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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WIN*_170418【转载】痴梦(短篇/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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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悠昀镇!


1楼2017-04-18 14:31回复
    2楼授权 作者微博 Micky-mao


    2楼2017-04-18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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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梦
      【壹】
      未及卯时,熹微的天色隐隐透着新生的赤红,穿透薄薄的油纸映在那人苍白的小脸上。
      他睡得不太安稳,眉间略带着一丝清苦,再一细看竟生生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来。搭在绸被下的手惊慌的动了两下,没有血色的唇下意识的开开合合,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榻前的人静静的望了他好久,然后缓缓的屈下身子,耳朵慢慢接近他翕动的唇,良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他发出“嘤嘤”一般无二的哼唧声。
      他正要坐直身子,撑在床沿边的胳膊突然被那只不安分的手抓住。那人还在睡梦中,却用了十分的力气,抓得他有些疼,还有些无措,半晌又安安静静的笑起来,温和的眉目之间有浅浅的樱花色。
      此时天光初晓,金色的光芒泼洒进来,照亮了那人的脸。他蹙着秀气的眉,嘴里依旧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他低下头缓缓握住他在日光下略显透明的纤细食指,兀自揣摩了好一阵才悠悠开口道,“就唤你昀昀,可好?”
      他自是无从应答,而他却又将那两字失神的念了好几遍。
      昀,日光也。
      甚好,他很满意。
      【贰】
      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不记得前尘往事,忘却了姓名和身份,只知道他醒过来的时候有一个男子安静的守在他的床边,风吹过来的时候腰侧的铃铛敲在太刀的刀镡上发出空灵的响声,雪色的羽织晃了他的眼。
      他喊他一声,昀昀。
      他心下默然,在一室晦暗的树影里偏过头去看他,眼神稚嫩恍若初生的婴孩,开口是软糯的嗓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你,是谁?”
      门外有人喊他,大人,将军那边来人了。
      他站起身,温厚的手掌覆上他发热的额头,声音温和如同早春初融的雪水,他说,“悠太,我叫悠太。”
      尾音缱绻出滞长的叹息。
      他从一片懵懂里回过神来,便只看见他转身的瞬间宽大的袖摆上碧蓝色的水纹,他突然觉得心安。
      他离开已有三日,期间有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却无人同他说话。他也不想跟人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便想起那日他醒来时眼前一片雪樱盛开的烂漫,让他有些怅然。
      第四天的时候,他婉拒了前来伺候他更衣的侍女,自顾自的穿上了那套形式繁琐的衣衫,然后便踩着地上的木屐,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花床边开了一扇窗,帘帐隔着的时候总还有些朦胧,等到他在那棵樱花树前站定,才感觉到像是活了过来。
      悠太,我叫悠太。
      男子清越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失神的抓住了秋千的绳索,看了看四周才毫无顾忌的坐了上去。樱花的气息极淡,而他卧在睡梦里,却闻得格外清晰。
      雪白的衣衫在嫣红的樱云中掠过,如同飞鸟的翅膀,惊艳却不违和。
      他醒过来的时候以为是做梦,感觉到不同才低头看向了身上披着的那件羽织,垂在胸前的水袖上缀着碧蓝色的花纹。他惊喜的抓紧身上的衣衫站起来,明亮的眼睛恍若幼童一般纯真,唇畔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你来了?”
      他走过来抬手轻轻拍去他肩头的樱花瓣,又接过那件羽织给他披上。而后,在他欢喜的注视之下愣了一会儿,嘴角缓缓勾起来,“你这衣服,是自己穿的?”
