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呢？不开森

16. 潜入
电梯运行的声音中夹杂着模糊人声，安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倒霉……这么晚了……”
”……赶快完成检查……休息……”
“准是……老鼠……”
随着电梯越来越接近她所在的楼层，来人的对话也越来越清晰。
是维修工人。两个。
“不是我抱怨，只是已经这么晚了，真的不想再离开研究所了。”
“坏掉的是监控系统，不马上检查不行啊。”
“你不知道，昨天我被派去维护电车的操作系统，结果正好赶上紧急封闭。”
“10点那次整个研究所的紧急封闭？”
“没错。检查完毕之后没办法回研究所，白天又不能用大楼的入口，只能在站台上等了4个小时，厕所都没得上。”
“那还真是倒霉。没办法，只能祈祷主任别在这几十分钟之内再搞一次紧急封闭。”
两个人越走越近，已经到了门的另一侧。
安逸收敛气息，把自己变成一个影子，紧紧贴在墙上。
安布雷拉大楼里果然有出入研究所的通道，可以从那里撤退。还有，那两人说的紧急封闭又是什么？
两人在门的另一边进行操作之后，门禁系统“嘀”的一声解了锁，两个人高马大维修工走了出来，径直右转去查看配电箱。
安逸轻手轻脚地从门左摸了出来，伸手顺走了走在后面的维修工腰上的门禁卡，在门关上之前闪了进去。
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前，继续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嘿，快瞧，我就说是这些该死的老鼠！”
另一个维修工好像是在通过对讲机汇报情况。
“……下水道里的老鼠损伤了总线，不太严重，大概需要20分钟，期间需要关闭监控系统。”
20分钟。安逸看了看表，12点13分。20分钟要把人偷出来时间不够。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潜进研究所再说。
另一个声音从门外的对讲机里穿了出来：“收到。我已经切断了监控系统的电源，第四和第五保安队会在这期间加强研究所的警戒，四名保安员正在前往地下水路协助你们。”
该走了。安逸想。她可不想和安布雷拉的保安员撞上。
用门卡打开电梯，之后顺手将卡丢在了电梯外。
同时，下水道里响起一声惊呼。
“嘿，我的门卡不见了！”
“电梯是用你的卡启动的，说不定是落在走廊里了？”
“我去找找看，这张再丢了这个月的奖金就又没指望了……”
电梯门缓缓闭合，将维修工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安逸站在电梯里，从腰包里取出工具，小心地顶开电梯顶上的紧急逃生口。
她没打算真的搭乘电梯去研究所，在别的楼层遇到人怎么办？
等了不到半分钟，电梯便向上移动了起来。安逸站在电梯顶上，搭了大概两层楼的顺风车，电梯停稳之后立即钻进了电梯间的通风管道里。
通风管道啊，真是几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发明！

顺着狭窄的管道爬了大概5分钟，终于听到了人声。安逸小心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爬过去，直到看到了一个通向走廊的通风口。
终于进入研究所了。
在说话的是两个保安员，通风口开在墙角，安逸能看到两双鞋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说实话，我其实不介意再来几次紧急封闭，更清闲。”
“我也这么觉得。麦克昨天值白班，刚刚上岗主任就封闭了研究所，结果那家伙什么都没干，在宿舍躲了一整天的清闲。”
“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只要不是封闭整个研究所，封闭实验室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反正我也不想去二楼。”
“是啊，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出去转转，听说剧院区排演了一部新的《哈姆雷特》，我早就想去看了，一直没有机会。”
“莎士比亚？别逗我笑了，你看的时候是不是还一边揪着手绢一边抹眼泪？”
“滚吧，混球！”
紧急封闭……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安逸一边琢磨着，一边尽可能地通过通风口打量着这条走廊。正对着她的走廊尽头的墙上贴着什么东西。那是……地图！
太好了！
安逸眯起眼睛，远处的地图在她眼中一点一点放大，直到清晰的彷佛近在咫尺。
主任办公室在……地下二楼东侧，实验室就在同一楼层的西侧。自己现在在地下三楼东南角。
时间不多了，要早点找到米勒才行。先去他的办公室看看……
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安逸又退回通风管道的迷宫里。
