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幕 】崔珽、皇帝

【紫宸殿上，紫绯接踵，我亦表决心，至散朝，一双膝未及离地，当今亦未有叫我起身的意思。回家之后，一撩袍服，青紫连片，辗转反侧，次旦再请见】
【得见，初入延英，目不敢斜视，只见一人坐于廷前，不似紫宸阶上冕旒黄袍端坐王座上的冷峻，如今看平添了些和气，我自己也去了些怯懦，君臣相对延英，于宰相王公来说是平常事，于我，是头一遭。再跪，膝上传来刺痛，恐御前失意，闷哼一声，咬牙拜】陛下安——
【具本】臣以陈议，如今再请见，实有紫宸不足道之事
@李震朔

【瞥见崔氏神情有隙，鼻间沉嗤出半节音，言出，却非全然责怪的意味】下次，可还如此？【话音未落，手稍抬，道】既有不便，不必拘礼跽坐。
【再启言时，内侍会意，将案上请愿书复还于崔氏。指徐挲着掌中玉虎，言无宫商】朕问你，何以“预”此于廷议？若有阴情，此刻禀明，朕或不咎。【语稍顿，复又道】此外，先年银川水患，朕遣云中王同你往治。你以为，朕之长男如何？
【时闻不足道三字，隙掖倦意的黑眉微攒，肘搁往凭几处，以三谐七肃的语调】哦，有何不得见闻于众卿处？【有顷，才道】说罢。

谋大唐之兴，若臣有隙，从故
【躬身取罢文书，视线扫过泛黄的页脚，唇缘微涩，心仍惴惴，闻言而作，发出几个略生疏的字节】臣请陛下立嗣
【速视之，恐雷霆之语，续】天授历经久，陛下之子皆成，然中宫无贤嗣……【再论云中】龙子皆慧，臣觉——甚佳，银川之行，臣不堪疲敝，然大王不惊宠辱，臣才浅，不通词藻，难论千秋，但云中之品，人上。
【稽首】吐谷浑，必不久留，臣之见，嗣子为之甚佳。
@李振朔

【冷漠而远情的四字】因何不答？
好个谋唐之兴。【轻笑嗤罢，复道】朕昔在藩邸，周游于世情，进退数十年，宦海劣习种种，何不为朕所灼见深知？今尔夤缘请托未成，又欲欺罔蒙蔽，孰不可耻？
敕尔罚俸半年，望今后洗心涤虑，公而忘私；如有再犯，休怪朕从重儆尤。
【话音徐落，复闻其立嗣之请言，不觉嗤出半节荒诞的笑来，凛冽难亲的眼锋抵于其】“爱卿”就如此心急。【目再回，闻其“逊”言，确是颇为自知。拇指轻摩着玉虎威严鼓突的眼】天授今方六年，于尔即已经久。如此，明日就得背非于朕，耽尔从龙之功。
【长男固诸子中颖者，可若识人之力有限——时闻及后言，眉峰轻聚，目徐瞑，再道】
昨日极力劝和，今日便“嗣子为之甚佳”，你【无谓下续，背稍靠于凭几，长而近叹的语调】罢了，可还有事具闻？

【他历来出于高处，幼时说书者立在茶馆，折扇一打，便讲秦王翻云，我蹲在茶馆的一处，听这位“英豪”的壮举，《秦王破阵曲》也为坊间佳话，彼时没有玄武门，没有天授历。】
【曰尚曰罚都罢，揖首而谢】臣——遵旨。【不想其中阴私，他竟通晓，是以而言】臣虽有私，但紫宸所言无不是出自肺腑，亦是万民所忧，吾等立于朝廷侃侃而谈，但百姓关心的无不是妻子平安，生活足裕。臣虽为清河崔氏宗子，幼时却长于江南，父不成母不欲养，再历朝代更迭，日子实在是不好过。臣此举虽有包庇之嫌，但万民所愿做不得假，万望陛下三思。
【垂首】从龙之功，臣认为是从陛下之功，从大唐之功，陛下千秋正盛，然中宫无子，若不立嗣，诸王耽于京城，恐生嫌隙，若早确立，佐于陛下，亦可早习为君之道。若曹孟德早立嗣子，也就不会有七步之忧了。
【缓抬首目视人，眼里初绽锋芒】陛下才智双全，战功无数，但您的儿子，并非如此，无论是哪位皇子将入东宫，臣之心只向宣室太极之主。但吐谷浑，未尝不是太子日后立功之为，更兼若我国与吐谷浑相争，吐蕃未尝没有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李震朔

【再递目于座次的青年，审其仪容恭定，眉峰才有平兆。复取某封谏文，命通事舍人面颂于崔氏】
“圣人尊嫡卑庶，谓之储君，故用物不会，与王共之，庶子不得为比，所以塞嫌萌，杜祸源。先王法制，本诸人情，知有国家者必有嫡庶，庶子虽爱，不得过嫡子。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私恩害公，惑志乱国。”
诸如卿等所言，日进于朕躬。尔等之先忧，孰知亦非君之预虑乎？储君，故国本也，必慎其选，再假时日罢。
【我如何阴行独断，正如我如何吝薄望于人心。昔为子臣，跻身庙堂，挟“民心”左右君意，以危言耸动宸聪，种种佞术实惯于见】
蓬莱侯尝请缨于此，朕时未有决。【目复瞑，徐言】兹事体大，数万将士性命于系，急功则致躁进，安以后进勋爵是图。【时才提阋墙之患】朕夙选能，教诸子以诗礼之敦厚、孝悌之义方，务求立身于忠信淳笃。
卿所言，或指入苑有愅诡易伦常者，或射朝中有以功轻后主者——朕固知卿有广虑，然如无具实，宜少进危言，朕自有分寸。
必然也——弃宗弄赞甫统吐蕃，又取赤尊公主于泥婆罗，今虽未成腹患，安知他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