      他懵懂的点点头,便见他脸上的笑容渐深,有些无奈,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温柔,“也罢,是我来不及教你。”
      他牵着他进了屋子,耐心的为他示范正确的穿衣步骤,从里衣到腰带,繁琐无趣得很。他觉得麻烦,但看着他柔和的眸子,纵是百般不情愿也压下了心头。
      离开之前他对他说,“这几日倒春寒,记得回屋子睡觉。”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有侍女立在他的床头,因记起昨日那些复杂的过程便任由那女子替他换好了衣服。侍女端着水盆走之前将一个锦盒交给他,温声细气的交代了一句,“这是大人为您准备的。”
      他没心没肺的吃着桌上的樱花糕,在门合上之后便立刻现了形,匆匆打开盒子来看。
      竟是一席薄毯。
      缎面上的刺绣精致可人,细密的绒毛从他的掌心滑过去,服帖软暖的很。他将毯子抖开抱在怀里,只觉得扑面而来都是樱花温淡的香味,清浅好闻。
      他很欢喜。
      他大约是忙得很,之后又是多日不见。
      倒春寒已经消退,和暖的四月天里樱花开得很好。他裹着毯子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踢着脚后跟,嘴边还沾着樱花糕的粉末。
      头顶有鸟雀飞过,刺耳的长鸣划破了天空。有密集的脚步声隐约传来,他受惊一般站起身,顾不得掉在地上的那袭软毯,踉跄着往前院仓皇奔去。
      那是他的刀,漆黑的柄头,散开的柄卷流着血一般的红,柄鲛也被那瘆人的赤红染得弯曲,目贯早已脱落,断掉的刀刃上还有浓重的血腥气,让他感到恐慌。
      他在旁人的搀扶中坐直了身子,眼神中的惊愕慢慢转为平和,然后他冲他招手,“昀昀,过来。”
      他的视线擦过他带血的白衣,茫然的朝他走了过去。
      男人伸出手,温柔的擦去他嘴角的残渍,眉目间有浅浅的樱花色,“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心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仿佛那些破败的刀刃和蜷曲的伤痕悉数打在他的身上,他在模糊的视野中听到他叹息的声音,“昀昀,不要哭。”
      恍惚中耳边又响起那日他醒来时铃铛轻轻敲击刀镡的声音,空灵清脆。
      不,悠太,这不是你的刀。
      【叁】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他,他皱着眉头盯着眼前这个面色冷峻的陌生男人,心头闪过一丝微不可闻的不悦。
      “他说你都忘了?”男子弯起唇角讽刺的笑,“着实是天真了些。”
      他感受到这人身上刺骨的寒意,眼前闪过那柄断掉的刀刃和带血的白衣,胸口的痛真实得有些幻灭。
      “你这些戏作给他去看罢。”男子像是被什么触到了逆鳞,怒气冲冲的站起身,长袖拂过的地方,明灭的烛火跟着簇簇摇晃。
      经过圆桌的时候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又转过了身,冷哼一声对他说道,“我是李泰容,你可还记得?”
      他没有说话,温滑的软绸在他的掌心下扯出了深深的褶痕。
      李泰容离开的时候,有风吹进来,阵阵铃铛声空灵清脆。
      他愣了愣,起身走到那方圆桌前,入目是一串小巧精致的铃铛,即便是沾着几滴干枯的血迹,他也还是认出了这便是他腰间的那串。
      叮铃,叮铃。
      “这个小玩意送给你,若你来了我便能知晓。”
      “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个词叫……礼尚往来?”
      “什么礼尚往来?那是男女之间私会的托词。”
      “那我若是想同你私会呢?”
      “你可是被这酒冲昏了脑子?”
      “呵,你用这么个小玩意拴着我的行踪,岂不是我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你?”
      “你这浪人讲话实在是绕!”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不把弱点留给别人。”
      他的话里噙着丝丝笑意,俯身而下在他的耳边轻声唤了他的名,雪白的水袖遮住了他的眼睛。
      是谁?