她已经渐渐找回了感觉。最轻微的声响，最微弱的气味，光线中最细微的变化，都精准地被她捕捉到，在脑海里组合成了画面。方圆50之内的风吹草动，不论隔着几道门几堵墙，她都了如指掌。
已经到二楼了，再往前就是办公室外走廊，可是……
她在地下二楼的天花板，挡在她面前的栅栏将实验室、办公室区域和地下二楼外围分隔开来，看着很结实，踢下来肯定会弄出声响，脚下的走廊里还守着两个保安员……
安逸看了看表，12点半。已经快没时间了。
轻轻抽出小刀，退后一段距离，移动到脚下走廊在天花板的通风口，趁着走廊里保安员咳嗽的时机撬起栅栏，挪到一边。
一位保安员正好从洞口走过，另一位在……背对着他走向走廊的另一边。
就是现在。
一个影子无声地落在保安员身后，轻轻撞了一下保安员的膝窝。保安员一个踉跄，身形一矮。一声惊呼还在喉咙里，一只冰凉的手便从头后伸过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出刀的时候手要稳，刀刃要保持适当的角度，顺着脊椎的弧度插进颈椎和胸椎之间的缝隙，或是第五和第六节胸椎之间的椎间盘。之后握紧刀柄用力旋转90度，可以瞬间切断脊神经，目标在感到疼痛之前就会死去，也不会留下太多血迹。
得手之后不要急于拔出小刀，将刀柄向斜右后方轻轻一带，堵着嘴的左手可以顺势接住目标手中的东西。将尸体轻轻放倒在地上之后，再拔出刀，接近下一个目标。
另一位保安员走到走廊尽头，转过身，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同伴。大脑还没来得及对这一信息作出反应，就感到什么东西从后面撞上了他的膝盖。双膝一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立刻覆住了他的嘴，随即便眼前一黑。
盘桓在他脑中最后的想法是：停电了？还是谁把灯关了？

日常求更新

楼主又不见啦

这两天天天加班到9点，真的没时间写 现在只有这么多，周末会多更的【认真脸】

17. 得手
把两具尸体拖进角落里的杂物室之后，安逸从里面找了一套清洁工的制服换上，拿着拖把，不慌不忙地将走廊里的血迹清理干净。随后借用从保安员身上拿到的门卡解除了门禁系统，进入了办公室外走廊。
不同于其他楼层的冷清，即使是深夜，研究所的办公室和实验室也依然是灯火通明。走廊上不断有身穿白大褂的实验员来来往往，每个人都神色严峻。
也许这不是一个清洁工该来的地方，也许这不是清洁工工作的时候，但是安逸特地收敛了气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研究员们步履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目光扫过她却注意不到她。在他们眼里，她跟手中的拖把没两样，或许还不如拖把显眼。
安逸一边心不在焉地摆弄手里的拖把，一边找着米勒的办公室。
地图上说是2130……
2124，2126，2128……没错，就是这里了。门牌上写着“大卫·A·米勒 主任研究员”
安逸站在2130室门口，装作用心扫地的样子，同时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办公室里的动静。办公室里有极细微的、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但没有人的呼吸声，应该没有危险。
趁着左右没有人的时候，轻轻用开锁工具打开门锁，深吸口气，将门打开条缝，挤了进去。
屋里果然没有人。
房间不算大，但作为办公室来说绰绰有余了。
靠里面是一张办公桌，桌上摆着一台最新型号的电脑，几本凌乱的笔记，和半杯冷咖啡。办公桌对面靠墙摆放着一个书柜，里面装满了生物化学和基因研究的书。安逸扫了一眼，还看到不少昆虫图签。
门边摆着一个简陋的衣帽架，上面挂着两件洗的有些发灰的白大褂，其中一件胸前还带着不少血迹。
房间的角落里并排摆着两个玻璃箱，一个里面装满了沙土，养着4、5只蝎子。另一个里装了不少泥土和植被，厚厚青苔上一只餐盘大小的狼蛛慢慢伸展着毛茸茸的身子，长腿一下一下的敲着玻璃箱。
在外面听到的就是你们的声音吧。安逸屈起手指，敲了敲装着蜘蛛的玻璃箱。
真够恶心的。
现在除了等米勒回来也没有别的事可干。安逸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的耐心等待。
“滴，答，滴，答……“墙上的时钟指针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时间规律的脚步声让人昏昏欲睡，安逸很快便犯起了困，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一点整钟响的时候，安逸打了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
她听到了谈话声。即使在嘈杂的走廊里，即使从没听过米勒的声音，她也本能地分辨出了那个声线，强烈的直觉让她激动的双手微微发抖。
来吧。安逸站起身，抽出小刀。
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今天老子送货上门！
