑带五段,当然能唬住男人的淡定模样也是模仿的陈德修,谁让他平时这么腹黑呢,一向没原则的汪东城都最怕他。不过她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有用。
后背涔涔地渗着汗,夏五熊接过服务员还回来的信用卡,拿起手提包,起身离开。
推开门,夏五熊被夜风冻得一哆嗦。刚才喝了那么多酒都没什么反应,现在出来走两步头就开始发晕。她摇了摇头,打算先走着醒醒酒再叫出租车,不然回去肯定要被老妈叨叨。
“臭八婆,你可算出来了!”
这难听的声音让夏五熊瞬间皱了眉。真是冤家路窄啊。她晕乎乎的抬头,刚才在酒吧有矛盾的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正站在路中央,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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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五熊419
从他们认识起,恐怕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二字了吧。幸好他们是过了今天就互不打交道的陌生人,想着今晚这么窘迫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这要是放在平时的话,她现在脑子里想的肯定是怎么杀人灭口和毁尸灭迹。
趁着黄少谷洗澡的功夫,夏五熊乖乖地进了客房,躺在床上,借着酒劲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黄少谷洗完澡出来,客厅里面不见夏五熊的人影。想到客房的被子不够,天冷,房间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床被子。他到衣帽间又拿了一床毛毯走到客房轻轻地推开门,却发现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正睡得香甜。
“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黄少谷轻声呢喃了一句,失笑,“还真是放心我啊。”
他也没开灯,就只是站在床边看了片刻,黑暗中,借着外面蒙蒙的亮光,也只是模糊地看到她脸的轮廓。轻轻笑了下,他将毛毯轻轻地替她盖着,一点一点的理顺。
手腕却被夏五熊的手牢牢裹住,她眼睛都没睁开,嘴里低低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黄少谷稍微用力,想要抽回他的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
“双棋……”她呢喃着。纤细的手往上爬,绕过黄少谷的腰,紧紧的扣着。
黄少谷的脸上顿时热辣辣的,他抿了唇,从来没有女人这么靠近过他。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直觉地想要挣脱……这么一想,整个人便往后倾去,却被夏五熊一抓睡衣的带子,衣服哗地一下被拉开,而他脚下一滑,便朝夏五熊的身上扑去。
黄少谷的脸一烧,刚一仰头又被夏五熊的手压下。
黑暗中,黄少谷看见她睁开了眼睛,却看不清她的表情,轻笑一声想要掩饰他的尴尬,刚出口却被夏五熊抢了先。
她轻轻说道,也不知此刻她的眼中到底看见的是谁。她说:“我后悔了……”她说着,呼出的气息带了酒香。
他的身体隔着薄被贴在她的身上,皮肤渐渐的绷紧了。热度渐渐袭上来,黑暗中,他眸光微暗,突然开口问:“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夏五熊也不知是酒劲上来还是以为自己正身处睡梦中,她只觉得心里好难受。她痴痴笑着,苦涩地答道,与其说是回答着黄少谷,更像是自言自语,“你说我相不相信?我对你……难道不是一见钟情?”
“我比你小……”黄少谷话刚说到一半,双唇突然被柔软如棉花糖般的东西堵住,笨拙地吻着他。他仿佛被麻醉了一样,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出来的时候,曾沛慈正在家里睡得安稳,根本不知道她的闺蜜夏五熊发生了人生中二十六年来的头等大事。
客厅座机响起来的时候,曾沛慈拿过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十点了,而修可能想让她睡得久一点便给她的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电话响了一阵,随之又不依不饶地接着响起来。曾沛慈穿了拖鞋,快走两步到客厅接了起来,“喂?”
“是皮草吗?我是双棋。”听着曾沛慈犹自带着睡意的说话声,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么早打扰到你真是抱歉,改天请你吃饭。夏五熊的手机关机了,我打过来主要是问你见过她没?郑冰今天有个广告拍摄的活动,她说怎么也找不到夏五熊。”
“她今天没去上班?”曾沛慈的瞌睡立刻清醒了大半,联想到昨晚夏五熊的说话和表情,她道:“我突然想起来她昨天跟我说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忘了向你请假吧。”
“行,你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找人替她。”
曾沛慈等顾双棋说完,挂断了电话。皱了皱眉,她拨通了夏五熊家里电话。
电话是王曼珍接的,为了不让她怀疑什么,曾沛慈先是问了夏五熊身体怎么样,好点没。
“她啊,一早回来就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说是头疼。”王曼珍说着,又念叨了两句。
果然,还是曾沛慈最了解她。两人一旦出了什么事的话,第一时间也是以对方为借口。
“那我待会儿过去看看她。”曾沛慈道。
掐断通话,曾沛慈心里一沉。从刚才王曼珍的回答的话来看,夏五熊昨晚根本就没回家。
那她去哪儿了?
