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种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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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岑孟棒 责任编辑: 日期:2002-3
我的一生有两大追求,其一是睡,其二是吃。很不幸,这世上还有种动物与我志同道合,而且这种动物也不是珍贵到受国家几级保护的,相反,它正是屠宰的对象。这件事让我很不高兴,活了一辈子活成了猪的同志,像话么这!
我的生活平淡无比,就像食堂免费赠送的菜汤,偶尔发现一片菜叶子是莫大的惊喜,后来我收到了一封信,平淡的日子也到了头。这封信的收信人是我,寄信人是同校的一位女生。据死党的调查报告说,该女生名叫霏,是美女。巧得很,我这辈子只欣赏两种人,一种是智商奇高的天才,另一种就是美女。
有关霏给我写信的事,我一直以为是个奇迹,尽管我能以概率来解释奇迹发生的必然性,可一旦奇迹真落在我头上还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在我眼里,女生是比男人更色的家伙,要么看中肌肉要么喜欢帅哥,但不管看中什么都把我排除在外。另外,女人还喜欢钞票。而我是三天两头向人家借钱,在食堂吃饭还赖帐。惟一能够解释的,是我曾在报上发表过几篇文章,自认才子,可以算半个热血文学青年。
如果有人对我做一个精确的概括,那么他会在结论书上写下:究其本质,是个混蛋。说实话,我并不喜欢混蛋这个词,但细想想,要比笨蛋好得多,品德低下比智商低下容易接受,我也只能将就一些。这也解释了为何我自认才子——男子无德便是才。
霏在信上说,她想借我的作文本看看。在读信之前,我正趴在桌子上写下很多人的名字,像是辛德勒名单。名单上的每个人将成为我剥削的对象——打饭时排在他后面,然后对他说,哎呀,我忘了带卡,借你的用一下。这句话中的“借”字用得巧妙无比,我会还卡,但还的也只是卡,里面的钱就免谈了。至于我自己的饭钱,用来买了古龙大侠的《七种武器》。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经济处于低谷的时期收到霏的信。我回了张条子说,好啊,用钱来买吧。如果你觉得这句话会把你气得要死,我也没办法。但事实是,霏没有被气死,当然也没有用钱来买我的狗屁文章。我们开始了一来一往的通信。
关于和霏的相识,也有可能是下面这种情况。在一个秋日的下午,我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走进校门没多久,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吴寥。我停住脚步,看到一个声音来自一个陌生的女孩。我前后张望,确定我这个方向除了自己和草丛中的蚱蜢应该没有其他生物,而且蚱蜢叫吴寥的可能性不大,于是我就死盯住她。她说,吴寥,可以做个普通朋友么?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无所谓。关于普通朋友的定义,她补充说,就是可以成为我女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也就是说,她和我女朋友不会成为情敌,这很好。但我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我还没有女朋友。
秋日的阳光照得地面一片明亮,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这颇像某些大人物的作风,行为带着表演的性质。我在明亮中觉得生活乏味如斯,什么都无所谓。尽管如此,我的表情还是很尴尬:在路上突然被人拦住毕竟不是司空见惯之事。而且这往往是打劫或乞讨。两者都会让我破费,但这次……想必不会有金钱上的损失。另外,我虽然经常和女生们打情骂俏,但是在陌生女孩面前,我更像个腼腆的弱智。稀里糊涂中,那女孩成了我的“普通朋友”,而我本人,就如从一个梦逃进另一个梦。
我说过,我是一个腼腆的人。但如果这句话在和死党一起吃饭时说出来,他就会把饭菜喷得我一头一脸,说不定还会带出肠子。我觉得这种大惊小怪很没有必要。依死党所言,我的身份只可能有两种,要么流氓,要么混蛋。不管哪一种,都和腼腆无关。这说明,我有严重的精神分裂,或曰双重人格,在不同人的面前的形象有所区别。
照霏在信中所说,她是欣赏我的特立独行。我仔细地回忆,想起自己一天要吃一斤大米,睡十三个小时,早自修迟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晚自修还会跑到操场边的看台上吃西瓜,确实有超人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