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I 过往回响
【夜鸦会第28170017X号文件 等级:绝密】
【文件描述:第三纪元1022年6月17日晨,东部乌恩库区域第七分队猎鸮后勤组执行清理任务时,于48A号下水道发现一个小型异族据点。据点内空无一人,十分凌乱,应为不久前刚撤走。据点内的壁炉有焚烧文件的痕迹,壁炉旁掉落几页未烧尽的纸张。该文件标题残缺,内容为手写,署名[陈秤城]。 ---附件:矮人陈秤城的资料
【经过第3462独立传教士审查,该文件内容[抱歉,该内容对您的权限等级加密],决定予以收录,等级为[绝密]。
【审阅人:第3462独立传教士 破碎流沙(签名)
【审阅人:第2377编织修女 无极恢浅(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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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鸦会 信息中心A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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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年6月15日周二
他们来了……带着武器与恶意而来。
我并不害怕死亡,因为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只剩下赎罪……但我们决不允许那些家伙把过去抹杀!
所以,我花了半年时间收集和整理大家记忆中的历史并尽可能客观地将其写下。以下的内容来自多名矮人、人狼和一名高阶羽精灵的讲述。
当我们开始遗忘,这一切就真的完了……
起初,羽精灵在一个无星的夜晚醒来。在他们睁开眼睛前,已有微风将大海的涛声送至他们耳畔。当他们起身,在懵懂与惊奇中四处眺望,见到的第一件事物便是月光下泛着白沫与银光的大海。因此,所有羽精灵一生眷恋大海;他们的聚居区域位于大陆南端的海岸,他们将脚下所踏的大陆称作“纳可”,意思是“被海环绕”。
那段没有任何文字记录的时光,被后世史学家们称为“远古”。在那几千年里,羽精灵缓慢地发展,他们开始了解自己与生俱来的超自然能力(他们称其为“异能”),熟悉了异能强度的变化规律——随年龄增长而逐渐增加。这种规律也奠定了整个羽精灵和其后两大异族的社会模式基础——按照年龄划分等级。
同时,羽精灵们向北方探索,他们的足迹出现在西方的高原、东方的丘陵、北方的平原和大片永冻之土上。每个方向的尽头都是海,而大海并不存在尽头。因此远古的羽精灵们认为,世界由天空和海组成,两者平行且无限延展,纳可陆则是海中央的孤岛,这个理论一直以来也被大部分异族接受。
时光飞逝,留在南方的羽精灵已将大片土地拓为农田,在王的领导下过着平和的日子;向远方探索的那些则以锡萝森林为据点,以打猎、放牧为生。常年的隔绝和矛盾的积累使双方开始对立,终于,史称“起始之战”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爆发了。这是羽精灵历史上的唯一一次内战,描述这场战争的歌谣传唱至今,它时刻提醒着羽精灵族人勿忘自相残杀带来的伤痛。战争持续近十年,取得最终胜利的是南方王国,希雅王将整片大陆纳入了他的领土。起始之战的终结也标志着远古时代的结束,第一纪元从此拉开序幕。
矮人第一次被记载是在第一纪元39年,那时他们首次试着走出他们诞生的无名洞穴。羽精灵刚开始以为他们是某种动物,但当羽精灵认识到矮人的智慧和在铸造方面的天赋后,便开始雇佣矮人作为工匠。第一纪元1280年,人类也在史书中出现了。他们的外貌和羽精灵基本相同,但不能飞行,也没有异能,最长寿命不过百岁。然而,他们比已知的任何种族都更擅长创造和发明;凭借先进的耕作技术和兵器,他们不必像矮人那样依附于羽精灵,得以完全独立。他们战胜了北方的严寒天气,让自己的后裔布满了整个北方平原。
