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棋逢对手，金风玉露，二庭相争，本改作壁上观，我却无意间被卷入了泥淖，待想抽身的时候，却发现过度的挣扎只会越陷越深，我非阴鸷之人，却也不坐以待毙。加之延英一事，我再见周，心境竟不似从前一般）
（煮茶待客，我拨弄着茶碗里面的碎料，听到脚步声，却并未抬头）
你来了？
@李肇周

崔府我并不常去，但交情这东西在某些人，其实更像白水，日常饮用，不究其味。因此再收到他的书信，倒觉得熟稔了。
小雁塔自有灵根，一两月中总要途经一回。
近来我不爱于三清殿前冗思旧事。她的魂魄怎么会安睡于大明宫中呢？我宁愿相信她闲游天地，寻山觅川，也好过从众流俗。
：看来无论何处都可为先生的茶庐。

（我与他的交情似乎在银川之后淡了许多，后来也没再见过，但听着他说话，也知道这种情谊不同于许多滋味，一般并非是能阻绝的，说来，也结了儿女姻亲，论起来我竟虚长他一辈了）
（不动声色）坐
（执壶的手一松，白瓷稳稳当当停在桌上，喝茶不急）如今云中封王，也成家立业，现在见面不容易啦，我虽然哪里都能烹茶，但你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了，对了，阿玄可好？
@李肇周

我与你，我还是有底的，不然也不会欣然嫁女（云中恰逢适龄阿玄，这份缘分，是天赐的，自此，二府在外人看来已经是阿党比周，他岁虽每次态度讳莫，但我知道他不会甘于平庸）
说起来，突然有了属于长辈的失落，但也庆幸，她的良人是你（无论云中日后如何，阿玄居嫡，加上崔府一门，也不会委屈了她，既以出阁，心向夫家也好，递他瓷杯）然而，我这次找你是有别的事儿
@李肇周

：以先生的阶品，在朝中仍是年轻的。
崔氏一门虽有根底，以我的眼光来看，却是在他的手中添砖垒瓦，至成大厦。长安的浑水不是那么好摸鱼的，人总有些弱点，但瑕不掩瑜，十分难得了。
良人这一词太重，我既不愿驳，也不能轻承，倒是静默了片刻。
水未烧热的滚起沸烟来，他的话却开场了。
：这个我自然猜得到，闲话家常可不值当您专门找我。何事让您如此看重？

（这话我听得许多，于裴侑之流面前倒底还是不大够看的，六十宰相，不如不做，裴侑四旬主尚书省，才是为官者该向往的，不可置否，眼里的笑深了些）
如今世道还算太平，朝里就开始想着作妖了，前些日子在白鹿原查了一队运尸的人马，后来X相的东床又来寻我，青阳的事儿里头水深着呢
@李肇周

：你该庆幸如今太平。若是不太平的时候，上蹿下跳的人仍旧只会想着土里挖金，撬东刨西。本性难移，与时局无关。
从前我何尝不愤世嫉俗？天长日久，看的多了，就会明白这样的人如藏穴之蚁，源源难断，欲尽数除去其实是非常幼稚的想法。
：原以为不过是元都观出了一桩奇事罢了，没想到另有内情？

（上倡两教，青阳飞升，本是一桩假话，玄都香火正盛，就爆说是刻意而为，明显就是冲着青阳身后之人而去，含笑点首）你这话说的不错，前些日子青阳才飞升，如今就有人说飞升作假，所谓雪后足迹是可以伪造，我瞧着诬陷青阳是表，拖x相下水是真
（压低了声音）白鹿原那尸体，有人告诉我，是伪造青阳之尸，现下玄都观大部分人还都在大理寺，这招棋走的可真好。
@李肇周

借神佛之说引陛下侧目，其实从一开始已是一招险棋，所幸在于陛下信了。如今翻论起其中的真假来，要么是欺君罔上，要么是打陛下的脸，其实在我看来，都是狗咬狗的事儿。然而他们是身在其中的人，到底不同。
：但这也太心急了，连咱们都看得出这故意为之的意思，陛下岂会看不出？

陛下就算看出了，可能也不会管
（抿尽一口茶，突出不温不火的几字，所谓制衡，不过如此，在我看来，陛下更远坐在高处看这样一出戏，之后给表演的最好的，身段最足的嘉奖一番，且看二党相争，还谁春秋了）
不瞒你，A相东床说这事直指A相，幕后主使都说出来，有理有据的，更何况还劫下了尸身，他们希望刑部搭把手，你瞧这事如何是好？
@李肇周

前次在崔府相见，我们尚谈论着他转职往刑部的事儿。我虽知道他既出言，当有此等手段，却没想到料的这么准，如今果然在这位子上坐着了。
相比都水监的差事，刑部自然更适合他，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若是秉公自然无妨，但这事的起因本就是为私。
轻叹。
：刑部是必定要择一边入阵了？

秉公执法，说起来容易，做出来就不那么好做了，我尚且还在观望，a相先寻我，再看看尚书省的反应
（如今最难琢磨的是宣室殿，陛下态度不明，也不好太过明确的站队，且我已露立嗣心意，更不可再轻举妄动，心下主意已定，可还是想听听他怎么看）
嗯，总是要站在一边的，不然，两边都不讨好，我打算这几日就琢磨个折子出来求与大理寺同审
@李肇周

陛下的眼睛和心都是澄明的，但他更有一样智慧是知而不言。星罗棋布，正人君子，跳梁小丑，他都看在眼中了，却不轻易调拨其位，大有隔岸观火的意味。其实我也笃定，从银州归来后崔珽与我的私交，他也是知晓的。
所以故作藏掖有时候并没什么意思，只是要揣摩着度。
：是否需要我与先生合折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