声音离办公室越来越近，安逸一怔，皱起了眉。
四个人？
这下不好办了。两个人她有信心一击得手，三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一试，但是四个人……她没有把握一下放倒四个。只要有一个人喊出了声，今天就算完了。
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
没时间了。安逸把心一横，拿起拖把两步抢到门边，紧贴着墙站在门口的衣帽架旁边。
希望这么多年的底子还在……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大卫·米勒博士的心情很不好。
大步走到办公桌旁，重重地在转椅上坐下。身后两名实验助理和研究所的保安队长也走了进来，三个人在办公桌前站定。
一位助理翻着手中的表格说：“上一批白鼠已经全部死亡，没有一例达到了基因层面的融合，也许这种病毒跟哺乳动物根本就不相容。”
“可是，不仅仅是哺乳动物融合失败，”另一个助理说，“植入了昆虫基因片段的组合实验体也没有一例融合成功。也许，问题其实出在福音上？”
“也对。毕竟我们手里只有福音病毒成品，对它的原始携带体一无所知。”
“如果能知道病毒的原始携带体，实验也能更有针对性。”
“不错，这样在进行跨种属的感染实验时也不至于无的放矢……”
助理们兴致勃勃的讨论让米勒的心情越来越糟。
“不是福音的问题！”米勒挥手打断了两位助理，烦躁地开口，“如果有问题，那也只可能是实验体不够完美，或是辅助融合的缓和剂需要改善。”
两位助理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开口。主任似乎对福音病毒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
米勒严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两个助理，食指和中指快速地敲击着桌面。半分钟之后，似乎是拿定了主意。
“还需要继续进行实验。福音一定要成功。”
“可是，”一名助理犹豫着开口，“我们已经没有合适的实验体了。”
这几天接连不断的进行大规模实验，研究所里的动物实验体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说的是临床试验。”米勒面无表情地说。
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先不说就目前的状况，福音还远没有到可以进行临床试验的阶段，他们这里也根本没有临床试验对象。
米勒抬起手，阻止了另一名助理开口的意图。“不用再说了，明天一早就开始临床试验。你们回去准备吧。你，”米勒指着一直没有开口的保安队长，“明天早上8点之前给我弄来10个试验对象。“
保安队长一脸震惊，结结巴巴地回道：“这，这是不可能的，主任。获得临床试验对象需要提前至少两周进行申请，还要等……“
米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跟我提什么申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7个小时之后，我要看到10个健康的临床试验对象。”
保安队长苦了脸，“7个小时，我去哪儿给您找……”
“去哪儿找？”米勒反问，眼中透露出一丝凶狠的意味，“要我说，这座大楼里到处都是合格的试验对象。清洁工、维修工、低级保安，那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家伙，少上几个也没有人会惦记。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说着，一拳重重地敲在办公桌上，桌上的咖啡杯和笔记本都跟着跳了一跳。
无视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米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在保安队长身后关上。米勒发出一声充满挫败感的长叹，把脸埋进双手中。
事情不该变成现在这样的。
鲁尔的事故根本不该发生。
是，他是对7号和45号注射了没有测试过的G病毒变异株和昆虫基因片段。昆虫基因会进一步加快代谢，让实验体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变异，缺点是像昆虫一样，变异完全的实验体通常会有极高的攻击性，根本无法控制。
可是这样的事故根本不应该发生在7号和45号身上。实验注射的福音是他严格按照流程制作的，每一个步骤都反复检查过，不可能出差错。就算是被注射了霸道的G，他们也不应该像那样失去控制……
难道，真是福音的问题？难道，那位研究员留下的记录并不完整？
不不不。米勒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是剂量没有勾兑好。他对7号和45号的血液样本进行了化验，在他们体内发现了不止一种强大的病毒，但都被福音调节达到了完美的平衡。没能达到精神控制，一定是福音的剂量不对。
