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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第五十六期半月练 江心残月 文/余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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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残月 文/余帛
(一)
我叫江月,我的父亲江玄原是个郡守。
我十五岁那年,当初举荐我父亲的右将军石尚因叛变被株杀,所有与石尚有些关联的官员都被流放甚至屠戮,我父自不能幸免。
父亲入狱好几日,我那个颇有倾城之色的娘亲只是抱着我的姐姐江心整日哭泣。
我的姐姐江心继承了母亲的花容月貌,芳名远播,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而我的样貌却随了父亲,甚是平庸,所以父母皆是偏疼姐姐,对我甚是疏离。
从我记事的时候,对姐姐都是羡慕,甚至嫉妒,一母同胞,她却何其幸运。
只可惜,在如今的局面下,无论是倾城还是平庸都挽救不了江家。
我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等着那些熟悉的官兵换一张陌生的冷峻的面孔闯进来。
我没有等太久,某一日的下午,那个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午后的阳光缓缓地照在我脸上,有些刺骨的寒冷。
走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看那个有些黯然的江府牌匾,我想它跟我再没有丝毫关系了,何必徒添伤怀?
我坐在木制的囚车上,比素日坐的马车要颠簸一些。母亲和姐姐在我旁边撕心裂肺的哭喊,沿路看热闹百姓的指点和议论的声音充斥着耳膜,我难受得想吐。


IP属地:上海1楼2017-04-04 14:24回复
    (二)
    刑部很快就结案了,我们甚至都没有被提审。
    流放的结果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而且父亲早几天已经被流放到岭南,大概此生不得相见。
    也许是认命了吧,再也没有人哭泣。
    押送我们的是两个陌生的官差,因我们本是官宦女眷,不曾受过什么苦,而今又带着铁链,走得异常缓慢,两日才行了四五十里。
    而那两个官差也不催促我们,反而左顾右盼。
    第三日清晨,那两个官差村头的一家包子铺吃早点,我们则侯在外面。
    我身边走过一个着碧绿色缎子衣裳的中年女子,身上粗劣的脂粉味道有些呛人,她走过我们的时候,似乎无意瞧了两眼,随即走进包子铺,竟与那两个官差一桌坐了。
    我自是听不到他们交谈了什么,只看到那个中年女子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麻布包,两个官差却没有接,那个中年女子便又朝我们这边望了望,似乎下了狠心一般,又掏出一个藕荷色的荷包。
    我心中一凉,莫不是要把我们卖了吧。
    正想着,三个人便出了包子铺,向我们走来,大概因那个中年女子一贯是大嗓门,即便压低了声音,我依旧听到她说,“哎呀,好吧,好吧,我就连那个小的一起收了,免得两位官爷还要为个丑丫头费神。”
    那个绿衫妇女,面带喜色地走过去,还不忘多瞧了两眼姐姐。
    两个官兵继续押着我们,尽往茂林深处隐蔽的小路走,将至晌午的时候,两人齐齐不见了踪影。
    然后有几个粗壮的男人和上午见到的绿衫妇女过来,那个妇女给我们除了铁链,令那几个男人看着我们,跟着出了密林。


    IP属地:上海3楼2017-04-04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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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我们果然被卖掉了,母亲和姐姐被一个身材圆润、保养得宜的妇女领了去,她头上的金钗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想哭,想去抱一下娘亲,却最终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们远去。
      而我被领到一个甚是富庶的商贾之家,家主人姓林。
      林老爷的正房有一女一子,而我就是给林家小姐林秀做个使唤丫头的。
      林家人终不是官家,所以并没有很多规矩,待人也算和善,我想我大概还是幸运的,却不知娘亲和姐姐如何了。
      林秀告诉我,她还有个哥哥林羽,正值弱冠,很有才华,去年考取了举人,今年去京城参加会试,故而不在家。
      我透过竹帘看了那个关闭的书房,只有我原先的一半大小,涉猎倒是不少,除了儒家学派的经典,倒还有法家、兵家的著作。
      林秀说,“我看见书就头疼,还好是女子,若是男子,只怕八十岁也考不上个秀才。”
      我笑道,“书里面也有好些有趣的故事,何必非要读考秀才的书?”
      林秀说,“你原先也是官家小姐,必是读过书的,下次哥哥有信来,便叫你代笔回他。”
      我心中一惊,“小姐怎地知道?”
      “这边是到丰州的必经之地,很多官差做这个生意的,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林秀不以为然地说,“我听哥哥说什么朝廷腐败,皇帝陛下想管和管不了的。”


