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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档】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系列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鉴于之前文学类贴吧扫荡,置顶帖电子版被吃掉了,置顶帖的楼主貌似潜水过深氧气瓶氧气不够,所以改居海底了(雾)@He°漠 。总之。。。不定期更新


IP属地:江西1楼2017-04-19 00:06回复
    简介来自百度百科:
    祥弟在孤儿院长大,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可是没人告诉他。后来,他所在的孤儿院即将被拆毁,他害怕被丢下而自己逃离,带着襁褓布,希望去找到爸爸。逃离后,他流落街头,认识了同为流浪儿的桑迪和他的妹妹古蒂。三个人在乞丐头阿南德的监控下相依为命,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为了挣到足以让桑迪和古蒂重返家乡的钱,他们计划让祥弟帮忙偷窃一座庙的香火钱。盗窃过程中发生了一场由宗教争端而引起的爆炸,祥弟目睹桑迪无辜死去,古蒂受伤,紧接其后,阿南德逼迫祥弟杀害一个穆斯林家庭。看着这个充满残酷与杀戮的城市,祥弟失落地想他不得不用其他方法保护古蒂。海边,古蒂为祥弟唱了一支歌,歌曲的空灵再次感动了祥弟,他握着古蒂的手,想起他始终坚信的未来,所有的悲伤都会消失。


    IP属地:江西2楼2017-04-19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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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阿诺什·艾拉尼,出生、成长于印度孟买,1998年移居温哥华。被加拿大《Quill&Quire》杂志评选为当代新锐作家之一。2004年,他的首部长篇《那残废和他的护身符》引起文坛瞩目。两年后的第二部作品《没有悲伤的城市》更是大放异彩,售出美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希腊、以色列、葡萄牙,中国等十几国版权。


      IP属地:江西3楼2017-04-19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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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书目录
          第一章 悲城
          第二章 真相
          第三章 逃离
          第四章 遇见
          第五章 心动
          第六章 傻瓜
          第七章 聚会
          第八章 想飞
          第九章 爆炸
          第十章 自由
          第十一章 报复
          第十二章 未来


        IP属地:江西5楼2017-04-19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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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的图都不太清晰,自拍几张(那只抢镜的耗子无视就好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4-19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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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毕业季人家忙着写同学录,我忙着拿书去一个个找着签名,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怪人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4-19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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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闲话说多了,后面是正文


              IP属地:江西8楼2017-04-19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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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悲伤的城市》


                IP属地:江西10楼2017-04-19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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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悲伤的城市,在祥弟心中叫卡洪莎,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它桃花源,或极乐世界。
                    它并不遥远,就隐藏在我们每个人心得最里端。
                    我们或许已经遗忘,但一定曾经拥有。
                    试着让我们一起来回想一下把,亲人团聚,没有战争,人和人之间充满了关爱,更毋须为生活琐事而烦忧。
                    它的美好因为现实的沉重和残酷而愈发珍稀,珍稀到我们连回忆都不敢。
                    生怕轻轻一触就破碎,因为破碎的不只是一个梦,而是我们的童年。
                    越长大生活越残酷。越长大灵魂就越脆弱。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您们还有梦吗?
                    是否还渴望找到你童心中的家乡?
