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糟糕。
伊万·布拉金斯基失望地在曲谱上用红色的记号笔划下最后一个叉,将纸随手一丢,却猛得发现地上已经堆满了做着各种记号的曲谱——当然,都是无用的。
长达十二个小时的作曲练习真是让人累得够呛。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琴盖,疲倦地趴在上面闭眼休息,却又很快地起来,露出了非常爱惜的表情。
琴房不能不收拾啊。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的缘故,他边蹲着边收拾,很快就感到体力不支。他打了一个哈欠,却在看到呼出的白气时愣住了。
快到冬天了啊。
他将纸张都整理好,将手机开机,却刚好看到了王耀不久前发送的短信。
「作曲辛苦了!今晚有没有空?要不要去我家吃火锅?要来的话记得早点来!」
他想象到了王耀那张脸上的兴奋表情,自己也跟着露出了微笑。
「好。」
他走出琴房,敲了敲冬妮娅·阿尔洛夫斯卡娅的卧室门。最近姐姐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大概也就是些新曲的事吧。
“姐姐?”
里面传出的声音同样疲惫不堪:“我在,什么事?”
“我去小耀家吃火锅了,晚饭就不要准备我的份了。”
“好,我今天有个关于新曲的记者会,那晚饭就不准备了。”
“那娜塔呢?”
“没事的,我会早点回家的,到时候带点吃的给她,你和王耀好好玩,不要回来得太晚哦。”
“好。”
伊万·布拉金斯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尽管在镜子前看到自己浓重的黑眼圈时吓了一跳,但还是感觉大脑清醒了不少。
但令人有点在意的是姐姐最近总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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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吧?”
王耀笑着夹了块羊肉,又细心地蘸了些酱料后夹到伊万·布拉金斯基的碗里,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将碗里的东西尽数吃完。
“嗯,我家不吃火锅,平时也很少去火锅店,大冷天的吃吃这个也挺不错的呢。”
他贪婪地又扔进去了一些肉,却突然注意到王耀神色落寞,仿佛并不专注于火锅。
“小耀?怎么了?”
他揉了揉王耀的头,目光温柔而担忧。
“那个,伊万,我的父母会在面试时来看我。”王耀朝着他勉强一笑,用勺子随手捞了一个丸子。
“咦?”
“据说是想看看我的觉悟什么的……不过应该和普通的面试差不多吧,”他的笑容温和依旧,但伊万·布拉金斯基知道他是不愿意让自己担心夹,“不要光吃肉!”
伊万·布拉金斯基有些不情愿地将蔬菜裹上厚厚的酱料,却也不忘给王耀打气:“是小耀的话就一定可以完成的!不要担心啦!”突然,他笑容狡黠,“但我要是通不过,你记得请我吃火锅哦。”
王耀笑着打了他一下:“别开玩笑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虽然他有刻意回避自己的嫌疑,但伊万·布拉金斯基还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那是一个某个很有名望的作曲家。
“伊万你先吃着,我接个电话。”
“好。”伊万·布拉金斯基点点头,装作没事的样子,却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双眸黯淡。
“喂,您好。对,我是王耀……”
看着王耀背对着他离开,他有些惆怅。
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感觉是很要紧的事呢。
他有些无聊,于是打开了电视随意地转换着频道,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啊,是姐姐的采访。
电视上的冬妮娅·阿尔洛夫斯卡娅身着黑色的长礼服,曲线完美,妆容精致,一副大制作人的样子。
“话说回来,阿尔洛夫斯卡娅小姐,最近有件事传得很广,想必您也知道了吧?”
“是的。”
看着她颔首,伊万·布拉金斯基忽然有些不安。
咦?什么事?对姐姐的事业有影响吗?他紧张地盯着屏幕。
“实在抱歉重提您的伤心事,但我们实在好奇——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是真的,”冬妮娅·阿尔洛夫斯卡娅优雅地点头,却话锋一转,“但又不是。”
“您是什么意思?”
“首先,最近的传闻我必须承认,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表情有些伤感,却仍然管理得非常得体,“在某一个圣诞节,我们家出了车祸。”
车祸。
他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对,记忆中是有这件事,但他有点记不清了。
“在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当场死亡,我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当然,弟弟妹妹的情况也没有比我好多少。伊万被玻璃扎到喉部差点致命,娜塔莉亚则是手臂受到了重伤。”
“这么说——”
“不,请听我讲完。”
“那时的我虽然受了重伤,但听力并没有受到损伤。”
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样的话,那——”
“很遗憾,据传闻所言,我们家有一个人听力受到了创伤——事实也是如此,但不是我,”她抬头,伊万·布拉金斯基似乎感觉她在看着自己,带着痛惜,“我的弟弟在差点死亡的同时,听力也受到了影响,也希望各位不要大做文章,我和弟弟妹妹们更希望过着平凡的生活。”
“哦,那真是太令人感到惋惜了,毕竟伊万·布拉金斯基是非常天才的少年钢琴家呢。”
“是啊……”
后面的话,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只感觉大脑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一副魂不舍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