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十多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
朱颜辞镜,娇花辞树。
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可以,当然可以,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
汝赢已经从一个垂髫幼儿蜕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嘴角带着从容的笑,一纸纸扇,一袭白衣,漫不经心的游走着,仿佛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穿过长街,穿过小巷,绕过风雅的茶楼。
大街上的喧嚣,小贩的吵吵嚷嚷都与他格格不入。
汝赢走走停停,终于在中午之前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端重庄严的寺庙,一片片美丽的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汝赢转过头,绿色襦裙的女子对他巧笑嫣然,轻纱覆面,右手摘下枝头上的一枝桃花,语出惊人。
“小女子可是对公子一见钟情了呢。”
周围的男男女女皆是一件诧异,怎么会有如此开放的女子,明目张胆的就对男子示爱?
汝赢没有说话,即使是过了这么久,他也不希望因为他,这么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丢了性命。
那女子迈着莲步走来,拉起汝赢的手,将桃花枝放在他的手里。
“小女子大名喻子梨,闺名幺儿。”
“喻子梨?”
“正是。”
“公子你与我来。”
漫步着走到人烟稀少的河边,桃花落在河里,随着浮沉,流水落花。
喻子梨轻飘飘的看了跟在汝赢身边的人一眼,那人竟然也毫不退缩的回望了回去。
喻子梨噗呲一声的笑了,“怎么你身边的这人防我就跟防贼似得呢?”
那人皱眉,冷静道:“公子,属下是为了您好。”
汝赢想起王府里的那个人,心里叹息,恐怕,他们所做的事情早就超出了师徒范围,仇人的范围。
“那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汝赢冷笑着,捏着扇子的手青筋暴起,似乎是要捏碎扇柄一样。
脸上尽是阴狠的笑容,也许只有在自己的心腹面前,他才敢显露出真正的自己。
“公子。”
喻子梨轻轻拉起汝赢布满青筋的手,如果喻子梨再不阻止,也许这柄扇子也就碎了吧。
她都可以听见骨节紧缩的声音。
她只能拉起公子的手,轻柔的安慰他,她现在太渺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子再次回去那水深火热之中。
“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明明,才刚刚过了中午。
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出去吃午饭了,只剩零星的几个人还在游荡。
“好。”
汝赢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回了温润如玉,温顺乖巧。
他还是摄政王明面上的徒弟,背地里的禁脔。
他其实是有些许的迷茫的,他从十个月大小的时候就生活在摄政王府,如今已经十八九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也许,他恨的只有宫与对他的狠心,对他的凌辱折磨吧。
也许灭门之仇是其次的,他到底在折腾什么呢。
看着白衣渐渐远去,迷离在了桃花枝叶间,喻子梨抬起腰身,离开桃花寺庙。
归来楼。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
“惜妾此身,赠君明剑,断思。”
舍去我的这身体,送给你一把明智的利剑,请斩去对我思念吧。
那是漂亮的簪花小楷,落款是陶幺儿。
喻子梨轻笑着,将信封卷起,塞进小小的信筒里,放飞她的鸽子,眉眼带笑,看着那雪白的信鸽飞远,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公子呀,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
傍晚的摄政王府,灯火阑珊,早早的关闭了大门,谢绝访客。
这是摄政王府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们还不想死,不敢说半分闲话。
只因为,上次嚼了舌根的丫鬟被生生的拔了舌头。
噩梦般的场景,摄政王府的人都不敢忘记。
赢予阁华灯初上,伺候的丫鬟小斯都没有,他们都撤了下去,每天晚上都不能留在这,这里是阎王殿,留过了三五更,便也回不来了。
室内是沉香飘散,香炉倾泻出几缕淡色的烟。
迎合着满室的春光。
“呃,,师傅……”
汝赢攀住宫与的脖颈,与他面对面的坐着,只是姿势完全不对,汝赢的双腿盘在宫与的腰间,浮浮沉沉。
头埋在宫与的肩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宫与一直没有说话。
只是揽着汝赢的腰,不由得他半分反抗。
汝赢看着头顶床幔上的花纹似乎都在转动。
这十年来,他从一个小儿长成一个少年,而宫与似乎没有半分的变化,依旧是初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