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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逐日者》 文/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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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逼我先挖坑再填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4-22 13:21回复
    他相信阳光是明亮而柔和的。
    这样的一种信念在他的心目中是不可动摇的。就像天刚破晓、晓星还未完全地藏匿身形之际,透过铺陈在墨蓝色的幕布上的几缕稀疏的薄云,他能预测出一定会如期出现一团光晕,那是金灿灿的颜色,像圣母那双温暖的手一张抚摸北半球每个曾被黑暗笼罩的角落,那种感觉像是毋庸置疑的真理一般,他不会质疑真理,也不会质疑光晕是否不会如期出现,更不会质疑他的信念。
    每个黎明前的夜晚他都在家门口蹲点等候,通过墙壁上悬挂的那只他一直认为走时精准的钟表估量着出发的时间。等到他看见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五点整的那一瞬间,也就是那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的一刹那,他就拔腿向那片他早已和日出约定好的那片静谧的区域奔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稀松平常的嗜好反而成为了他笃定信念的最好证明,就像他看到的太阳每天都是从东边的山间怯怯地露出脑袋的事实一样。
    从他具有自主行动意识的那时候起,他就喜欢这么做,而促使他这么做的精神动力则来源于更小的时候那个被他称为“老爸”的男人,用自己的辗转奔波和那辆运载着每天的“战利品”支撑着他俩的生命的男人。
    还没有行动能力的那时,他喜欢斜倚在门边或是蹲坐着,而且他往往把时间锁定在日出和日落。看着老爸一路颠簸着向视野中的朦胧处奔去,又从朦胧中向家门口一路颠簸地奔来,有时满心欢喜,有时疲惫不堪,有时车上的东西很多,有时车上空无一物,周而复始。老爸回来时而给他讲些他工作过程中的故事,比如为了保护破烂设了个陷阱抓小偷然后抓到一只兔子之类的,老爸看见他听着听着笑了。
    日光所及的朦胧之处,里面一定是一片充满宝藏的天地吧?
    这是他后来怀揣着的最纯粹的想法,而在他达到赛尔机器人适合接受教育的年限时,他才真正迎来了他的好日子。
    那时赛尔学院矗立在离那时的家不远的海边,老爸常用那辆载运破烂的单车送他去上学。每个赶往学校的日出,他都看见高高升起的日轮,在波光潋滟的海平面上印下它耀眼的的烙印。光照下的建筑物投射它在水面上的巨大阴影——但在他的记忆中,这并不在白色的幕布下显得唐突,而就像每个黎明前的星点,在死寂的黑夜中星罗棋布的星点。因为不止是老师教导过他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光明与黑暗的。
    就像信奉每一条真理一般,他只能把这道理生吞活剥。这大概是他后来对日出有些不满的缘由吧。
    果然日落比起日出更使他欣然。老爸因为工作的缘故,带着他的归途总沿着一条林荫小道。他看见残阳投射下来的光线,总会谨慎地钻过树梢上交叠着的树叶间小小的缝隙,在泥土铺成的道路上化成光斑,有点像早秋的落叶,有点像他渐行渐远的足迹,又有点像在风的吹拂下零散飘落的蒲公英。
    在长久的往返中,他偶然发现,日落总是比日出进行得困难。但日落没有它的真理。于是他只是给了这样的现象几个牵强的猜想:是天空不作美,或是自己每天太过劳累而产生的幻觉,抑或是日落是凄美而不可多得之物?
    入校第五年时的某月某日,老爸不惜血本,给他买了一个带锁且有塑料外壳的日记本。
    当天傍晚时他趁着太阳还在地平线上露出半截身影,将日记端正地摆放在窗前的那台老旧的木桌上。他第一次注意到窗外的小树苗已经长高到将整个身子笼罩窗户,暮光穿过参差的树影,在日记本就设计好的泛黄纸张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他任感性的思绪在脑海中飞奔,写下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语句,每当他回忆起这一时刻时,纸页上的稚拙笔迹都还历历在目。
    『Jun. 21st. 2094
    我知晓每一天太阳当空的画面,在日后长久的记忆中会被逐一忘却。但它们都是符合这样的情形:
    太阳就是永远悬挂于碧空之上扭转乾坤的轮盘;太阳是温暖饱经风霜的大地的大暖炉;太阳是造物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4-22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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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以激励这个在广漠的宇宙中与其它的星球推挤求生的小小的地球的存在;太阳甚至是这宇宙宏伟的交响曲中一曲最出色的赞歌!
