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破晓将至了。
“组长,我们现在需要回去上报情况吗?”
“不,是我们亲眼看着那个男人走进这家宾馆里的,你打算现在放弃这个逮捕毒贩集团的机会?”
“可是现在太晚了吧。而且那家宾馆看起来怪不正经的……”
“靠边停车。”
“诶?!”
陈旧的吉普车在疾速的惯性下颇显艰难地停驻在了狭窄人行道旁。
“陆组长,你真的打算单独行动吗?”坐在驾驶座里的年轻男子从车窗探出头来,欲哭无泪道,“万一毒贩这时候乘胜追击……”
“乘胜追击的是我们,不是罪犯。”陆池利落地叩上车门,对男子补充了句,“小苟,记得回去向重案组上报这次的情报,我们有一定的可能性会将毒贩团伙一举拿下。”
“是的!这您不嘱咐我也明白!”小苟郑重其事地敬了个军礼,正准备蹬油门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组长您还是别叫我小苟吧……听起来怪怪的。”
崭新的皮鞋步伐不紧不慢地摩擦在青石板地面,偶尔被气流掀起的几片枯黄枫叶跳蹿藏匿起来。街道两旁种植的枫树早已掉光了叶子,恰到好处地挂上了几缕袅袅娜娜的彩云,鳞次栉比的欧式建筑消融在黎色的天际。
颇具艺术感的一幕在踏进这家宾馆后便画上了一道休止符。
这果然不是一家正规的宾馆,尽管外壳装饰得繁荣且整洁,但天花板贴着的成年广告出卖了他们腐朽的灵魂。
蛰伏在繁华空壳的,是龌龊且肮脏的气息,将这困兽般的面具戳得千疮百孔。
“单人房。”陆池腰板笔直地站在前台桌前,深色的风衣恰好覆住了里面警徽瞩目的军装,表情如一碗波澜不惊的水。
“小哥哥长得真俊。”前台的女人用指甲涂满红色的右手捂着嘴巴,发出一串刺耳尖锐的笑声,这笑声的成份不知是谄媚多一点,亦或是恶意撩拨多一点,“单间一百五,带浴室的再加五十,不算特服在内。看在小哥哥这么好看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也是不介意的。”
陆池微蹙眉,掏出两百块和身份证扣在桌上,“不需要。”
“真有个性喔。”又是一串令人作呕的发笑,女人娇滴滴地把房间109号悉数报给他。
陆池顶着最基本的礼貌道了谢后,抑制着对周遭环境的嫌恶,径直踏进了这间简陋的单人房内。
单人房是名副其实的“单人房”,一张床,一把椅子,甚至连暖气都没提供。
他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针孔摄像头之类的可怕玩意儿后,索性仰躺在床单上,已接近五点钟,但他没有一丝困意。虽然有轻微的洁癖,但陆池毕竟也当了几年的军人,再恶劣的环境也一声不吭挺过来了,这点小挫折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关于毒贩的一举一动,还需要明天在这间诡异的宾馆里寻找蛛丝马迹。
这次侦察行动如果再犯一次失误,也许连刑警特别作战小组组长这个头衔都要被堂而皇之地删掉,尽管本就虚与委蛇。
眼皮越来越沉,困意顷刻卷席而来。
就在这一瞬间,藏匿在门外的一道沙哑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沉寂。
“先生,需要特殊服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