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北|苏州街]---京城众人集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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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用过晚膳，便听小云雀儿说，近些日子，大略是逢了年节之中，苏州街左近格外热闹熙攘。我惯是个好热闹的，便理所当然的要来走上一遭。但独自一人出来，又是女孩子。兴许家中长辈们不大放心，便差了余庆哥哥随我一道儿来逛。我原本还是有些在意，或许如他们男孩子，大多不喜欢像我们这样，似个无头苍蝇般的闲逛。但后来，他遵了长辈的嘱托，又拿了些银子。这样，我便十分乐意他一道来逛上一逛，权当是一个——行走的钱袋子罢。）
（于是上了苏州街，入目物事琳琅。我顿在一捧糖葫芦前头，有些犹疑。若是我说我自己要吃，未免不大好。权宜之下回一回目，对着哥哥说道。）余庆哥哥，咱俩去吃个糖葫芦么？
@都善余庆

【听族中长辈说，阿玛当年之所以取下“余庆”这个名字，是因为自己出生不久，便害了一场大病，高烧数日不退。险些让阎罗王收了去，后来遇一世外高人，得以劫后余生，是以以”余庆“为名，大概是因为先天不足，我的身体素来是羸弱的。平日里也呆在府里头不愿意出来。今儿个想是族中长辈实在看不下去，竟令我随同八妹出行，心中暗自叫苦，自个儿这妹子，逛起街来没有两个时辰是收不住的。我能不知道？可偏偏，族命难违，只得应下了。】
廉贞，你走慢些，等等我。
【果不其然，一进了苏州街，她便如同脱缰野马，往人堆里扎，自己也不敢怠慢，只得跟随】
晚膳还没吃够？你是猪么？我可告诉你，我这身子骨可弱着呢。你慢点跑。若是走丢了，仔细我回头告诉九妹，说你不顾兄长死活。

（余庆哥哥此句形容，一时半刻的，竟叫我思及起了祝微来。她生辰时，我于旁听过她一回发愿，十分光怪陆离的许了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得每日睡到自然而然的醒来。对于这个愿望，我只能想起一类圈养性杂食类的活物，便是余庆哥哥所说的猪了。）晚饭是晚饭，这会儿咱俩自都善府走到苏州街，八成儿都消没啦——
（我打小儿便会的一个招数，若是阿玛额娘不许我买什么，我便要驻在街上，一步也不肯走的。）至于猪，九妹才是猪呢，她刚吃完饭就去睡了，这样的习性，可不是猪么？
（但余庆哥哥向来身体不大好，我总不能也罔顾了这一宗。）这不是等你了嘛。

【方才因恐她走失，连跑了两步，这会子跟上了，气喘吁吁的看向她】
得，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不掺和，不评论。
【她二人本双生姐妹，貌似打打闹闹，实则姐妹感情颇浓，不然以八妹这性子，岂能真的让人欺负了去？一如她此时说是在等我，嗯，没错，她的确在等我———付钱。那卖糖葫芦的商贩瞧我们只顾说话，不免有些不耐烦了。我忙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他，拿了两个糖葫芦。同时报以歉意的微笑，他这才走远。】
诺，给你。
【不得不说，这冰糖葫芦还是很好吃的，咬一口冰糖便碎了，再一想，反正回去有账房支出账目，银子又不是自己的。她花就花呗】
【正这么想着，忽然余光一瞥，瞥见前面右侧地摊上，似有卖文玩核桃的。便道】
妹子，随我看看去？

