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旧梦。
突然睁眼的瞬间意识没能一同扯回现实，破碎的冲击直逼瞳孔，骤缩，下意识蜷腿。
“对不起……”
空空荡荡。
闭眼，不思。

“虔哥——”
从人身后踮脚伸臂五指紧拢试图遮他眼，尾音拖长十足十的撒娇笑意，眉眼间却难藏阴翳。
“今天也很喜欢你。”

很想再次入睡的念头也一如既往的破灭了。追不上梦里尽头…干脆睁眼，回身熟练的把人拽下来。
伸出去拦腰的手顺势把她的胳膊也从眼上圈下来，稍微起身逃离了些她的甜腻，
“今天也很活力满满。”
虽说我还蛮想看看梦里那个剪影的。

“虔哥不喜欢吗”
乌燕掠窗一闪而过映入眸底，稍仰下颌满眼皆柔情凝神看他，似是对人下意识抗拒闪躲动作不曾留意。任人拉开小臂回落身侧，愤怒猜疑逐渐占据情绪主导难以压抑，指甲嵌入掌心用力按压提醒理智回笼。
你在想谁，你躺在我的床上，睡着我的衣被，在想该死的谁。
低睑垂眸遮去心思千百转泛滥滔天，唇侧璨璨笑意归于浅弧一抹，是笑是讽难辨。脚步仍轻快转息扑上床，合衣打个滚埋头枕间尽职扮演困倦模样。
“其实累死我了，好困。”

挑逗调情实在没心思，索性起身去倒水。身后人埋首枕中声音也困倦的恰到好处，似懒猫闷哼。只可惜我先被这猫搅了心情，难免无心再去安抚她，靠着桌沿望她，对她一点点情绪视而不见，依旧嘴角上扬到差不多的高度
“那你休息，我撤？”
鹤实在是个好的没话说的姑娘，可我今天实在是被先入为主了——很久不做梦，竟一时醒不了，同时应付眼前脑子里两个女人有些累，所以只能舍弃比较容易舍弃的一个…
笑容又带了些讨好的意味，大抵是下意识想让她早些放人。

“你去。”
抬起头半闭着眼迎上人笑面，敷衍似的抬抬唇角示意他自便。头重重栽回柔软枕上毫不在意妆容蹭脏，眼睛却蓦然睁开，游移着飞快掠过的心思在黑暗中仿若有了实体，化作白光在眼前闪现，繁重纷杂几近要炸裂视线。
虔哥，你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吗，你能猜到皮相遮盖下，败絮一样的朽烂吗。
脚步声被放大数倍传至耳中，声音大的像全世界都要听见这个男人的离开讯息。周遭偏又静，静，静的死寂，没有一处在发出声音。心烦气躁从软被中连着翻几个身掉地，痛感和麻木从四肢百骸升起，脊骨生疼将我从混沌中剥离。
“喝水…。”

我便当真放了杯转身去开门了。我对鹤谈不上什么责任心，两情相悦不如说是兴趣相投，只是觉得这个姑娘适合谈恋爱而已。所以当下比起那点可笑又虚伪的假装怜悯，倒不如直接离开干脆利落不尴尬——
只是我还没踏出半步，身后便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头去看，蹙眉，放下手中的钥匙，几步跨过去
“怎么了？”
一把将人抱起又缓慢放回软绵漩涡中，弯着腰拨开她散发，从上而下打量
“磕疼了吗？不舒服？”

“疼……。”
痛感作祟不停意识却偏又游离，阖上眸不去看他审视又或是带着什么其他意味的眼神。细白小臂凭直觉搭上人颈，眉尖蹙起抬颌扬脸似要讨吻。平素惯弯着的唇角终是放平，唇线紧抿不露出半点情绪破绽。
时间分秒在混沌中不甚清晰，恍惚间耳边清朗声线似是透过梦境传来，蒙着氤氲雾气，冷漠又虚伪。正如同身边这个男人，看似关心体贴，实则心绪早已飘忽不定。
虔哥，我什么都知道噢——知道我姑且算是个“最佳”选择，知道你的心不在焉，知道注定这一场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可我偏不认，也不信。
费力睁开厚重眼皮，抬眸对上他眼神。若无其事任生理泪水滑过眼眶，弯了眉眼笑意却不及眼底。
“没事，虔哥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