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荣的酒不比别处好喝,妹妹也没得别处俊俏。这年头太太小姐都爱彰显风骨,走起路越来越像革命军,硬硬梆梆的,不好看。左无浙笑我俗,男人臭毛病,就喜欢花蝴蝶。错了错了,我不喜欢花蝴蝶,飞来又飞走,我喜欢淑女长翅膀。
不知道今天宋婴石是尤为好看,还是诸位女卿相过丑,一百八十亮的水晶灯映下来,只有那猫一样的眸子赢。不情愿被她视线追随,就先往二楼去,趴在围栏上喝酒。宋海文凑过来,不知道啰嗦些什么东西,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便沿着旋转楼梯下去,也往庭外走。
没走多远,停了脚,低头先看一眼倚桂的宋,隔着两步的距离,正好月牙从树叶里映到肩上,够曼妙。收了视线,又去瞧那对幕天席地的鸳鸯。那女的不知是哪家粉脂膩膏里养出的姨太太,能浪山,能浪海,比那些个演员敬业的多。男的起先不认得,背对这里,捏住女的手臂,心肝肉地乱叫一通。这出了声才知道,原来是何副官家的二公子,向来纨绔,不想他的这杆枪还不如老何的好使,衣服刚脱了一半,便叫女人翻转乾坤,伏到上头来了。心里头笑骂了两句,却没做声,等何二傻子渐入佳境了,借着桂树枝叶的间隙,逮着机会朝他一挥手,极热络打了个招呼。
眼见着他脸色变灰白,膝盖连带着颤抖起来,要起又没敢起、瘫在地上的样子,这幕活春宫便不好看了。正准备离开,又怪这月极好,一阵风过来,分不清的桂树的香,还是宋婴石的香。收回视线来,见她还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乌发攒成一个小小的髻,映在月下很亮。
我又有一点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