      IP属地:上海4楼2017-04-0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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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林羽的字挺拔有力,锋芒毕露,信中也没有说什么,大抵是报个平安,问候家人。
        我依着林老爷的意思,作了回书。
        后来林羽的信越发频繁,大抵讲述京城的所见所闻,奇闻趣事。
        我的回书却千篇一律,都是林老爷嘱咐和训斥的话。
        “哥哥,你这么快回来了?”林秀早上出门看到风尘仆仆的林羽又惊又喜。
        林羽的眼神却飘向我,林秀说,“小兰回去嫁人了,这是爹爹刚给我的丫头小月。”
        “公子好。”我忙施礼。
        林羽说,“这些天的信是你写的?”
        我说,“是。”
        林羽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进屋去了。
        林秀说,“哥哥回来了,我就不出去了。”
        林羽去给父母请了安,便被林秀缠着讲京城的趣闻,我立在一边听着。
        林羽说到在茶楼听白雪姑娘抚琴,一曲《残月》甚是凄婉动人的时候,竟偏头看向我,“小月可曾听过这首曲子?”
        “不曾。”我说。此曲原是我在一篇古籍中寻得的残篇,因其哀伤,不吉,不能在家弹唱。又因白雪的父亲是教我琴曲的先生,所以我与白雪的感情甚好,便将这《残月》赠与了白雪,不曾想此曲竟甚受追捧。
        林羽从怀中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宣纸,“小月可否试奏一曲?”
        那便是《残月》的词曲谱了,不是我原本的那张,是照着我的笔迹摹的。
        残月,多讽刺的名字。
        “白雪姑娘说,有个人琴艺犹在她之上,不知林羽是否有幸得闻仙乐?”林羽看着原本要拒绝的我,皱眉道。
        “好。”我说。我本就是卖进来的婢女,有什么理由拒绝。


        IP属地:上海5楼2017-04-0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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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林羽将我要了去做伴读侍婢,左右不过是研磨、理书之类的事情,日子便更清闲了些。
          林秀还是会找我玩,说我讲书里面的故事很是生动有趣,我给她讲前朝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林羽便也在一旁听着,他突然问我,“依小月所见,如何为官?”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便是非要我回答不可了,“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言孙行。”
          林羽看着我不说话,我有些尴尬,“小月读书不多,公子莫要再为难我了。”
          林羽本要说什么,林秀有些不高兴了,“哥哥,你不要打断我听故事呀!”
          林羽便不再说话。
          发榜的日子很快到了,林羽考中了第三甲。林老爷很是高兴,说择个好日子摆宴庆祝。
          第二日便有不少人带着金银礼物上门来道贺,林老爷全由林羽自行处置了。
          林羽买了一张古琴,送给我,他说,“莫要推辞,我也是为了饱饱耳福,算来倒是我要谢你的。”
          林秀却突然跑进来,对我眨眨眼睛,“哥哥,我跟小月有话说,你回避一下。”
          “这是我的书房……”林羽黑着脸。
          “哦,那小月,我们出去说。”
          小月是我的侍婢,好不好?林羽看着她们出去的身影,脸色更黑了,好歹让自己把话说完呀。
          “我昨晚偷听到,哥哥跟爹爹说要纳你为妾哦。”林秀在我耳边说,言语中压抑不住的高兴,“那我就可以一直跟你玩,听你弹琴、讲故事啦。”
          我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竟品不出什么滋味来,只得勉强笑笑,“小姐怕是听错了,公子怎会看上我这样平庸又低微的女子?”
          “我哥哥跟外面那些肤浅的人不一样,他喜欢的是小月你的才华。”林秀老气横秋地瞅着我说。


          IP属地:上海7楼2017-04-0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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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林老爷在望月楼包了场,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花了高价请得仙乐坊的新花魁来弹唱。
            当姐姐着一袭水绿色的广袖衫裙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当真如仙女一般,清丽脱俗。
            我僵直地站在那里,手足失措,就呆呆地望着台上的人,她是我的姐姐,曾经的名门闺秀,如今却要沦落至此。
            我看到她朱唇轻启,玉指弹拨,却听不到唱些什么,直到一曲终了,周围的喝彩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我才回过神来。
            “她也就长得好看,唱的比你差远了。”林秀在我耳边说。
            我茫然地看着姐姐倨傲地转回后台,不顾下面“再来一首”的呼声。
            我想追上去,可是,我追上去又能做什么改变?幸或者不幸,我们都只能被动接受。
            一连几日,林羽都不在家,我的眼前反复出现的都是姐姐的样子,心中压抑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第五日,林秀对我说,“我哥是不是疯了,他要娶那个花魁。”
            我茫然地看着她,说,“花魁?”
            “是啊,这几天他都在往仙乐坊跑!”
            我才醒悟,她说的是姐姐,我点点头。
            “本来随便娶来做个妾就是了,爹爹也不会那么反对,谁知道那个花魁说,一定要做正妻,哥哥着了魔似的,还在跟爹爹犟呢!”林秀仿佛自言自语,道,“我看爹爹的样子,八成是经不住要答应了。”
            “嗯,那很好呀。”我说。
            “小月,你不知道,单说那个赎金比我爹给我准备的嫁妆还要多,其他还有可多要求,跟要娶个公主似的。”
            “嗯,江心从小到大都要最好的,这也应该。”我说。
            林秀不知我在说什么,觉得自己的抱怨没有得到回应,便不跟我说了。
            我将林羽送的那张古琴收拾起来,当晚便悄然离开了林家。
            那天晚上,夜凉如水,残月如钩。
            ---完---


            IP属地:上海9楼2017-04-04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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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4-04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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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如奇来的转折,猝不及防闪了我一脸狗血,为什么,这个残忍看脸的社会!!!!!!!!,文总体没毛病,只是我记得主题是幸运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4-15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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