一定是这样的。米勒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他不能产生这种怀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安布雷拉在被美国政府清算，如果他不能在总部在对鲁尔事故作出结论之前拿出重量级的研究成果，就一定会被舍弃的。
不过，只要能完成福音，让福音和实验体达到基因层面的融合，他将制造出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生化武器。不不，他甚至只需要复制出前任研究员的成果，哪怕只做出没能融合的半成品，鲁尔的事故也就不值一提了。
会成功的。米勒站起身来，走到衣帽架前，换上一件相对干净的工作服。他需要的不是老鼠和兔子，他需要的是人。
福音本来就是以人作为实验对象为蓝本而设计的，只有在人身上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它的作用。
没有时间休息。在明天的实验开始之前，他要再去实验室模拟一下融合的过程，重新设计一下病毒和缓和剂的相对剂量……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今天办公的布置和往常不太一样……
换好衣服打算出门，又临时决定带上自己那本生物酶的笔记。转身走向办公桌的时候，余光看到衣帽架动了一下。
不对，动的不是衣帽架，而是衣帽架旁边的拖把。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脑后便传来一阵剧痛，他看到地面以一种及其亲密的方式向他扑过来。
失去意识之前米勒还在想，拖把，他的办公室里有这样的东西吗？

18. 邮件
真危险。安逸抹了把汗，扔下手里的拖把。动的太早，差一点儿就暴露了。
果然，疏于练习的结果，就是身手不断的退化。
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几乎与周遭事物融为一体，从而大大方方的藏身于旁人的视线中，这是她的看家绝活。想当年，她就是凭借这一手才在人才济济的收容所有了一席之地，成了那个人用的最顺手的刀。
唉，说起来，自从脱离收容所后，所有人都越变越厉害，只有她，越活越回去了，想起来真让人汗颜。
等跟威斯克碰了头，自己恐怕会被鄙视死。
咦？安逸停下手上的动作。好端端的，干嘛要告诉他呢？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想到这，不由得嘿嘿笑起来。幸好他没在……
笑够了，不由得又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该怎么办呢？
安逸一脸嫌弃地踢了踢地上毫无知觉的米勒，有些为难。
不被人发现地把他弄出去太困难，自己也懒得费那个力气。干脆直接弄死算了。威斯克那边，哼，谁让他不来的。
既然如此……安逸的眼神飘到办公桌上的电脑上。安布雷拉总部的具体方位还要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搞到才行。
只在办公桌上随意翻找了一下，就让她找到了写着用户名和密码的便签条。安逸轻笑了声。果然啊，再精密的保安系统也抵不过用户的愚蠢。
米勒的电脑上大部分是一些化学和基因研究的文件，看得安逸头又开始疼了。不过，在他的邮箱里倒是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紧急封闭研究楼层的通知》……”安逸轻声读着邮件。还有这种操作？这样的话，说不定她也可以利用一下。
想清楚下来的步骤，安逸马上行动了起来。借用米勒的邮箱，先给全员发了一封紧急封闭通知，又给威斯克发了一封邀请，同时抄送了一位正在大楼秘密入口值班的警卫员和保安队长。
这样就成了。安逸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既然她出不去，那就让威斯克进来好了。

接到紧急封闭通知后，保安队长急急忙忙地开始安排人员疏导，清空实验楼层。
这次跟以往的紧急封闭都不一样，往常总会有几个实验员或是助理被要求留下协助实验。这一次，除了米勒和他邀请的客人，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
不知道那老家伙又想搞什么鬼。保安队长愤愤地想。感觉主任自从几天前从鲁尔回来之后就有些神经质。先是切断了和总部的一切联络，然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大规模实验，动不动就封闭研究所。现在又提出了那样离谱的要求……
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去给他弄试验对象？
保安队长一边发愁，一边心不在焉地通过刚刚恢复工作的监控系统检查研究楼层的人员撤离进度。
看样子所有人都已经撤离了，自己也可以回宿舍去继续发愁了。