（我于这摊位前顿了半晌，半是认真半是带着路子的同他叙下了这几句。最末，决定持个先下手为强的念头，自那那捧糖葫芦架子上取下了两根儿，神色颇为复杂的望向余庆哥哥。若他还是不能会意，那我只得就此拿着糖葫芦走人，将余庆哥哥留下抵个债什么的，吆喝也好，跟着老板回去熬糖穿山楂也罢，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我正这样绸缪打算着，便见他十分及时的付了钱，于是这个念头只得徒然打消。）
（于是我同余庆哥哥，便走在街巷里吃起了糖葫芦。正吃的来劲儿，便听了这样一句。翘首前视，见着前头一个摊子，呈了许多的圆核桃，我以为他是要买来吃，于是欢欢喜喜的点了头。）去呀，那么大一个，看着就挺好吃——

【我想，日后回想起今日的情景来，我会庆幸此时的我没有喝水，不然一定喷她一脸。然而我只当她这句话是开玩笑的，毕竟，她再怎么没见过世面，还没见过族中长辈手心里的两颗核桃么？于是引着她前往那摊位前，拿起一颗核桃在掌心里掂量着分量】
【环顾四周，却发现来此的大多是五六十岁的老者，自己和八妹在此，极是别具一格。得，还是算了吧】
想装装老成，结果，失败了。走吧。
【我与她四目相对，道了句】
给你，拎拎这钱袋子，我可没带多少，大小姐，您悠着点。想去哪，小的给您保驾护航，您请

（同余庆哥哥一道至了摊位跟前，眄向最近围观者，大多老迈之辈。而余庆哥哥立于其间，一来不及他们老，二来不及他们高，连带着我，也觉着颇有些尴尬。这样尴尬着尴尬着，他仿佛也察觉出此等境遇很是尴尬，于是将核桃一撩，引先要走。这时，我只得如一只小跟屁虫一般的随了他一道去。）
（此时此刻，苏州街左近仍是十分热闹。嘴里喊着一颗糖葫芦粒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余庆哥哥说话。这时手心忽然一重，我颇应景的装作这钱袋子很沉，还颤了颤抖。）这不是挺重的嘛，我还要去买泥人儿和糖画，若是待会儿没钱，只得拿你抵债了。

【因自幼缠连病榻，脸色蜡黄，肌肤骨瘦如柴，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草药味】
【听她提及要拿自己抵债，颇为无赖的点了点头，又耸了耸肩，露出一副二流子架势，显得满不在乎】
【将自己的右胳膊露出，递给她瞧】
你且看看，我这身子有肉么？猪妹妹，你且想啊，那宰猪的，为了把猪肉卖个好价钱，还得把猪养肥了再宰杀呢，你若想拿我抵债，那是极好，还给阿玛和我额娘省去了请郎中的银两。只是，在拿我抵债之前，你得好吃好喝的把我伺候好了，这样才有店家要我不是？看见那边卖笼包的没？走，陪我去吃一顿， 这苏州街我既然来了，就得吃点夜宵不是？我也饿了。

（我这如意算盘正打的颇响，便见他撸胳膊挽袖子的与我展示他那条二两肉都没有的手臂，这一时之间，令我感到又些无语凝噎，无言以对，无话可说，只得十分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儿，貌似很仔细妥帖的将他的衣袖放了下来。）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没有肉。人们宰个猪还得将猪身上最肥硕的一块儿展示出来，你这精瘦精瘦的，还是不要丢人显眼了。
（但我这样埋汰自个儿的哥哥，总归是不对的。于是我想了想，又修缮了修缮，说道。）我是说，你这样露一截子手臂出来，这会儿风大，担心着凉风寒了，明日又起不来床......
（我不知为何，总觉得说来说去，实在还不如不说，只得去应后头那句。）猪哥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方才才吃了晚膳，这会再吃包子，这——暴饮暴食的实在不大好。况且我们没有钱，还是不要去了罢，或者我吃，你看着。这样还能节省些，待会儿给我买泥人儿玩。