                    或许,你该看看这本书。
                    看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最无助、最混乱的世道。如何用坚贞和智慧,捍卫那纯真的梦。
                    而你需要的,只是流泪,以及静静的回忆。
                                            ——  -草


                  IP属地:江西11楼2017-04-19 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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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悲城
                    祥弟断定,这样一个地方得换个名字
                    叫卡洪莎。对他来说,这个名字的意思
                    是“没有悲伤的城市”,它相信总有一天
                    所有的悲伤都会消失,孟买会重获新生,
                    变成没有悲伤的城市。


                    IP属地:江西12楼2017-04-19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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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弟的手触到了自己的肋骨。
                        他试着把肋骨往回推,但是没有用,他们仍然从白背心里凸了出来。也许这是因为他只有十岁,等他长大点,升上就会有更多肉,肋骨就不这么明显了,这么想,祥弟从孤儿院的台阶上走下来。
                        祥弟光着脚站在院子里,他从来不穿鞋,因为他喜欢脚踩着热乎乎的土地的感觉,现在是一月初,离雨季还很远。尽管新的一年开始了,土地还是老样子,表面的裂缝比以前更深了,太阳直射着祥弟的黑头发,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祥弟伸开胳膊,像一面墙走去,在哪儿他的世界结束了,而别人的世界开始了。走近那面墙,他听到了城市的声音——远处的汽车喇叭声以及电动车和摩托车的嗡嗡声。他知道孟买城比这还要喧闹得多,但是这个院子并不靠近大马路。墙外只是一个小市场,妇女们贩卖装在藤编篮子里的鱼和蔬菜,男人们蹲着给人掏耳朵,这样来挣几个卢比。
                        几只鸽子在墙头战成一排唧唧咕咕,墙头插着碎玻璃,以防有人翻墙进到院子里来。祥弟心想,为什么会有人费劲潜入院子?孤儿院有没什么可偷的。
                        一声很响的自行车铃声吓得两三只鸽子拍着翅膀飞走了,但是他们很快又重新占据的墙上的位置。墙上的玻璃片看来没有碍着鸽子们,它们知道将脚降落在哪里。
                        祥弟摸着墙上的黑色石头,想着青苔会从上面长出来,他微笑。雨水会使墙上出现生机,但还得几个月他才能深深呼吸着自己喜欢的气味——第一阵雨的气味,来自满怀感激的土地得到雨水的滋养,是他这一整年所梦想的。
                        只要孤儿院里能够闻到这样的气味,那就是整座城市最好的孤儿院了。
                        这十年对祥弟来说是很艰难的吗,他现在开始明白很多事情。当他还是个孩子时,总是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那些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可他又害怕自己根本不喜欢那些答案。
                        他从墙边转过身来,向着一口用灰色水泥砌成的水井走去。
                        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祥弟想自己究竟长得像妈妈还是爸爸。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妈妈一样,又大又黑。是妈妈还是爸爸把自己扔在这儿的?他想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祥弟一只脚跨开了井栏。
                        打的周围开放着三角梅,那是他最喜欢的花。粉粉的、红红的,洋溢着爱,祥弟想。如果这些花是人的话,会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IP属地:江西13楼2017-04-19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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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弟的另一只脚也跨上了井栏,高高地站在上面。