曾沛慈走回卧室换了衣服,快速洗漱好,从沙发上拿了手提包,抓起钥匙出了门。
这个时候曾沛慈无比庆幸自己买了车。因为担心夏五熊,曾沛慈踩着油门,将车速提起来。
夏五熊从来都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对人对工作都是如此,所以她从不会一声不吭就不去上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大事。
街边的景物飞速地闪过,她除了没闯红灯外,速度倒是吓人。
曾沛慈到了夏五熊的家,站在门外边,轻轻敲了门。
开门的是王曼珍,刚与曾沛慈通了电话,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她,王曼珍倒是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来啦,”她笑着,将门拉开,“要是不知道你开车稳重,我还以为你是开飞机来的呢。”
曾沛慈微微笑了一下,挽着她的手一同进屋,“阿姨,中午我就在你这儿赖饭了,你可不要赶我走。”
“说的是什么话,”王曼珍呵呵笑着,瞧见她的眼睛时不时地往夏五熊的房间望去,便道:“五熊在房间里,你去找她吧。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平时话这么多的一个人,今天回来硬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得,我怎么敲门她都不打开。哎,怪担心的,有你陪她说说话也好。”
曾沛慈嗯了一声,抬脚往夏五熊房间的方向迈去。
她轻轻地敲门,半响没有回应。
“五熊?”曾沛慈眉一皱,不由得更担心了,又抬手敲了下,说了声,“是我,我来看你了。开门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门锁“吧嗒”一声被扭开的声音。她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房间内有些暗,窗帘严严实实地合着,不见一丝光透进来。夏五熊低着头,丧气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这太不象她的性格了。
曾沛慈吓一跳,往前紧走两步,到了床边去,“你到底怎么了?公司没去也不请个假,顾双棋的电话都打到我那儿去了。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在公司这么受器重。”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准会惹来夏五熊的回嘴,但此刻她只抬头幽幽地看了曾沛慈一眼,还是不说话。
“生病了?”曾沛慈在她旁边坐下,料到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还需要瞒着我?”
“……我不敢说,”夏五熊突然声音沙哑地开口,“我怕你打我。”
曾沛慈愣了一下,“什么?”她一皱眉,“你真的生病了?”她一抬手,摸了下夏五熊的额头,温度很正常,不像是发烧的样子。
夏五熊偏了脸,看着曾沛慈。半响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看着,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紧紧抓着曾沛慈的手,嘴唇颤抖着,“沛慈,我昨天晚上……”他心一横:“419了。”
曾沛慈怔了怔,怕是自己猜错了那什么“419”的意思,不确定地问道:“什么419?你再说一遍。”
“昨晚我和比我小的男人上了床。”她说话的声音带了哭腔,眼睛红红的,“我记不得到底是怎么和他开始的……昨天太倒霉了,他帮了我的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直哭一直说,“早上回了家,我才断断续续的记起来,我的天!貌似还是我先主动的!”她抽噎着,现在连抓光头发都不顶用了。
“……”曾沛慈需要花时间来消化夏五熊告诉她的信息。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曾沛慈皱了眉,拉过她的手,手心手背到处都沾了她的泪,黏黏的,“是那个男人不怀好意还是意外?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夏五熊狠狠摇头,“不关他的事,那天我喝多了,真的是我主动的,”她见曾沛慈看过来,立刻心虚地小声道:“那人长得也不是我的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着了魔一样。”
“长得很不错?”
夏五熊点头又摇头,“是不错,但看着跟小白脸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软饭的。”她的眼睛肿肿的,脸上还带了泪痕。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情绪崩溃再到现在的尘埃落定,夏五熊依然还是很难接受她已经失身的事实。
二十六年……她一直想的都是在结婚那天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最心爱的人。现在什么都没了,她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我已经失去了爱顾双棋的资格……”夏五熊擦着眼角,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曾沛慈沉默,突然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认命?换做是她的话,她又怎么心甘情愿地接受现实?但是不认命的话还能做什么呢?除了默默爱着顾双棋,难道有什么别的办法?