【这人端的是不讲理的，同样的话，方才我问她，她回我一句”晚饭是晚饭“如今到我要她请客，她便说起另外一番道理来，也罢，也罢，我且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好了】
你我如今都从都善府走到苏州街了，这肚子里的食儿呀，怕是早消化的干干净净了。
【说着便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话说回来，哪有哥哥和妹妹强夺食物的道理呢？我是做不出来的。于是我便一晒】
走吧，如你所愿，你吃，我看着。
【二人同至摊位前，自己朝商贩要了一提笼包，商贩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
【适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行，人挤人，自己也没顾得上欣赏这夜景，如今坐下了，倒是打量这里的景色来】
这地方，你常来么？

（这句话我听着，隐约觉几分耳熟，待与他一道走出去时，方才思及起，这原原本本是我的话，如今倒被他依样画葫芦的画走了。不过我觉着道理，总还是这个道理的。于是我便随着余庆哥哥一道寻了个卖包子的摊儿，伸手扫了扫长椅，然后很是稳妥的坐下。想了想，我又对前头蒸包子的店家说道。）最好是猪肉白菜馅儿的，没有的话，香菇也是一样的。
（虽说我起先那么说了罢，但到底不能让余庆哥哥看着的。依他这看上去一顿不吃饿得慌的身子骨 ，这确然是有些勉强的。我暗暗的想纵算我不吃，也得给他吃的。虽说，我也并没有打算不吃。）算是常来罢，只不过我独个儿出来，阿玛不给我恁多零花钱，因此有的吃食玩物，实在不怎么买得起。

【听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从前身子骨羸弱。因而并不怎么出来，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是知道苏州街的繁华的。只是这繁华背后，是人人皆为生计奔波的辛苦，那些扯开嗓子吆喝的小贩，难道不想休息么？可也许他要养家糊口，便只能尽力拼搏，为的只是多赚一些钱，让亲人好过些吧！】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一双眼睛似将世态炎凉看遍，又似涉世未深，看不透人心何物。心思百转千回，却早已不在吃食上，自己的身子骨这么弱，怕是难以入仕的，只是这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谁人不愿意，又谁不想呢。思此不禁有些郁郁。】
【片刻之后，展开笑颜看面前人】
你既常来，可知此地为何叫苏州街？

（未待片刻，正是我同余庆哥哥叙话的工夫，一屉蒸的热融融的包子就呈了上来。我取了其中一个，掰开一看，果然是香菇馅儿的，于是又将另一半儿递给了余庆哥哥，以示我这人，还是颇讲江湖道义的。）
这个嘛，顾名思义，应当是苏州也有一条这样的街。但是苏州太远，于是便在天子脚下，仿了个相似的，不过余庆哥哥，你是真的不晓得，还是——故意问我的呀？
（难得同余庆哥哥出来一回，往日里，要么是见他卧榻，要么是见他饮药。我小时候，大抵年岁还要比眼下再小些的时候，不大懂得药是什么滋味儿，还以为同红糖差不离，于是偷偷咽了一口，味道简直——难以言喻。）
余庆哥哥，你瞅一瞅，我们还有多少钱了？

【自个儿现在是饥肠辘辘，虽说刚才吃了一串糖葫芦。可那毕竟不顶饱，如今她既然递给我包子吃，我又何必矫情呢？嘿嘿一笑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支支吾吾的说道】
算你个小丫头有点良心，没忘记哥哥我的辛劳。
【这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自己便已是如此担惊受怕，盖因面前人大得土行孙之真传，一入人群便好似会钻地一般，没了人影。自己得不错眼珠的盯着她，可是，话又说回来，哪里盯得住呢》思及此处不禁挠了挠头，已是觉得剩下的时光格外艰难困苦，】
【闻人问，先应前话，笑道】
我若不找些话头来说，岂不是无趣了？权当是考考你吧。我虽病弱，到底还是要读书的，既要读书，便有一同求学之人，去学堂时，常听人言这苏州街如何如何繁华，我虽孤陋寡闻，又岂能全然不知？只不过今日方才亲临，观其盛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继而面露警惕之色，适才笑容隐去，把钱袋子控在手里，道】
说，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