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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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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我们好久不


1楼2008-12-07 12:38回复
    No.2

    半夜里,住宅楼的灯都灭了。401的厨房窗户被推开,一黑影儿猫着身子钻了进来。他蹑手蹑脚地踏进大厅左右张望,很快将目标锁定为沙发上的那只皮包。
    熟练地从里面挖出钱夹,付辛博本以为会看见一张大团结,没想到各个插袋翻了个遍儿,总共加起来只有一块八毛钱。
    靠,这么大只钱包就装一块八,你丫有才啊你!付辛博把硬币塞进内衣口袋里,气吼吼地把那只皮包扔进了垃圾桶。
    害爷我爬了这么久的自来水管道,你们这家人也忒没良心了!他一边在心里忿忿地骂,一边顺着管道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快要到底时,不知哪儿大喝一声“小偷”!他吓得腿一哆嗦,直接从管子上优美着落。
    爷的屁股!他摸了把摔疼的丁,赶忙站起来撒丫子开跑。

    站住!乔任梁刚巧喝完酒回来,以他警员的职业敏感和道德操守,立马盯上了这个行为不矩的人。他一面拉高嗓门大喝,一面跟着那个黑影穷追不舍。当那激昂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付辛博一个慌神儿踩到了自己的鞋带,以特扭曲的姿势与大地相亲相爱。
    阿哈,兔崽子我叫你跑啊,不听爷的话牙齿摔豁了吧。乔任梁得意地钳住了付辛博的胳膊,一收力就轻而易举地提溜起来。啧啧,这小毛贼轻得跟个娘儿们一样。
    混蛋你!付辛博越急越使不上力,眼珠子一转信口说道,你别错抓好人,我这是背着我家里人幽会去呢。我妈看着我不让我出大门儿,我只好爬管道来着。
    就着月光,乔任梁刚好看清他的脸。巴掌大的面盘上镶着的眼瞳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扑闪间,小鹿斑比般无故懵懂的光芒望得人浑身发酥。嘴唇微嘟着,浅浅的酒窝卡在两颊,甚是可爱乖巧的模样。

    乔任梁一个恍神,手中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些许。付辛博就着这个空隙挣脱开他的钳制拔腿就跑。妈的,想抓住爷爷,爷爷我没啥优点,就一张嘴能说会道,十句有九句胡编乱扯,死人也她妈能被我说的诈尸。岂料刚得意没多久,他的后衣领就被人拎住了,乔任梁像提小狗一样把他搬转过来,细长的眉毛高高扬起。
    差点就被你这个小兔崽子骗了。行啊你,有种欺骗本爷爷,胆子太大了!
    付辛博又虚又慌,手脚并用奋力挣脱。你误会了,我刚这是心急,怕我家小甜甜等久了发彪,所以才不打声招呼就开溜的。
    还跟我耍幺蛾子你!乔任梁气得直跳脚,真想把他摁地上暴CEI一顿。这家伙满嘴放炮,真对不起那张乖顺清秀的脸。
    切,既然被拆穿,付辛博也懒得继续装孙子。你丫放手,我就小偷怎么了?你见义勇为多酷啊,休怪我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啊不对,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哟,还敢跟我甩狠呐。知道爷干什么的吗?警察!警察你知道不?专抓你们这种小毛贼,咱要不要来试试,我叫你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付辛博一听,气焰顿是矮了一截儿,不过装B这种事他最拿手了。嘿,别逗了成不?就你还警察呢,头炸得跟鸟窝一样,眼睛细得和狐狸一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瞪着我干吗,我说的可不是实话么,人家警察个个儿都一身正气,哪像你啊,你看看你,嘴都歪到耳朵根了。好意思说自己警察呢,你要是警察,全世界小偷都笑了!

    鸟窝?那叫艺术!狐狸?那样凤眼!嘴歪?那叫邪魅!乔任梁的怒火被成功搓起,他反手一扭,把付辛博的胳膊架在身后。跟我回局里,到局里了再好好儿收拾你,我叫你不刷牙,我叫你满嘴臭气!
    哎哟,你轻点儿……付辛博吃痛地哼了声儿,眉头拧成了疙瘩。
    没的条件谈,回去警察局看我怎么揍你。
    嘿,是警察就了不起啊,是警察就能随便打人了?我还当警察多公正呢,原来就是个喜欢公报私仇的小气鬼!
    随你怎么说,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招。乔任梁努努嘴,扭着他过了马路。看到了么,前面就是警察局,祝你在那儿吃好喝好玩儿好。
    真他奶奶的背,就为了偷那一块八,爬了我几十分钟管道,摔了屁股不说,还碰上你这种王八羔子。付辛博愤懑地咕哝,不解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大口吐沫。
    你就偷到了一块八?乔任梁一听乐了。真给你们小偷长脸儿啊你,小偷的骄傲!
    


