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开更

03.
红莲再度回到紫兰轩时，紫兰轩大厅的烛火已经熄了大半，昏暗的气息萦绕着大厅周遭，氛围沉重。
卫庄送她回来后，便护送韩非回宫去了。韩非让她来找紫女，她在一楼大厅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紫女的身影。
她转身上了第二层，盯着顺排而去的房间，苦恼地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她只好绕回方才哥哥跟小良子待的那间房。
那房间不算宽敞，不过好在布置齐全整洁，桌椅床榻，该有的都有。
身上浓重的腥味让她皱了皱眉，她出了房间，在房间门口撞见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鹅黄色的衣裙，长发及腰，长相柔美，发上有玉制的装饰，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十分悦耳。
红莲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便凭空生出几分好感，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血，有些担心这女子误会。
谁知女子看到她的第一眼，只是眸中闪过一丝讶然，旋即便面色如常。
“红莲公主。”
这回轮到红莲惊讶了。
女子名唤弄玉，哥哥曾在她面前提起过。
弄玉没有过多问什么，只让人烧了桶水抬进房间，备好一套衣裙。
弄玉离开之前，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房间……”
红莲挑起秀眉。
弄玉沉吟片刻，复又道：“无妨。”
合上门后，红莲摸索着褪下了衣裙，小心地避开手臂上的伤口，坐进了浴桶中。
热水氤氲之间，伤口有些刺痛，其实都是些小伤，并没有多痛。至于方才为何哭得那么伤心，纯粹只是因为……吓着了。
想到方才的糗事，红莲把脑袋往水里探了探。
身体打理干净后，红莲瞟了瞟泛红的伤口，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
半个时辰后，红莲坐在一堆杂物之间，有些发愁。那些杂物乱七八糟的，都是些她看不懂的皮卷竹简，她随手拿起一张皮卷，盯着皮卷上一幅扭曲的小像，上面那幅画大抵就是一个不算圆的圆圈，加上后面一个勉强能看懂是马尾的图形，还有眼睛嘴巴，至于下面的……红莲看得眉头打结。
这个画功……不用说了，肯定是她家哥哥的。
红莲嫌弃地扔开皮卷，伸手欲拿另外的竹简。
“你在做什么。”一个低沉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红莲吓了一跳，手上的竹简一滑，掉落在地上。
她侧过眼，却见卫庄不知何时已持剑站在门口，冷眼旁观地看着她。
她莫名有些心虚，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心虚，于是索性大着胆子道：“我找药酒。”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来我房间干嘛？”
听到她一点也不违和的“我房间”三个字，卫庄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凉凉瞟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将手中的剑放到了柜上正好合适的架台，用行动告诉她这究竟是谁的房间。
红莲看着卫庄的动作，微微红了脸，好一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
卫庄扫了一眼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转身走了出去。
红莲以为他是生气了，匆忙站起身，“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占了人家房间，翻乱人家屋子，她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能心安理的继续占着。
结果那人只冷冰冰抛下一句“不想死就安分点坐着。”
听到这人不带丝毫温度的话，红莲有些耐不住性子，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他进来后，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许多。于是便只能倒了杯茶水，将气和茶水全部咽下去。
这个人身上仿佛天生就有股浑然天成的压抑气息，她忽然有些想不通自己之前是哪里来的勇气对着他闹的。
卫庄取来药酒放在桌上，往门前走去，“明早我想看见恢复如初的房间。”
见他又要离开，红莲抿了抿唇：“卫庄兄。”
他步子一顿。
她捧着药酒，歪了歪脑袋，“哥哥是这么叫你的。”
卫庄沉默。
她眉眼弯弯，微微一笑，“我叫红莲，名字好听吧？”
好不好听着实与他没有关系，何况是件早就知道的事情。他微微蹙眉，侧目道：“我留在这里听你说话，不是为了跟你闲聊。”
房门合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红莲盯着门发了会儿呆，终于磨磨蹭蹭上起了药。