“顾双棋现在已经有冯桑桑了,”曾沛慈狠下心,提醒着夏五熊面对现实,“你也知道顾双棋的为人,如果不是冯桑桑主动放弃,而且实在是伤的太深,没了挽留的办法,他是不会放弃自己已经认定的人。”
直到很多年后,曾沛慈每每想到这天,还是忍不住叹息。或许命运一早就为每个人都安排了适合自己的人,不过有的早,有的晚。顾双棋之于夏五熊,她倒宁愿他是早到的那一位。至少五熊不会爱得如此折腾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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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生日宴会
“我知道,”夏五熊擦了擦眼角,咧嘴苦笑,自我解嘲地说道:“这件事其实想想我也不吃亏,虽然那个男人不是我的菜,但起码长得不错。而且我也二十六岁了,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平时都是你提醒我要注意这注意那儿的,微信你……”曾沛慈叹气。她是真的心疼她。
“措施做了没?”
曾沛慈呆了呆,似乎也才想到这个点。她慌忙摇头,“昨天那么突然,怎么来得及。天!昨天不是我的安全期,我该不会真的这么衰吧!真是天要亡我……”
“淡定,还来得及,”曾沛慈拍了拍她的背,皱眉道:“我去给你买药,你给我乖乖在家坐着,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是先别出门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解决掉后顾之忧。
曾沛慈出了夏五熊的房间,往客厅走去。王曼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出来,忙起身迎了上去,眼神里面有不加掩饰的关心,问道:“一心那丫头没什么事吧?”
曾沛慈张了张口,却不能说实话,只能避重就轻地道:“没事,因为工作上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她觉得有些心烦。我刚才跟她聊了聊,她已经好多了。阿姨,我去超市给她买些零食。”
曾沛慈下了楼,先是到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些零食拿来做掩护,然后才随便找了家药店买了避孕药揣进衣服兜里。
匆匆返回去,夏五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平躺在床上,无精打采地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曾沛慈看着,轻轻叹了口气。她回手将门关上,从购物袋取出刚买的矿泉水拧开,将药拿出来递给她说道:“把药吃了吧,一颗就好。”
夏五熊接过,听话地打开药盒,抿了一小颗药片,二话不说含在嘴里,然后喝了口水。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上蔓延开,布满整个口腔,一如她此刻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天请假吧,修的父亲明天要举办五十五岁的生日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轻松一下。”曾沛慈握紧她的手。
“有很多好吃的?”夏五熊状似很感兴趣地一问。
曾沛慈点头。
夏五熊沉默片刻,“要是有很多帅哥的话我再考虑考虑。”
“保证有很多帅哥。”曾沛慈轻笑,却在瞥见夏五熊失去神采的眸子时瞬间止住了笑意。
两人突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夏五熊低声开口:“我觉得我太矫情了,不就是失去一层膜而已,我却在这儿要死不活的。”她说着,撑手坐了起来,将被子拢在自己的胸前,闷闷道:“我一直都像刚才那样劝自己,可是每当我静下来想起昨晚发生的荒唐事,我就有些后怕。你说我是不是还应该庆幸我遇到的是一位小绅士?没有纠缠,没有被拍艳照啊什么的。”她对着曾沛慈强颜笑了一下。
“别想了,就像你说的,二十六岁进行初次体验也不是坏事,说不定这事还是一个转机呢,让你遇到真正的良缘。”曾沛慈安慰她。
“可别!我还没到老牛吃嫩草那丧心病狂的地步。”夏五熊一摆手,想起昨晚的初次体验就皱眉,“还别说,那男人的技术真是差到家了,要是知道第一次都是这么糟糕的话,我昨晚绝对不会鬼迷心窍看错人。”
看错?曾沛慈的头疼了一下。一心喝醉酒的起因是谁不用猜也知道,要是她真的将对象看错是顾双棋的话……她的心微微一沉。
曾沛慈陪着夏五熊坐了一下午,两人都无心做其他的事。不过在陈德修来接她的时候,曾沛慈发现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
“明天我过来接你,你可别睡过头了。”临走前,她还特意叮嘱夏五熊道。
夏五熊倚在门边,气色仍旧不好,应付似的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让你这个孕妇来操心我的事,我现在心里愧疚得跟什么一样。明天一定不会爽约的,你放心吧。”
曾沛慈走后,夏五熊关上门,没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算是什么事啊!真是后悔死了!啊啊啊!