    3楼2008-12-07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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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08: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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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看吧,BOSS找谈话,接下来就该被扫地出门儿了。乔任梁幸灾乐祸。
      付辛博狠狠地骂了句你放X,扭头向扎西的方向小跑过去。说实话,他这会儿心虚得紧。假如真被那张乌鸦嘴不幸言中,他付辛博又该光荣回归为无业游民,到时候老狐狸肯定更瞧不起自己。

      张超坐在吧台前,贴着试管口慢慢抿下五彩缤纷的透明液体。
      老板,你找我?
      对。在这儿干得还习惯么?
      张超飘离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声音带着低徊的慵懒。指间玩转着细长的瓶管,眼梢的银色亮粉时隐时明。付辛博嗓子眼儿有点紧,他不善于应付这样的人,钱权在手又神色高贵。
      嗯,挺习惯的。老板,是不是我哪里破坏了规矩,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小家伙多心了,我只是偶尔地关心一下员工。你干得不错,回头涨你工资。
      付辛博没料到有这等好事儿,赶不迭地说着谢谢老板。张超受用地眯起眼睛,萌绽出深不可测的笑。
      的确是个朴实的雏儿,给点儿小惠就感恩戴德。这很符合他的味口,恨不得现在就将他贯穿占有,恣意蹂躏。不过游戏才刚开始,他享受将一件东西据为己有的过程。对于他而言,得不到的才具备足够新鲜的诱惑力。

      乔任梁始终看紧了猎物,此刻他多么庆幸自己有双明亮的好眼睛,斑比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清清楚楚地收进眼底。看他欢天喜地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濒临被炒边缘,倒像是撞上了好运,升个官儿,加个工资啥的。
      这可不行!乔任梁绷紧了神经,捏着酒杯伺机而动。那男人长得那么变态,肯定是想给斑比喂点儿糖果再一逞兽性。危机之时,就轮到自己光芒万丈地出场,掏出证儿大义凛然地道,你想干吗,不准诱骗小动物!
      但事情完全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复杂,付辛博很快就乐颠颠地继续穿堂送酒,而那个男人也在另一个肥胖男人的陪同下叼着Marlboro离开。乔任梁暗暗松了口气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用以打发枯燥乏味的时间。

      付辛博干到了凌晨才下班。他看着乔任梁跟随自己从酒吧走出,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儿。
      老狐狸,你今天怎么了?该不是特意等我下班儿吧。
      特意你个鬼,我就喝酒喝到这时候,少自作多情了你。
      随你怎么说。付辛博撇撇嘴,没往心里去。一晚上赤果果的目光盯得我浑身发毛。
      是赤裸裸你个小文盲!
      我知道是赤裸裸,我喜欢说赤果果,啊啾!夜晚的风凉飕飕,付辛博打了个惊天大喷嚏,小青虫探出了鼻孔。
      幸好乔任梁有随身带面纸的习惯,抽出一张摊开,包裹住他整个儿鼻头。擤干净点儿。
      付辛博顿感尴尬,鼻涕虫缩回了洞里。干吗啊你,我自己会擤。
      啊?哦……乔任梁包住他鼻头的手僵了僵,做贼心虚般地抽了回来。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等碜人的事儿,真他妈的鬼迷心窍。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付辛博咳咳唠唠,窄小的肩头时不时抖动。乔任梁听在耳里一阵烦躁,行为快大脑一步做出了恶心人不偿命的举动。他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分外温情地披在了小鹿斑比的身上。
      付辛博怔住了,感受着外套带来的温暖许久没有缓过神儿来。我不冷的老狐狸,外套你还是自己穿着吧,谢谢关心。
      给你穿就给你穿,少给我叽歪!乔任梁窘迫地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儿。关心你,我呸。你感冒了还要带你挂号打点滴,浪费钱又浪费精力。身体不好,饭做不好,家务也干不好,倒霉的是我好吧。
      你别一个人叽咕,说大声点儿啊。付辛博赶上前去,望着乔任梁飞快蠕动的嘴唇眼角弥展开笑意。
      老狐狸是只好狐狸,他对自己这么说。不同于安哥亲人一般地关照,老狐狸总会惹得自己皱巴着脸,满肚子懊恼。可是也只有他,能让自己真正地感到踏实安稳。
      后来的无数个日子里,付辛博都会想,那就是爱了吧,原来自己栽得那么早。
      他始终念着老狐狸待自己的好,没有后悔,也没有怨恨过。
      妈妈曾经告诉过他,一个人不应该贪图奢求太多,不然原本拥有的,也会不小心丢掉。
      有过那样幸福的回忆,他真的不可以再要求更多。