                          孤儿院的窗户开着,他往里面瞧。大部分孩子在一张床上挤作一团,祥弟听见他们在唱“Railgaadi”。女孩们在模仿火车的咣当声,而男孩们在很快地大喊出市镇的名字——曼达瓦、坎德瓦、赖布尔、斋普尔、塔勒冈、马勒冈、委勒、绍拉布尔、戈尔哈布尔。祥弟心想,印度有那么多地方,可我一个都没去过。
                          他喜欢站在井栏上那么高的感觉,也许有一天自己会长到那么高,但还需要很多年。而且就算他长高了,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无处可去。总有一天他的离开孤儿院,没人能说再见,他走了也不会有人想他。
                          祥弟看着井里的水。水很静,他在想是不是要跳进去。他会灌进很多水,只要身体装得下。如果爸爸妈妈回来找他,就会发现他沉睡在井底。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祥弟从井栏上下来了。
                          他朝着孤儿院快步走去,爬上了通往大堂的三级台阶。在哪儿孩子们的胶皮拖鞋在地上整齐地排成一排,发黄、斑驳的墙上,一把黑伞挂在钉子上。
                          祥弟的脚丫在石头地板留下了泥迹。他进了卧室,被吉奥蒂瞪了一眼,她正蹲着擦洗地板。她总是因为祥弟不穿拖鞋责骂他。
                          屋子里摆了二十张铁床,铁床面对面摆成两列,每列十张。床上铺着薄床垫,盖着白床单,不过没有枕头。因为吉奥蒂在擦洗地板,孩子们都待在床上。大部分人仍然挤在窗边的一张床上,玩着一种叫 Antakshari的游戏。他们不再唱“Railgaadi”,而正在唱v打头的歌曲。
                          吉奥蒂仍然在瞪着祥弟,她把一块厚厚的灰布放在水桶里,桶里有水喝洗涤剂。他把布拍在地上。祥弟看着她笑了,吉奥蒂喝丈夫拉曼在孤儿院工作了很多年,祥弟知道她不会怎么样自己的。他希望吉奥蒂停下来给他倒杯茶,但是只有在擦完地板后,她才会给孩子们倒茶喝。她今天往头发上抹了发油,屋里弥漫着发油和洗涤剂的味道。
                          祥弟往吉奥蒂的大绿桶看了一眼,水又黑又脏,他想起了那口井。于是祥弟马上移开视线,朝祈祷室看去。他确信没人会知道他刚才想跳井的事,除了那个刚才站在祈祷室里的人,那人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巨人一样。
                          祥弟没脸见那个人,他为自己曾经的想法感到羞愧,尤其是那个人比祥弟知道的任何人受的罪都要多得多。
                        那个人就是耶稣。
                          即使耶稣的双眼一定在生前看到了大量的残忍,但在他的眼中丝毫都没有体现出来。祥弟最喜欢的是耶稣头上的光环,就像是耶稣发明了电一样。当祥弟看到一个父母健在的孩子开开心心而心生嫉妒时,祥弟想到了耶稣的遭遇,耶稣满怀爱心地来到这个世界,却被钉在十字架上,流着血,带着诋毁的言辞离开。
                          而当想到耶稣也曾经是个孩子,后来成了人们的领袖时祥弟又觉得很受鼓舞,可即使对耶稣说话确实使祥弟感到安慰,在他祈求什么的时候,依然会感到不舒服——每天早晨,所有的孩子在祷告室集合,他们闭上眼睛祈求。祥弟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祈祷,对他来说,真正的祈祷意味着向神传递一种正面的想法,比如谢谢你或者我爱你。那才是祈祷,而你在哪里提要求的时候,祈祷室就变成了市场。
                          那看了看周围,看有没有人在看着他,他不希望祈祷时别人也在。耶稣从来没有回答过祥弟,但是他觉得耶稣被人们那样对待之后,他也许根本不会再信任人了,因而他接受了耶稣的沉默。
                          祥弟对耶稣说,从现在起,他会学会承受悲伤,就好比悲伤是多出来的一个脚趾头一样。当他说这些的时候,他知道耶稣会为他自豪。
                          祥弟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下,但同时他又不希望离开耶稣的视线,于是就躺在石头地板上,把他的想法告诉耶稣:我一定试着开心起来。祥弟知道,比起那些盲人,生病的孩子,甚至身上伤痕累累的流浪狗,他的境遇要强得多。
                          祥弟觉得舒服多了。现在他能闭上眼睛,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了。那是从他一出生就开始的,或者也许是从三岁时开始的,他要想象他出生的城市——孟买。
                          祥弟一直在孤儿院长大,没见识过孟买城。最近,他听到的关于孟买的事情又让他很心烦。管理孤儿院的萨迪克夫人,已经有三个星期不许孩子们踏出孤儿院的大门了。
                          萨迪克夫人说,在阿约迪亚,一个遥远的地方,印度教徒摧毁了巴布里清真寺。现在印度教徒和穆斯林因为这件事在孟买发生了冲突,街道对于孩子们来说也不安全了。
                        但是祥弟告诉自己,新的一年开始了。
                          不再有商店被抢劫,不再有出租车被烧毁,不再有人会受伤。如果这些要实实在在发生的话,祥弟必须自己一砖一瓦地重建孟买。