她只希望千万不要再遇到黄少谷那小子,什么洗衣服洗车全忘了吧,千万不要想起来给她打电话。
就为了这个可能性,她从出了黄少谷的家就开始关机。
夏五熊郁闷地捂脸,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曾沛慈走出小区,一眼就看到陈德修正站在车子旁边向着她出来的方向等她。
见到她,陈德修为她拉开车门,问:“她缓过来了?”
曾沛慈上了车,顿了顿,随即点头,“恩,差不多了。”419的事到底还是不好向陈德修说出口,不管怎样这都是一心的私事,事情发展成什么样他们都预料不到,所以现在静观其变才是最好。
陈德修随后钻进车里,一手掌着方向盘,启动车子。
“明天的生日宴,可以带五熊一起去吗?让她转移下注意力也好。”
“当然可以,有她陪着你我也放心。”陈德修的脸微微侧了一下,不过是轻牵了下嘴角而已,却让曾沛慈觉得莫名心动。
时间很快便到陈严松生日宴这天。一大早,顾双馨就赶到曾沛慈公寓外面,给她打电话叫她快点下来。
“现在才几点啊?”曾沛慈被吵醒,皱了眉,而且她发现陈德修都还没起床。通常陈德修没起床只能说明时间还没到八点。
“你说你这个懒散的性子陈德修那家伙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陈叔叔生日宴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当然要好好准备才行,现在不收买人心站稳脚跟难道还要等柏蕊那女人回了国才表明你是陈家的女主人吗?”顾双馨眉一挑,一副败给曾沛慈的样子说道。
顾双馨的声音很大,曾沛慈下意识地翻了身朝陈德修看去。一眼就望进他黑沉沉的眸子里,他的眼珠很黑,就跟葡萄似的。
突然,他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翻身坐起。
曾沛慈见他的动作,随即干巴巴地回了一句顾双馨“马上下来”就挂了电话。
“嗯……她刚才说那话也是无心的。”曾沛慈下床趿着拖鞋坐在床边,想了想还是出言解释了一下。她不想让他误会她很在意他的过去,还暗暗和柏蕊做比较。一直揪着不放手不是她的性格。他也不喜欢。
“我明白,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其实你心里很在乎我。”说着,他又笑了一下,看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曾沛慈嗔了他一眼,没说话。想不到当他自恋起来也是没脸没皮的,让她不知道怎么回。
“你和顾双馨一起去接夏五熊吧,我去找大东,准备好后打电话会合。”收拾好出了门,陈德修站在电梯门口对曾沛慈说道。
“好。”
电梯下到一楼,曾沛慈轻轻摆弄了一下衣服,然后朝陈德修挥挥手先出电梯去找顾双馨。
一走近,她看见顾双馨正大开着车窗,百无聊赖地往外张望。
“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顾双馨也发现了她,有些不满地道:“我等了你整整半个多小时,除了我哥和陈德修,你是第三个让我这么等的人。”
“谢谢,我感到非常荣幸。”曾沛慈笑道。和顾双馨相处下来,曾沛慈知道其实她只是嘴上过过干瘾罢了,也不是真的在意。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她又道:“现在去接一心吧,然后再去做造型。”
顾双馨哼了一声:“还真拿我当你家司机了。”嘴上虽然这么说,车子行驶的方向却是向着夏五熊的家而去。
一晚上没见,夏五熊倒是恢复了些生气。打了招呼后,她一头栽倒在后车座毫无形象地摆摆手,“你们聊你们的,别理我,到了叫我就成。昨晚没睡够。”
顾双馨从后视镜瞥见夏五熊粗鲁的动作,动了动嘴唇忍了下来。她也只有在和曾沛慈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有耐心。
做造型的地方是顾双馨选的,她经常去。夏五熊下车后,她专门凑近了瞧她,撇了撇嘴道:“你昨晚是通宵偷菜去了吗?你看你的黑眼圈和苍白的皮肤,上面都冒出好几个痘痘了。”说着,她招来一个职员,指了指夏五熊道:“化妆之前先帮她敷个面膜,沛慈和我一起去挑选礼服吧。”说完转身移了步子。
曾沛慈无奈地冲夏五熊摇摇头,转而跟上。
顾双馨一向是豪放派的,挑选礼服的眼光也是。一排排的礼服看下来,她最后选了件象牙白的背部镂空鱼尾长裙。她取出,手指继续往后面拨,像是发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她冲身后的曾沛慈招手,得意地道:“你过来,这件肯定适合你。让你看看我挑东西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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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改变主意
曾沛慈定神看过去,随即一笑。
是还不错,但会不会有些太过华丽了?