      9楼2008-12-07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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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9

        小熊,你说我是不是有病?你一朋友不是干心理医生这行的么,改天约他跟我见个面吧。
        得了吧,你丫正常着呢。王睿拍了记他的后脑勺,我看是你这颗笨脑袋想不通,乔任梁,你小子又初恋了,懂不懂?
        滚你大爷!乔任梁一口酒喷了出来,我还没堕落到对一个男人发情!
        小米,你这话就不对了,喜欢男人怎么了?男人之间的感情是纯真的,伟大的,深刻的,感人的……王传君找到了发挥的话题,立刻滔滔不绝地发表言论。
        乔任梁狠狠地跺了他一脚,继续无视他的存在。小熊,你说我该怎么办?其实我当时就是一时气愤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没想到小鹿斑比真把钱一分不少地还我了。你说他要是借的高利贷……
        说到底,你不就是关心他么,哪儿那么多废话的。
        我不是……
        你不是你在这儿神叨什么的,去向斑比诚恳地道个歉,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么。
        我才不要咧。乔任梁别别扭扭地放下酒杯,心烦气躁地踢着吧台。跟他道歉,要爷爷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知道你是个面软的人,不过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小鹿斑比重要呢?为了这层皮儿,斑比的死活你也不想管了?你说你怄什么气儿啊,无不无聊?再说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在先。

        王睿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好一阵儿,才把这个满脑子打结的小娃子说通。乔任梁一路思量着该如何开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付辛博上班儿的酒吧。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就看到小鹿斑比略带蹒跚地走了出来。他淡淡地扫了眼儿自己,了若无事地从一旁擦过。
        嗳,我这么大个人儿没看见啊!乔任梁扼住付辛博细瘦的腕子,脖子却生硬地昂向另一边。我……我有话对你说。
        那你说啊。
        我……付辛博直直地望向他,这反而让乔任梁更加心慌无措,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你到底有没有话说,没话说我就走了。付辛博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他的钳制,裹了裹外套向前走去。
        有点儿耐心好不好啊,就算是拉屎,也要有个酝酿的过程吧!
        问题是你蹲着茅坑不拉屎好吧?
        乔任梁窘迫地挠了挠头皮,挡到了付辛博的面前。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大排档吧。
        我才吃过晚饭,你自己去吧。
        那,我们去逛王府井?
        我身体不舒服。付辛绕过他,刚一提脚又被他堵个正着。
        哪儿不舒服啊?怎么会不舒服的?
        管得着么你,我酒吧待久了养成了职业病,见着个男人就想往他怀里钻,我得爱滋了我。
        乔任梁怔了怔,他没有想到小鹿斑比会如此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内疚感蓦时铺天盖地地涌来。
        那天你走得太匆忙,这个忘了。他拿出一块通透的玉佩握在手中,小心地递交到付辛博的手心里。
        付辛博攥着玉佩,忽而觉得再多的怨气也难以撒出。这块玉佩对他很重要,是妈妈临终前交给他的。妈妈生前总是会不厌其烦地摩挲着它,无比眷恋寂寞的样子。虽然他想过不要再跟老狐狸有任何瓜葛,但被他这么温柔地对待时,又湿又硬的情绪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晒干软化了。他从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并不代表着他有一颗大公无私,宽容的心。他只是懒于去计较,那样很累。他会为了老狐狸的一句话去做自己嫌恶的事儿,也会因为他友善的态度而怒气全无,尽管那个人连一句对不起都还没说过。
        这样的自己,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付辛博瞥见拐角处那家鸭脖子店亮起的灯光,浅浅地提了提嘴角。老狐狸,我又想吃鸭脖子了。
        早说啊!乔任梁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走了。话说用乐观的眼光看世界,这世界立马变得性感起来。不一会儿他便乐呵地拎着袋子回来,两人选了条街边的长椅坐下,吧咂吧咂地啃起了鸭脖子。
        你今天班儿怎么下得那么早啊?
        哦,我辞职不干了。
        为啥呀,被BOSS炒了?
        没,我自己不想干的。和张超有过那等关系之后,付辛博没办法再在那个地方待下去。他只当自己是被恶狗咬了,而自己也得到了足够多的赔偿金。他希望事情可以就这么了结,再见面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为自己的行为和张超的行为感到恶心。
        也好,那地儿本来就不适合你待。乔任梁心里反而有些暗自高兴。对了,那钱你是借高利贷来的吧,明儿个我就帮你还掉。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着还我的,我又不缺钱用。
        不是借的,是我赚来的。
        啊?你做什么能赚这么多啊?
        以后再告诉你吧,反正我现在是无债一身轻。
        乔任梁还想追问,但他担心好不容易营建起来的美好气氛会因自己的失言而被破坏,所以楞是忍住什么也没问。