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监视器上的画面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本应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外走廊，一个身材矮小的研究员拖着一个失去意识的清洁工往实验室方向走，两个人的脸部都被衣物遮挡了起来。
天啊！保安队长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居然真的动手了！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看着清洁工拖在地上的双腿慢慢移出屏幕，保安队长摇了摇头。可怜的家伙，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不过那个小助理倒是够聪明，自己去打闷棍的时候也应该蒙住脸，就算被监控捕捉到也算不上十足的证据，总部要是追查起来就直接推给主任，自己也不会受牵连……
这样想着，保安队长离开了监控室，准备去楼下找找看能不能碰上几个不遵守紧急封闭命令的倒霉鬼。
心事重重的保安队长并没有注意到，监视器里的研究员穿的白袍极不合身，下摆几乎拖到了地上，被拖去实验室的清洁工身上的工作服更是小到连扣子都扣不上，袖子和裤子上多处都撑开了线。

把米勒拖到实验室几乎用光了她的力气。
安逸坐在休息室里小沙发上喘着粗气，依旧昏迷不醒的米勒倒在她脚边。
大概是因为作为主任研究员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里，米勒专属的实验室是一个套间，设施很齐全。
一进门是个类似办公室的休息室，摆着张沙发和办公桌。穿过休息室是观察室，透过覆盖了整面墙的单向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后面实验室里的情形。
好不容易连拖带拉地将米勒弄到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将人绑好了，安逸这才长舒了口气，有了精神打量起米勒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很干净，像是某家大医院的手术室，各种医疗设备应有尽有。
安逸撇了撇嘴，对这里的东西不太感兴趣，打算回休息室等着。转身的时候没注意看，后腰狠狠地磕到了手术台旁盛放手术器具的小推车上。
安逸呲牙咧嘴泪眼模糊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小推车上的器具上时猛地一震，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试管，针头，形形色色的药水，还有那种打死她也不会认错的、淡紫色的溶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种生不如死的灼烧的痛感有一瞬间直接从记忆中跳出，又一次在她的血管里横冲直撞。
安逸死死地咬住牙，直到口中尝到了血腥味。铺天盖地恨意翻涌上来，她的目光不断在手术台上的人影和小推车上的针管之间来回。
那么喜欢实验是吧？那就让你也尝尝你那宝贝病毒的滋味。
安逸的双拳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转身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再待下去，她会真的忍不住动手的。
不过，哼哼，米勒既然已经落到她手里，就别奢望好死了。既然他对福音那么痴迷，威斯克审问完之后，她不介意帮他一把。毕竟，身为一个优秀的科学家，为科学献身身很光荣的一件事，不是吗？
安逸坐在休息室的小沙发上，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困意也慢慢地找了回来。
撇了眼表。2点05分。
先睡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19. 旧友
安逸觉得自己只是刚刚在沙发上躺下合上眼睛，休息室里的气氛就有点不对。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这里……
很快，她就听到了一阵连续的不断的，极其细微的动静，好像什么节肢动物的硬足有规律地敲打在瓷砖地面上。
是……是蝎子！
安逸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连一根手指都移动不了。
她只能静静地躺在黑暗里，听着那恶心的爬虫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门边……爬到了沙发脚下……已经爬到她的脸边了。
虽然看不到，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对钳子发出的“咔哒”的声音。意识根据声音描绘出了一幅画面，她看到那只爬虫耀武扬威地晃了晃自己的前肢，然后抬起一只钳子，狠狠地戳在她的脸上。