她稍微有些迟疑。
顾双馨见她不说话,眉一挑,将衣服往她面前一送,说道:“趁现在你的肚子看着还不是那么明显,一定要多穿一些漂亮衣服。今晚宴会的主角是陈家,而你又是第一次在大众面前亮相,可不能丢了陈德修那家伙的脸,而且最近我听汪东城说柏……”她似乎想到在这时说这话有些不合适,于是及时截住了话头,但那话包含了太多的深意。
曾沛慈微微一怔,听出顾双馨的话里有话。微微笑了一下,她接过了衣服。无论她刚才所说的是否是她猜到的意思,她都应该为顾双馨的这份心意而表示感谢。
宴会上的气氛十分融洽,来了很多人。
陈严松虽然已经将主管公司的权利交给了谢西恬,但他在商界的影响力犹在。跟这次的宴会规模相比,上次工作室开业所举行的只能算是小型聚会。
曾沛慈挽着陈德修的手步入宴会厅的时候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目光,大多数都别有深意,在他们身上流连。同陈严松差不多年纪的那辈或多或少都知道些情况,而且陈德修与年轻时候的陈严松长得实在太像了,很难不让人往更深层次的方向想去。
谢西恬正陪在陈严松的身边帮忙应酬宾客,刚接完话题,视线移到大门那边,就看到艳光四射的曾沛慈与清俊逼人的陈德修正缓缓走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打扮的曾沛慈,虽同是女人,但还是不禁一晃神--米色的碎钻旗袍搭配着棕色的皮草,小立领,七分袖,领口和袖口纹着精致的绣花,因为是低开叉,所以在大方得体中却又不会显得过分暴露。妆容精致,发型是复古而又最出彩的手推波。柔美的波浪蜿蜒在头上,再搭配着耳朵上显眼的银色耳扣,给人一种简练却又不失优雅妩媚的感觉。
两人真的是很相配呢……谢西恬移开视线,落在了一直相伴在曾沛慈身旁,穿着正装的陈德修身上。轻笑了一下,她挪动脚步,向他们走去。
“怎么现在才来?”谢西恬低头看了下手表,抬头对陈德修道:“该不会是不想应酬,所以故意晚来的吧。”
“我记得,”陈德修微弯唇角,回道:“我答应你们的时候只说了我今天会来,可没说是几点来。”
谢西恬闻言,皱了皱眉,哼了一声,“就知道和我耍嘴皮子,”微顿了顿,她朝曾沛慈和其身后的夏五熊顾双馨微微点头,打了招呼后才继续道:“时间不早了,跟我过去和爸说一句祝福语吧。他等了很久了。”
“很久”这两字她刻意咬重了读音,意有所指。
顾双馨很识相地拉着夏五熊说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然后便开溜到自助餐桌旁了。
人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陈德修肯定是做了一个心理准备的。
曾沛慈偏头,陈德修正好看向她,清凌凌的眸子,嘴角的弧度加深,“走吧。”他牵起她的手。
曾沛慈本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她喜静,更是疲于客套的应酬,偏偏当陈德修陪在她身边时,她便不由安定下心神。
因为紧张,手心起了薄薄的一层汗。陈德修触碰到时,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让她放松。
陈严松从曾沛慈他们进来后心思就已经不在与宾客谈话的上面。他抿了抿唇,握紧了蟠龙拐的杖头,板着个脸,等着他们走近。
刚才与陈严松攀谈的宾客一见他此时脸上异常严肃的表情,突然身体一僵,以为是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这位“皇朝”背后真正的掌权人。嘴唇动了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什么话题来缓解一下莫名紧张的气氛,却见陈严松身体一转,脚步一抬,说了句失陪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是不想来的话可以提前说一声,这么掐着点赶过来,不止是你一个人难受。”陈严松站在曾沛慈三人面前,拐杖一杵,对着陈德修冷哼道。
“爸,今天是好日子,别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吧--愿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曾沛慈瞥到陈德修的眼神渐渐冷下来,忙上前将自己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送上,微笑着继续道:“健康长寿是最重要的,这是我和修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礼物?