                          他闭上眼睛,看到了一直红色的皮球。
                          在祥弟的孟买,孩子们在街上玩皮球,击打一个红色的皮球。即使击球手用力过猛,球砸到窗户上把玻璃打碎了,也不会有人生气。几秒钟之后,玻璃就会自动修复,然后游戏重新开始。裁判是一个开烟草店的老头,即使他因为得卖香烟、槟榔和坚果而没法集中精力,他也有本事将比赛一个球一个球地在脑子里重新过一遍。投球手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投球,他往回避,根本不看球柱,就把球高高地抛上天空。击球手如果有经验的话,就会耐心等着球在一到七分钟的时间内落下来。当球落下时,它急速旋转着,让每个人都眼花缭乱。
                          祥弟看到人们在庆祝胡里节,在一天或一周的时间里,人人走上街头,打着朵尔鼓跳着舞,往空中撒彩色的粉末,然后跳进彩色粉末里,身上也变成彩色的。人们最后明白了胡里节的真正意义——如果他们的脸上染上了绿色,那么就下来的几天孟买就会呈现一片繁荣景象,男人、女人和孩子们都会轻易地解除烦恼。如果他们胸前染上了红色,就意味着他们会来奶结婚。人们知道的所有颜色都会像朋友一样来到孟买人身边,人们也会变成它们的样子。
                          但是祥弟断定,这样的一个地方得换个名字,于是他就起了个新名字,大声说“卡洪莎”。对他来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没有悲伤的城市”,他相信总有一天所有的悲伤都会消失,孟买会获得新生,变成没有悲伤的城市。
                        祥弟醒来的时候,他又振作起来。
                          他走进卧室,看到了小普什帕坐在她自己的床上,头靠着墙,正沉重地呼吸着。她有哮喘病。有一天夜里,普什帕叫醒祥弟,说她要死了。没有人要死,祥弟回答,心里却很害怕,因为他也做不了什么。他拍拍普什帕的头,向耶稣祈祷,虽然他觉得在普什帕都要喘不上气的时候,祷告也没什么意义。过了一会,他就只能坐在黑暗中,听着普什帕大口大口抽气的声音。
                          而这会儿,普什帕正捻着自己的头发,沉浸在幻想中,祥弟很高兴没见她不舒服。
                          虽然阳面的祷告室投射了一点光线进来,卧室仍然很暗。祥弟想着微光之下的孩子们。从我们的眼睛里,能看出来我们是孤儿,他想。如果很多年以后再来看到这些孩子,那时候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但他还是能认出他们来。
                          祥弟转过身看着邓都。邓都是个怕鬼的孩子,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尽管他是孤儿院最壮实的孩子,但他还是怕鬼。他相信如果自己睡着了,鬼就会进入到他身体里面,他就会像孤魂一样,被赶出自己的身体过夜。在晚上,邓都总说着一种奇怪的话,他说是从鬼那里学来的。他能听到那些鬼在打架,决定着谁先占有他的身体。每隔一天晚上,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孩子们都会看邓都被鬼侵犯的热闹。
                          凯迟躺在地板上。凯迟和其他孩子长得不一样,他长着绿眼睛和白皙的皮肤,因为他来自尼泊尔。祥弟很庆幸凯迟这时候睡着了,因为总是像把剪刀一样插进别人的谈话。而现在,凯迟安静得像块石头,祥弟从他身上迈了过去。
                          


                        IP属地:江西14楼2017-04-19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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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里的老座钟响了三声,祥弟反应过来他错过了午饭。午饭并没有多少,也就是一碗米饭和一点蔬菜,但至少能填饱肚子。他在想为什么没人去祷告室叫醒他,尤其是萨迪克夫人。
                            除了耶稣,萨迪克夫人也许是祥弟唯一能交心的人了,她从祥弟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一直照顾他。但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萨迪克夫人,他觉得萨迪克夫人在向他隐瞒什么。这些年来,萨迪克夫人把祥弟抚养大,但有几次他不敢看祥弟的眼睛。祥弟相信她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有一天他要找出真相。
                             不过祥弟还是很感激萨迪克夫人为自己做的一切。萨迪克夫人教会了所有孩子读和写,而她特别关照祥弟,有一次在其他孩子面前叫他“最聪明的孩子”。这个了他一个机会来证明他确实很“聪明”,因为他相信色彩的力量。“你们每天都应该离三角梅近一点,”他自豪地说,“这样你们就会像我一样聪明了。”但是孩子们立即大笑起来,就像祥弟疯了一样。从那天起,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祥弟穿过通往萨迪克夫人办公室的狭窄走廊,墙上挂着一幅帕西女士的画像。这些年来,祥弟一直觉得这位女士看上去很严厉,而有一天萨迪克夫人给大家讲了帕西女士的故事后,祥弟改变的看法。这位女士名叫卡玛,孤儿院曾经就是她生前的住所,由于她的善心,孩子们才有了容身之处。萨迪克夫人告诉孩子们每次经过走廊的时候要感谢卡玛女士,祥弟并没有每次都照做,因为他有时候要急着去厕所,但他向耶稣提到过卡玛女士:如果你在天堂看到她,请关照她。