      我相信阳光是明亮而柔和的。』
      自日记写下后,他就爱幻想阳光尽头是怎样一番景象。他翻阅过的所有百科全书都对阳光的集聚点——太阳定下如此的概念:它是太阳系的中心天体,地球围绕着它公转。
      第一次浏览完毕“太阳”这一词条时,他猛地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的晴空。那一刻他在自己联想的画面里看见,那个被他夸口为“最出色的赞歌”正以地球上无数个像他一样虚无缥缈的生灵为听众,再次奏响那首雄浑壮阔的名曲,像是创世之初上帝睥睨着他的艺术品的那极具威严的目光。
      顿时他觉得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的带动下,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开始向前方倾斜,直到有昏厥之感、最后的醒悟,他都无法抗拒这股力量。
      “哐当。”
      他撞到了桌子边角。后来他只知道,他打碎了桌上的相框,老爸罚了他一个月的零花钱。
      至于在他那天望见太阳再到自己再次醒来的一段时间,他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医院的机械师对老爸说过,老爸也将这话传达给他: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的缘故,他有难以治愈的短路。
      在出院后的一周,他恢复了活动能力。正逢这时代难得一遇的节假日,他重新坐上老爸的单车,协助老爸的伟大工程。
      在缺乏绿地覆盖,岩石裸露的荒原之上,相对于不耐高温的赛尔而言,六月份的太阳直射带来的热量足以将表面的土地变为一大块炙热的焦炭。他与老爸先前经过商讨之后,分工去寻找有些价值的废弃物。青年总是如朝阳般的生机勃勃,大病初愈的他仍享受着这份工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老爸昏厥的前一个小时。
      由于赌徒般的收集欲望,老爸在利用一条沉重的钢索拉出被沙堆掩埋的电视机的过程中,因精疲力竭而瘫坐在地。在不远处的他不得不放弃手中的活。他看见老爸有部分零件暴露在空气中,由于腰部深蓝色的外壳已被烧融。老爸看样子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赶忙送老爸去这最近的医院。在奔波时,他对老爸说了一句使他这生都难以摆脱自惭形秽的话:“为什么你连太阳都怕?”
      老爸只是对他不自然地笑了笑。
      之后的一切都照旧,老爸痊愈后,似乎将这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对他只字不提,更没有责罚他的“薄情寡义”。
      但他因此感到更加透彻的愧疚。最使他刻骨铭心的那一幕是,他在将老爸送往医院时,老爸突然间睁开眼睛,也许是那天夕阳的关系,他接收到的目光有点涣散,像是在显示屏表面裹了一层水的薄膜,但他想这样的目光曾经一定被强烈的光线撕裂过。
      那一刻老爸还开口了。
      “我看清了你,你还需要被改善。”
      “你看清了我,我还需要被改善。”
      那天的夕阳所散发出的光线,他觉得比这之前遇到过的亮度都要更大,像是出现故障而亮度不受节制的电灯。
      依旧,日落总是比日出进行得困难。
      『Jul.2rd.2094
      掌控太阳的那位造物主,或许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善良与博爱,尽管我们每天都义无反顾地面对着他。
      我相信阳光是明亮而柔和的。』
      他一整个暑假都过得很不自在。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自身难以踏出家门一步。不仅如此,他还想方设法延误老爸的出门时间,甚至因为在太阳未落山前睡觉常做噩梦,他改掉了白天睡觉的坏习惯。
      开学后,每次出门对于他都是一次挑战,对于“造物主”的恐惧感日益加深,但他坚持着安慰自己,阳光是明亮而柔和的,真正令人恐惧的是寄存于那儿的造物主。
      不久后学校组织郊游。即便他以各种理由一再推托,也在同学和老爸的怂恿以及老师用增加作业量的方式的双重压力下,硬着头皮报上了本班最后一个名额。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4-22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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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旅程的前一天,他靠着两条随时会短路的双腿带他回家。
        他依旧循着小时候老爸带他走过的林荫道。在放眼四周的同时,他偶然发现这条小道已经与从前的大相径庭:以前布满雨露滞留下的泥泞,以及偶尔探出脑袋的小草共同铺垫的道路,现已在湿润的黄土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混凝土。换言之,跟目前的夕阳一样,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他在一棵大树旁停下歇息,这缘由并不是疲惫,而是想要用离家出走这种笨拙的方式远离“危机”。氤氲着果香的秋风中飘扬的几片落叶,在他的眼前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
        也许是此时心烦意乱,他想起老爸前几日给他熬的汤,端起汤碗前他时而看着周围家徒四壁的厅堂,时而转过头来看着碗里躺在浮头的几片墨绿色的菜叶,它们在滑腻的汤水里徘徊,夕阳透过窗户将光芒洒在污浊的水面上。
        他的身后,也就是树的背面传来女孩的声音:“诶?这里也有跟我一样的人啊。”
        他不得不暂时收回思绪,用显得不自然的语调说:“我……我才不是和你一样的人呢。”
        “这么说,你不是来看日落的?”
        这句话使他心头一寒,他没有答复。
        “日落是我每天最想看到的景象。从小父母就对我抱有很大希望,因此我不得不肩负起比同龄人更大的压力,因为他们要我变得更强。他们时时督促我要做高悬于碧空之上的太阳,我反感他们的要求,反感刺目的正午阳光。他们不知道,夕阳是多么美丽的啊!
        “人们总是向往着事物欣欣向荣时的景象,而未曾赞叹它们的陨落……”
        他猛地站起身,绕到树的后边,看见了沉醉于感叹的她。
        同班的优等生卡璐璐。
        卡璐璐笑着问道:“你能陪我看日落吗?”
        于是,在这个四周回响着不远处工厂的轰鸣声的傍晚,他所望见的天空却格外静寂。在一幅极尽天然之物描绘而成的画卷边缘,几缕被染色的云朵簇拥着渐渐涌现的星点。金黄色的夕阳在地平线的尽头徜徉着,巨大的身影浸入橙红色的天空,余晖在远处的地面上不断地燃烧……
        他挥挥手,他在地面上的剪影挥挥手。
        『Oct.11rd.2094
        今天的夕阳,出乎意料地让人觉得格外的灿烂,让我想起了童年。
        我相信阳光是明亮而柔和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4-22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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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完结,先丢一下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4-22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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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羊君好赞的文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4-22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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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酱赞文~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4-22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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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着跪着给小冰顶顶!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4-22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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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4-22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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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羊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4-23 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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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4-23 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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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4-23 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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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吧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4-23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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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4-29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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