        老狐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有时候你会让我觉得很伤心,就像上次一样。可是当我听着那些关怀的说辞,啃着你买给我的鸭脖子,就觉得那些事儿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不知不觉就有了力气。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呢?
        乔任梁感到整颗心被揪了起来,更觉得乱发脾气的自己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他不停地运气,告诉自己要好好儿地向小鹿斑比道歉,可话到嘴边又很没有骨气地溜回了嗓子眼儿,憋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老狐狸,你怎么了,咋又一脸便秘的表情?
        啊……我……乔任梁清了清喉咙,心里暗暗骂道,乔任梁你还是男人么,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干脆死死掉算了!
        是这样的……乔任梁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心肝儿打着颤儿说道,那个,对不起……
        什嘛?
        对不起!乔任梁涎着脸皮又说了一遍。
        不好意思,我耳背,老狐狸你是天生小鸡嗓子么,我看你凶我的时候挺大声儿的嘛。
        他是故意的!乔任梁恨得牙痒痒。可谁叫自己理亏,看到小鹿斑比露出久违的梨涡和小虎牙,再丢人也豁出去了!
        我说,对不起!小鹿斑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说你了!不然……不然我就脱发,裂唇,长鸡眼儿,生脚气……
        付辛博咯咯笑出了声儿,哪有人儿这么咒自己的,老狐狸果然是只单纯的傻狐狸。他的快乐总能轻易地感染自己,觉得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可以不必在意。
        他想,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呢?
        即使面临着残缺,却也觉得,他能带给你最完满的世界。


        14楼2008-12-07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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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14

          付辛博没来上班儿么?
          请了几天假。闫安头也不抬,将平摊在柜台上的报纸翻了个面儿。
          乔任梁攥了攥手心,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他忘记那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完简讯的,只觉得眼前一片黑,铆足力气将手机丢到了地毯上。他讨厌付辛博用那种感恩的口吻对他说话,因为它们是悄声离去前的铺垫,让他愧疚,让他觉得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支点,整个人都轻飘飘。
          乔任梁。闫安叫住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目光分外森冷淡漠。你要是不喜欢他,就别再去找他。感情受伤了,总要寻找一个巢穴舔洗伤口。
          我总得见见他……
          见?有什么好见的?这种事儿你自个儿心里应该门儿清。如果你很喜欢一样玩具,那样玩具偏偏不是你的还老在你跟前晃,你会是什么感觉?当然了,我也没资格评论,感情这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乔任梁钉在原地不动,心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压抑。他知道闫安的话句句在理,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遗失,尽管他依旧无法确定这可否称之为爱情。

          乔任梁还是去了付辛博居住的弄堂,脏乱残旧。他敲了很久的门都得不到回应,透过下面的门缝,他依稀可以看见渗出的昏黄灯光。他又耐着性子敲了甚久,仍旧无果。许是付辛博恨透了自己,真想彻底划清界线才刻意不开的吧,但门上并没有安装猫眼,他又是如何确定来的定是自己呢?难道……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付辛博在家中遇到了什么意外事故……不容多想,背脊上便泛起了一层凉意。
          他记得付辛博跟自己说过,这里的房东是个人灯,因为额头特别尖,所以暗地里大伙儿管他叫铅笔。乔任梁找到铅笔,软硬兼施央求了好久,才成功说服他替自己开了门儿。
          屋内的装布乏善可陈,厨房和卫生间是隔出来的。但毕竟还算干净,让人觉着也没那么寒酸。他唤了一声付辛博,没人答应。径步入了狭小的卧房,乔任梁一眼便看见横躺在硬板床上的付辛博,双眼紧闭,浑身抖嗦着裹紧被褥。天气凉寒了多时,但付辛博依然盖着单被,羸瘦的身体蜷抱在一起。
          乔任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手心。糟了,发烧了。他焦慌地起身翻箱倒柜,泛着陈旧味儿的抽屉莫说是退烧药,就连最起码的日用品都没有。他湿了条毛巾搭在付辛博的额头,即刻外出买药。
          服下药后,乔任梁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他帮付辛博腋好被角,又将外套脱下盖在被面上,一刻不停地守在他的床前。付辛博的睫毛氤氲着水气,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水渍,原本病态的红晕也渐渐消去。乔任梁握住他冒着冷汗的手心,这完全是情不自禁。他望着他沉沉入睡的倦容,想起了许多零散但却美好的片断。他喜欢看他浑圆的酒窝,似乎能把人卷入不可脱离的潮汐。他喜欢他白净闪亮的贝齿,让他不自觉地感到心头堂亮。他记得男人短信里对他说喜欢,当时那种欢悦的情绪比他任何一次恋爱都要强烈得多,他记得男人说保重,那种掏空的失意让身体顿时失去了气力。从前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么重要,但他现在明白了,那种心痛妒忌又挂念烦恼的心情,如果不是爱情又是什么呢?
          是男人怎么了,他爱他,这样就够了。