      他捧着那串铃铛跪在了地上,胸腔处排山倒海的疼痛掺着血奔涌而出,眼泪滴在素色的和服上,晕开一片水渍。
      他不过是一个,连衣服都穿不好的孩子。
      他只是他的昀昀。
      他从破碎的视线中看到他光洁的脚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抖着伸出手死死的扯住了他的衣角,被血肆虐过的喉咙轻轻发声,悠太,悠太……
      有洁白的雪樱覆住了他猩红的眼,那人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里,轻柔的吻如同花瓣一般宛转绽放在他的唇角,是浅浅的樱花色。
      悠太,悠太,悠太……
      【肆】
      他伤得很重,胸前被刀刃划开一道深深的血痕,总不见好。
      他便日日陪在他旁边,给他念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寄来的信,目光偶尔擦过那柄折断的刀,思绪会停顿片刻。
      他将他的不安看在眼里,某日在他起身取信的时候牵住了他的手指,声音轻柔,“昀昀,摸摸它。”他引着他摩挲着落了金漆的刀镡,他微微愣住,手指不自觉的蜷曲起来。
      黑色的刀,赤红的柄鲛因为残破而弯曲起来,透着隐隐的危险。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缓缓推开了刀鞘,锋利的刃即便是有了缺口依旧闪着明亮的寒光,有些晃眼。
      他失神的拂过刀铭上的字迹,眼眶微微发热:
      【和思守成则】
      胸腔处跳动着滚烫的血脉,冲击着他逐渐失控的脉搏。
      “哐当”!
      手中的刀被他打落在地上,他望着破损的刀刃微微喘着粗气,手抚上胸口试图平息那阵躁动。
      这分明不是他平日里看到的文字,可是他为什么认得?
      他只是他的昀昀啊!
      床上的男子朝他伸出手来,眼睛里流淌着很深刻也很坚决的眷念,“这是我的刀。”
      他茫然的对上他的目光,却不敢点头。
      不,悠太,这不是你的刀。
      那日,在读完了所有的信之后,他突然开口问他,“昀昀,你觉得现在的日子怎么样?”
      他微愣,抬眼的时候是满目烂漫的樱花,他笑了,“我觉得很好。”
      他盯着他看了很久,仿佛要将他的眉眼,一直看进心里去。
      他站起身整理那些书信,扭头的时候正好瞥见窗台上被露水打湿的花瓣,他小声问道,“悠太,你有没有相信过一个人?”
      他正擦拭着刀镡的动作顿住,良久才望着他迷惘的侧脸温柔的点点头,“有。”
      “我相信过一个人,还为他险些丢了性命。”
      无尽的黑暗里,有人曾温柔的抵住他的额头,温软的唇擦过他的鼻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跟他说,我从不曾将弱点留给别人。
      他回头看向那把黑色的刀,轻轻闭上了眼睛。
      悠太,我想起来了。
      那是我的刀。
      【伍】
      李泰容过来找悠太商量事情的时候,目光从坐在一边吃糕的他身上掠过,极小声的哼了一下,落在他的耳边。
      男人将散在一边的羽织披在了身上,和衣坐起来。
      瓷盘中的糕点还剩一块,但是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李泰容的眉头在他离开之后才终于有松动的迹象,“这戏是唱不下去了?”
      床上的人弯起唇角不甚在意的笑,“泰容,西边的战况怎么样了?”
      李泰容这才收敛起方才不正经的模样,眉宇间一片肃穆,“打过来了。”
      他将刀刃轻轻推进去,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中本悠太,一切结束之后,跟我打一架吧。”李泰容走过圆桌边上将那人吃剩下的最后一块糕放进了嘴里。
      他哑然失笑,又摇摇头,“泰容,我的刀已经破了。”
      李泰容只觉得那块黏稠的糕点就这么不偏不倚的卡在了喉咙的地方,他无比艰难的吞咽下去,皱着眉转身往外走,似是没听见一般冲他摆摆手,“你这点心,甜的腻人。”
      他没说话,目光悠悠转向窗外那树已有凋落之势的樱花,嘴角上扬出一声叹息。
      不是他不答应,只是他没有机会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人推门走了进来,中本悠太在他纯净的眼神里微微一笑,“昀昀,今天来了几封信?”