                            祥弟在走廊上看着萨迪克夫人,他坐在一张棕色木桌旁,戴着银边眼镜,正在看一封信。在他身后,透着开着的窗户,祥弟看到三角梅在微风中摇摆。他喜欢那些红色的花瓣在萨迪克夫人不知不觉中围绕她的样子,像是在保护她。萨迪克夫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但她并没有注意到祥弟,她又重新开始看信,一缕阳光照在她的白发上。
                            祥弟看着她搁在桌上的瘦长手臂,在想这些年来这双手照顾了多少孩子,他知道正像他盼望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迪萨克夫人也曾经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天下午,祥弟听到她和吉奥蒂说的那些话,那时候她们两个就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喝茶。那是仅有的几次祥弟看到萨迪克夫人像对朋友一样对待吉奥蒂,而不是仆人。
                            祥弟得知萨迪克夫人结过婚,她丈夫不希望她在孤儿院工作,告诉她如果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也没有必要去照看别人的孩子。一天当她回到家,丈夫已经收拾好了她的东西,要她走。于是萨迪克夫人把自己拿点东西拿上,坐辆出租车回到了孤儿院,那以后再没有见她丈夫。萨迪克夫人觉得她丈夫可能已经死了,因为他比自己大十五岁。这就是她对吉奥蒂说的那些话。
                            这使祥弟觉得很惊讶:萨迪克夫人的一生,就用那么几句话就讲完了。于是他下决心做些大事,让他跟别人讲自己人生经历的时候,要讲上几天,甚至几星期,而不像萨迪克夫人,一定要有个幸福的结局。他想过告诉萨迪克夫人自己的计划,但萨迪克夫人也许会因为他偷听而大声责骂他。
                            萨迪克夫人又看了看时间,她用手拢了拢自己的白发,白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髻。她披着一件蓝色纱丽,穿着一双胶皮便鞋。祥弟总能从萨迪克夫人的胶鞋的啪嗒声,判断出她在孤儿院的哪个房间。而她要出门的时候,就会穿皮鞋。胶鞋让她在雨天里滑倒了一次,摔伤了背。她擦背的香胶树油就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个蓝色玻璃镇纸。萨迪克夫人手里拿着镇纸,又看了看时间。祥弟在想她是不是觉得钟和镇纸有什么关系。
                          萨迪克夫人终于还是看到祥弟站在走廊里。
                            当她从木椅上站起来的时候,支撑后背的小绿帽靠垫掉到了地上。他慢慢地弯下腰去捡,祥弟降低从她脸上绷紧的表情看出来她的腰很难受。祥弟走进房间,捡起垫子,放在萨迪克夫人的椅子靠背上。
                          萨迪克夫人对祥弟笑了笑,但祥弟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因为一个微笑是不会让一个人变老的。萨迪克夫人走到窗边,把手手肘放在窗台上。祥弟也看着窗外,他看到了那口井,提醒自己不要再往那边走。
                            祥弟和萨迪克夫人默默的站了一会,听着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祥弟在想如果孤儿院在孟买市中心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他也许就得整天听着公共汽车隆隆驶过。吉奥蒂告诉过他,孟买的公共汽车才不管乘客呢,他自己亲眼见过公共汽车对乘客有多差劲——他们不让乘客上车,想上车的乘客不得不用最危险的方式挂在车上吉奥蒂还告诉祥弟,他从村里进孟买城的时候,公共汽车没座,她就和五个男人一起坐在车顶上待了一整天。而祥弟听了却想,他会喜欢坐在公共汽车顶上,见识印度乡村的景象。
                            但此时祥弟想知道的是,萨迪克夫人究竟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尽管她什么也没对祥弟说。祥弟注意到最近三个月以来,萨迪克夫人话越来越少。但祥弟必须让萨迪克夫人多说话,因为说的越多,就活得越长。
                            祥弟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题,萨迪克夫人就拍了拍他的头,回到桌前,又开始看信了。她拿起黑色的电话听筒放到耳边,好像在检查能不能用。然后她把听筒放回支架上,摘下银边眼镜,揉了揉眼睛。