喜欢兄妹画这个梗

刚刚手残删错了一条评论，妹子对不起>_<

红莲处理完手臂上的伤口，便下榻收拾房间。
说是收拾房间，其实那些皮卷竹简原来是怎么放的她根本不记得。
她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把房间恢复如初。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倒了杯水喝下，她坐在一个柜前，撑着下巴盯着柜上端正放置的剑。
红莲心里有些疑惑，这柄剑他今晚没有一刻是离手的，按理说他应该是剑不离身，那为何又会如此随意放在这里？
剑身在昏黄烛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淡淡的金属光泽，像是镀上了一层暖黄的辉芒，那种阴寒嗜血的气息也减弱了几分。仿佛从来都是这样。
红莲盯着剑，微微抿唇，伸手去触及剑身的温度。
冰冷的感觉。
就像抚摸一面镜子。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牢牢握住剑柄，红莲试着拿起它。
剑的主人虽然身材修长挺拔，但绝对算不上高大伟岸，至多也就比她高一个头。既然这样，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拿起这把剑，那她也不会太差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少顷，红莲欲哭无泪地趴在桌上，心里有些崩溃。
破剑……
为什么会这么沉……
红莲气恼地敲了一下桌子，索性闭上眼，手摸向腰间。
她郁闷地叹了口气，她的剑方才也扔了。明日去寻，怕是也寻不到了。
倒不是她缺剑，只是那剑是父王赠予她的生辰礼物，虽看起来平淡无奇，却胜在锐利轻巧，跟寻常的剑比起来实在好用太多，这么丢了有些可惜。
烛火燃尽，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
翌日清晨。
强光洒入，红莲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逐渐清晰，目光中重合的影子逐渐融合。
她直起身子，揉了揉发麻的手臂，目光落到一把剑身上。
她微怔。
细长的剑身，柔和的纹路，在晨光下剑身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
那是她的剑。
她拿起剑，目光扫过空旷的架台，昨晚那柄气息沉重的剑了无踪迹。
她忽然想到什么，推开门小跑了出去。

微更。

这个时辰紫兰轩的人还不多，毕竟在紫兰轩过夜的大多是一些花客，这种花客通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起身，至于清晨，来这风月之地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红莲有些不知所措，她对这个紫兰轩一点也不熟悉，想要在这里找什么人更是难如登天。
若换作是别的地方，她早就一间房一间房踹开门找人了。可面对紫兰轩，她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感觉就像是有什么秘密潜伏在这里，而她若是揭开了这个秘密，就会有难以预计的……后果。
她沉吟之间，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红莲抬起头，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停在她身前，冲她莞尔一笑：“姑娘醒了？”
红莲点头。
那丫鬟低头道：“我家主人吩咐我，等姑娘醒来，便带你去用膳。”
红莲追问：“那你家主人呢？”
丫鬟没有说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红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丫鬟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里，便合上门离开了。
红莲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的结构，房间很宽敞，窗口略大，外面的视野很广，一张桌设在窗前。
一股清淡的米香味扩散开来，红莲的目光落在房间里另一个人身上。
她走近几步，在桌前坐下。
“谢谢你，”红莲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盯着桌对面的人，又补充唤了一声“卫庄。”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深一口浅一口抿着茶，目光淡淡落在窗外。
红莲张了张嘴，不知为何，无论她有多少话想说，想说些什么，在这个人面前，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就像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了他冷淡的目光中。
红莲忽然很想知道，那双深似寒渊的银眸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过往？
那些复杂的，让人如履薄冰的目光好像把一切都拒之门外，没有人能看懂他。
见红莲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他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粥上，淡然开口：“粥凉了。”
红莲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东西。
很简单的膳食，不过一碗清粥，一碟点心。
她捧起碗喝了几口粥，目光还是时不时向卫庄瞟去。
卫庄放下杯子，终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的偷瞟正好对上卫庄的这道目光，她一窘，连忙低下头安分地喝粥。
“是韩非同我提起。”卫庄言简意赅，淡淡移开视线，似乎有些看不过某个快把脑袋蹭到碗里的家伙。
碗里的脑袋一顿，乖乖抬起头，“其实我想知道另外一个问题。”
“说。”
红莲放下碗，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昨晚……为何要留下自己的佩剑？”
是留给我防患于未然吗？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
卫庄的目光透过她手中的长剑，语气淡漠：“你既然知道答案，何必又要听我说一遍答案。”
不置可否。
却印证了她的猜想，红莲莫名有些开心。
这种感觉就像是沉寂万年的寒冰忽然破开一道微小的裂缝，一股几不可见的暖流涌出。
小到微不可见，却暖到记忆深处。
她一张脸上笑意盈盈，很认真地盯着他：“谢谢你！”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下次，你能不能换一把剑？”
卫庄一怔：“什么？”
她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你留下的那把剑我拿不动……”就算拿得动又能怎样？那么沉的剑，难道要她举起来砸死对方？
卫庄：“……”
见卫庄沉默，红莲也没有再搭话。
她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股糯米气息伴随杏仁清香自味蕾扩散开，入口即溶，回味却深，红莲忍不住又尝了几块。
她嘴里塞着糕点，有些口齿不清地问：“我哥哥呢？”
卫庄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你可以回宫了。”
红莲忍不住道：“你送我吗？”
此话落下，卫庄步子一顿，缓缓道：“你四肢尚还健全。”
“……”