陈严松和陈德修俱都下意识地看向她。前者讶异,后者了然。
陈严松看了面对面站着的陈德修一眼,眼神瞬间软了不少。他伸出手,似乎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小指指尖一颤。他是从来都不会失态的人,至少在此之前他从未失态过。他稳了一下心神,接过大气素雅的礼品盒。
谢西恬站在曾沛慈的右手边,这个位置刚好将陈德修刚才询问的眼神收入眼底。她瞬间反应了过来,看来这是曾沛慈自己准备的礼物了。
心里赞了一句曾沛慈的懂事大方。转而她笑着说道:“我很好奇这礼物是什么。”她今晚穿了一件蓝色长礼服,一席长卷发衬得她高贵大方。
紧绷的表情松了一些,陈严松像是随手将礼品盒递给谢西恬,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道:“想看就看。”他撇过脸,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到谢西恬开着礼盒的手上。
谢西恬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小罐茶叶。
曾沛慈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量有些少,只找来这么多。”
陈严松闻言看去,却是惊喜地一挑眉,眼神像是胶在了那铁盒子上面一样,拿起茶叶罐子连连点头微笑道:“武夷母树大红袍,现在生长在武夷山的大红袍母树统共才只有三棵六株,这十克茶叶肯定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还好,”曾沛慈笑着回道:“其中主要是修费了不少劲才从一个茶叶爱好者那儿收过来的。”
陈德修听着,眉尖不易察觉地一蹙。恰好陈严松也正看向他,父子两的目光一交错,俱先是一愣,随即眼角一沉。陈严松的心里其实是有些高兴的,但是并不想在陈德修的面前表现出来。
见曾沛慈礼物的效果已经达到,谢西恬站出来,轻声提醒陈严松道:“爸,那边还有一些宾客没有打过招呼。”
陈严松点点头,与曾沛慈暂时告别后,将礼品盒交给谢西恬叮嘱她小心收好。
“修……”等穆陈松和谢西恬二人走远,曾沛慈转身握住了陈德修的手,柔声道:“陈律师铁面冷心,但陈太太做不到,刚才的事情,希望你别在意。”她私自做决定以他的名义送礼物给陈严松,这件事的理由再好,也的的确确是她不对在先。她怕他会生气。
曾沛慈提着一颗心,紧张地等待着陈德修的反应。她想过各种,失望,伤心,责怪,也想过他笑。但她却真的没想到他笑了,而且是暖暖的笑。
“算了,要是这样做能让你夹在我和他们之间不这么难做的话,偶尔几次也没关系。”他说。
他的笑容很好看。大厅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五官上,显得更加立体。
“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曾沛慈嘴上应道。忽然想到什么,心里却觉得奇怪。当初陈严松要她和修参加他生日宴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修推到众人的视线里么?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却没见他做什么,难道……她不确定地想是否是陈严松改变了主意。
存在同一疑惑的不仅是曾沛慈一人。
休息的空档,谢西恬趁着机会问陈严松道:“爸,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呢?”今晚举办宴会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公开介绍陈德修的身份,让全部的人都知道他是皇朝的正统继承人。
谢西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一直占着皇朝总经理的位置不放。皇朝是属于陈德修的,她一直都这么认为。所以哪一天要是他开口了,她会二话不说把位置拱手让给陈德修。她一个女人,最终的归宿也不会是商场,到时候皇朝怎么办?
想到归宿,谢西恬眼里的光明灭一瞬,有些暗淡。
“你觉得沛慈会不会喜欢引人注目的生活?”陈严松坐在休息室里的椅子上,反问道。
谢西恬沉默了,她有一时的错愕。她没想到对于陈德修的事一向采取独裁手段的陈严松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这算不算是换位思考了?
“沛慈的性格比较淡然……”她说着,微微抬起下巴望着陈严松,突然间就明白了,“她和修都不会喜欢我们那样做。”
陈严松冷哼,“自私自大又无情的小子,谁想为他考虑!”他顿了一下,转了话头,“培训是个好孩子,现在又怀孕了,我这是为了她着想的。”说到这,他微叹口气,转眼来看着谢西恬道:“只是苦了你了,这本该是那小子的责任,可偏偏现在……”他拍了拍谢西恬的手,虽然她不是他亲生的,但他却一直视如己出。
陈严松从未对她说过类似的软话。瞥见父亲脸上的疲色和鬓角的白发时,谢西恬不由得动容。
“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所以没关系,你不用觉得亏欠了我。”
这是她当初进入陈家时,所作出的一个承诺。


2025-06-15 02:2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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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她的婚姻
因为穿着礼服,夏五熊觉得整个人都被拘束着,吃东西都不能吃得尽兴。
喝了一口鸡尾酒,抬眼就看到曾沛慈和陈德修正朝这边走来。
夏五熊起身瞪她,“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她随手拿过一杯鲜榨果汁端给曾沛慈,道:“把我叫来说散心,就是这么散心的?”
