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出宫建府，秦长谨伴读归家。逢休沐。案牍告一段落，已近午时。着秦萧将人请来。】

（从宫里头回来，将行囊收拾完毕就已经够我折腾，可这才刚把床铺好，翘着二郎腿躺上去想小作休憩，我三伯就派人过来要我过去，所以其实我心里是极其抗拒的，但是我不敢反抗，因为我怕被打，更怕他罚我抄书。）
（于是，我只能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稍稍收拾行装，跟着秦萧走至他屋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长谨问三伯安。
（天知道我接下来将会经历什么。）

【人来时，正立于书案前。闻声，搁笔，抬眸。】
坐吧。
【见其衣容齐整，略一颔首。】
你在宫中数年，一次也未回家，可谓用心学业，殚精竭虑。
如今回来了，可还习惯。

（听说我哥回来了，估计要被三伯吊打，于是我悄悄缀着跑到三伯屋外，扒着窗户朝里头看，心中默念，打重点，不客气。）

（我心中暗暗抓了番我三伯说的重点，比如，出宫数年，再比如一次没有回家，还有诸如学业一类的，而其余的就当作寒暄，不必在意。所以我也不是太明白，已经明白他话中之意的我，为什么还要把这样一句话说出口。）
：回三伯的话，长谨于宫中只待了不到一年。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捂着脸悄悄扇上两耳光。）

【看了他片刻。颔首。】
原来还不到一年。
【端起手边茶盏。】
我只当有几年未见你了。
【垂眸喝茶。】
五弟信中，每每询问你兄妹近况。
秦兮兮在宫中可好？

这个三哥好端庄（这个词语用得真是太好了）

（我不知这能不能算作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毕竟，这个可是我叫错他排行，都要罚我抄十遍论语的三伯，所以我还是极其小心谨慎地回复。）
：她挺好的，三伯不用挂念，绾公主谦和，不会为难人。
（其实，我都不敢同三伯说，进宫一年，除非司成馆碰面，我几乎没见过秦轻裁——毕竟宫里头好看的小娘子实在是太多了。）
（说到阿耶，着实好长时间未见，便多问了句。）
：我阿耶近来可好？

【略略颔首。安绾是莺啼骨肉，自然温柔谦和。待闻后言，轻笑一声。】
还知道问你阿耶好？
【搁盏，提笔。】
说说吧。当初是怎么避过我和你二伯，找了四皇子进宫的。
【蘸墨，挥毫。】
点名要你做伴读。秦长谨，好大的志气！

（暴风雨前有多宁静，暴风雨便有多残忍，他一字一句地朝我戳来，连给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我眼珠子骨碌一转，寻思着找个好法子出来应对，却又恐他说不知礼数，同长辈说话不专心，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顺带添点油加点醋。）
：三伯，日月为鉴，我真的没有主动去找四皇子，是某天风和日丽，我出门闲逛，他瞧见觉得我十分的聪颖机警，很适合做他的伴读，便过来同我搭话。
（咽一咽唾沫，又娓娓续道。）
：三伯您说说，皇子提的要求，我能拒绝吗？况且进宫伴读也能增长见识，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说起来，秦轻裁也是偷偷溜进宫的，何不如将她拖来垫个背。）
：而且兮兮在宫里头我也不放心，我阿耶说了让我们在神都相互照应，我委实有些担心她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头也未抬，替他总结。】
而后四皇子求圣人下诏，你秦长谨顺水推舟，我与你二伯尚不知情，你已身在承晖宫中。
【书罢，搁笔。】
四皇子觉得你聪颖机警，我看不错。
【招手唤人上前，将墨迹未干的宣纸递给他。】
聪颖而自欺欺人，失于知；机警而跳脱浮躁，失于静；伴读皇子，如此大事不知婉拒，不知询问长辈，失于明；入宫之后，未曾归家，未有家书，于你亲妹秦兮兮亦关照寥寥，失于孝悌。
【朝中素以伴读为认主，而今诸皇子年岁渐长，后位空悬，万一来日…无知小儿！】
于我所书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墨子，庄子，荀子，韩非子，道德经，孙子兵法，尚书，诗经，礼记，孝经，史记这十五部典籍中，寻此五字，择句摘出，并为你兄弟姐妹各抄录一份。一月之后，务要知其出处，语义详熟。
【看他一眼。】
若考不过，错一句，禁足一旬，背会为止！

（他一条条罪责强加于我，我心中的小人儿瑟瑟发抖，捂着胸口，大喊着不是不是，可面上仍是副平静如死水的模样，估摸着是被他责罚的内容打压得心如死灰，正所谓哀莫过于心死，八成就是这么个意思。）
：长谨知错，定将三伯今日所言牢记于心。
（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呢？犹记上回，才同他顶了句嘴，就将论语多抄了九遍，手都快抄得不成我自己的了，所以说，反抗他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长谨就先回房抄写典籍了。
（转身，才刚至意疏门口，啪嗒跌倒在地。）
：爹，我不看小娘子了，我要回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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