戳，戳，戳……
安逸想抬手赶走它，却仍然使唤不动四肢。
我戳，戳，戳……
“别弄了……疼……”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嗤笑。安逸猛地睁开了眼睛。
逆着光，她看到威斯克万年不变的带着墨镜的脸悬在她上方，嘴角攒着那丝特别为她预留的嘲讽的笑意，正不慌不忙地收回在她脸上肆虐的手。
“不错嘛，安妮。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安逸送给他一对白眼，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沙发垫里，抬手指了指里间屋：“人就在那里，想问什么去问。”别打扰老子睡觉。
威斯克轻笑了声，又抬手揉了揉安逸的头，直到本来就已经没型了的头发更加凌乱，这才直起身，走进里面的实验室。
说起来，他确实有很久没有跟老朋友叙叙旧了。

威斯克在安布雷拉的大楼外一直等到两点十分，也没有见到那位佛莱迪·雷克特。看着那位保安员在大堂拖着步子来来往往的身影，他突然福至心灵。
那封邮件真是米勒发的吗？
弗莱迪·雷克特……
威斯克轻笑了起来。不就是《猛鬼街》和《沉默的羔羊》里大反派名字的组合么。
都是他去南美之前才一起看的电影。
如果这真是安妮的手笔，那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果然，通向研究所的路畅通无阻，威斯克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安布雷拉防守森严的第二大研究机构。
看到被结结实实捆在手术台上的米勒，威斯克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对无能之辈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他已经记不太清米勒在养成所时的样子，但他可以确定，绝不会是现在这个身材臃肿的半秃子。
连自己身体都控制不了的人，还能做成什么事。
威斯克冷笑了声，调节了一下手术台，让米勒能靠坐起来，方便谈话。
“醒醒，米勒主任。”一边说，一边抬手在米勒的脸上拍了拍，动作可比刚才对安逸粗鲁多了。
大卫·米勒醒来的时候，一时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
后脑一跳一跳地疼，脸上也火辣辣地疼，更奇怪的是，他分明是以一个实验对象的姿态被绑在自己实验室的手术台上。
是梦吧？
刚想试着让自己醒来，或是大声喊自己的助理，他突然注意到了站在手术台边的黑衣男子。
金发，墨镜，还有那几乎没怎么变过的古希腊雕塑一样完美的面容……
“阿尔伯特？阿尔伯特·威斯克！真的是你，你没死！”
相对于米勒激动的神情，威斯克这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大卫。或者我该说，米勒主任？”
“阿尔伯特，太好了，你没死！”米勒好像没有注意威斯克的话，依旧激动地重复着，尽管双手被牢牢地绑在手术台上，身体依然在尽力地向前倾，一张脸涨得通红。
“太好了，我做不到，但你一定可以的！福音，一定要完成福音！求你了，否则我死定了，总部不会放过我的。”
威斯克心头一动。
他对米勒半疯癫的废话没什么兴趣，可是刚才他无意中倒是透露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福音？”威斯克不紧不慢地反问，“跟鲁尔的事故有关吗？”
米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的光芒慢慢变的绝望，“鲁尔的事，你知道了？是，是总部派你过来的？他们，他们要解决我了是不是？”
威斯克没有否认，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说说你的福音计划，从头说起，我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好，好！”米勒急切地点着头，开始说起来。

“你知道的，我是四年前才被指派负责福音的重启，对原福音计划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原来负责的那位研究员一直在中国晋西北的某地进行实验，跟总部的联络也不是很密切。总部本想派人去调查，结果88年的时候传出来的消息，研究机构被当地警方捣毁，大量试验资料丢失，原福音的负责人和大部分核心研究员也都失踪了，大概是死了。你也知道，我们在东亚大陆没有什么势力，中国对毒品和军火又特别敏感，撤离时来不及处理的实验体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原福音计划在那之后就也被雪藏了……”
看威斯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米勒喃喃地停了下来。