          付辛博栖身在漫无止境的黑暗中,眼前的场景如放电影般交错闪过。他看到只有四五岁的自己,穿着被洗得褪色的汗背心蹲在地上用石子画画。其他小朋友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们玩累了,会买一角钱的汽水喝,然后冲自己得意地撅起牙齿。然后自己突然长大了,坐在手术室门口急红了眼睛。灯牌亮了,带了口罩的医生疲惫地卸下手套,冲他摇了摇头。那一刻,嗓子里淹满了潮水,他用头拼命地撞墙之后才慢慢地滑倒在地上。情景又变了,他被一个男人狞笑着捆在床头,手腕磨出了血痕。那个男人用铁杵一般坚硬的东西钻破了他的身体,击碎了他的自尊。他没有哭,重要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他已经不怕了。最难过的时候,有一个声音总在安慰他,他可以看见模糊的影,却终究辨不清那张脸。他想任性一次,躲进他的怀里哭,可那里还躺着另一个女人。他望着望着,终于发现自己有多么可笑了。
          


          22楼2008-12-07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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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要干什么?
            付辛博被带出了房间。张超端坐在沙发上抽烟,身旁站着扎西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你想不想见识我不一样的一面?
            付辛博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来不及深想,他便被几个体格健硕的大汉带去了顶楼。
            不怕坦白告诉你,我是个贩毒大亨,酒吧只是我用以掩饰身份的副业。今天呢,我在这里有一场交易,你不妨看看。
            付辛博吃惊不小,但他表面依旧故作镇定,真是好笑,贩毒是要坐牢的,你把这样的事儿告诉我,就不怕我出去后告你么。
            你有证据么?张超笃定地露出了笑容,况且我干这行干了这么多年,看人一向是很准的。你不喜欢多管闲事,即使我今天让你吃了再大的亏,你也懒于报复。至于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其实答案很可笑。像你这么纯的孩子,对社会的黑暗一定了解得太少。我这人心里变态,就是喜欢污染腐蚀干净的东西。
            付辛博冷嗤着别过头去,正巧对上扎西投来的目光。是错觉么,那一刹他在里面看到了类似于担忧的情绪。

            大致到了十一点模样,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拎着皮箱来到了顶楼。张超与他们交涉了几句,彼此打开皮箱验货。黑衣男人很满意,接过装满毒品箱子的同时吩咐手下呈交上现金。付辛博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钱,脚底竟也有些发软。张超扫了眼钞票,并无表情,只是淡淡地道了句鹤总,合作愉快。
            就在黑衣男人准备离开时,天台的木门被猛然踹开,一直在等候时机的警察手持枪支,围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付辛博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险些破口叫出他的名字。他发现自己时也同样惊愕不已,握着手枪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李易峰不动声色地拿手肘捅了捅他,示意不要让对方看出破绽。
            张超显然是历经过不少大风大浪,如此境地他都没有大惊失色,他往后退了几步,掏出怀里的手枪抵住付辛博的太阳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毙了他。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市民,你们警察该不会拿市民的性命开玩笑吧。
            情势立马变得间不容发。乔任梁的手心在冒汗,他哑着声音急促喊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害人质!
            张超笑了笑,喀嚓一声打开了保险扣。这个好说,只要你们安全地放我离开。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握紧手枪让开一条道。付辛博望了眼急得快要发疯的男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乔任梁感到自己脆弱的神经快要被割断,身上的气力正被巨大的恐惧漩涡一点点抽干。
            张超如愿地钳扭着付辛博向前,枪孔紧紧压着他的太阳穴。然而没走几步,他突然感到铺天而来的眩晕,他甩了甩头强撑着又走了几步,很快便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保护伞,瘫软地坐倒在地上。后脑勺被冰凉的东西抵住,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什么。


