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边上的那片小红楼后面有一块草坪,每个周末阿森都会和马皮,狐狸,小瘦他们去那里踢球,几个书包一垒就是球门,玩的痛痛快快。当然老爸是不知道的,他以为阿森是在学校里上自习,从来也不多问,只是有时会说"上了高中了,要加把劲啊"之类的话。至于满身的汗味和肮脏的球袜,阿森从来都是回家后立即灭迹,老爸迷迷糊糊倒也从来不曾注意过,他注意的就只有他的图纸和数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森发现在球场不远的一个石桌旁常常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坐在那里,他总是穿着一身纯色的衣服,纯黑或是纯白,静静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看着球场上的他们。天黑的时候会有一个老女人过来把他叫走。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阿森知道那片小红楼里面住的都是市里的头头脑脑,他吐一口吐沫想,穿着名牌的运动鞋却从来不打球,可惜了好鞋。阿森想有一双宝石尼的运动鞋,班里的好几个人都有。
那天是马皮一个臭脚把球踢飞了,皮球远远的飞了出去,一直滚到了那张石桌停在男孩的脚边。阿森追过去几步,对着那个男孩叫:"喂,帮忙把球踢过来,谢了。"男孩犹犹豫豫的站起来,朝球走了过去,却脚下一绊,滑稽的扑倒在地上。
"笨蛋,"阿森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瞎眼蛾子,你没看见那根树枝啊?!"
男孩在笨拙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的手掌出血了。
阿森嘟囔了一句"真***娇贵"把球扔回去,走了过来。
男孩的脸没有一点血色,雪白的象一张纸,他握着流血的手掌好象有点发抖。一片碎玻璃扎在手掌上靠近手腕的地方,鲜红的血不停的涌出来,顺着他雪白的手腕滴在白色的运动衫上。
阿森也有些着忙:"喂,你怎么了,不要紧吧,哎呀,流这么多血,疼吗?"刚开学时他们这所省重点中学开过军训,还讲了几节军事课,阿森呲的一下从自己背心撕下了一条,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
男孩静静的说:"你是阿森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阿森用力的把那简易绷带系了系,不流血了。
"我听你们打球时,他们都这么叫你,你的声音很好听的。"
他抬起头男孩还是看着他身后的球场,但是他长长睫毛下面的眼睛却没有焦点,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美丽的眼睛凉凉的,空茫的象秋天的大湖。他突然间象被烙铁烫了一下。
"滚开,小流氓,捉住你们都给打的皮破血流哭爹叫娘......挨刀子的小王八蛋......"那个老女人一边从远处跑过来一边叫骂着手里还拿着一把炒菜用的铲子挥舞着:"快滚......小寒小寒,孩子你没事吧......"
她跑上来手足无措的顿着脚:"啊,出这么多血......这怎么得了......我怎么和你爸交代吆......不让你出来你偏要出来......这让我怎么交代啊?......"她忽然声色俱厉的转头怒视着阿森:"是你,欺负我们老实孩子!"
"木姨,不管别人的事,我自己跌倒的......"男孩拉着她的手摇着。老太太将信将疑的审视了阿森一会转身拉着男孩就走了。
"木姨,真的是我自己跌倒的,他帮我呢......"男孩的凉凉声音从远处传来。
马皮和狐狸他们都跑过来问怎么回事,阿森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狐狸问:"怎么了?让那个老婆子给骂的呆掉了!"
:?撕破的衬衫成了一块破布挂在身上。黄昏的凉风吹过来,象一面烂旗抖动着。
阿森心里酸酸的,他什么也看不见,还帮我拣球......我却骂他瞎眼蛾子。流了那么多血,却没有一点埋怨我......
下个星期六踢球的时候阿森不停的张望着,大槐树下面那个石桌空空的,男孩始终没有出现。阿森觉着心里空荡荡的。星期天也是一样,黄昏的时候,大伙都要走了,阿森非要坚持着再玩一会。天黑了,那个石桌旁始终空无一人。阿森抬头看着一家家的窗户里面都透出了暖暖的灯光,他会在哪一个窗子里面呢?在吃饭吗?孤独象暮色一样漫漫的裹住了石桌旁的阿森。
阿森从来没觉着一个星期过的这么慢,周六下午和几个哥们又来到那块草坪。阿森一眼就看见男孩静静的坐在石桌旁。踢球的时候觉着特别有劲,不停的大声讲话。盯阿森的狐狸不停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