没来得及处理的实验体……威斯克玩味地想，他大概知道安妮的身份了。对于自己几乎翻遍了安布雷拉也没有听说过福音计划的原因，心里也大概有了数。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确实像是安妮会做的事。
“继续。”威斯克简短地说。
“是，是……”米勒咽了口口水，继续说了起来。
“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原福音的记录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但是福音病毒的样本和制作工序都还完整。根据仅剩的几份实验报告，福音既是一种强效中和剂，也是一种强力迷幻剂。将福音与其他病毒同时注射，不但可以阻止病毒破坏宿主细胞，反而会引导病毒对宿主细胞进行强化，让病毒达到以宿主细胞为主的共生关系。如果同时对实验体注射多种病毒，福音会在宿主体内调节各种病毒，取百家之长补自家之短。如果能根据宿主本身的基因序列搭配出合适的病毒组合，再配合适当剂量的福音，制造出超人，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福音最了不起的地方，是它作为迷幻剂的特性。剂量的当的话，可以完全操纵实验体的精神和认知，同时让实验体保留自身的智力。”
米勒的眼睛越来越亮，看着威斯克的目光甚至带上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想想吧！如果真的成功，那将是生化界的革新！强大的力量，绝对的服从，再加上与常人无二的智谋，那将是最完美的B.O.W.！”
威斯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米勒越来越激动的样子。
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相信他的话，米勒急切解释道：“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前任研究员没能完成福音，即使是他最成功的实验体也需要持续通过注射和透析来维持体内福音的水平。但他已经很接近了，200个实验体中，有7个都已经可以在过量注射的情况下自发调节血液中的福音水平，基本具备基因融合的条件了。我记得很清楚，是7号，11号，38号，45号，99号，120号，和122号，其中有4个88年撤离的时候失去了踪迹。
“我知道总部把福音计划交给我是把它当做了公司起死回生的希望，可是，可是我一直没办法完成。别说让福音跟实验体的基因融合了，做了上千次的实验，就连复制前任研究员的成果都做不到。那几个还流落在外的半成品也一直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也浪费在鲁尔了……
“但是，但是你一定可以的！”米勒又激动了起来，看着威斯克的目光混合着崇拜和疯狂，“你一直是我们这些人里最优秀的！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做你的助理！我一直都想跟你合作，从在养成所的时候就希望有一天能跟你合作！”
“如果，”威斯克终于缓缓开口，却不是在回应米勒的邀请，“停止注射福音，这些实验体能撑多久。”
“啊？”米勒显得有些茫然，“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人而异吧，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不过你也知道，跟所有的药剂病毒一样，如果不能达到基因层面的融合，早晚有一天血液中的平衡会被打破，遭到病毒的反噬的。”
威斯克点了点头，“你这里有没有福音的样本。”
“有的，有的！”米勒冲威斯克身旁小推车上的紫色溶液扬了扬下巴，“那就是。”
威斯克拿起那只试管，清澈的液体在他手中透着淡紫色的光芒，显得格外无辜。
他没有米勒那么蠢，不会在前任研究员只是失踪，而留下的样本根本达不到应有的效果时还坚持认为这是真正的福音。
不过，如果米勒说的是真的，那福音他是要定了，而自己身边恰好有一个原福音携带者，这只能说是天意了。
“你的提议，我接受了。”威斯克微笑着说，扬了扬手中的试管，“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试验，而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如果不是手脚被绑住，米勒可能会兴奋地飘起来。
“需要我做什……你要做什么！”米勒惊恐地看着威斯克拿起一只蓝色的T装进注射器里，走到他身边。
“当然是进行福音的实验。”威斯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顾米勒剧烈的挣扎，将T和福音分别推入米勒的静脉。
“等候的同时，我们不妨来谈谈总部的事。”
威斯克看着米勒绝望的脸，觉得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