            33楼2008-12-07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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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博!乔任梁飞奔去将他拥入怀里,眼泪不可自制地滚落而下。
              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暗下决心,无论妈妈再怎么阻挠,决不放开怀中荏弱的身躯。

              扎西蹲在张超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用枪抵着他的后脑。
              你是他们那边的人?
              对,我是警方派来的卧底,我跟了你八年,就是为了今天。
              没想到啊……看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是我信错了人……张超的眼皮快要合上,他不死心地继续强撑,可是这么多年我并未亏待你,你给我下了什么?
              就是一般的麻醉剂,我注射在了香烟里。本来不想的,但担心你会让无辜的人卷入,所以不得不备一手儿。这么多年的潜伏,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张超冷冷地哼笑两声,平削的肩膀轻轻抖动。他说,扎西,我这辈子唯一看错的人就是你。
              扎西说,对不起,我的真名叫朱文希。

              耽搁了十年的案子终于完美解决,多亏了朱文希关键时刻扭转了风向,总局对这位劳苦功高的中年男人分外垂青感激,很快便决定调他去南京做副局长。
              朝阳公园里,乔任梁紧紧攥着付辛博的手,生怕下一刻他便会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喂,老狐狸,你放个手好吧,我没手挠痒痒了。
              另一只手呢?
              没看见我另一只提东西了么。
              那好吧,你哪里痒,我来帮你挠。
              嗳嗳!付辛博被这一出出戏唱得晕头转向,说话也像上了发条。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你到底是想要怎样啊!
              乔任梁亲了亲他的额头,嬉笑道,你别那么丧邦嘛,我就是想疼你爱你喽。
              付辛博沉默,许久才抬起莹透的眼眸。你说真的,不骗我?
              嗯,不骗你。
              就着黑暗,他们在粗壮的树干后尽情拥抱亲吻。劲风刮过,鼻头被冻得通红。相视一笑,然后嘲笑对方道,瞧你那怂样儿,冻得跟个小鬼似的。
              两颗心温暖地贴合在一起,没有罅缝。
              他们想,冬天,很快便会过去的吧。


              34楼2008-12-07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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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怎样都行,只要能救我弟弟的命!
                我再开一些辅助药物和中药给你,除了要按时服用外,我希望你能使你弟弟时刻保持良好的心境,这样才更有助于治疗。
                闫安谢过医生,将付辛博接回了自己的家。身旁的男人很安静,没有半点情绪失控,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别把这病想得太可怕了,只要咱配合治疗,一定会没事儿的知道不?闫安用厚实的毛毯裹住男人,从厨房端出刚熬好的中药,一勺一勺细心地喂他喝。
                付辛博笑了笑,很温柔也很疲倦。苦味的药滑入肠道,他又有点微微作呕的感觉。
                安哥,我知道我的癌已经是中晚期,就算治疗效果显著,也只是勉强再多活上几年。这中间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没关系,哥有钱啊……大不了把店面卖了。你只要乖乖治病就好,不要说这样的泄气话。
                付辛博眼窝有些发热。其实算起来,他和闫安并没有那种过深的羁绊,可是闫安却总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上一把,现在还不计回报地要替自己看病,这比情,叫他有生之年如何还!
                安哥,我谢谢你一直这么帮我……可是这件事……我没有理由接受啊……
                我知道你不想欠我的。闫安叹了口气,眼神定格在白色的窗棱上,可是我这么做,完全是真心实意的。
                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其实我有个亲弟弟,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年纪应该跟你一般大了。
                付辛博怔然,眼睛垂得很低。
                你也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死了,只剩我和小全相依为命。我那时只顾着挣钱,很少去关心小全在想些什么。当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小全已经死了,斗殴时被利刃刺穿了心脏,当场没命。你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吗,好像整个天都塌了下来,我后悔当时怎么不多陪陪他。如果当时我能多照顾他一些,也许后来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第一次在路边看见你的时候,我险些以为是小全回来了……知道么,你们真的很像,那么干净,那么天真。听你叫我安哥,就像听见小全在唤我,不自觉地就会想要用心疼惜。
                闫安转而望向他,握住他清冷的手掌,所以不要放弃希望好吗,就算可怜我,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被人期待过,又被人放弃过。可无论如何,总还是有人愿意关心自己的。
                虽然会很痛苦,付辛博还是决定全力配合治疗,他不想让任何人再为他操心了。至于治疗的钱,付辛博已经做了最周全的打算。他瞒着闫安和主治医生达成协定,并且要求他能暂且保密。
                他欠他很多,如果自己有一天离开,这便是他能做的最后的也是所有的补偿。
                老狐狸,你在哪里呢?付辛博迅速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窗外又开始飘雪,天那么灰。他贴着玻璃,眼眶热得发疼,却始终没有掉出泪来。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当你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


