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墨家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各位墨家弟子各司其职,没有什么变化,真要说有点不同的,不过是死了个人罢。
端木蓉是在配药的时候收到了墨家弟子的报告,据点被围攻,盖聂为保全墨家弟子,孤身一人断后,与秦兵纠缠,待援军赶到,看见的是峡谷口的熊熊大火。听着手下的汇报,端木蓉并没有停止配药的动作,汇报结束,药正好配好。“恩,我知道了”端木蓉头也不抬得对手下说道。为保全墨家弟子,对于盖聂来说,也不是很值得。端木蓉这样想着。
端木蓉知道,其实自己对盖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充其量是自己救了他的命,他救墨家还了自己的恩罢。所以,当有一日墨家挂起白幡,墨家众弟子脸色阴沉时,端木蓉还在自己的房间看医书。
一日,端木蓉偶然路过盖聂曾经住的屋子,看见有人在打扫,零星的几个人,屋子的摆设还和他走时一模一样,端木蓉突然明白他真的不再回来了。他来时,身边有天明陪伴,走时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端木蓉想起了和他初见的时候,黑发,灰衣,长剑,还有他文质彬彬的向她作揖道谢,还有他寡言的沉稳。仔细想来,认识他这么久,原来他一点都没变。
某夜,端木蓉看见有几个墨家弟子在焚香烧纸,口中默念,为他引灵,才想起,今天是他的头七。
不记得在哪本古籍上看的典故,说,生犀角不敢燃,燃之有异香,能与鬼相通。端木蓉一个学医的,自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她突然想再看看盖聂,想问问他,没看见天明长大就先走了后不后悔,为了墨家弟子值不值得。但端木蓉不用猜,就能知道盖聂一定会端着他正气凛然的脸回答道,“在下,愿苍生安康,天下太平,所想所做,不会后悔”。
端木蓉记得药箱里有一个不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淘来的生犀角,于是取了出来,坐在门前,点燃了它。燃烧的熏烟有点呛人,模糊了端木蓉的双眼,精神有些迷离,这时端木蓉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门口,有一黑发,灰衣,长剑的男子站在哪里,和那个人一模一样。那男子看见了端木蓉,转身便走,端木蓉紧跟着他,沿着她每日上山采药的路线,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走了好久,那男子忽然停住了,端木蓉试探的叫了声“盖聂”,那男子转过身,端木蓉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几个字。端木蓉想上前一步,但转瞬,男子已不见,端木蓉低头一看,生犀角已燃尽。
虽然隔得远,但端木蓉相信自己看见了,他说的是:“我不后悔”。
后记:生犀角不敢燃,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于鬼通。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寸心无可表,唯有魅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END
2017年 04月04日
完稿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