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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乱了。
狐狸心里想着一些东西,凉子也是,但是天才却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樱木完全糊涂了,他的人生本来会很简单很幸福:他在NBA有辉煌的战绩;他常常出现在报纸上,用他东方人特有的亲和力和自信豪爽的笑容打动了无数球迷;他得到很多业内人士的赏识,事业如日中天;他有一个关系稳定的女友,她实在是个非常好的女人,虽然没有比较过,但是樱木深信这一点;他会跟凉子结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过一种让很多人羡慕的温馨生活。
其实他真的很幸福,因为他没有去思考过爱情的定义。
爱情其实就像一个洋葱,浅尝辄止的人们剥开它干燥枯黄的表皮,看到了洁白浑圆的完美;然而,当你一层层深入地去品味,它只会让你流下越来越多的泪。
真正懂得爱情的人,往往希望自己不要懂……却已经晚了。
回到家的时候,整栋房子都没有开灯,黑漆漆的。窗外的月光也比平日里要淡薄许多,一脚踏进大门的时候,樱木隐约觉得自己走进了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压抑的世界。
但是,这个空间却弥漫着一种魅惑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歌剧魅影》里面怪人居住的歌剧院地下室——恐怖,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客厅里没有人,电视是用遥控器关掉的,开关旁的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像一个烟头,发出很纯粹的红光。樱木没有开灯,直接走到流川的房门口,踌躇着,他不知道应该敲敲门还是干脆一脚把门踹开。
跟凉子什么也不用多说,因为她比樱木聪明,也更成熟。
但是跟流川,或许应该说清楚一些,尽管樱木不知道自己想跟他说些什么。
“吱”的一声细微的响动,眼前的门被打开了。从窗子照进房间里的月光一下子扑了过来,映照在眼前人光裸的象牙色皮肤上,泛着一层清凉的水光。两颗星星在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紧紧地逼迫着樱木,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倒退了一步。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流川紧紧地抱住了,一点缝隙也没有。
流川没有穿衣服,很快,樱木身上的衣服也没了。月色下,颜色分明的两种肤色却又搅合在一起,在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中混成一片,似乎生来就该这样纠缠,似乎从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疯了……
……
樱木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空虚感又充斥着他的胸腔。他本来想跟流川好好谈谈,但是整晚那紧抿的唇齿间除了疯狂的呻吟,一个有意义的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流川又在想什么?
“白痴。”突然,那种熟悉的称谓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樱木错愕地扭过头,才发现流川站在床头,没穿衣服,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他无声地把杯子递给樱木,两只眼睛盯着他,那目光在催促樱木喝掉杯子里温热的液体。
樱木下意识地接过杯子,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却无暇去想哪里奇怪。流川终于有了点改变,不过不知道是变得正常些,还是更加不正常。
味道有点怪……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樱木皱了皱眉,他抬头看了看流川,刚想说点什么,流川却把他手上的杯子接了过去,把里面的牛奶喝干净。
“狐狸?”
放下空杯子,流川轻轻地爬上床,在樱木的双臂间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闭起了狭长的眼睛。他的黑发丝丝缕缕地在樱木的胸口磨蹭着,嘴唇边还沾着一圈白白的牛奶渍,活像一只懒惰的大猫。
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表情很安静,这是樱木许久没有看到过的安然。
樱木突然间觉得很安心。他轻轻低下头舔掉那圈牛奶,温柔地拂了拂流川的黑发。之后,他也在浓浓的睡意中闭上了眼睛。
樱木醒来的时候,流川还在熟睡,睡得好像死去一样安静。剧烈的头痛让樱木眼前有些看不清楚,他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却不小心拂落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啪”,清脆的碎裂声使得他清醒了不少。下意识地撑起身体,一个恐怖的想法猛然间充斥了樱木的头脑。
“狐狸!喂!醒醒!”狠狠地摇晃着流川,对方却还是很安然地睡着,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樱木吓了一跳,忙把手伸到流川的鼻子下面,匀净的呼吸让他略微安心了一些,却又立刻被更大的不安所湮没。
跳下床冲进浴室用冷水猛冲了几把脸,樱木甩着湿漉漉的红发,用敏锐的眼睛搜索着流川的卧室:很空,几乎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除了床下。
樱木立刻趴下身体,掀开垂下的床单,当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刀子,绳索,空了一半的安眠药瓶……还有一条落满灰尘的毛巾,上面有模糊不清的暗褐色血迹,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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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治,别闹了……嘻嘻!”清晨的阳光照在宽阔的双人床上,上面懒洋洋地并排躺着两个人。
“很痒!”一边笑一边躲着泽北的魔爪,仙道慵懒地捋着自己散乱的头发,抓起枕头当盾牌挡住自己。
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仙道没办法,伸手去拿听筒,手腕却被对方抓住,然后轻轻地啃咬着。
“别闹啦!让我接电话。”
“……不,肯定是米勒那家伙,不要理他。”泽北赖皮地压在仙道身上,不让他去拿话筒。电话仍然急躁地响个不停,似乎在着急自己无法主动地靠近仙道那只在空中乱划的手。
仙道转过脸来,摆出一副对待病人的严肃脸孔:“泽北先生,您的时间已经结束了。这可能是下一个病人打来的电话呢!”自从当上心理医生,仙道的工作十分忙碌,在加上泽北是NBA当红球员,他跟泽北之间的私人空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不理睬泽北委屈的表情,径自抓起电话,仙道自然而然地挂上了招牌微笑,也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看见:“您好,我是仙道彰……”
“刺猬头!”
“……樱木?”听到这个名字,泽北也不再捣乱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仙道忙又说道,“樱木,找我有事吗?”
“刺猬头!我求你……”电话对面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求你……救救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