                37楼2008-12-07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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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07:5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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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23

                  付辛博已经瘦得将近脱型。做手术前,他必须接受一星期的放疗以增加手术的成效。每次回到家他都疲累得几近虚脱,可还得装出安然无事的样子。
                  闫安把门面暂时关闭,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这个萍水相逢但却情深意厚的弟弟。他看得出他的辛苦与疼痛,他只是那么点大的孩子,每天都要接受药物的注射与化学疗程,原本便素净的面容如今惨白得看不到血色。他觉得他像一截羸弱的枝,如果不小心呵护,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他在厨房做饭,严格按照医生的吩咐选购素材。外面传来影片放映的声音,近来付辛博爱上了看DVD,把他多年来珍藏的影片全部翻出仔细观赏。他轻轻叹息,这样也好,至少他找到了用以寄托感情的方式。
                  看完影片的付辛博久久地闭着眼睛,蜷抱双腿陷在沙发里。直到闫安唤他,他才勉强地撑开一丝缝隙。
                  安哥,一个人住会寂寞吗?
                  闫安愣了愣,心疼地抚摸着他的鬓角,你看过暹罗之恋了?
                  嗯。付辛博唇边浮现开飘渺的笑意,虚晃地注视着静静行走的浮云,mew太孤独了,他说小时候的寂寞是因为没有朋友,可长大后寂寞却比那时没有朋友更寂寞。他一直在等tong回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爱的人总无法陪在身边。
                  耳边仿佛响起了mew无奈而孤寂的喃喃独白:我在想,如果很爱一个人,我们能接受这样的事吗? 如果有一天, 他死了,离别这种事,我们都知道是生命的一部分,这样真的行吗? 如果我们很爱一个人,不害怕他离去吗?还有就是我们必须接受,无论在哪,爱的人不在身边了,这就是寂寞。
                  他寂寞啊,身体就像无底洞,再多的感情也填不满。可是他还是在傻傻地等待,等待老狐狸回来带他走出寂寞。这回事,真的固执却没办法。
                  沉戟流沙,破釜沉舟,就像在企盼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奇迹,不遗后路。
                  tong最后说,我可能没法和mew在一起了,可是这并代表我不曾爱过mew啊。
                  接过红色的木偶鼻子,那个陪伴自己多年孤寂时光的木偶终于完整了。mew释怀地笑着流泪,爱是一回事,拥有是一回事,可能曾经得到最诚挚的心,这样的结果,已是最好不过的了吧。
                  爱,即使短暂也会刻骨铭心。
                  所以他应该满足了,他也可以像mew那样坦然地说出谢谢你,只是那个人却不再有机会听了。

                  付辛博强迫自己喝下寡味的热粥,他不饿,腹部胀痛难耐。碗底见空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进厕所,对着马桶呕吐不止,内脏绞痛得厉害。
                  再这样吐下去怎么行……闫安心疼焦急却又束手无策。他将付辛博扶回床上,又小心翼翼地喂了点温水。直到付辛博紧蹙着眉头睡去,才稍稍地放下一点心。
                  再过一天便要接受切除性手术,付辛博很意外地接到了王睿的电话。他说你最近过得好么?挺好的……握着手机,付辛博觉得以前的回忆都回来了,心中五味杂陈。王睿说今晚吃个饭吧,好歹我和大君也认你做了弟弟,说起来真挺久没见了。
                  收线后,付辛博却犹豫了。他现在这样,根本没有勇气走出去见人。闫安搂住他的肩,说没关系,我陪你,和朋友们聚一聚,心情好了,对病情才有帮助啊。
                  王睿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得了这样的病,当然,他也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怕他们投来那种怜悯惋惜的目光,更担心他们把这件事告诉老狐狸。老狐狸已经够烦够累的了,自己又怎能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划一刀,那样太自私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枯槁,他特意请闫安帮自己化了妆来掩盖病容。聚会的地方还是在东来顺。
                  就是在那里吧,幸福的起源。
                  他想起老狐狸一脸心急地帮自己挡酒,他把宽直的肩膀借给自己枕,他借着酒意亲吻自己,他还依稀记得他唱歌给自己听。只是,那都是从前了。
                  斑比,你瘦了诶。王睿和大君还是老样子。隔着扬扬升起的白雾,付辛博仿佛觉得一切都没有远去,老狐狸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会不由自主地与自己对视,然后做贼心虚般地撤回。傻狐狸,你真的一点也不高明呢。
                  那个……
                  嗯?什么?
                  算了……没什么……他很想问一问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呢,徒增感伤。
                  