“双馨呢?她不是陪着你的么?”曾沛慈接过来小口喝着,这么久没吃东西,的确有些饿了。
“她?”夏五熊撇嘴,“坐了没二十分钟就耐不住了,说是要去和闺蜜打个招呼。”
曾沛慈喝了一小半果汁,笑道:“好啦。我和修先去拿点吃的过来垫垫肚子,你先等我们一小会儿。”
“去去去,”说起这个,夏五熊就忍不住皱眉,“早知道就不穿什么长礼服了,看着这么多好吃的不能碰,简直就是折磨。”
曾沛慈笑笑,跟着陈德修一起走向自助餐桌。拿了些吃的后,两人又折了回来。
三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曾沛慈和陈德修边吃着东西,边听夏五熊如何八卦宴会厅里面的贵宾。
“夏五熊?”前方传来一声有些诧异的女声。
夏五熊和郑冰很熟,不用抬头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用这样的语气问出来,应该是没想到以夏五熊一个小经纪人的身份都能来参加陈严松的生日宴吧。
“认都认出我了,还需要确认什么?”夏五熊抬头瞟了打扮时尚的郑冰一眼,不客气地说道。虽然她是郑冰的经纪人,但因为她时常要伺候惹麻烦的这位姑奶奶,所以更年期综合症总是不定时发作。
郑冰撇了撇嘴,被夏五熊戳穿假意也不在乎。她自顾自地坐在了环形沙发的另一侧,曾沛慈三人对面。
她从手抓包里面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没急着点燃,而是瞅向了陈德修,笑容里掩饰不住的轻微凉意,“最近运气是不错,总是能碰到故人。不知道陈先生现在过得是否幸福?”
“幸不幸福关你什么事,”夏五熊讽刺道:“你不要每次和他们一见面就提你那个什么朋友闺蜜,你不腻我都腻了。不是有句俗话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懂就好。”
陈德修像是终于记起了郑冰这一号人,眯了下眼,淡淡回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和我妻子现在都很幸福。”说着,他的眼睛转向她双指间夹着的白色香烟,依旧是那股淡淡的语气,然而不容拒绝,“我妻子怀孕了,请不要在这里抽烟,谢谢。”
曾沛慈闷声喝了一口果汁,虽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心里却因着陈德修的这份维护而感到高兴。
“果然是人不如新啊。”郑冰冷笑一声,将烟弹开,“亏她还这么念着你。”这话刚说完,就见夏五熊豁然站起,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般惊慌地瞪大双眼,拎起长礼服的裙摆话都没说就匆忙混进了人群中。
曾沛慈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差点被夏五熊碰倒的玻璃杯。轻皱眉头,她望向夏五熊刚才盯着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白色香烟划过一道抛物线,从半空中坠落,跌在玻璃几上。
“我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了吗?”谢西恬笑着,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过来。
郑冰在见到谢西恬时,表情一滞,极为不自然地和她打招呼。
谢西恬却是理都没理,径直走到曾沛慈那边,挨着她坐下。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郑冰斜瞥了一眼,暗暗留意。
“喏,给你的,”谢西恬将袋子拿给曾沛慈,笑道:“本来父亲想的是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份礼物送给你,但他知道你不喜欢出风头,所以便叫我拿过来让你签个字简单完事。”
对面的郑冰就像是突然噤声了一般,不说话了。
曾沛慈呆了一呆,接过,然后说了声谢谢。上次陈德修送她皇朝的股份时也是这样的文件袋装着文件……陈家人出手都是这么阔绰的么?不是车子房子就是皇朝股份,随便拎出一样来,都是平常人家盼都盼不到的东西。
她捧着袋子,有些踌躇。
“不会这么没创意的学我吧?”陈德修轻笑一声,淡淡地瞥了一眼曾沛慈手上的礼物,心里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郑冰待在这里显得很多余,就像是突然闯入别人世界的旁观者。但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的好友与这个男人分手后,他会过得这么幸福,而她朋友却背井离乡,痛苦地靠着与他的回忆度日?
