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宇宙几万亿年的演变中,我充其量只算得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不过,长达数百年的旅行中,我见识过恒星震撼人心的大爆炸,领略过璀璨星云的光怪陆离,也曾小心翼翼地感受过来自黑洞的致命吸引。
在我垂垂老矣,即将往生的时候,有心人将我的旅途见闻记录了下来,并于我的故土大肆宣传,也算是了无牵绊。不过,书中并没有涉及什么秘辛,所以只在一开始抓住了一些贪新者的眼球,之后却反响平平,因此那位执笔者不由愤懑地来找我说:“这些内容,星体课上都讲过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温和地道。
“不,不,先生,您作为星际航行的舰长。肯定会有一些精彩的内容是你遗忘了的,请你好好回想一下。”
我哑然失笑。执笔者如此自信笃定,也不知从哪里听闻了风声,也许是我唠叨的老伴亦或是不成器的儿子。可令我觉得有趣的是,执笔者从一开始对我的毕恭毕敬,到如今的咄咄逼人,只过了大概三个月。
“有一个故事可以讲给你听,不过十分枯燥老套。”我平和地说。
执笔者眼睛里仿佛冒出了光,利索地把纸笔摸索出来,说:“没关系,您讲,您讲!”
我不禁又笑了起来,阁楼的整点钟声正好响了起来,我邀请执笔者一同进餐,今天的食物是烤海兽须。
“你听没听说过‘牧场计划’?”我问。
执笔者叉起了海兽须,放在灯火下,点点头,满怀深情说:“当然!在那食物匮乏的年代,英明的星长提出利用别的星球豢养食材的计划,不得不说这是多么明确的决定,既利用了荒废的行星,又解决了问题。您瞧这海兽须,不正是本星外一千光年的赤外牧场所产吗?”
“没错。”我说:“发展至今,修建的九个牧场遍布全宇宙,给我们不间断的提供各式各样的食物。”
执笔者耸耸肩,不耐烦地道:“这些东西小孩子都知道。”
我微微一笑,说:“可你知道吗,原本发现生命的行星,有十个,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有十个牧场的。”
“哦?可是呢?”
“当时的舰长发现这一枚星球的时候,已经是将要返航的时候了。他与船员迫不及待的扫描了整颗星球,当信息出现在屏幕上时,整艘‘探索者号’都沸腾了。因为这个星球上海洋与陆地三七分,动植物种类极其丰富,而且智力低下,主宰整个星球的生物虽然丑陋,凶猛暴力,但奉行弱肉强食法则的它们,因为常年奔跑,厮杀搏斗,肌肉变得集聚弹性,连当时船上的美食家也赞不绝口。”
执笔者神色一动,拿起笔悄悄记录起来。
“不过,这个星球距离我们非常遥远,受制于当时技术所限,遗憾地没能一步封锁管理。”
执笔者疑惑道:“可是如今我们的技术相较于第一代航行舰艇,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倍,为何不进行管理呢?”
我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其实在第七代技术革新之后,我们完全可以收编这颗星球,只不过或许是神的旨意,一颗巨大的陨石冥冥中击中了这颗行星,当我们抵达的时候,星球上的一切都毁于一旦,遍地疮痍,生物匮乏,再也不是那片食材的天堂了。”
执笔者见我久久不再言语,合上笔记本,有些恼怒地看着我,说:“先生,这就完了?”
我哈哈笑了起来,才说:“故事这才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