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寝于奉化，亥时有梦，为蛇所逐，避于江中，遂不能食。大蛇悻悻不退，遇水化龙，惊而陡醒。
惴惴难安，遣人添灯，久不能眠。辗转之余，离榻高呼：此间无以乐，当对饮而兴，请贵妃来伴。
贤贵妃
夜深倦意已浓，挑灯正织绣品也停了手。唤侍奉茶，半是阖目，支臂托腮小憩。半晌闻听煮茶将好，嗯一声，提了身子接茶。正听侍婢来传，陛下召见。唤来侍婢仪整容态，缓缓而出，坐辇而至。入殿端礼后，温言道“陛下。”
皇帝
揽觚尽欢，俯仰间慰怀，纵一殿之东西，渺渺而长凄。解衣散发，步履蹒跚，又以歌而和：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其间，闻女声，止歌思定，审之乃问：朕曾闻，楚之南有冥灵者，上古有大椿者，皆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然大蛇者为何？凶乎？
贤贵妃
复行端礼，恭言道“陛下，西汉汉高祖曾斩蛇起义，称己为白帝之子。妾不明陛下所梦为何，却曾听传闻这龙蛇大物，皆同吉象。蛇划龙行贵人助，蛇行水内主迁荣。还望陛下静心，应为大吉近身，来向陛下梦寻一遭。”
抬首而望，轻叹缓起身，为其正装整发，将觚端回案，温声道“陛下，君子之饮酒也，三爵即止。”
皇帝
惘然而思，怅尔若忘，慨然而叹曰：贵妃之解，藉乎？蛇目狰狞，若梼杌之傲狠无德；又比饕餮之暴戾无厌。此可谓吉？
稍复心境，觑于殿外，笑：君子淡而不厌，简尔文，温而理，实乃庸人哉！朕乃天子，是为代天而治八荒，以威德大庇万民。故，三爵可足意，弗能尽。
贤贵妃
晒道“妾愚钝，平日只消赏花吟月之乐，却无从为陛下慧心。陛下既然心知有谱，便不必问妾这等梦事，妾着实不知。”
又转而一笑，抚了把额。“妾虽陋鄙，却觉蛇虽狰狞毒狠，但蛇胆却为良材。天下万物，不曾有十全之美，自然应是好恶兼得，只看陛下如何所思了，陛下觉得呢？”
将觚重倒佳酒，睇笑瞧他“陛下乃一国之君，威名四方。妾崇您，敬您——亦爱。若陛下尚觉不够，便让妾陪您一渡？”
皇帝
满目皆是迷离之色，然衷肠肺腑之言，岂能惘若不置。揽其腰，屈指细说：自古迩今，君有万千，世人所崇无非贤明。贤君尊礼而爱民，明君拓土以强国。贵妃以为，朕可孰与二者？
略顿，又续添：夫君子为国，验之当世，参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故，先王后圣。
附耳轻啄，戏谑而言：既有淑丽，何需杯酒。朕非困于玄机，实乃欲食尔之秀色。
贤贵妃
低眉应顺，任他揽怀贴身，抬首而望他，目露柔情。听他一番策论，闭口静听言尽，才巧笑道“古往今来，如今陛下为国君。妾自认贤乃人之性格，明则是为人心态。陛下上亲众臣，下宽民心，军势而威，起一世表率。妾为宫妃，是陛下良人，不涉朝政，却亦听闻陛下良者通透。”
略倚他怀，寻握其掌。平声道“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自是陛下勤政爱民，威仪天下。故陛下在妾眼中是贤明。”
“陛下…”缩了脖子，耳旁扑红，一副桃脸粉腮，灼灼看其，软了身窝，打趣道“怕是陛下方才无人，畅饮几尽，醉入花间。如今倒好，竟将妾也要拉入花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