“不打开看看是什么么?”郑冰略一勾唇,虽是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曾沛慈那片刻的犹豫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料到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她收到的消息没错的话,眼前这个抢了柏蕊位置的女人和陈德修是闪婚……而两人结婚前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除了她现在怀了身孕。
郑冰的表情虽看着平静,但在谢西恬的眼里,却是讽刺、不屑一顾……是等待看好戏的小丑。
她也知道郑冰和德修前女友的那点关系,虽然她不屑在郑冰面前表示什么,不过要是她想通过她自己的嘴巴来让她讨厌的那个女人断了对德修的念想的话,她也是不会介意的。
“恩,打开看看吧。”谢西恬别有深意地笑道。陈德修显然也猜到了她这一举动的意思,笑着没有反对。
郑冰讥诮的一笑,眼睛死死盯住曾沛慈手上的东西。她就不信,一个闪婚的女人能抵得过柏蕊之前给与陈德修十年的青春年华!
她的视力很好,所以当那一份文件的封皮“股权转让书”的字映入她眼帘时,她的身体完完全全僵住了。
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顷刻间,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直冲脑门。有酸,有怒。柏蕊之前在和陈德修在一起的时候,陈家人一直都没正式承认过她的身份。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却可以取代柏蕊的一切?!柏蕊甚至从未得到过认可!
“姐,我不能收……”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东西重新装好递给谢西恬,“上次修送给我的已经够了,这东西多了对我来说我用不到。”而且上次陈德修转让的时候就给了她一张卡,里面的钱她没看过,但每次进账都会有短信提醒,光是一次的钱都够她用好几年了。
再待下去恐怕是自取其辱。郑冰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苍白的无声走了。
第一次见到陈德修对待曾沛慈的温柔细致时,郑冰认为他们是在演戏;而这一次,还有她不曾看到的其他时候……想着想着,她从手抓包里面快速地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发送键。
“那个人的心已经快要到别人身上,你再不回来就晚了。”
发完短信,她转身朝曾沛慈他们所在的角落扫了一眼,攥紧手机,叹了口气。
外人不在后,陈德修也无需注意什么。他按着谢西恬想要推回文件袋的手,笑道:“慈说的对,她拿这么多股份来也没什么用。钱这个东西,够用就行了。而我也私心的想让我的礼物成为独一无二,所以你这份还是退给他吧。话说好听点就成。”
“这么点股份也做不了什么事,”谢西恬斜了陈德修一眼,笑了,“是你在担心什么吗?公公给儿媳的礼物而已,而且也没你给的多。沛慈要是不收的话,父亲可要质疑我的办事能力了。”
“这……”曾沛慈微微皱眉,看着陈德修,等待他做决定。
谢西恬和过来打招呼的宾客应酬了几句,待人走后,见夫妻俩还是没应,忍不住催促道:“沛慈,签字吧。”
“签吧。”陈德修终于点头。
他们几人不像陈严松,在商场摸打滚爬这么些年,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自然也就猜不到他这么做的深意。
曾沛慈抿了一下唇,接过文件签完字还给谢西恬。后者满意一笑,道:“也怪不得他们这么疼你,这换作是其他女人要是收到这礼物,还不乐呵呵的上前签上自己的大名。你倒好,送上门来的肉,使着劲地往外推。”她拍了拍曾沛慈的手背,起身继续说道:“你们先聊,我还要过去陪着爸应酬,走之前记得给我说一声。”
看着谢西恬走远的背影,陈德修收回目光,笑道:“看来他是改变主意了。”说着,他的目光更为柔软的看着曾沛慈,不用想也知道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人是谁。
静下来后,曾沛慈才想起刚才五熊的仓皇逃离。她皱眉起身,说道:“我去找找五熊,也不知道她刚刚是看见了什么,走的这么匆忙。”
刚跨出步子,就见对面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过来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带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焦急。
“小姐你好,刚才看你在和朋友叙旧就没过来打搅你,”男人向曾沛慈点点头,态度礼貌而不疏离,“我一直在找一个叫夏五熊的女人,请问她是你的朋友吗?”
曾沛慈心一触,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她微笑着问男人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似乎才想到自己刚才没有做自我介绍,他抱歉地笑笑,将自己钱夹里面的名片抽出一张递给曾沛慈,“不好意思,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黄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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