                            也许她昨晚没睡,祥弟想,她的眼睛红红的,但是哭泣也会让眼睛变红。祥弟发现很奇怪的是,尽管眼泪是无色的,却会使眼睛变红。他常常想到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变成三角梅的颜色?然后她也许就会成为孟买,甚至是世界上唯一的,有着粉红色或者红色瞳孔的男孩。
                            电话铃响了,讲祥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萨迪克夫人没有马上接起电话,就让电话铃响着,祥弟知道这是想让他离开。如果萨迪克夫人是她妈妈,他就会抱着腿不走。
                            祥弟出去之前,又看了一眼窗外的三角梅,威风吹得它们轻轻摇摆。祥弟很高兴,这说明萨迪克夫人会好起来。
                          卧室里的老座钟响了三声,祥弟反应过来他错过了午饭。午饭并没有多少,也就是一碗米饭和一点蔬菜,但至少能填饱肚子。他在想为什么没人去祷告室叫醒他,尤其是萨迪克夫人。
                            除了耶稣,萨迪克夫人也许是祥弟唯一能交心的人了,她从祥弟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一直照顾他。但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萨迪克夫人,他觉得萨迪克夫人在向他隐瞒什么。这些年来,萨迪克夫人把祥弟抚养大,但有几次他不敢看祥弟的眼睛。祥弟相信她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有一天他要找出真相。
                             不过祥弟还是很感激萨迪克夫人为自己做的一切。萨迪克夫人教会了所有孩子读和写,而她特别关照祥弟,有一次在其他孩子面前叫他“最聪明的孩子”。这个了他一个机会来证明他确实很“聪明”,因为他相信色彩的力量。“你们每天都应该离三角梅近一点,”他自豪地说,“这样你们就会像我一样聪明了。”但是孩子们立即大笑起来,就像祥弟疯了一样。从那天起,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祥弟穿过通往萨迪克夫人办公室的狭窄走廊,墙上挂着一幅帕西女士的画像。这些年来,祥弟一直觉得这位女士看上去很严厉,而有一天萨迪克夫人给大家讲了帕西女士的故事后,祥弟改变的看法。这位女士名叫卡玛,孤儿院曾经就是她生前的住所,由于她的善心,孩子们才有了容身之处。萨迪克夫人告诉孩子们每次经过走廊的时候要感谢卡玛女士,祥弟并没有每次都照做,因为他有时候要急着去厕所,但他向耶稣提到过卡玛女士:如果你在天堂看到她,请关照她。
                            祥弟在走廊上看着萨迪克夫人,他坐在一张棕色木桌旁,戴着银边眼镜,正在看一封信。在他身后,透着开着的窗户,祥弟看到三角梅在微风中摇摆。他喜欢那些红色的花瓣在萨迪克夫人不知不觉中围绕她的样子,像是在保护她。萨迪克夫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但她并没有注意到祥弟,她又重新开始看信,一缕阳光照在她的白发上。
                            祥弟看着她搁在桌上的瘦长手臂,在想这些年来这双手照顾了多少孩子,他知道正像他盼望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迪萨克夫人也曾经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天下午,祥弟听到她和吉奥蒂说的那些话,那时候她们两个就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喝茶。那是仅有的几次祥弟看到萨迪克夫人像对朋友一样对待吉奥蒂,而不是仆人。
                            祥弟得知萨迪克夫人结过婚,她丈夫不希望她在孤儿院工作,告诉她如果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也没有必要去照看别人的孩子。一天当她回到家,丈夫已经收拾好了她的东西,要她走。于是萨迪克夫人把自己拿点东西拿上,坐辆出租车回到了孤儿院,那以后再没有见她丈夫。萨迪克夫人觉得她丈夫可能已经死了,因为他比自己大十五岁。这就是她对吉奥蒂说的那些话。
                            这使祥弟觉得很惊讶:萨迪克夫人的一生,就用那么几句话就讲完了。于是他下决心做些大事,让他跟别人讲自己人生经历的时候,要讲上几天,甚至几星期,而不像萨迪克夫人,一定要有个幸福的结局。他想过告诉萨迪克夫人自己的计划,但萨迪克夫人也许会因为他偷听而大声责骂他。
                            萨迪克夫人又看了看时间,她用手拢了拢自己的白发,白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髻。她披着一件蓝色纱丽,穿着一双胶皮便鞋。祥弟总能从萨迪克夫人的胶鞋的啪嗒声,判断出她在孤儿院的哪个房间。而她要出门的时候,就会穿皮鞋。胶鞋让她在雨天里滑倒了一次,摔伤了背。她擦背的香胶树油就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个蓝色玻璃镇纸。萨迪克夫人手里拿着镇纸,又看了看时间。祥弟在想她是不是觉得钟和镇纸有什么关系。
                          萨迪克夫人终于还是看到祥弟站在走廊里。