噗，感觉越更越少，今天分两更吧。

04.
一大早，韩非在与紫女谈完事宜之后，便出了紫兰轩的大门，这个时候紫兰轩人很少，能在门口看见一个人影实属难得。
何况，还是个小丫头。
韩非站在门前，目光落向不远处那个踌躇的身影。
那小丫头手里抱着一把剑，站在原地时而发呆，时而又转过目光来瞟一眼紫兰轩，活像丢了什么东西在紫兰轩一样。
他看得有些好笑，便走了过去。
“怎么，在紫兰轩住了一晚，把心都玩丢了？”
红莲抬起头，看见一脸好笑的韩非，先是有些讶然：“哥哥？”随即又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
“没有？”韩非摸了摸下巴，故作惊讶：“看来紫兰轩当真名不虚传，真不知是里面的哪位姑娘把我家妹妹的心都盗走了。”
红莲脸一红，抬起剑对着韩非，“让你别乱讲，你再乱讲我打你了。”
“哎，我可不敢乱讲，有如此小妹在侧，乱讲也是需要胆子的。”
“你知道还说！”
“我伤心啊。”
“伤心什么？”
“我家红莲不知道是被紫兰轩的哪个妖孽勾走了魂，都敢对哥哥动手动脚了。”
“你胡说！都不知道是谁整天待在紫兰轩，把我一个人留在王宫！”
“你一个小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要你管……”
吵吵闹闹的声音逐渐远去，高檐之下，雕花的窗户被缓缓推开，一双幽凉的银眸淡然看着窗外的一切。
少顷，那人启唇：“韩非想让她加入流沙？”
屋内，一双素手摩挲着茶杯，紫女勾了勾唇，柔柔媚媚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不是加入流沙，是为那小公主寻找一个后盾。”她顿了顿，紫眸一沉，“寻找一个能在今后让她全身而退的后盾。”
卫庄的眸子远远盯着那两个逐渐远去的身影，他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他凭什么会觉得，流沙有这个能力？”
“流沙如今有没有我不确定，可是，”她转眸看向那个修长的背影，眼角微挑，媚意横生，“也许你有这个能力？”
言下之意，关于小公主这件麻烦事就扔给你去处理了，你要多照顾人家一点。
那双银眸凉凉扫过紫女含笑的面容，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又迟到(＞人＜;)【鞠躬】滚来更文，顺便递小皮鞭。