      他好像没听见似的,呆呆的看了他好久,开口之前眼泪已经先掉了下来,“悠太,樱花要谢了。”
      他哭得像个被抢了心爱糖果的孩子。
      他也愣了,然后赤脚下床缓缓走到了他身边,抬手将他拥入怀里,“昀昀,不要哭。”
      他抓着他的袖子泣不成声——
      他的书信里夹着一封密报,封得实在不够严实。
      西边领军的董将军,有一个独子,取名董思成,字守则。
      【和思守成则】
      这是我送给你的刀。
      悠太,它不是你的。


      3楼2017-04-18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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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
        “你若是诚心想送我样东西,我倒是有可讨的物件。”
        “你想要什么?”
        “你袖子里藏着的那把短刀。”
        【武士的刀刃上流着一个国家的血,若不能守住信念,则取掌中短刀自刎。】
        董思成手中的那把短刀跌落在地上,看着摇摇晃晃摔在地上的男人,嘶哑着喉咙开口问他,“为什么?”
        他心脏的位置被戳了一个窟窿,淌出的血浸湿了雪色的羽织,如同窗外大片大片嫣红的樱花。
        “昀昀,你会过得很好。”他抬手拭去脸上的血污,温柔的笑容里有浅浅的樱花色。
        他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抚上他的心口,泪水斑驳了清秀的面庞,“悠太……悠太……”
        鸟雀惊起的声音很是刺耳,远处传来逐渐清晰的号角声。
        这是一切的终点。
        【柒】
        “君上霸业将成,唯瀛洲西弹丸之地久攻不下。董将军之子深入敌营,手刃西城将领,获捷,封成安王。”
        成安王受封的当天,欢歌载舞中有人潜入了王府,一把破折的太刀横在那位小将军的头上,将人挟持而去。
        “我不是来杀你的。”李泰容嫌恶的将那把破刀扔在了地上,又从草堆里翻出一个锦盒丢给他,“这破烂玩意儿都给你。”
        董思成微微垂下眼,看清那锦盒上镌刻的花纹时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李泰容等了片刻,见他不说话,很是烦躁的抬脚欲踢上他的膝盖,最后却只是踢向了一边的石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他低吼的声音里藏着蓄势待发的怒气,地上的那把刀在清寒的月光里闪着犀利的光。
        【和思守成则】
        “你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你是什么人,只是陪你演场戏罢了,谁知道这个**竟然把自己赔了进去!”
        “你栓在他身上的铃铛是为了掌握他的行踪好让你们安排的刺客下手,他明明清楚,还当宝贝似的天天戴在身上。”
        “你那回在战场上受伤,他废了半条命将你拖回来,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救你。”
        “陪你演了那场戏还不够,还亲自动手又写了一出。”
        他在黑暗里深情的抵上他的额头,“我从不曾把弱点留给别人。”
        他是行兵布阵的将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与他之间的这场战争,他必败无疑。
        日日送到他房里的糕点,掺了催醒大脑的药粉,他知道眼前的一切便是一场梦,终究要醒。
        他问他,“你觉得这日子如何?”
        他答,“我觉得很好。”
        最后他一身是血的倒在他的怀里,他说,“昀昀,你会过得很好。”
        李泰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着离开了。
        他在地上跪了很久,颤抖着手掀开了锦盒,温和的月光将那层精绣的缎面照得明丽动人,李泰容说他担心他着凉,在信上嘱咐好一切。
        锦盒内还有一串铃铛,风过来的时候传出空灵的声响。
        叮铃,叮铃。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在他将所有的弱点暴露在他眼前之后,他便再无退路。
        那日他握着他的手,将那柄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一寸一寸的往里面扎进去,鲜红的血染得他那身白衣面目全非。
        “吾此生,忠国忠卿,足矣。”
        【和思守成则】
        他曾经问起他的表字,他骗他说是成则。
        他从未对他交付真心,唯有那一次。
        和思守成则。
        和,厮守,成则。
        “请与我厮守。”
        他以为同为男子,自己的表达已经足够直白,却不想那人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不聪明。
        他从茫茫泪眼中抬起头,便又看到,那日他自一片混沌中醒来,有个好看的男子静静守在他的身侧,眉如墨画,鬓若刀裁,衣袖翩飞之间有淡淡的樱花色——
        “就唤你昀昀,可好?”
        -END-


        4楼2017-04-18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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