                            当她从木椅上站起来的时候,支撑后背的小绿帽靠垫掉到了地上。他慢慢地弯下腰去捡,祥弟降低从她脸上绷紧的表情看出来她的腰很难受。祥弟走进房间,捡起垫子,放在萨迪克夫人的椅子靠背上。
                          萨迪克夫人对祥弟笑了笑,但祥弟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因为一个微笑是不会让一个人变老的。萨迪克夫人走到窗边,把手手肘放在窗台上。祥弟也看着窗外,他看到了那口井,提醒自己不要再往那边走。
                            祥弟和萨迪克夫人默默的站了一会,听着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祥弟在想如果孤儿院在孟买市中心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他也许就得整天听着公共汽车隆隆驶过。吉奥蒂告诉过他,孟买的公共汽车才不管乘客呢,他自己亲眼见过公共汽车对乘客有多差劲——他们不让乘客上车,想上车的乘客不得不用最危险的方式挂在车上吉奥蒂还告诉祥弟,他从村里进孟买城的时候,公共汽车没座,她就和五个男人一起坐在车顶上待了一整天。而祥弟听了却想,他会喜欢坐在公共汽车顶上,见识印度乡村的景象。
                            但此时祥弟想知道的是,萨迪克夫人究竟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尽管她什么也没对祥弟说。祥弟注意到最近三个月以来,萨迪克夫人话越来越少。但祥弟必须让萨迪克夫人多说话,因为说的越多,就活得越长。
                            祥弟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题,萨迪克夫人就拍了拍他的头,回到桌前,又开始看信了。她拿起黑色的电话听筒放到耳边,好像在检查能不能用。然后她把听筒放回支架上,摘下银边眼镜,揉了揉眼睛。
                            也许她昨晚没睡,祥弟想,她的眼睛红红的,但是哭泣也会让眼睛变红。祥弟发现很奇怪的是,尽管眼泪是无色的,却会使眼睛变红。他常常想到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变成三角梅的颜色?然后她也许就会成为孟买,甚至是世界上唯一的,有着粉红色或者红色瞳孔的男孩。
                            电话铃响了,讲祥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萨迪克夫人没有马上接起电话,就让电话铃响着,祥弟知道这是想让他离开。如果萨迪克夫人是她妈妈,他就会抱着腿不走。
                            祥弟出去之前,又看了一眼窗外的三角梅,威风吹得它们轻轻摇摆。祥弟很高兴,这说明萨迪克夫人会好起来。


                          IP属地:江西15楼2017-04-19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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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真相
                            有时候他夜里站在孤儿院的窗前,祈求
                            他的爸妈回来找他,但他只在刮大风的
                            晚上才这么做,好让风把他的话带个他
                            们。有时候也他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想知道自己哪儿长的不招爸妈喜欢。


                            IP属地:江西16楼2017-04-27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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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迪克夫人用大拇指挠了挠右边的眉毛,过了几秒钟又移到了左边,这是祥弟这些年来注意到的萨迪克夫人的一个习惯,她在着急的时候总这么做。
                                但是祥弟从来没见过萨迪克夫人因为一个电话急成这样,他知道萨迪克夫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就像她不肯给自己讲生身父母的事情一样。无论她跟祥弟说多少次对祥弟父母一无所知,祥弟还是决定找出真相。毕竟是萨迪克夫人给他起了“祥弟”这个名字,意为“厚皮肤的男孩”。
                                今天祥弟在经过走廊的时候,确实感谢了卡玛女士。尽管他知道这不可能,但他还是觉得卡玛女士的耳朵变大了,可能是太多感谢的话把耳朵撑大了了吧。如果是真的,那上帝一定有着世界上最大的耳朵。