一开始,羽精灵对这种占据了自己领土的生物毫不在意,毕竟他们看上去弱小不堪。但当人类在北方建立国家并开始驱赶当地的羽精灵和矮人时,羽精灵们感到不能再坐视不管了。第一纪元1978年,羽精灵召集军队,浩浩荡荡开进北方。这场战争进行得并不顺利,人类比预想之中强大很多,抵抗也十分顽强。但羽精灵依旧取得了胜利,成为了人类的统治者。
那是羽精灵族最为辉煌的年代,纳可陆的一草一木都向他们俯首称臣。他们在王城玄盔建起了高耸入云的尖塔,将所有知识藏于其中。吟游诗人传唱着歌颂伟大远古的诗篇,矮人们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造出各种精美绝伦的器物,人类安静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没有任何人能想到,灾难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第一纪元3316年,“随着令人胆寒的吼声,天幕突然被撕裂……浑身被黑雾包裹的魔鬼从裂缝中现身……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恶龙对时空类异能免疫,而使用物质、精神类异能的战士在靠近它前就会被烧成灰烬……”被称作兰斯洛特的恶龙在整个南方肆虐,羽精灵族壮丽的城市和高塔皆在烈焰中倾塌,这古老种族在邪恶面前节节败退;矮人凭借厚重的甲胄与恶龙鏖战,但也只能减缓它北上的脚步。
祸不单行,恶龙作乱之际,尚未受到影响的北方人类突然宣布独立;这是当时已有近百年历史、影响颇大的教会的蓄谋。这个宣扬“独一之神”、人类高于异族的组织在当时已执掌了人类社会的大权,只是迟钝的羽精灵族并未注意。脱离了羽精灵统治后,教会派出了据说由神谕选定的人类少女苏茜·迈格玟前去讨伐恶龙。苏茜和她的队伍在东方现称为灰兔山脉的地方与恶龙作战,无一人返回;但恶龙也从此没了踪影,因此教会认为苏茜杀死了恶龙,并追封她为圣屠龙者。人类独立,羽精灵荣光不再,纳可大陆一片狼藉;这便是第一纪元的终结。
第二纪元开始后几百年间,人类已经占据了整个北方,同时也站在了整片大陆人口和科技的制高点上。矮人和平地解除了对羽精灵的依附关系,在东方丘陵建立起了自己的诸个王国。大部分羽精灵退回到南方,在废墟之间唱着悼亡的歌,他们要再等上近千年才能从这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中恢复。教会与异族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和平,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与此同时,两股新势力已经悄然兴起。
没有人知道人狼出现的确切时间;但他们就这样出现了,并在几百年内将势力扩展到了整个西方高原。他们整体酷似人类,不过拥有狼的天赋和某些器官;他们寿命很短,但体能极佳、反应灵敏,具有堪称恐怖的爆发力和强大的异能。人狼的社会结构类似狼群,等级森严,人狼王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令他们显著地区别于羽精灵和矮人的是,由于寿命短,不同年龄的人狼之间异能强度差距不大,因此人狼成为了异能种族中唯一不以年龄大小而以财富和职位划分等级的种族。
人狼族是强大的,但也是被遗弃的——人类视他们为怪物,羽精灵和矮人叫他们低贱的混血种,没有任何一方接纳他们。第二纪元519年,由于原因不明的冲突,人狼与矮人开战;这场战斗很快便演变成了矮人-羽精灵联军与人狼间的大战,两方各占优势,总体实力不相上下,一时难分胜负。战争开始八个月后,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人类挥师南下,高喊“消灭异端”的口号向异族军队发起了突然进攻,教会与异族间的和平从此结束。为了不被逐个击破,第一次异族首脑“中央会议”在战场上召开,三王握手言和,宣布成立异族同盟,人狼也从此成为了异族的一员。然而异族从未有真正团结的时候,击退人类之后,第一次异族同盟实际上立刻瓦解,三大异族又恢复了一言难尽的三角状态。在那之后,异族又成立过数次同盟,情况都大同小异。
人类初战失利,但并不气馁。在接下来的一千五百年里,他们不断发起中小范围的战争。第二纪元2030年,人类在一场战役中夺得了锡萝森林的一部分。之后,沿着大河和锡萝森林,他们开始修筑防线。2055年防线即将完成之际,三大异族终于达成一致,组织第二次异族同盟向大河防线发起了猛攻。
