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凭窗,已不辩自夜向昼推移的痕迹。
转眼春耕的日子将近,正如白离落所料想的那样,太后允许了长公主同去祈福的请求。
即日,皇帝、太子、皇子、太后及长公主随从礼部官员伴一众禁卫军,黑压压一大列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一路相安,当地迎接的官员早已等候待命。
皇帝亲耕,不过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地象征性的动两下,由史官记录,歌颂其宏德。并亲自祈雨,佑一年风调雨顺,在给当地百姓分发种子,左右分派一番,这日头也近了黄昏。
白离落自经阁中出,行至游廊,细细览视了一番这千年的古刹,青瓦黄墙,几角飞檐,廊下流水曲径,楼阁亭台,苍松古杏。竟有种想要俯览人间烟火,坐看古刹云起的念想。
游廊那头,一阵衣带窸窣的声音渐近,料是有人来了,想着时转身也躲不过,倒不如见上一见。如此打定,白离落便继续俯眺这楼台风光。“原是姐姐也有此雅兴,今日竟让臣弟遇到知音了。”轻飘飘一句,白离落转身见此人粉雕玉琢一张脸,粉面朱唇,一双勾人的凤眼,身材俊俏,举止中颇带有些风流之意,活脱脱的狐狸精在世。心中虽不禁感慨这皇室不愧都是帅哥美女的基因不然不会有这雌雄莫辩的后生,面上只低眉一笑,启唇接到:“素闻三皇子视世俗若尘烟,今日在这廊中相遇也不足为奇吧。”三皇子闻言,大笑道:“什么视世俗做尘烟,倒真是被这香熏得难受,出来透透气罢了。”见对方如此直白,白离落一时竟不知接什么好。二人就这样沉默着,还是三皇子开口化了这尴尬:“姐姐素来体弱,现今才刚解了这病头,倒应常来这庙中静静心。想姐姐方才似有心事,臣弟便不扰姐姐了。”想这病头便是指自己“中邪”一事,忙接到:“有劳弟弟费心了。”三皇子收了手中折扇,一拱手,原路回了去。
这三皇子白宇陌是静妃所出。平日喜山乐水,风流潇洒,看似超脱的厉害,却心机不浅,但实为皇子中安分的一个了。今日倒是白离落与其第一次相见,看似其精怪却难料后来如何,怕是要多留心了。
夕阳的余晖轻洒,沉淀了一天的温柔静谧,映着楼阁的剪影,别有风意。白离落百无聊赖的靠着马车窗沿,就此回了皇宫。
别了皇帝,太后,才回到自己居住的落殇殿。刚下马车,就见一到黑影从马车底翻然而起。几乎同时,几道身影窜出桃林,寒光迅速闪过。不知是谁喊道:“有刺客!”尖叫声,碰撞声,兵刃交接的声音响作一团,场面顿时大乱。
白离落自是不怕这刺杀,但还是顺了众侍卫的簇拥进了落殇殿,殿门被关上的瞬间,白离落惊觉为首的刺客,那鬼魅般的身形竟消失了。
大殿之中静悄悄的,殿外打杀的声音不减,看来这些刺客有些来头。由两名贴身侍女的陪伴下信步走进内间。只觉烛光一晃,两名侍女直直倒地。“好快……”白离落用余光不停审视着四周,难怪这么安静,想是暗卫都被解决掉了吧。正想着,忽的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凌厉的一剑。紧接着剑光横扫,直扎人要害,白离落心惊之余暗暗觉得这步法好生熟悉。忽的精觉,身形猛的顿住,那寒光直逼咽喉,将要刺入却生生停住。看着那刺客惊讶的双眼,白离落失声笑道:“果然,你还是更适合拿镰刀。”“离落姐!”
那刺客一把拉下蒙面的黑巾,灿晶黄的眼眸,柳眉薄唇,和那浑身散发的死亡之气,不是慕羽萱还能是谁?“羽萱……你……”白离落本是欣喜的表情在看到慕羽萱手中的寒剑后僵住。脑袋“嗡”的炸响。这刺杀可是死罪,就算我能将她暂时藏在这殿中,但毕竟是个活人,能瞒得久远吗?殿外一片混乱,白离落心中更是如麻。慕羽萱看了白离落的反应,在看自己一身行头,也意识到了这点,随即锁了眉头。白离落心急之下,无意瞥到自己与太后去寺庙求得的金丝绸衣,心计升起,摆手招了慕羽萱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慕羽萱的神色一派了然之意。
在殿外的侍卫奋力抵抗,只听殿门轰然打开,一阵疾风吹过,随时阳春三月却有阵阵阴寒。一抹金色的身影猛然从殿内跃向半空,与月光相映,恍若天人。只见那金色身影直直坠下,竟如飘带般迅速游走略过每个刺客身旁。只是刹那便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众人震惊之余,又见那天人已走至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的白离落身旁,四指相并,举置身前,微微颔首,缓缓开口道:“吾乃钟馗驾下,金衣士也。”
【乾启十三年,长公主遇刺,有金衣天人相助,刺客成擒。相传金衣为太后诚心求佛之物,因邪气纵横,下凡佑其孙,伴长公主左右,名唤:羽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