红莲回宫之后，安分地待了几天。
倒不是她想安分，只是她自以为完美的替身把戏被揭穿了，实际上那并不是多完美的把戏，找个替身躺在床上装病这种事，随便有个人进去，她就能被看穿。
再加上那天晚上头一次面对刺客，她虽打赢了，可若没有人救她，她可能已经死了。
在智力和武力的双重打击之下，韩王又罚了她禁足，她便消沉了几日。
就在这几日里，宫里的胡美人带了一只上好的翡翠玉镯来拜访她，美曰其名关怀。
原本也是父王的女人，再怎样讨厌也得留几分情面，这胡美人正撞上她心情不佳的日子，她让人去回了胡美人，说不见。
可胡美人再三要求，说是一定要要看看她没事才走，她气冲冲地拿了把剑出殿，直接将那翡翠玉镯摔成两半，然后把剑摔在胡美人脚边，说了一句——
“破镯子我收下就是，礼尚往来，这剑送你了！”
胡美人当场被吓蒙。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后来这事传到韩王耳朵里，听到自己女儿这么明目张胆欺负自己女人，韩王一怒之下，红莲便被禁了半个月的足。
又不知听信了谁的话，说红莲公主骄横至此，是因为整天学习剑法武艺，学坏了性子，韩王就直接收了红莲的佩剑，下了死令，不准红莲再学这些。
红莲气得在自己殿里大吵大闹了一个时辰。
好在那命令刚下不久，张良便进了宫。
他命殿里的人出去，合上门与红莲谈了半日。
深夜。
两个宫婢见房内烛火熄灭，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合上大门。
“还是张大人厉害，公主这么野的性子，竟也降得了。”
“公主与张大人是从小的交情，除了九公子，大抵只有张大人的话公主才听得进去。”
“哎，你说张大人一表人才，公主不会对他……”
“别乱讲，他们可没戏。”
“怎么说？”
“你没见着每每张大人送公主回来，都是一个样子么。”
“一个……样子？”
“就是明明很想哭，却又努力装作一副‘良才疏学浅，得公主赏识实属幸事’的死相模样了。”
“……”
两个宫婢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背影消失，殿门被一只手轻轻推开，琥珀色的眸子对着门间的缝隙放肆打量着。
红莲看着靠在漆红门柱前昏昏欲睡的守卫，微微勾起唇。
月光倾洒，照在倒地的守卫身上，银制的盔甲反着淡淡的冷光。
那个远去的黑袍身影，最终消失。
破败的青石走廊在银月的光辉下显得幽冷暗淡，偶有一两声乌鸦的尖叫伴随凄凉的隐隐哭声，使得原本就常年无人的宫殿更显死亡气息。
淡淡的泥土杂味中夹杂了一丝丝微不可见的清冷花香味。
水波的粼粼光辉倒映着树木的影子。偶有嫩粉的花瓣翩翩然落下，惊乱了那一汪平静的清水，任波纹扩散，经久不息。
美丽，却又悲伤。
她注视着湖心的那一片小岛，微微怔然了。
原来这里，还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地方……
红莲拉下了黑色的兜帽，开始向周遭打量，这个地方她几乎不曾来过，小的时候听长辈们说，这个地方是宫中的禁地，不允许她来。
可这里说是禁地，却根本无一人把守，无一人进来，这只是一个废弃的地方。
红莲听到那隐隐的哭声，心中一悸，既然没有人进来，那“她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红莲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不要乱想，她现在得尽快到约定的地方……
张良说，让她晚上到冷宫会面，这个地方无人问津，相对安全。
她问及缘由，他却只幽幽一叹，言，宫里快变天了，公主必须独善其身。

相信我。这更绝对不是坑。

红莲在冷宫的走廊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曾听宫婢们议论过，冷宫的地形繁杂，宫殿也不少，她又从未来过冷宫，若贸然进入冷宫深处，能不能找到人先不说，迷路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当她再次绕回原地时，终于有些烦躁了。
张良只说在冷宫会面，却未曾言明具体地点，而她当时心烦意乱，根本就不记得这一点。
明月当空，水波流转的声音幽幽回荡，伴随夜幕渐深，清冷的花香味愈渐浓重。
红莲忽然转身，看向不远处那一片湖心小岛，琥珀色的眸子微暗。她盯着小岛看了会，便向湖心岛走去。
岛中心有一棵硕大的参天古树，茂盛繁荫，绿意中夹杂着许些的粉色花蕊。
脚下传来草叶摩擦的声音，随着红莲一步一步走近，树下那一抹挺拔的黑色身影愈发明显。
红莲扬了扬唇，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往前小跑了几步。
“小良子！”
她的笑容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徒然冻结。
树木投下的阴影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斑，映射到那人身上。
那人身着一袭夜行衣，发与眸皆被黑色的兜帽遮挡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与凉薄的嘴唇。
可红莲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不是张良。
有时候，人身上的某种气质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哪怕这人死了，化成灰，那种映到骨子里的气质也依旧改变不了。
张良身上的气息永远都是谦和儒雅，令人感到舒适放松的。
而这个人。
红莲小退了半步。
这个身上的气息冰冷压抑，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这种气息，似乎似曾相识……
“你不是小良子。你是谁？”红莲眯了眯眼，手悄然摸向腰间的匕首。
警惕之间，她似乎看见他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仿佛她的质问只不过是一个小题大做的笑话。
红莲微微皱眉。
这个人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正在红莲踌躇间，那人面朝她，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红莲见那人一动，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你，不准过来……”
话刚落下，她又想到自己堂堂一国公主，被人吓成这样实在太过丢脸。于是她索性也不退了，微微咬唇盯着那人的举动。
那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步子依旧没有顿过，红莲握紧手中的匕首，伏低身子蓄势待发。
人在感觉到危险时，会情不自禁地进入自我防备，就像此刻。
在那人停在她身前的那一刻，红莲握紧匕首迅速向他刺去，原本这一刺对于一般情况下没有任何防备的人来说，要避开确实不易。可那人只悠闲地一抬手，便牢牢攥住红莲的手腕。
红莲咬了咬牙，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被他牢牢握住，根本动弹不得。
她狠狠抬脚踢向那人的膝盖，那人轻轻一侧身便避过，就在他侧身避开时，红莲的那只手得以脱困，红莲顺着他的身子一个旋身刺向他的胸膛，这一刺他没有避开，而是伸手夹住了刀片，使得刃尖堪堪停在他胸前一寸距离，另一只手屈指叩向红莲的肩侧，红莲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手法，肩侧便传来闷痛，她轻呼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红莲微微喘息着，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这个人甚至没有真正跟她打，就像是……玩她一样。
就算红莲不想承认，可他那压倒性的实力，却是真实的。
红莲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盯着他兜帽下有些苍白的面容，一字一顿问道：“你是谁？”