双方军队第一次交战之时,异族便惊恐地发现了一个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实——人类中的相当一部分拥有了异能,而且强度丝毫不在异族之下。再加上千年来发展的先进科技,人类仅用三个月就将异族联军击溃,并占据了锡萝森林及其以南大片土地。但在异族于阴云笼罩之下一片哀嚎之际,人类居然停止了向南推进的步伐,转而将矛头指向了一贯中立的法师。
法师,是依托“魔网”而进行施法,操控物质、扭曲现实之人的统称。据说他们起源于远古,在第一纪元末期达到鼎盛。法师分为十二个学派,每学派首领称大法师,大法师们组成的真理议会掌握法师界最高权力。法师们分散在世界各地,但自古就在大陆东北部拥有一座城市——莫德维。他们自诩目标为“探知世界的真实”,数千年来始终保持中立,不插手各族间的斗争,甚至不太关心世界的命运——恶龙肆虐之时,仅有一小部分法师参与讨伐,余下都抱着“龙不到家门口绝不出动”的态度。
法术是一种极强的力量,因此几大种族一向都试图拉拢法师,但从未成功;这种力量也使各族对法师多有忌惮,尽量避免与他们的冲突。人类与法师为敌的举动在大陆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在异族们看来,虽然人类并没有宣战,而是言辞委婉地要求真理议会驱逐所有的异族法师,然而这和宣战也没有太大区别,毕竟当时单是真理议会成员中就有三名异族。但法师们知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巫师中以人类居多,其中讨厌甚至仇视异族法师的大有人在,真理议会的成员表决时仅以七比五的微弱多数通过了拒绝人类要求的决议。随后,人类对法师全面宣战,“猎巫战争”由此爆发。
这场战争极其惨烈。法师的攻势一开始十分狂暴,但教会凭人数上的优势得以和法师势均力敌。那时,教会拥有威名远扬的“神之锁”死牢鸣咏,法师则请回了七百年前被驱逐的原大法师“银色灾难”尘霭伶人。相持阶段持续近两年,在教会付出了堪称恐怖的伤亡之后,法师终于开始崩溃了:一开始范围很小,不久后逃亡或投降的人便成千上万。六名大法师接连战死,超过七成的魔网受到不可逆的破坏,剩下的六名大法师和尘霭伶人被围困在莫德维,死牢鸣咏率军亲自出战攻城。这场被异族称作“泪雨之役”、被人类称作“莫德维大捷”的战斗开始时,莫德维城内仅有四百名法师,而教会军的人数是五万。到第三天的清晨,整座城只剩下真知之塔还未失守,这座最后的法师塔以它几个纪元来不断加固的法术屏障死守着——但屏障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被“神之锁”禁锢的众法师甚至无法逃走。最终,以一名大法师的牺牲为代价,法师们冲破了神圣禁制,逃离了战场。然而法师的败局已定:在随后的一年里,余下五名大法师全部战死,尘霭伶人失踪,绝大多数法师被屠杀殆尽,他们的城市和法典则被付之一炬。
法师的终结宣告了第二纪元的结束,人类和异族都元气大伤,在“圣物之战”前的一千年内,双方都无力再发动大规模战事。那段时间里,各族之间的贸易迅速发展;人类相继完成第二次工业革命和第三次科技革命,人狼和矮人跌跌撞撞地迈入了蒸汽时代,羽精灵继续衰落;锡萝森林中,邪恶开始蔓延,恐怖的传说四处流传,这片纳可陆上最古老的森林逐渐被改称“巫女之森”。世界的未来笼罩在迷雾中,就连最伟大的智者也看不到清晰的道路;但人们隐隐感到,某个分异点正在靠近。终于,第三纪元1021年,各族预言者同时收到了有关“圣物”的讯息,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随之爆发。谁也想不到,这世界的命运,最终将与两支普通的队伍息息相关;而“圣物之战”的结局,也并不和教会所宣称的完全相同……
注:目击了真相的我,究竟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审阅人意见】这个世界不需要什么真相。被活下来的人记住的,只能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
(签名)
墨色贤者 不言烛烬
1022年6月21日
[该文件到此结束]