                  38楼2008-12-07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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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吃东西啊?王睿奇怪地道,夹起一筷子刚涮好的羊肉盛进付辛博的碗里。
                    付辛博牵强地笑笑,示意性地嚼了几下。时至今日,他哪还有胃口吃这些荤腥。若非强忍着,他恐怕早已吐个精光。
                    后来王睿和大君都喝高了,开始喷着酒气说胡话。付辛博始终微笑地倾听着,眼睛却酸得厉害。他们在说以前的事,说他们三剑客从前是多么地逍遥,可是小米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抛下他们两个一走了之。什么三剑客,少了一个还算个屁啊!
                    小熊,咱们可以组成闪灵二人组。
                    对噢,哈哈。王睿打了个隔,面色涨红。他搭住大君的肩膀,眯着眼睛说道,你知道不,小米这个贱人居然结婚了,这才交往了没几天,他小子够闪电啊,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王传君脸色刹变,连忙捂住王睿喋喋不休的嘴,似乎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清醒。
                    他喝醉了……别听他的……他开玩笑呢……王传君立马打起了哈哈,恼怒地连拧几把醉汉子的大腿。
                    哎哟,臭玻璃你掐我!
                    妈的叫你胡乱咧咧!
                    …………

                    这似乎是一场闹剧。回去的时候,付辛博始终安静,睫毛静静地簌闪,如同投火前的蝶翅,美得惊心动魄。
                    辛博……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闫安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多的安慰也是多余。
                    挺好的。付辛博淡淡地笑,我以为他过得并不幸福。既然他一切安好,那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就这样默默地走了一路。
                    他看见了街角口的那家公园。他记得他们曾在这里翻看相机,老狐狸买了镶有巧克力脆皮的软心先生给他。他一直没有忘记口中甜蜜的滋味,暖洋洋的好像要把心也给溶化。
                    安哥,我们进去走走吧。
                    闫安点点头,心情复杂地扶着他重入故地。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长椅,喷水池,鹅卵石的小道。也是啊,不过才一年么……然而一年,却又能改变太多的东西。他得到了真爱,然后失去。他认识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却又不得不跟他们说再见。属于他的人生,真的短得可怜。
                    怎么了?
                    付辛博突然蹲下身子,低着头,紧紧地扣着自己的胳膊,肩膀微微抖动。
                    疼……他抖嗦着嘴唇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闫安连忙蹲在他的身侧,用胳膊实实地箍住他,再忍耐一下,我们回去吃药。
                    不……不是……他摇摇头,用力抓着自己的胸腔,我这里疼,好疼……
                    闫安沉默了。他看见没有为病痛掉过一滴泪的付辛博拼命压抑着喉间的汹涌,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跌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他想为他拭去,却被他抿紧嘴唇躲开了。
                    我太没用了,动不动就抹眼泪……可是,安哥,你相信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泣,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攥着翻毛的领子,贪婪地吮吸着风衣上残留的味觉。那是老狐狸唯一送给他的东西,也是这一生,唯一留给他用以回忆的凭证。
                    以前小的时候,妈妈常说平凡就是幸福。我不懂,真的不懂。像我和她那样平凡的人,我们拥有的又是怎样的人生?可是,在和你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尤其是失去他,染上胃癌后,我越来越能体悟这句话了……平凡一点,简单一点,并不代表不好。
                    夜色笼罩的街道,米饭糯实的香气,明亮的窗口.和好朋友摆摆手,说明天见.家里有人等着我,用最明媚最温暖的笑容迎接我,说欢迎回家.一起围坐在桌前吃饭,谈论每天身边发生的事情……可能我要求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吧.

                    在那个细雨绵绵的南方城市,庆贺的礼乐响彻整个宴会厅。
                    乔任梁先生,你愿意娶马莉傲小姐为妻,从此荣辱与共,白头偕老吗?
                    我愿意。
                    那么马莉傲小姐,你愿意嫁给乔任梁先生为妻,从此荣辱与共,白头偕老吗?
                    我愿意。
                    掌声热烈响起,司仪微笑着说,让我们恭喜这一对璧人在此结为夫妻。


                    39楼2008-12-07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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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2.193.9.*
                      不错,真的是不错~~


                      44楼2009-06-18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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