匕首被扔回红莲脚边，那人的脸掩埋在兜帽的阴影之间，却仍旧没有回答她。
红莲捡起匕首，犹豫地看着他。
这是……还要继续么？
只见他微微扬了扬下巴。
得到肯定的答案，红莲抿了抿唇，三步作两步冲向他，空手一拳打向他的脸庞，不出意料，依旧被他牢牢握住，红莲秀眉微挑，紧紧盯着他的脸庞，下一刻，她张嘴狠狠咬在那人握在她拳上的手，那只手近在咫尺，红莲这不入流的突袭显然那人又未曾料到，于是红莲这一口竟真真切切咬在了那人手上。那人微微一僵，趁着这个空档，红莲握住匕首划向那人的脸庞，他极快侧过头，刃尖掠过，不偏不倚划破了他的兜帽，那一瞬间，红莲只微微抬头，便撞进了一双幽凉的银眸，在匕首落地的那一刻，红莲的瞳眸一颤，大脑放空。
一攻一退。
当红莲反应过来时，身子已被人牢牢制在地上，她的脖颈被人紧紧扣在地面，那人的手却没有用力。
“是你……”红莲躺在草地上，眸中倒映着那人的面容与他身后一望无际的星空。
她缓缓松了一口气。
卫庄眸色深幽，松开了钳住她脖颈的手，淡然起身。
红莲怔了怔，用手撑住草地，坐起身子，眸色难辨地盯着他。
两相无言。
红莲缓了缓神，盯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应该在这里的人不应该是张良么？而他，又为何要让她出手？
卫庄的眸子望向远处的破败宫殿，思绪仿佛被拉向远方，少顷，他淡淡开口：“我从出生就在这座冷宫里了。”
——我从出生就在这座冷宫里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红莲曾无数次想起他说这话时的模样，那时，他的表情中，没有痛苦，没有不甘，没有难过，没有怨恨。那样云淡风轻，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大概是真的不在意吧。
红莲这么想着。
“你……”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要见我么？
红莲的思绪有些混乱，明明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却不知道该问哪一句。
红莲忽然想起嘴里的血腥味，转眸看向他的左手。
不知是那月光太明显，还是她下口太狠，他的左手虎口侧，清晰无比地印着一个血色的牙印。
她抿了抿唇，觉得嘴里的腥味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卫庄显然也发现了她的视线所在，却只微微勾了勾唇，“身手虽儿戏，不过你很聪明。”
红莲一怔，下意识地开口：“我当然很聪明。”她自动忽略了卫庄的前一句话。
对于她这种只捡自己想听的行为，卫庄不置可否。只抬步走到湖边，盯着湖水泛滥的涟漪。
“可这点聪明，在某些时候并不足以让你活下去。”反而会成为一道让你自以为是的催命剂。
红莲盯着他的背影，没有反驳，半晌，她开口问道：“是你要见我？”
“是我。”他承认。
红莲扶着树，缓缓站起身，“为何见我？”他们之间不过半日交集，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他只是简单地来“看望”她而已。
“一个嘱托。”他简洁道。
红莲皱眉：“这个嘱托和我哥哥有关？”
卫庄侧过头，微微扬眉，“你知道的东西似乎不少。”

地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