                                索纳尔,孤儿院最大的女孩,站在卧室里往卧室往窗外看。她穿着一条褪色的绿裙子,那是一家要往卡德拉斯搬得基督教徒捐赠的旧衣服里的一件。祥弟穿的棕色短裤和白背心也是那家捐的。祥弟很羡慕那家的男孩,人家的腰比他宽,这说明那男孩吃的可不只是米饭和蔬菜。祥弟想赶快长大,想变得强壮起来。他知道索纳尔也想赶快长大,她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伤心。祥弟听到过萨迪克夫人告诉索纳尔,女孩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显出自己的美,于是索纳尔相信她长大以后会成为一个美女。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得漂亮起来,但她愿意耐心等待。
                                在房间的角落里,三个男孩子站在一起,在玩一种叫课伊巴的,用三块白石子玩的游戏。尽管他们不是兄弟仨,长得到还挺像。他们上身长得很结实,腿却很瘦,祥弟认为他们长得像是因为他们总待在一起。他们不太和其他孩子说话。其中一个男孩在掷出手里圆石子的时候抬起右腿,石子准确地打中了地板上的那颗。
                                这时候祥弟看到吉奥蒂除了大门,她现在回家还太早了。祥弟猜她一定是到市场帮萨迪克夫人买菜或食用油去了。祥弟想,如果没有吉奥蒂的话,萨迪克夫人该怎么办,因为萨迪克夫人没有那么大精力蹲在地上擦地板,或者给二十个孩子做饭。尽管吉奥蒂的活做的很一般,但她毕竟也没有为了挣更多的钱离开孤儿院,到别人家去帮工。也许是因为她的丈夫拉曼,祥弟知道没有人家会雇一个酒鬼的。至少在这儿拉曼会清理厕所,也不会妨碍别人。有那么几次,他倒在院子里不省人事,所有的孩子围着他,弄不清楚他是不是死了。
                                正在祥弟准备走下台阶到院子里的时候,他发觉有人在拽他的手,是普什帕,她手里拿着本破旧的《仙达玛玛》,这是本给给孩子看的故事书,里面是一些传说,比如:“吃掉一座山的孩子”和“飞翔的犀牛及其寓意”。普什帕想说什么,但她得等自己喘过气来。祥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从普什帕手里拿过那本书,和她一起走到屋子的角落里,边上是一个大的木橱柜,里面放着孩子们的衣服和玩具,橱柜的一个门上装着面长镜子,另外一个门上画着一颗开着粉红花朵的树,枝头听着一只鸟。祥弟很喜欢这幅画,因为看起来就像那只鸟正张着嘴,要唱一支悠扬的的歌曲,传到很远很远。
                                祥弟和普什帕坐在地板上,尽可能地科伊巴哥仨远一些。其中一个男孩接连赢了三把,要拿着他的盒子走了。另外两个男孩没赢,很泄气的样子,把三个白石子放在一起搓着,一边亲吻它们祈求好运。
                                祥弟喜欢普什帕让他读故事听,但他从来不从书的开头开始读,因为他觉得打开书翻到的那个故事才是马上要读的故事。他看着普什帕,,有一次注意到虽然普什帕看上去个子小小的,又是孤儿院年纪最小的孩子,但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就像玩科伊巴游戏的石子一样圆。
                                祥弟闭上眼睛打开书,翻到了“饥饿的公主”。他知道这个事,而且很高兴挑中了它。“饥饿的公主”是一个爱情故事,讲的是古印度以为美丽的公主想嫁给一个穷苦农民的儿子,但是国王不允许,她就决定绝食而死。国王没想到他的女儿会那样做,但她很勇敢地拒绝吃东西,而她的决心也使得庄稼停止生长,整个王国陷入饥饿中,直到国王最后同意把女儿嫁给那个穷苦农民的儿子。
                                起初是萨迪克夫人给孩子们读了这个故事,当祥弟回想的时候,他明白了为什么萨迪克夫人在讲故事的时候并不开心。也许那个故事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遭遇是多么不同,尽管讲的时候她的声调很柔和。祥弟觉得萨迪克夫人一点都不相信自己读的故事,现在他更加确信这一点,但是他很高兴看到普什帕一心一意地愿意相信她听到的故事。等讲完这个故事,他可能会给普什帕讲讲色彩的力量。但他正准备讲故事的时候,萨迪克夫人走进了屋子。
                                “大家都做到地板上来,”她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祥弟合上故事书,跟普什帕说等萨迪克夫人一讲完,他就开始讲故事。普什帕从祥弟手里拿走了《仙达玛玛》,欣赏着“饥饿的公主”的插画,画上公主在为恋人哭泣,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怕鬼的孩子邓都坐在他俩旁边。
                                玩科伊巴游戏的那几个男孩不想停下来,因为其中一个已经连赢四把,他跟另外两个孩子说他要创造连赢五把的记录。但是萨迪克夫人瞅了他们一眼之后,他们每个人立即收起一颗石子,坐到了索纳尔旁边,而索纳尔已经把手支在下巴上等着听讲了。


                              IP属地:江西17楼2017-04-28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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